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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向远(贰卯)


朱姝惠给梁君禾掖了掖被角,“老太太从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我回去准备点饭菜带过来。”
“好,您放心,我守着她。”俞远小声应道。
梁君禾睡得并不安稳,惠姨才走没多久,病床上就响起一阵咳嗽声,俞远放下了手里的书,起身走过去,将咳得厉害的梁君禾扶了起来,抬手给她顺背。
梁君禾缓过来,失力靠在垒高的枕头上,淡笑着摸了摸俞远的脸颊,“请假过来的?”
“嗯。”俞远点头。
“明天就要考试了。”梁君禾撇撇嘴,不甚满意。
看出奶奶似乎想赶他回学校,俞远忙道:“您别担心,我在这儿复习,也一样能考第一。”语气里是毫无炫耀之意的自信。
俞远知道,他回长街其实也在无形中给了梁君禾很多压力,她一直担心他成绩下滑,担心长街落后的教学水平和杂乱的环境,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
梁君禾抚他脸颊的手变作曲指慈爱地刮了下他的鼻尖,笑道,“神气什么,机灵鬼。”
俞远见梁君禾脸上扬起笑容,心情也明朗不少,起身想抓床头上的水壶给梁君禾倒杯水,才发现水壶是空的。
他带着水壶到住院部一楼排队接水,一个身影恍惚间映入眼中。
关于能在各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地点遇见向野这件事,他已经见怪不怪。
不过对方还没有看见他——应该是没办住院,所以并没有安排病房,向野坐在输液大厅的座椅上,周围空空荡荡。他穿着一件不算厚的外套,身上盖着医院提供的小薄毯,正随着倾靠的动作,一点点滑落。
俞远无意识地虚握了下手指,视线里突然出现一抹白色。
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模样的年轻男人走到向野身边,弯腰把那条薄毯重新披回座位上的人肩头,向野抬眼看向来人,露出一个熟稔的笑。
虚握的指尖瞬间紧了紧,俞远僵立在原地,目光定定地看着向野和那个医生态度亲密地交谈。
水声一点点响尽,迸溅出星星点点的水花。
“哎哟小伙子,水满了,发什么呆呢。”身后排队的大妈急忙退开两步,出声埋怨。
俞远回神,一面道歉,一面匆匆抬手关了接水器的龙头。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俞远提起水壶欲走,下意识地抬眼望向大厅,这一回视线不偏不倚地和那片座椅中间的人撞上。
白大褂医生已经走了,向野又回到孤身一人的状态,看见他,视线从惊讶回归平静,然后勾唇扬起一抹温和无害的笑。
俞远心里冒出一股无名之火,手背刚被迸溅的水花烫出斑驳红痕,传来星星点点的痛感。
可能是这种在公共场合犯蠢而被人当场数落的经验太过贫乏,也可能是向野脸上的笑容太过刺眼,总之他分不清是在气自己,或者是别的什么,当下只是攥紧了水壶的壶把,默然地收回视线转身上楼。
一回到病房,梁君禾就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
接过俞远递来的水杯,梁君禾疑惑地偏了偏头,“怎么了,出去一趟和人吵架了?”
“没有。”俞远岔开话题,“您饿了吗?惠姨说她快回来了。”
梁君禾见他不想说,并没有多问,眼神瞥见他手背上泛红的一片,讶然道,“这是被烫到了?”
俞远缩了缩手,“没事…不痛。”
带来的书没能再看下去,一晃神,眼前就会出现向野对那个医生露出笑容的脸。
亲近的、信任的、熟悉的……同样的眼神,向野也曾那注视过他那个叫卫恒的师兄。
俞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向野对别人露出那种神情时感到烦躁,但这种无法控制自己思想和情绪的感觉,简直是糟透了。
病房门口传来响动,随即是梁君禾温和的嗓音,“姝惠来了…哎,怎么还带了个小朋友。”
“小远的同学,在一楼大厅遇上的。”朱姝惠道。
俞远闻声回头,看见跟在朱姝惠后面探身进门的向野,双目微瞪,一时没说出话来。
“奶奶,我刚好也在医院,顺道来看看您。”向野走进病房,“抱歉,来得急,都没准备什么东西。”
俞远回过神来,和向野对视一眼,起身帮朱姝惠摆放饭菜。
“人来就好了。”梁君禾和蔼笑道,“是小远和你说的?”
