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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假孕280天(西墙上的少爷)


然而容秋情绪激动,并没有察觉到身旁人的异样。
“真的——!”他话没说完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把最后那个“吗”字吞回肚子里,又急促说道,“那颜哥哥答应我了,不许反悔!”
颜方毓颔首轻笑:“我骗你一只小兔子做什么?”
颜方毓本是无心一句,却把容秋说得有些脸红。
他不骗小兔子,小兔子却一直在骗他。
恍然之间,容秋不知怎么想起了娘亲。
那么那么喜欢自己的娘亲,会日日把他抱在怀里、亲亲他的头顶、摸摸他脊背的娘亲,在知道当年爹爹只是假孕骗她时,却一眼也没看他,决绝地离家了。
那时容秋曾问过杜鹃鸟,娘亲为什么会生气呢?
杜鹃鸟告诉他,娘亲是个人类,肯定会生气的。
为什么是个人类就一定会生气?
只化了两个来月人形的容秋还不明白。
但容秋明白的是,颜方毓也是人类,如果让颜方毓知道自己一直在骗他,那么他也一定会像娘亲一样决绝地离开他的。
于是那点属于人族的愧疚之心还未升腾起来,便被小兔子狠狠按进心底。
绝对、绝对不能,让老婆知道自己只是假孕。
容秋认真地告诫自己。

既然老婆都已经首肯, 容秋其实打算今晚便直接跟着颜方毓去因果课教所的。
但喳喳还没回来,容秋怕小伯劳找不到自己,便说要留下来等着, 明天下课直接回颜方毓的教所。
颜方毓自无不可, 又笑着应承好几遍自己不会反悔, 这才被黏黏糊糊的小兔子放出门。
当天夜里, 容秋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兴奋得有点睡不着。
今天晚上过得太奇妙了。
明明一开始他还心虚于颜方毓的到来, 但他似乎对自己的秘密并无察觉,确然只是凑巧归山.
接着事情稀里糊涂一通发展, 最后竟变成能与颜方毓住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砸在他头上!
容秋仔细想了想,觉得归根到底, 还是他的老婆太好了。
老婆就是有这样的力量,让他怎么都会开心起来。
容秋怀着这样的心情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还有快乐残留在他脑海。
容秋一骨碌爬起来,快乐地在房间里绕了一圈, 与这个他只睡了两个晚上的寝舍告别。
小兔子离家时本就没带什么东西在身上, 鸡零狗碎的小玩意儿一股脑丢进乾坤袖里,容秋出门时同昨日也没什么区别。
刚出院门, 容秋便看见旁边捧着荷叶的天牝津。
今天上午是经辩学, 这门课不似修行入门、武学课那样门禁严格,因此喳喳便也跟着容秋一起。
小伯劳一看到他来, 立刻开始吱哇乱叫,连撕早饭的动作都变得血腥了许多。
“弟弟早呀!”
天牝津笑出一口雪亮尖牙, 默不作声地站去容秋没有伯劳鸟的那边肩膀旁。
他吸取教训,痛定思痛, 再也不敢爬容秋的窗子。
但看见这只凶鸟的时候,两边太阳穴还是会突突地跳。
容秋接过天牝津手里的荷叶,边吃还沾着露水的新鲜仔菇边同他说:“啊对了猪仔哥哥,我以后就不住这里了,你不用来这儿找我一起上课了。”
天牝津:“你要换寝舍?”
容秋:“嗯嗯嗯!”
“哦,我瞧着你这院子确实有点冷清,连间魔族也没住着,换了也好,”天牝津说,“你换去哪里了?”
容秋正想问魔族怎么了,听见他后半句话,忽又一下忘了干净。
如果放在以前,容秋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颜方毓是他的漂亮老婆。
可他也知道颜方毓一向不喜欢自己这么叫他,再加上昨日种种,便让一向没心没肺的小兔子都谨慎起来。
“唔,”容秋模糊地说,“去住我的一个……朋友那里。”
“朋友?!”
天牝津是什么人,听他这样迟疑的语气哪还有不明白的?
他顿时急了,连珠炮一样发问:“什么朋友?哪个朋友?这朋友我能不能见的?”
昨天早上还是一只情窦初开心里暗藏人的清纯小白兔,怎么今天就被人拐进窝里了?!
