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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假孕280天(西墙上的少爷)


与此同时,围观群众们吃瓜吃得十分满意。
“这叫什么?偷龙换凤?”
“狸猫换太子?”
“你们也太土了!这明明是真假千金啊!”
“……哦!”众人恍然大悟。
颜方毓也十分满意:“原来我今日的功德应在这里。”

很快日头西斜, 因果课也上到了尾声。
期间不断有学子从清明各处赶来蹭课,此时每个窗口都趴满了人,连房顶上都坐了不少。
教所中的学子因果线已瞧了七七八八。
颜方毓看了看天色, 宣布道:“好了, 最后再看一人便下课吧。”
他忽略其他踊跃举起的手, 状似随意地点了一人。
“就选……舒学子吧。”
还没看过因果线的学子们左右乱看, 都想知道这位最后的幸运儿是谁。
颜方毓轻笑:“别瞧别人了, 这殿中还有第二位姓舒的学子吗?”
“哎, 舒兄,是在叫你吧, 快上去啊!”殿中有人认出了是谁。
被点名的舒姓学子慢吞吞抬起脑袋,苍白的面颊上,表情有点勉强:“我就不必了, 让给其他人吧。”
“你瞧你,多好的机会!”
“没事颜先生, 他不想上让我来,我想!”
颜方毓不理会那些自荐, 慢条斯理道:“哦?你不想上来, 是怕别人瞧见你头顶的业障赤线吗?”
舒姓学子神色慌张,脱口而出道:“我没杀过人!”
颜方毓笑了:“这就不打自招了,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不是——”
舒姓学子连声否认, 却显得更加可疑起来。
众人当即一片哗然,忙不迭从他身边逃开。
颜方毓说:“正好你身边的位置腾出来了, 就不必上台,在原处看吧。”
说罢, 他轻抚扇骨,银白因果线在舒姓学子周身铺陈而开, 洒一室光亮。
“红线……真的有红线……!”
有人叫道。
殿中大部分人都瞧过自己的因果线,业障定义颇广,没有一人头顶不带红的。
只是他们的红都与天牝津的一样,雾蒙蒙的,十分浅淡。
因果红线最红的那人,也只因为是杀过猪的屠户之家罢了。
可此时这位学子头顶的赤线却极为清晰明显,似有绒线粗细,颜色也是鲜艳的正红。
一看便与其他人的浅红烟雾迥乎不同。
而且竟有四条!
舒姓学子面色涨红,挥手拍打着自己头顶的红线:“一定是这玩意儿弄错了,我没杀人!我从来没杀过人!”
赤线被他大幅度的动作带得不断摇晃,却始终扎根在他的头顶。
一如他苍白无用的辩驳。
“你以为自己不动手,只纵恶仆将人乱棍打死,这四条人命便不算在你身上了吗?”颜方毓笑意冰冷,“我方才便已说过,这些因果之数天道都有计量,哪容得下你这粒沙子?”
遥觑镜外,容秋忽然想了起来。
当时在心魔团的幻境之中,自己乱七八糟地列出了许多情况,都是在质疑天道对于人命归属于哪位凶手的判断会否不公的。
如今看来……连他这样的笨蛋小兔子都能想到的事情,天道他老人家一定早就有所预料了。
容秋不禁有点脸红。
镜中,颜方毓已两三句话道清了舒姓学子头顶赤线的由来。
这一室的学渣虽然大多都是那种招猫逗狗的纨绔子弟,平时也没少仗势欺人。
但大抵是新时代的素质教育颇有成效,纨绔子弟们再荒唐,也都没弄出过人命。
因此听说有同窗纵仆杀人,他们心里也不禁有些发毛,原来自己这么久以来都是与敢杀人者称兄道弟。
一道玄妙气机将舒姓学子牢牢锁定,虽与困住天牝津的气机相似,却更加冰冷入骨。
舒姓学子宛若被冰棱刺穿身体,钉在原地,他完全动弹不得,看起来就像是被万万道因果线捆于大殿中央。
玉骨扇在颜方毓手中一折折展开,洒金扇面上隐隐有墨字浮现出来。
舒姓学子见状面色大变:“你!——你不是号称只惩治大奸大恶之人吗?只是四个人,四个人!如何都算不上大奸大恶!用不着‘审判’我吧!”
