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带球跑(鹿八今)

目前这个家里，还是顾衍东当家，这个司机也是主要服务顾衍东的。
顾言煜面不改色，“当然。”
司机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
司机道：“那你们先想着，我去车库把车给开来，这样也方便我们出去。”
大人说谎的本事，明显比小孩子高明的多，顾言煜目前还是没怎么经历过尔虞我诈，保留着小孩的单纯，他点了点头，让司机出去了。
他又问姜沁，“你到底想好没有？去哪里？”
姜沁摇了摇头。
别说让他说一个地名了，他根本就不认识外面的任何一条路，那怕是一条距离他们最近的街道，他也是说不上来名字的。
正在顾言煜百般催促，姜沁低头苦思冥想时，两人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不等他们反应，接着，司机休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顾衍东阴沉的脸出现在两人的头顶。
顾家的大厅里灯火通明。
顾言煜和姜沁站在客厅的最中央，面前站着一排的大人，连邹俏都被吵醒了，披了件非常漂亮的外套，优雅地站在顾衍东旁边。
顾衍东生了很久的气，这会儿脑袋都疼。
姜沁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不能真的对着他发脾气或者教训他，于是所有的火都只能往顾言煜的身上发。
顾言煜从生下来开始，就没遭过这么声势浩大的批斗。
“顾家人都忙活一晚上了，找了你……你们一晚上，这么多的人都在担心你们，你们要出去也行，就不能说一声吗？”
“还有顾言煜，找到弟弟了为什么不说？让一家人都担心很好玩是不是？你年纪大更应该给弟弟当榜样，怎么你一个八岁的大孩子了，比三岁小孩还不懂事？”
劈头盖脸训了一顿后，顾衍东才停歇了一下战火。
顾言煜被说了个没脸，一直沉默着，内心已经开始去想该怎么教训那个通风报信的司机。
顾衍东平静下来之后，终于切入正题，“说吧，你们想去哪？”
这时，姜沁忽然伸出手，拽了拽顾言煜的衣服下摆。
这是一个有点恳求意味的动作，而顾言煜也瞬间理解了他不想说出去。
要是换成之前，顾言煜肯定是不管的。
但姜沁有点特殊。
非要说有什么特殊，可能是顾言煜对他产生的好奇心很特殊，好不容易在姜沁那里树立起来的形象，如果他今天不护着点姜沁，很有可能毁于一旦。
顾言煜道：“他说想出去转转，没别的。”
一直沉默的邹俏终于开口了，“没别的？”
顾言煜直视着她的眼睛，“没别的。”
也不知道邹俏信没信。
邹俏道：“行了，天色也不早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大家都去休息吧。”
只要是她开口了，顾衍东基本上都会顺着她的意思来，于是也挥了挥手，让大厅里的人都散开。邹俏看着顾言煜打算带着姜沁走人，接着道：“顾言煜留下来。”
顾言煜僵住。
姜沁也有点不安。
在安静中，崔音彤上前，把姜沁的手从顾言煜的身上拿下来，牵着姜沁走了。
期间，姜沁好几次试图和顾言煜对上眼神，但是顾言煜一直没有看他。
他被崔音彤牵着去了她自己的房间，崔音彤蹲下来看着他，语气着急，“小沁，我都跟你说过了，不要和顾少爷接触，你怎么不听？”
姜沁不自在道：“我听了……”
“那你今天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崔音彤明显不信，“你实话实说，你今天是不是被他捉弄了？否则怎么会平白无故消失那么长时间？他说要带着你出去，是打算去哪里？没关系的，你只要是说出来，以后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再发生了。”
姜沁已经初步和顾言煜接触过，要是几个小时前，他听见崔音彤这番话，可能还会很害怕。
但是现在他不觉得顾言煜有那么可怕了，因此对于崔音彤躲避洪水猛兽一样的态度，根本想不通她为什么这样。
姜沁摇了摇头，“没有。”
崔音彤的表情还是狐疑不决。
在一直问不出来后，崔音彤道：“那如果他欺负了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她道：“我最后说一遍，离他远一点，听见了吗？”
姜沁对上她的眼睛，这一次没有立刻答应。
他忽然间觉得，崔音彤的话似乎也不是百分百分可信，更不是所有的都要听，选择性听一听也可以，不想听的他完全可以不听。
他不知道顾言煜那边怎么样了，想着崔音彤的话，他总觉得顾言煜可能还会因为他挨训。
但今天找到他的人是顾言煜，说要带着他出去的人也是顾言煜，姜沁发现他不是很希望顾言煜挨训，起码不要因为这件事。
不知道那天邹俏和顾言煜说了什么，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姜沁和顾言煜一直都没有碰上面。
顾家非常大，想要让两个人完全避开，还是非常容易的。
姜沁和顾言煜都没有手机，也就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竟然被硬生生物理断绝了接触。
而邹俏似乎发现，在这么大的顾家，每天留姜沁一个小孩在家里玩，是非常不安全的一件事，崔音彤不是专门负责姜沁的保姆，她每天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顾家并没有招聘过专门带孩子的佣人，让别人临时改变工作性质去照顾小孩，多多少少有点强人所难。
于是，她提前给姜沁报了幼儿园。
这是她深思熟虑过的结果。