自己这一天到底错过了什么?!
这失恋速度在天牝津的情史里也堪称首位,愣是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让一向奉行你情我愿原则的欢场浪子也开始不忿起来。
容秋乖巧装傻:“猪仔哥哥在哪里采的仔菇?好好吃哦。”
天牝津打蛇随棍上,期期艾艾说:“对啊弟弟,这么好吃的仔菇,你住在别人那里就吃不到了啊。”
容秋“啊”了一声,耿直道:“你告诉我在哪里,我可以自己去采啊。”
天牝津:“我每日早上都能送你,哪用弟弟亲自去采?”
容秋冲他举了举另一边肩膀上的小伯劳:“喳喳也可以去啊。”
闻言,伯劳鸟从小鼠上抬起头,爪子蹭了蹭沾着血的鸟喙,凶狠低沉地冲天牝津叫了一声。
天牝津:“……”
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
明明是只看起来天真无邪、懵懂好骗的小兔子,却总让天牝津有种滑溜如水,怎么都拿捏不住,硬捏还会吃亏的感觉。
他们陆上的种族怎么也有这特性……
在老家吃过暗亏的天牝津如是腹诽。
天牝津整理情绪,又细细打量着身旁的小兔子。
精神饱满,双颊雪里透粉,即使表情不显,可他眼底眉梢都是笑意,明显开心得不行。
这下天牝津更确定这不是什么普通朋友了,如果心里没鬼,凭小兔子的性格又怎么会支支吾吾的!
忽然,天牝津福至心灵。
“我知道了!”他一拍大腿,“你要搬去你那个——哦不好意思,是你朋友的——”
“漂亮的、喜欢的人,的寝舍?”
因为老婆回来了,甄凡说的“相思成疾”果然不治而愈,那些微不足道的小烦恼完全被他抛去脑后。
容秋差点都忘了昨天自己还找天牝津进行过感情咨询这件事。
他反应了半息才答道:“不是。”
确实不是“寝舍”,他去的明明是颜方毓的“教所”嘛。
然而这反应落在天牝津眼里,却俨然变成了心虚。
绝对是,就是他了!
天牝津义愤填膺地想,小兔子昨日还连那人喜欢他都不敢说,今天便被哄去与人同住了。
这种行为之恶劣!简直令人发指!丧心病狂!
说什么两情相悦,还不是同他一样,都是馋小兔子身子嘛——不,还不如自己呢。
起码他天牝津馋身子馋得坦坦荡荡,只论风月,抽身无情,从不拿感情哄人!
天牝津虽行事荒唐,却也最瞧不起这种骗心又骗身的人。
他当即想开口戳破对方的险恶用心,嘴巴刚张开,却又立马闭上了。
自己毕竟是外人,而小兔子早已落入情网。
既然先入为主相信他人,天牝津再说对方坏话,小兔子不一定能听进心里不说,还可能会招致他的厌烦,那才得不偿失。
还不如等他在对方那里吃过被骗的苦头,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的时候,自己再去充当避风港湾、拯救失足少年。
到那时,纯情的小兔子肯定会把一腔苦闷热恋,转移到自己这个温柔体贴、活儿又好的知心大哥哥身上!
得心又得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天牝津越想越美,不由自主地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两人一个暗自盘算,一个乐得清闲,一时安静间,只听前面一道娇俏喝声。
“哼哼,好哇!我就知道猪仔你今天肯定又去骚扰我们兔球了!”
容秋抬头,果然看见叉着腰的搬仓鼠迎面而来:“不一起上的课都要去蹭,经辩学你肯定更不会放过了!”
这时容秋才反应过来,自己与天牝津同行了一路,到了经辩课教所门口也未见人有离开的意思。
原来经辩学作为清明必修,竟是整个书院的学子都一起上的课。
吱吱挤开天牝津,一把抱住容秋的手臂,在他身边义正辞严说道:“不过兔球你别怕,今日大家都在,定不会让猪仔有骚扰你的机会!”
天牝津没像以往那样狡辩,甚至一反常态地没再往容秋身边凑。
他只阴阳怪气地轻哼道:“哪还有我骚扰的机会呢?弟弟都要住进别人家的院子了。”
“啊?”吱吱没反应过来。
“住朋友那里,”容秋腼腆地解释,“来清明之前就认识的。”
吱吱愣了愣,哪还有不明白的,随即大笑着嘲讽天牝津:“哈哈哈哈猪仔你也有今天!”