“只惩治大奸大恶之人……?谁这么告诉你的?”颜方毓故作惊讶道,“那是因为小奸小恶我随手便惩了。一点小事而已,没必要把大家都喊过来。”
舒姓学子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
颜方毓:“好了,旁边的人离远一些,免得一会儿脏东西溅在身上。”
本来这人身边便空出了好大一片地方,听颜方毓如此说,众人连忙又往外挤了挤。
舒姓学子霎时精神崩溃,放声大嚎起来。
“你——!你不能审我!那只是四个凡人!只是四个凡人!跟他杀鸡杀牛又有什么区别!凭什么你只审我!”
“我是清明书院的学子,你是先生,你不能杀我!”
“饶命——颜先生、颜仙君——饶命啊!”
“……”
围观学子都静静悄悄。
见同门如此狼狈模样,有的人似是迟疑心软,有的人冷漠,还有凡人出身的学子神情愤然。
“你求错了人。”颜方毓举扇轻语,“审你的从不是我,是天道。”
说罢,他信手一挥。
舒姓学子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一蓬血雾,霎时从大殿中央的茧团中爆了出来,似将银白纯净的因果线都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线……红线没了……”
一片寂静中,有人颤巍巍开口。
只见这人头顶干干净净,团团红雾与四根耀眼红线都不翼而飞,只余孤零零一根因线,飘飘扬扬连至天顶。
“不错,你们当中若有人懒怠去行善积德的,也可以来我这儿消一消业障。”颜方毓还有心情开玩笑,“放心,你们这点程度也就是流点鼻血——顶多在床上躺三五天,远死不了人的。”
这哪有人敢!
“颜先生说笑了!我们以后一定行善积德!”
“日行一善,日行一善!”
颜方毓笑了笑,扬手将殿中因果线都消去了。
舒姓学子从层层银线的包裹中露了出来。
他满身血污,似是被人暴打过一顿,身上骨头节节而断,几乎不成人形。
……又似,与被他纵仆乱棍打死的冤者形貌相近。
有学子大胆用灵力探了探。
“好……好像还活着。”
颜方毓漫不经心地“嗯”了一下,意味深长道:“可能是因为……现在还没到三更吧。”
“咚!”
墙外突兀一声重物落地的响。
是有学子没扒稳,从墙头掉了下去。
“哎呦,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没摔坏吧?”
“没事、没事!”
掉下去那人连头上的冷汗都来不及擦,赶忙掏出灵璧,把自己之前回的那句阎王歇后语给删了。
不愧是卦无不算的天衍宗弟子,当真是恐怖如斯!
颜方毓走下讲台,将地上的人浮了起来,后者无知无觉,像只面口袋一般漂浮在他身边。
紧接着他又勾动手决,将满地污秽尽数扫去。
“好啦,热闹也看够了,大家下课吧。”颜方毓笑眯眯道。
一边是伤口狰狞的血人,一边是玉貌锦袍的郎君,两者明明泾渭分明,却又仿佛在仙君盈盈的笑颜上扑上一层滢朦血色。
没人敢动。
“颜先生……你、你要将他带去哪里啊?”
“自然是药庐,”颜方毓诧异道,“难道你们以为我是要去埋尸吗?”
“不不不不……”
学子们拨浪鼓似的摇起头来,自发给他让出一条路:“您请、您请!”
