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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向远(贰卯)


俞远知道,他其实是个很怕疼的人。
“你的那个朋友,叫林夏是吗?”向野突然问。
俞远没料到他又会提起这个话题,把用完的棉签扔到垃圾篓里,又重新拿了一根,应了声“嗯。”
“他还挺有趣的。”向野说完,脖颈间的力道一重,疼得轻轻“嘶”了一声,心情却不由自主地愉悦起来。他垂头看向蹲在窗边的俞远,手掌撑在床沿边,外套的肩袖松垮垮地垂在身后,向下的视线带着不为人知的挑逗,“你说我该不该答应他?他画的那种画是要全裸的吗?”
俞远向上凝视他,胸口的起伏明显地大了些。
气氛越发焦灼的时刻,“啪——”地一声,整个房间瞬间陷入黑暗。
停电了。
俞远作势要起身,一双手压在了他肩头,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微弱光线透过窗户,照亮向野俯身低垂的脸。
对视的时间被无限期地拉长。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交缠的视线被缓缓拉近,唇齿触碰的一刹那,俞远全身像过电一般。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像是个被引诱的猎物,恍恍惚惚地迷失在猎手设下的陷阱里。
浓重的药味交融在空气里,增添着不那么完美,却又十分奇异的感受。
细微的水声在床前纠缠轻响,每一次柔软潮湿的交换,都在心尖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蔓延,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番外二 凫山寺的祈愿
兴阳的初雪常在十二月,但这一年硬是撑过了年末,才飘飘扬扬地落。
凫山寺的清晨弥漫着清冽的气息,向野拉开两扇木门,伸展双臂,嗅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柴火味。
雪落了半夜,眼前的山林全披上了一层皑皑之色,和着弥散的烟雾,颇有一种“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的缥缈意境。
他看了眼时间,已近8点,在寺里这时僧人们应已上殿做完早课、食过早饭,准备开始晨扫了。
果然下一刻,便闻“沙沙——”的扫地声响愈来愈近。
向野面上一热,他昨夜睡得很沉,完全没听见早上打板的声音,此刻赶紧拾掇好自己,转出香客留宿的群房。
一个小沙弥正执帚清扫道路上的积雪,向野同他行了个合十礼,往前殿而去。
凫山寺不大,却是一座规制严谨的古寺,供奉释迦牟尼佛、观音、弥勒、文殊、普贤和地藏菩萨,颇受兴阳人民的青睐,香火一直旺盛。
一路无人,走至佛殿后的跨院,一个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俞远穿着一件灰色大衣,弯腰侧立在一位面容慈善的法师身边,两人站在讲堂的石阶之下,正低声交谈着什么。
在他不告而别的那段时间,俞远曾到凫山寺静修学佛,和这位在兴阳名声颇广的慧空法师早有旧识。
向野脚步慢了下来,没有贸然上前打扰,直到俞远抬眼看见他,才快步走上前。他向慧空法师行了礼,偷偷抬眸瞥俞远,用眼神询问自己的礼数周不周全。
俞远冲他温和地笑了下,和慧空法师结束了话题,带着他离开。
“年年都见,怎么还怕。”俞远道。
“不是怕,”向野讪讪,“你当年上山学佛找他吐露了那么多心事,我现在见他,总觉得臊得慌。”
脚步踏上廊道,四下无人,俞远便自然地牵起了他的手。向野有些拘谨,总觉得在这庄重场所做任何亲密的事都不太好,但手被握在温热宽大的掌心里的感觉实在太过熨帖,让人舍不得挣开。
俞远有所察觉地回眸看他,揶揄笑道,“怎么了?都老夫老夫了,还害臊吗?”
“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向野压低声音,“佛祖看着你呢。”
俞远低低笑了,带着他往斋堂走,“饿了吧,过堂的时间早过了,怎么这么能睡。”
“啧,还说呢,不来敲门叫我。”向野快走两步,将两人仍牵着的手掩在紧贴的衣袖之间。
“托人给你留了粥……”
在一起的第五年,他们已定居外地,但每年冬天都会回一趟兴阳,赶在初雪之前来一趟凫山寺。今年时间安排得晚了一些,原以为会错过,没想到一切正当好。
吃过早饭,他们去敬了香,便准备离开。
从正殿出来,已经有些许香客赶早来到庙里,两人站在香炉广场上,向野的目光被功德箱旁边摆着的两筐祈福福袋吸引住,他拽了拽俞远的衣袖,“你看那个,还记不记得?”