“是啊。”向野有意地看了一眼俞远,狡黠笑道,“我昨天和他拌嘴,他现在还生我气呢,刚刚在一楼遇见也不理人,大概是不想让我来看你。”
“哦,怪不得刚刚回来就一直拉着个脸。”
几段对话就把沉闷的病房气氛调动活跃,俞远一直觉得向野是个很神奇的人,好像无论把他扔进什么场合里,都能做到游刃有余。就像现在,明明他才是外人,却毫无拘谨,轻松地引导着话题,调动着气氛。
朱姝惠带来的东西不少,梁君禾招呼向野一起吃了饭,便把两个学业繁重的小青年一同赶回了学校。
渐渐入冬的风寒意逼人,俞远瞥了眼身旁瑟瑟而立的人,没再等那迟迟不见来的公交,抬手招了辆出租。
他盯着窗外不断后掠的建筑,能感到身旁时不时探来的目光。
车停在三中门前,教学楼将将亮起了灯,高高远远的人声,藏在砖石堆砌的建筑里。
向野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终于快走跟到他身边,有些疑惑又有些委屈地问道,“还不打算理我?” 脚步有些跟不上,他伸手想拉住身前的人,“还在因为昨晚的事生气?”
俞远心绪繁杂,腕上忽然传来一圈熟悉的触感,他下意识施力甩开,动作很大。
向野怔怔愣在原地,脸上带着明显的病色,他垂着被甩开的手,显得不知所措。
俞远也微微吃惊,调整情绪后,淡声道,“我已经拒绝地很清楚了。别再那样碰我,我不习惯。”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安静的考场里不停地响。
俞远坐在桌前,漂亮的书写体英文单词整齐排列在横线上,组成一篇挑不出毛病的作文。
停笔的时候考试时间才过了一半。
他偏头看向窗外,视野里的天空是阴沉沉的灰白色,上一次看见阳光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
不知看了多久,他收回视线,起身走到讲台,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下,提前交卷走出教室。
整栋教学楼都还安安静静。
下午的空气像是停止流动,带着一股沉闷的阴冷气息,他下到一楼,脚步莫名地慢了下来。
三中考试的考场是根据上一次的考试成绩来定的,成绩越差楼层越低。
这两天向野的病似乎还没好透,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每场考试之前,都不见他看书复习,临了从课桌上爬起来,抓两支笔塞兜里,便和贾仝一行人默默朝一楼去。
俞远的视线从一间间坐满人的教室扫过,落在了17号考场的门前,他状似无意地走过,站定在教室后排,目光探进窗里搜寻,很快就定格在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上。
向野很好认,他的座位紧贴另一侧的窗,依旧是那样懒懒散散的坐姿,左手曲肘着脑袋,笔在指间旋转几圈,又悠悠落在试卷上,像是真的在认真做题。
俞远愣神的时间,考场里的监考老师已经发现了他,朝门口走过来,“这位同学,考完了就请离开考场区域,不要在这边逗留。”
突然出现的人声在打破沉静,许多目光透过窗户汇聚而来,俞远瞬间回身,耳后隐隐发热,即刻便提步离开。
期中考结束,晚上没有晚自习,后面两天是久违的月假。
俞远原就打算考完试去医院看梁君禾,于是把车停在了三中门外,他上车掏出手机开机,看到屏幕上醒目的未接来电提示。
来电的是个不常联系的人——A市缉毒支队副队长,许定安。
许定安是他母亲霍佳的一个老同学,小时候霍佳不在他身边,就曾拜托这位许叔叔照看他。那时候许定安还是市公安局的一个普通民警,每次俞远不敢回家或者偷跑出来,都会跑去找这位在A市唯一能依靠的大人,可每一次,都还是毫无意外地被俞启东找到并带回去。
长大之后,他明白自己的困境是无法依靠别人解救的,便不再徒劳地寻求帮助,也就渐渐地和这位许叔叔失去了联系。但就在不久之前,他为了调查程子磊的事情,找许定安帮忙,才知道对方已经调到了缉毒支队。
电话回拨过去,那头很快就响起声音。
“小远啊,下课了吗?”