颜方毓身后漂浮着软趴趴的舒姓学子,穿过学子们夹出的过道,施施然走出教所大门。

颜方毓这一去, 足足过了两炷香才回转后殿。
回来时,手上不仅提着给容秋调养的药,还带回了两人的晚饭。
容秋下午听课听得太认真, 没再分心刷灵璧, 还是后来才看见岁崇山给他留的满屏消息。
原来兽修里选上因果课的不止有天牝津, 作为摸鱼大户的岁崇山自然也报名了, 甚至还包括一向喜欢闲散的吱吱。
岁崇山说自己被江泥鳅的破事绊着了, 错过了这么热闹的一节因果课, 几十条信息都在向容秋抒发他的后悔之情。
而吱吱也不想独自一鼠瞧着天牝津和他的狐朋狗友们,这才也没有过来。
这时容秋才知道, 关于塔的处理结果在下午因果课中途就出来了。
江潜鳞为人族大师兄,岁崇山又算是异修代表。
这事往小了说就是一次闯塔摩擦,往大了说便还是书院里人修与异修的暗流涌动。
除了叫去作为当事人的江潜鳞, 岁崇山再掺了一脚便也不算奇怪。
容秋下午吃点心吃饱了,此时并不太饿, 便抱着灵璧挤在颜方毓身边,给他读上面的帖子。
容秋从头看到尾, 上面并没有点明江潜鳞他们是否有组织地去刷塔, 也没说塔灵是否提前将闯塔人踢了出来。
只说以后闯塔将由塔灵灵活控制五座塔的同时入塔人数,若出现人数影响闯塔难度的情况, 无论单座塔是否达到入塔最大人数, 都将禁止后续的学子再行入塔。
同时公告还委婉告诫学子,塔的存在是为了磨砺自身、互相激励, 奖励只是聊做添头,不该本末倒置, 为了通塔而闯塔。
“各打五十大板罢了。”颜方毓轻哼,“别看这群仙门二代们之前闹得挺凶, 想必也是在乎面皮的,被常人点破尚无甚所谓,但不会真的愿意被清明提到明面上。”
容秋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
一向耿直的小兔子并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可颜方毓并不欲解释,只抽出他手中的灵璧丢到一旁,又催促道:“好了,知道这些东西确实与你无关,可以不用时时惦记着了吧?快将药喝了。”
颜方毓端着药碗坐在他身边,汤勺在粘稠的乌黑药膏中不停翻搅,一副不打算假借容秋自己之手的意思。
小甄长老的汤药堪称另一种灭世秘宝,就连老婆亲手喂药,也不会让容秋觉得好喝多少。
一碗药喝尽,颜方毓又变出一块糖塞进容秋嘴里。
他瞧着小兔子左右腮帮来回鼓囊,忽地笑了一下:“怎么今晚这么听话了?”
容秋舌尖拨弄着那块糖,从睫毛梢偷偷觑向颜方毓,不答反问道:“颜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颜方毓微微一怔,本就清浅的笑容更淡了。
“小兔妖连床都下不来,自己在那瞎琢磨什么呢。”他轻飘飘地说。
当了一百多年不会说话的小兔子,容秋是惯会察言观色的。
不然凭借他向来恃宠而骄的德性,被老婆亲手喂药、被老婆背回家、被老婆藏在床榻上,容秋满心欢愉,兔尾巴早早就翘到了天上。
那么此时老婆又要他喝这碗灵魂升天药,容秋怎么都得闹他一番再讨点这样那样的好处,后才肯把药喝了。
——就比如,一定要看看老婆与他之间的因果线。
它长什么样子?是粗是细?是明是暗?与其他的小兔崽子相比又如何?
事实上,容秋确实是打算这么与人讨价还价的。
容秋计划得很好,但等到的却是颜方毓披夜风而归,裹来一阵寒凉。
甚至,凉到了他虽是弯着却不含笑意的眼睛里。
容秋见人顾左右而言他,追问:“是刚才甄师兄骂你了吗?”
颜方毓伸手点在他蠢蠢欲动凑来的脑门上,指尖微一用力,轻轻把人推开。
“你是在抬举他呢,还是瞧不起我?”颜方毓语气微凉,似是浑身都竖起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尖刺,“一个小辈而已,躲我还来不及,又上哪借胆子来骂我?”
容秋果断:“他肯定敢。”
容秋看出来了,他那如小鸡仔一般内向腼腆的甄师兄,在涉及到本职工作的时候随时能变吃人的猛虎。
见小兔子这副心有戚戚的样子,颜方毓下意识有些想发笑,但嘴角才刚一提,却又缓缓落了下去。
“你呢?”颜方毓目光不自觉落在容秋小腹,“还有哪里不舒服?”
容秋被他问得有点发蒙:“啊……?什么不舒服?”
颜方毓恨不得敲他脑袋:“鬼门关走一遭,连甄凡都要追着再骂你一遍,你自己的身子,自己就没什么感觉吗?”