俞远定睛看去,沉声回他,“当然记得。”
一对绣着吉利词的香囊福袋被分别收好,两人跨出寺庙大门,携手朝下山的路走去。
“没吃饱……”向野嘟囔,“你当年来庙里学佛的那段时间,也只吃素斋吗?”
“嗯,”俞远握稳他的手,从不算宽的石阶上拾级而下,“不只是素斋,寺院里讲究过午不食,一天只用两餐,一开始我撑不住,慧空法师就让我用午后的药石,直到后面才慢慢适应。”
向野听完在口袋里捏了捏他的手指,“真可怜呐。”他凑到俞远耳边,低声道,“下山给你买肉包子吃。”
俞远淡笑不语。
向野闲不住地掏出刚求的福袋把玩,“我还记得高三那年我上山那回,拜文殊菩萨的人超级多,一堆福袋就绣‘金榜题名’要靠抢。”他扭头看向俞远,“其实那天我排不上队,最后是去拜了弥勒菩萨,求的也不是高中,而是消灾除病,平平安安。你呢?你在凫山寺的那段时间,拜的最多的是谁?”
“哪有你这样问的?”
“怎么不行。”向野也不较真,换了个问题,“那你刚刚在大殿里拜佛,许的是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俞远不答,只顾牵着他往前,衣诀带起路边草叶上的雪,仿佛散开一片细碎纯白的星。
岁月无声地转回多年前——
夜色下的大殿静谧无声,少年双膝在蒲团上跪下,头顶叩地,两掌过额承空,恭敬至诚。
大殿之上,地藏王左手持宝珠,右手持锡杖,安忍不动,犹如大地般沉静,仿佛永远都悲悯地注视着世间众人。
大愿地藏菩萨,发愿救度一切罪苦众生尤其是地狱众生,而当年那个来修戒、定、慧的少年,无数次跪在殿下,仍旧难熄贪、嗔、痴,不得解脱。
他祈求菩萨能度他远离八苦地狱,一遍遍赤诚祈愿,愿轻风能再遇,愿重逢非奢求。
一隔经年,大雄宝殿内檀香渺渺。
释迦牟尼佛的殿下,两个青年并排而跪,各自虔诚祷拜。
俞远双手合什,将香高举过头顶,又向下至嘴边停顿,他微微睁眼看向身侧的人,手上的香再次下至心口,默念祈愿——
- 叩拜佛祖,愿佛祖保佑我身旁所爱,往后半生平安顺遂常喜乐,担风袖月永无忧。请保佑我们彼此为伴,白首不离。 -
注:药石——指下午时分增设的晚饭,由于寺院讲究过午不食,所以这一顿饭是帮助还做不到过午不食的僧人修行的,形同药物,称为“药石”。

脚步声从门前走过,楼道里隐隐传来人声,如同敲醒理智的警钟。
在房间乍亮的一秒,俞远猛然撤身而起。
呼吸剧烈到难以平息,他颓然地退后一步,看见前一秒还被黑暗遮掩着的情景此刻在眼前清晰呈现——向野脸上染了一层粉,嘴唇是被辗转蹂躏后的红,眼波上转,望向他的时候,眸光里还盛着情欲未满的恍惚和被猝然推开的无措。
俞远心中大怔,眼神都不知道该落到哪里。他匆匆抓起自己搁在桌上的手机,转身道,“我先走了。”
手搭在门把上的一刻,身后的人忽然快步走了上来,紧接着后背就狠狠撞上一片温热。
向野快而准地摁灭了墙上的开关,双臂顺势环过他的腰,紧紧扣在他的腹部,形成一个怀背相贴的拥抱。
“别怕…别躲……”身后的声音贴着耳根蔓上来,温和安抚,“我知道接受是很难的一件事,如果只有躲在暗处才能抱你,也不是不行。”
将近十公分的身高差,加上微微躬身的姿势,让向野的下巴刚好能搭在他的肩头,有些凉的侧脸贴着他的脖颈蹭了蹭,是让人舍不得推开的温存和亲昵。
不知这样抱了多久,向野才再次开口,“你好像不想我答应你那个朋友画画的事,为什么?”