“嗯,今天期中考试,刚刚考完。”
“是啊,转眼你都高三了,明年就要高考了,时间过得可真快。”背景里有嘈杂的人声,许定安似乎是走到了安静的地方,“怎么样,在兴阳待的还好吗?”
“挺好的。”俞远不知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只寒暄道,“许叔叔,上次的事还没谢您,该找时间上来请你吃饭的。”
“别客气小远,再说你让我查的这个人,原本市局这边也多有关注,备案资料都是全的。”许定安顿了顿,终于道出来电的原因,“小远,你上次和我说,是为了帮一个同学的忙。你的这个同学,叫向野是吗?”
俞远一怔,回想自己上次确有提及,顿了顿如实答道,“是。他怎么了?”
“没事,你别紧张,你这位同学没什么问题。”许定安赶紧解释,“我们目前在紧密关注的一个人,可能和向野有一些关系。具体的情况涉及保密措施我无法和你透露,但既然有你这层关系,我们希望能通过你,先了解一些情况。”
许定安确实没有问太多,电话挂断,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却在俞远心底悄然蔓延。
“啪嗒——”酷路泽的后门传来被人拉开的声响。
俞远一惊,立刻回身看去,只见前一秒还在探讨的人,此刻罩着黑色兜帽,动作麻利地坐进了后排,然后又瞬间失力般躺了下去。
没等俞远说话,向野便环过他放在后座上的蓝色围巾,阖目埋首深深吸了一口气,低沉着嗓音道,“去哪都好,让我在这儿躺一会。”
车子缓缓驶动,阴天的城区灯亮得极早,暖黄灯光给冷气披上了一层看似温暖的外衣,
俞远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向后排的人——向野已经睡着了,看起来仍在病中。削薄的身体蜷缩着,胸口微微起伏,双臂紧搂着怀里的围巾,像是搂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是个极能勾起观者不忍的姿势。
酷路泽径直开到住院部楼下,在一个僻静的位置停稳。
俞远倚着车窗抽了半根烟,压下心里的烦郁,又在冷风中站了半晌吹散气味,从后备箱里翻出一条毯子扔在后座,才走进住院部大楼。
梁君禾已无大碍,精神好了很多,再过两天就能出院。知道他第二天没有课,才愿意让他多待一会儿。
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俞远估计向野已经醒了,心里矛盾不已,既希望他还安安静静躺在后排,又希望他已经不声不响地自己离开。
总之不要是清醒的、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的向野。
可现实往往更加难以预料。电梯门缓缓打开,俞远穿过一楼大厅,一眼便看见住院部石阶下不远处的两个人。
向野应该早醒了,既没有上楼也没有离开,此刻正倚在花坛边抽烟,他对面站着的男人正是那天在输液大厅为他披毯子的年轻医生。
这样的画面莫名地眼熟,俞远想起最开始向野装瘸,自己骑车回教学楼下接他时,几分钟的功夫,他身边就围上了人。
他都快忘了,似乎不管什么时候,向野周围都是人声鼎沸的。
无名的火摇晃着蓝色焰尖升起,燎灼理智。
俞远缓缓走近,听见他们的交谈声。
“不是,陪朋友来。”向野淡声道。
“……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的。”
向野笑了声,“你是知道的,凭我副这身体,反正也没法长命百岁,就怎么开心怎么来了。”他把烟蒂摁灭,扔进身侧的垃圾箱里,余光瞥见俞远,眼中一亮,站直身道,“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那医生闻声也看了过来,也许是见俞远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便识趣地作别离开。
上了车,向野这回兀自熟练地坐到了副驾驶座,刚落座,便听俞远低沉嗓音道,“你身边倒是从来不缺人。”
向野绑安全带的动作一顿。
“既然如此,就不能不缠着我吗?”俞远的声音毫无波澜,听不出喜怒。
“田医生是我当年车祸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医生。”向野道,“当年他还是个实习生,第一场跟班手术,就是抢救我这个半死不活的废物,后期的康复治疗也是他一直跟进负责。要是没有他,我可能活不到现在。”
俞远沉默不语,情绪像是被向野平静的叙述给一字一句地熨烫平整。
“恒哥是我师兄,我从小跟着他,崇拜他,尊重他…我第一次确定自己喜欢同性,也是因为他。但我们之间的相处与其说在交往,不如说是在摸索着重新认识自己。我们早就结束了,我很清楚我对他的喜欢,是亲人而非恋人。”
向野凝视俞远,“就像我很清楚,我从见到你开始,就喜欢你。没有什么满足情感的工具,也不是谁的替代品……”他低头笑了下,喃喃道,“哪里去找这么难搞的替代品。”
冷白模糊的灯光,透过挡风玻璃照射而下,把他垂头勾唇的那抹笑,描摹得十分好看。俞远愣愣的忘记收回视线,立刻就被对方狡猾地逮到了破绽。
“木头,今天是我生日……”向野声音勾缠,“能给点福利,稍微纵容我一下吗?”