她幸灾乐祸道:“你不是总说跟他们是你情我愿,从不破坏他人关系吗?那还不离兔球远点?”
“师妹这话说得可就太绝对了。”天牝津正直道,“世界上除了你情我愿的关系,还有亲朋好友呢,我与弟弟不从来都是好朋友嘛?”
吱吱冷笑:“你最好是。”
一行人吵吵闹闹穿过山门,进了教所。
经辩课教所也颇大,比颜方毓因果课的教所大得多得多。
但它并不是武学课那种广阔无垠的大,而是亭台楼阁棋布、屋舍俨然。
当中红墙青砖,飞檐琉瓦,好不气派。
容秋回想起新生手册上对这门选修课的介绍。
经辩课教学不论出身、不论种族,皆要熟读背诵、并融会贯通几十来本名家著作。
典籍众多,一人独揽未免无法面面俱到,便由学府的先生们联合教学,因此每次上课的先生并不固定。
经辩课教所里房舍虽多,但除了那间最大的主屋和先生们的寝舍外,都是一些藏经阁、辩学室、自修室之类的地方。
因此,虽然经辩课考试合格后便不需再来上课,教所里还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几人正待往正殿方向走,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嗤,瞧瞧这些废物。”
“就算日日来这儿献殷勤,以后也不过是进学府那地方,真是废物扎堆!”

容秋回头去看, 果然看见江游正被人围在中间,一群人前呼后拥着朝教所里来。
是了,既然经辩课是大家一起上, 能遇见吱吱他们, 自然也能遇见江游。
江游旁边的其中一人奉承道:“废物不就该进废物堆里?别的地方他们就算想进也进不得呢!”
“就是就是!”另一人接话。
“像鼎盛如仙盟, 肯定只收像咱们大师兄这样的, 哪容得下他们!”
“怎么说话的你?咱们大师兄进仙盟, 那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作何拿来与他们作比?真是掉价!”
这话说得江游通体舒畅,他洋洋得意道:“那是当然, 别看我大哥还没入仙盟,但就学府那群废物,我大哥一剑能打十个——不, 百个!”
周围人皆连声附和,一片哄闹。
他们说话时并没压着声音, 可除了面上带着好奇之色的新生外,来往学子竟连一个侧目的都没有, 权当没听到。
江游说这话纵有八分出自真心, 但多少还有两分是想故意激事,见人都不搭理他, 顿时便觉得有些无趣。
他一抬眼, 正好看到前方石板路上的容秋三人。
江游一下提起了兴致。
“你们瞧什么?”他不怀好意地嚷道,“难道我说错了?学府那群废物不就只会耍耍嘴皮子?灵璧上叫得那么大声有什么用?不过是仙盟大度懒得计较, 要不然,就是从指头缝里漏几个大能出来, 就能将学府整个儿端了!”
吱吱鼓了鼓掌,冷哼道:“说得对说得好, 我支持你进去把这话再跟我们老大说一遍!”
江游嚣张道:“哼,我有什么不敢的?”
清明书院禁止私斗,他不提兽修,那扁毛畜生纵使再厉害,又有什么理由让自己上辩理台?
“等等,江师弟,可别中了她的激将法!”旁边人赶紧拉住江游,低声在他耳边说道,“那重明鸟不仅是兽修的大师兄,还是学府的护府!”
言外之意是你骂学府被他听到,他也能说你在骂他!
江游面色蓦地僵硬,他狠狠剜了吱吱一眼,色厉内荏道:“这么蹩脚的激将法,难道以为我会上当?”
周围的跟班忙不迭附和。
在他们的簇拥下,江游把脑袋一昂,阔步朝学殿走去。
“你瞧江王八,一说要找咱们师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吱吱故意对一旁天牝津说。
天牝津便也做作跟她一唱一和:“他当然不敢,他怎么敢的呀?”
江游倏然停步,恶狠狠地瞪了过来:“你们胆敢骂我!”
“对,就是骂你,缩头乌龟王八蛋,”个头小小的搬仓鼠叉着腰,拿出红毛当时的气势,“走着,上辩理台啊!”