俞远怔了怔,克制住心中的情绪,冷声道,“没有那回事。”
“……”
“你就是在吃醋。”向野笃定,轻轻笑了一声,沙哑喃喃,“没关系,慢一点也没关系,试着慢慢多喜欢我一点,行吗?”
沉默良久,黑暗笼罩的房间里始终没有响起回答。
“榆木疙瘩…”向野抵颈而言,慵懒缱绻的声线里夹着细微的责怪,更多的是无奈和纵容。
雪又陆续下过几场,给兴阳披上了一套银装。
课间,向野侧身坐在椅子上,背景音是身旁贾仝讨论昨晚游戏战绩的喋喋讲话声,他充耳不闻,低头安静地和张嘉厝发消息。
向野:『师兄,抽空给风声做个保养吧,帮我看看前减震。』
张嘉厝:『要用啊?你自己回来弄。』
向野:『堆满书的课桌.jpg』
向野:『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emoji-眨眼)』
张嘉厝:『扯吧你就,多久没回来了,风筝天天趴笼子里哼唧,你再不回来我早晚找机会把它给卖了。』
向野:『……』
张嘉厝:『车啥时候要?』
向野:『下个月10号之前。』
发完最后一句,一阵凉风从身后袭来。向野侧目一看,只见俞远推开后门走了进来,瞧见自己课桌边的热闹劲儿,顿住了步伐。
贾仝十分自觉,立即将母鸡蹲似的搭着椅子沿的一只脚放了下来,起身弯腰用校服袖子擦了擦,朝俞远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溜达回自己的老巢。
向野笑看俞远臭着脸坐了下来,凑上前问道,“这么冷,去哪了?”
一抹湖蓝被轻轻扔到了他的课桌上,俞远收回手淡淡道,“收好了。”
向野拿起桌上的福袋,眼尾平滑向上的弧度里凝着笑,“你特意去帮我把这东西要回来?”
“顺便。”俞远一边拿出下一节课要用的书,一边纠正他的用词。
“哦,那你去干嘛?约他们明天去你家里吃饺子?”
俞远诧异地转首,用眼神表示疑问。
明天下午休息半天,又恰逢冬至,梁君禾嘱咐他邀朋友一起到家里吃饺子。这事儿他没和向野说过。
向野得意地晃了晃手机,“林夏加了我微信,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俞远面色又臭了几分,将视线转回自己的课桌上,自顾自摊开桌上的试卷夹。
向野趴到桌上,偏头仰目看他明显有气又傲娇不肯承认的脸,心里就像住了一只用爪子瘙痒的猫,全是毛茸茸的愉悦。
那天晚上的细微回吻仿佛还在唇间残留,他从来都是个敏锐又狡猾的猎手,精准地捕获,便确定自己并不是这段感情里唯一乱了方寸的人。
他枕着臂弯,像一只多宝鱼一样顺着平滑的桌面滑到俞远手边,“吃饺子只叫他们…不叫我?白让你亲了?”
俞远瞳孔微缩,垂目看着桌上仿佛胜券在握的人,心里像是被什么猛然撞击,扬起漫天尘雾,只余留碰撞余声,经久难宁。
“砰——”
宁江城郊的民房里,两个马仔将形容狼狈的男人扔在了屋角。
程子磊吃痛地撑直身,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看向门口缓缓走进的人。
两个马仔恭敬地让出路来,其中一个开口道,“鬼哥,这小子要跑,好几次都摸到车站去了。”
阿鬼从腰间挂着的皮套里摸出一把闪着冷光的弯刃,在程子磊面前蹲了下来,弯刃贴上程子磊的侧脸,让他浑身一僵。
“说了别乱跑,不长记性?”
“一号是我弟弟的忌日,我必须回兴阳一趟。”程子磊道,“这儿的事没那么快,祭拜完我自然会回来。”
脸上锋利的痛感又深一分,程子磊面色一凝,反而升起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厉,斥道:“你少他妈吓唬我,我没那么怕死,有种你就杀了我。”
阿鬼朝身后打了个手势,两个马仔很快就退出房间,顺手合上了门。
阿鬼起身走到木桌旁,闲适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从黑色皮手套里露出的指尖灵活地把玩着那柄细小弯刃,“你本事不小,留着还有用。你的人在兴阳给你打探了多少消息?”