昏暗空间里,向野倾身垂首,拿捏分寸地在俞远扶住方向盘的手指上落下一吻。柔软唇瓣轻轻触到无名指上,在俞远反应未及的瞬间,又悄然离开,像是一个飘然如梦的幻觉。

第54章 鸿沟
期中考试的成绩公布得很快,在结束月假的那一天,老秦便抱着试卷和综合成绩单,喜形于色地走进了教室。
俞远瞥了眼身旁的人,见向野脸上难得地有了一丝紧张的表情。
不仅是向野,全班都有些屏息凝神的意思。
尽管这帮人可能最后能考上本科大学都只是凤毛麟角,但越临近高考,平日再不着调的人,都开始认真对待起来。
“这次考试的难度总体来说不算难。”老秦清了清嗓,换上一副轻松的神情,“但有史以来,我们班是第一次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我希望大家能保持这个势头,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底下有人亮声道,“又是被学霸带飞的吧?”
“也不要妄自菲薄嘛。”老秦正经道,“我算过了,单独把俞远同学的成绩拎出去,我们班这次的平均成绩也能排在前头。”
下面热闹起来,“多少多少?”
老秦故弄玄虚的撑了撑眼镜,缓声道,“年级第三。”
“喔——牛逼啊!!”教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拍桌欢呼的雀跃之声,老秦也扬起笑容,任他们闹腾一阵,才抬手喊了几声安静。
“这次我们班陈思远同学,英语取得了全校第二的好成绩。”
“班长牛啊!”
“杨泞源、徐梦洁、贾仝这几位同学也有了很明显的进步,要再接再厉。”
贾仝乍一听见自己的名字,乐得直咧嘴笑,震惊道,“居然还能有我事儿。”
“除此之外,这回还要着重表扬一位同学。”老秦朝后排看了一眼,“向野。”
全班沉默一霎,纷纷朝后门投来视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向野原本有规律地摁动圆珠笔的动作不自在地停了下来,眼睛里闪过一秒惶然。
“向野同学这次是全校进步最大的人,他综合成绩521,全班第十。从上次月考的723名,到这次考试的112名,整整进步611名。”
“卧槽——”全班一阵惊叹。贾仝的眼睛比刚才瞪大了两倍,整个身子都转朝后,不可置信道,“七哥,知道你强,不知道你这么强。”
杨泞源马屁精上身,也呲个大牙乐道,“果然当学霸还得看基因,之前听说七哥初中时学习好,现在想拾起来也这么快,学半个月就抵我们学两年了。”他把椅子往后挪了挪,“我离你们俩近点,能把考神附体的能力给我过点吗?”
向野本就因为讨论声而耳根发烫,这会儿瞅着杨泞源凑到跟前的大脸直闹心,抓起笔记本拍他脸上,皱眉道,“滚——”
班上顿时扬起一阵笑声,歇下后,有人道,“该到特定节目了,让我们聆听神绩。”
自从俞远转到六班,每一次测试、周考、月考公布成绩,都多了一项特定节目,那就是把他的成绩作为压轴好戏最后公布,好达到一种令众人瞠目结舌的戏剧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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