他似是很少关心别人,因此本该是熨帖的话,听起来却是带着一股子兴师问罪的味道。
“感、感觉开始有一点饿了……?”容秋试探性回答。
颜方毓:“……”
颜方毓彻底没脾气了。
他将食盒飘来,将里面的东西端出来摆上小几。
容秋一瞧饭菜,顿时大失所望:“啊!怎么又是白粥啊!”
“某人身体甚好,差点小产还活蹦乱跳的,还需吃什么大鱼大肉进补吗?”颜方毓凉凉说道。
听他阴阳怪气一番,容秋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对方刚才那话的意思。
原来是关心他身体!
“颜哥哥怎么现在才问啊!”容秋恍然大悟地埋怨。
自己现在确实已经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啊!
如果今早颜方毓来问,容秋肯定会告诉他肚子还有点痛的。
然而已经在床上好吃好喝地躺了一天,他确实觉得自己活蹦乱跳,与往常一般无二了。
——难道因为自己是假孕,动胎气也是假的,所以才恢复得那么快?
难道正常人动了胎气,就需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才会好吗?
八成就是如此,是他“好转”得太快了!
下午甄凡打灵璧来骂他的时候,容秋就该有所察觉的。
但谁叫他那时正沉浸在被老婆背了一路的窃喜中,甄凡的话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过脑子!
然而现在再装虚弱便已然来不及了,太过刻意。
容秋内心慌乱,下意识把脑袋一低,生怕颜方毓看出自己的心虚。
他却不知道,自己头垂得太快,正好错过了对面人脸上一闪而逝的懊悔。
颜方毓听出了他话里的埋怨,却跟容秋的想法南辕北辙。
他回想起在药庐时与甄凡的对话。
甄凡虽挂着小药宗长老的名头,但实际与颜方毓的辈分还差好几轮,平日里连与他大声说话都不敢。
可当颜方毓将那串血葫芦送去药庐,顺便拿容秋的药时,却被小甄长老客气但直白地说教了一顿。
其实容秋说得不错,事关病患,甄凡是敢于虎口拔牙的。
什么身为人夫却不惦想孕父,什么不顾人安危就强行掳走,总之话里话外的在说颜方毓的不是。
颜方毓笑容不变,笑意却未达眼底:“你在教我做事?”
甄凡干脆一点头:“对。”
颜方毓:“……”
颜方毓还没见过敢在自己面前这么楞的,一时之间竟没答上来。
“若仙君照看不来,或懒怠上心、觉得累赘,便让小秋住来药庐。回逍遥谷也可以,那里鸟语花香,最适安胎温养。”甄凡硬邦邦地说,“我小药宗同门都很喜欢他。”
颜方毓脱口而出:“我也很喜欢他。”
说完,颜方毓倏地抿住了嘴唇,眉头控制不住地皱了起来,像是不敢置信刚刚那句话是出自自己之口。
甄凡没有察觉出他的僵硬,只是继续说:“喜欢便该珍重。”
“男子受孕——”他顿了一下,改口道,“雄兔有孕本就极富风险,更何况他孕在丹田,与寻常孕母不同,亦与寻常兔修不同,时时事事都需要特别关照……”
甄凡指责的话回荡在颜方毓的脑海里。
他望着面前垂头不语,好像十分难过的容秋,想着,原来自己确实没有好好养兔子。
原来颜方毓渴盼月兔将仙子带下婵娟宫,心底却从未真正赋予对方信任;
原来颜方毓妄图钓出对方到底谋求自己什么,却连饵都未曾认真放下。
是他前后矛盾、左支右绌……
“——嗯?”
颜方毓忽然发出一声疑音。
容秋巴不得他别再关心这事,连忙问:“怎么了?”
“有人登门……”颜方毓自语一句,“他来做什么。”
容秋正要发问,却见一张纸片从大门口软软飘来。
颜方毓微勾手指将其渡来手中,看也不看,直接递给了身旁的容秋。
这是一张灵力凝出的拜帖,仙门子弟登门拜访他人时的常用手段。
容秋打了一道灵力进去读取里面的信息。
“江潜鳞?”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发出和颜方毓相同,却更带感情色彩的疑问,“他来做什么?”
颜方毓拇指摩挲扇骨:“有点意思。我去瞧瞧。”
容秋急忙跟着从床榻上蹦了下来:“我也去我也去!”
颜方毓反驳的话都已经滚在嘴边,手上却下意识卜了一卦,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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