眼见江游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却不敢真的应下吱吱的邀战,一旁的跟班很有眼色地递来台阶:“江师弟,江师弟,跟他们逞什么口舌之快?”
“对啊,平白坠了咱们世家子弟的名声……”
“不值当,不值当的呀!”
“我才不跟你这畜——”江游猛地住口,又哼了一声,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逞能口舌之快的,这群人好没面皮。”吱吱“呸”道。
天牝津笑嘻嘻给她顺了顺气,学着他们之前的语气说道:“师妹别跟他们置气,平白坠了咱们野生兽修的名声。”
吱吱和容秋都哈哈笑了出来。
之前被江游暗讽的修士们有三两走了过来,抬手给他们行了个礼:“多谢。”
吱吱忙拱手回礼,正色道:“师兄客气。”
那人修苦笑道:“但他有些话说得也没错,若无强大实力震慑,话说得再漂亮也不过是一纸空谈,一剑堪破之。”
他们告别吱吱三人,继续向前走去。
徐徐的清风送来一声低喃:“吾辈之路,道阻且长……”
即使一为妖兽,一为人族,但大家皆为世道压迫的弱者,并不以种族做分。
吱吱和天牝津难免有些物伤其类,连刚刚骂赢江游的畅快感也淡了不少。
见容秋茫然懵懂的表情,吱吱低声解释道:“几百年前还没学府的时候,世间之势十之有九倾在世家和名门手里,普通的凡人与咱们兽修也没什么区别。直至学府建立,普通人族可以修炼,其他异修也能光明正大行走地上,因此大家都很承他们的情。”
容秋半懂不懂地“哦”了一声。
他只知道从前兽修躲躲藏藏,生存艰辛,却并不知由坏到好转变的来龙去脉。
吱吱道:“你要是懒得去灵璧搜罗散碎消息也没关系,这些东西大事史课上都会讲。”
作为对一切新鲜事物都很感兴趣的小兔子,容秋眼睛一亮:“太好了!”
吱吱狡黠地笑了起来,“这么开心?只希望最后期末考试前,你别背书背到哭鼻子!”
说话间,几人已经步入主殿。
大抵是为了能装得下整个清明书院的学子,经辩课教学主殿修得极阔,简直与门前广场有得一拼,只是除了坐人的蒲团外,每人还配了张小几,可以书写记录。
二层还有一圈连廊,似乎是供一层坐不下的学子倚栏听经。
“这地方平时用来上课,偶尔也会有乱七八糟的活动和宣讲,”吱吱随口道,“你瞧着大,这些也就够坐个几千人,听说若有大人物来了,还有芥子须弥什么的……”
他们在门外闹将一场,此时殿里已经差不多坐得了。
容秋与角落里的魔族们打了个招呼,便跟着吱吱他们来到兽修团坐的位置。
与开学典礼时的姗姗来迟不同,岁崇山峻岭竟然已经在了。
他后背朝上趴在蒲团上,上半身以一个看起来就很不舒服的姿势扒拉在面前的小几上,一副恹恹的样子,似乎连脑袋上的红毛都黯淡了几分。
喳喳被重明鸟的同族大妖气息弄得有些焦躁,容秋也不打算拘着它。
好在今早离屋之前他就同喳喳说了要搬去因果课教所,因此此时也不必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得太详细,模糊提了提,便直接让小伯劳自行离去。
众人互相致意,各自入座。
几名兽修都没往岁崇山身边凑,给红毛留出一个能舒展双腿趴着的空间。
大家默契非常,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仿佛重明鸟生来就是趴着行事的。
唯有不明真相的小兔子耿直开口:“咦,老大,你为什么要趴在蒲团上?”
周围静静悄悄,没有任何兽修接话。
连一向热情的吱吱都目视前方,好似在认真研究二黑飘在空中的两颗眼珠子,并没功夫搭理他。
岁崇山峻岭双目无神,有气无力地说:“庄尤说虽然我们跟仙府属于私人恩怨,但于情于理,咱们都不该在开学典礼上嬉闹起来。”
还没等容秋开口再问,一道细细的传音压入他的耳孔里:“庄尤就是开学典礼时,后上台的那位督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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