程子磊靠在墙上,胸腔里哼出一声笑,诚实答道,“我知道这次来宁江,是为了等一个人。这人原本判了无期,后来减刑到十七年,这半年里就快出来了。”
“不错。”阿鬼点了点头,“还有呢?”
“洪叔要抓他,是因为他入狱之前藏了不该藏的东西。”
“打探得挺清楚啊,”阿鬼看向他,双目如隼般锐利,“那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程子磊怔然沉默。
“克鲁格,代号白狮。”阿鬼冷声道。
程子磊霎时双目圆瞪。
白狮是个远近有名的毒贩,二十年前,A市无人不闻此大名,但这人又十分谨慎诡秘,几乎没多少人真正见过他。可以说兴阳最开始的窝子,就是这人搭起来的,他们现在还在走的渠道,也都是这人玩剩下的,当年全国通缉了整整两年,才在跨境处把白狮逮捕归案。
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一阵寒光挟风飞来,程子磊只觉一阵剧痛,那柄前一秒还握在阿鬼手中的弯刃,此刻已牢牢钉在了他的右肩上。
鲜血瞬间透出布料,映出一片潮湿的红。
“你要回兴阳,可以。事情办完了立刻回来,别想着跑,知道了这些事,你跑到哪里都没命活。回去顺便管教好你手下那帮人,这事儿多一个人知道,下一次我的刀,就会丝毫不差地扎进你的喉管。”阿鬼说完,转身推门而出。
程子磊扶着肩膀摇晃着站起身,因为剧痛眼前模糊不明,但他还是死死盯着了阿鬼离开的背影,眼里是让人心惊的狠恶。

第60章 画室
“冬至大如年,不吃饺子是不行的。”梁君禾坐在餐桌边,接过朱姝惠擀好递来的面皮,给桌上围着的几个小年轻示范怎么包饺子。
柔软的饺皮放上馅料,手指灵活地包拢,又捏出漂亮的褶,一个浑圆饱满的饺子就被放进了盘里。
几个小年轻跟着上手一试,结果除了高丹有面馆帮忙的经验而熟稔一些,其余三个男生都显得笨手笨脚,面皮放在手里怎么都弄不好,恨不得要把它揉成一团,打回原形。
“丹丹包得好。”梁君禾点评完,又看看另外三人手里的四不像,摇头笑道:“看来今晚想吃上一顿像样的饺子是不大可能了。”
下午时分的天有种虽然不晴朗,但也清透的亮度。客厅里隐隐传来舒缓的音乐,厨房里弥漫着煮咖啡的香气,让人觉得温馨又舒适。
“不是这样……”高丹笑着纠正林夏的动作,“这里要捏起来。”
俞远余光瞥向身侧低头认真包饺子的向野,这时候就体现出学习能力强的优势,饺子入盘,肉眼可见正一个比一个周整,向野修长细润的手指上沾染了面粉,下一个就灵活地捏出漂亮的褶来。
三位差生一个有人教,一个悟性好,于是没过几分钟,遭数落的人就只剩下俞远一个。向野偏身看了看俞远手里那一团东西,没憋住笑道,“要我教你吗?”
他伸手想接过来看看是否还能够拯救,可指尖接触的一秒,俞远就像是被烫到似地松了手,饺子掉到桌上,溅起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去帮惠姨擀面皮。”俞远随即起身转到了餐桌的另一头。
面剂子很快就见光,一盘盘饺子被送进厨房。
向野洗完手倚在梭拉门外,目光穿门而过,洗碗池前,俞远背身站着,低头清洗砧板和碗具。
不管做过多少次心理建设,但俞远每一次反应过度的恐慌和下意识的逃离,都会带来一种让人无法适应的难过。
向野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随即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彩铃响了很久,终于被接通。
“干嘛呢?半天不接电话。”向野道。
听筒里响起低沉好听的男声:“在外面。”
不到一米的距离,俞远听得清晰,动作顿了顿。
“冬至了,想着问候问候你。”
卫恒轻轻应了声“嗯。”
“啧,还是那么闷啊。”向野笑道,“怎么,吃饺子没?”
“吃了,你呢?”
“我今天找了个地方蹭饭。”向野瞥了眼俞远不动声色的背影,语调上扬,带着故意惹火的嫌疑,“不过…肯定没你包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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