幼儿园里的老师都是专业的，那里有非常多的小朋友，姜沁在顾家一直都不爱开口说话，见到同龄人话没准能多一定，这不是坏事。
只不过，这样一来，姜沁和顾言煜又要碰上面了。
主要的碰面地点是在接送他们上学的车上。
顾言煜上下学是有专门的司机的，司机经受过专门的训练，可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要培养一个这样的司机，需要费不少的功夫，短时间内找不到。
这样一来，姜沁和顾言煜，又可以在车上见面了。

第75章 番外if线
崔音彤给姜沁弄了个二手书包，供他上学的时候用，剩下的文具是顾家帮他准备好的，都是非常标准的文具，质量挺好。
姜沁在被着书包上车后，就和顾言煜对上了视线。
好几天没见，姜沁又开始有点认生了，他以为顾言煜会不理他，或者态度不会很热情。
谁知道在他上车后，顾言煜就把和司机的挡板放下来了。
他道：“都怪上次的那个司机，害我们都被训了，你那天回去被崔姨训了吗？”
因为他的态度，姜沁慢慢放下了一点心防，没有才开始上车的时候那么紧张了，他摇了摇头，“崔姨不会训人。”
“那倒也是，”顾言煜道，“她就是有点絮叨，不过所有的佣人当中，她的好脾气能排到前三。”
小孩子一旦熟悉起来，话都挺多的。
两人经过上一次的事情，很明显熟络了许多，姜沁也没那么紧张了，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顾言煜还告诉他那天晚上被邹俏训了什么。
“她让我不要欺负你，”顾言煜凑近他，“我就不明白了，我欺负过你吗？我看着像是会欺负你的样子吗？怎么所有人都怕我欺负你？”
借由这种询问式的语气，顾言煜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他期待着姜沁的回答——而姜沁在他有点紧张的注视中，终于摇了摇头。
“没有，”姜沁道，“你……挺好的。”
顾言煜都没想到，有一天他听见这么简单的几句话，竟然觉得很感动。
“除了挺好的呢，还有其他的吗？”顾言煜问，“我长得很可怕吗？”
姜沁又摇了摇头。
顾言煜总算高兴了不少，按理说，他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之后，可以对姜沁放手了，但也许是太高兴，他又接着问道：“你上次说你想去海边，回去之后，想清楚去哪个海边了吗？”
问完之后，他很想把自己的舌头给薅下来。
那天邹俏还跟他下了几条禁令，其中一条就是不许带着姜沁出去。
好在，姜沁还是摇了摇头。
顾言煜松了口气，客气了一句：“那等你想清楚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姜沁问：“你会带着我去吗？”
顾言煜想到邹俏的警告，略有心虚。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本着豁出去的心态，“去吧。”
姜沁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很多崇拜的意味。
他是真觉得顾言煜厉害。
“哎，你这个书包……”顾言煜发现了什么，忽然道，“这里是个什么？怎么还有个贴画？”
他拿过来一看，发现并不是贴画，而是缝上去的一块质感和其他地方材质不一样的布料。
顾言煜道：“我知道这个是什么，这应该是补丁。”
姜沁比他还不解，“什么是补丁？”
“就是这个地方破了，”顾言煜指了指，“然后有人拿着这种卡通贴纸缝在上面，把之前破损的地方遮盖住，这样就看不出来书包破了……奇怪，你怎么会背着这样的书包上学？明明才第一天上课，书包都没用过才是。”
姜沁道：“这是崔姨给我的。”
顾言煜没再说话了。
车先开到了顾言煜的学校，他拎起自己的书包打算进学校，就在他即将下车时，动作一顿，转过身来对着姜沁道：“喂，把你书包里的东西弄出来。”
姜沁一愣。
不等姜沁反应，顾言煜已经伸出手，快速把他书包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放在了座位上，随后把自己的书本也倒了出来。
接着，他把自己的书包扔给了姜沁，又把姜沁的书包拿在手里，把自己的书本装到姜沁书包里。
姜沁茫然道：“那是我的书包……”
“我知道，”顾言煜道，“你第一天上学就背这样的书包，会被人嘲笑的。”
姜沁不懂嘲笑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想去哪？想好了海滩的名字就跟我说，”顾言煜道，“我们要找一个合适的日子去。”
顾言煜重新背上他的书包，往学校里去了。
也许是顾言煜的书包起了作用，也许是顾家的大人提前打点过，姜沁在学校里没有被任何人欺负，就是和同学相处的不怎么融洽。
他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像一道影子，坐在角落的位置观察所有人，既不主动参加活动，也从来不会举手回答任何问题，一个同龄的朋友都没有，老师几次想找他的家长约谈，甚至提过让他去心理医生那里看看。
邹俏把这个放在了心上，打算找一个日子，就让姜沁去看看。
不过她观察到，姜沁还是会和其他人主动说话的。
这个其他人，仅限崔音彤和顾言煜。
谁都不知道顾言煜和姜沁的关系怎么就突然好起来了，好的有点不可思议，她很少看见顾言煜对哪个同龄人和颜悦色过，至于比他小的小孩，他根本就不说话。
姜沁是个特殊的例外。
姜沁终于知道要去哪里了。
出去上学还是有好处的，在顾家没有人告诉他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在外面，他可以坐在车上亲眼看见许多的景色，包括他心心念念的海滩。
他告诉顾言煜，“我们上次路过的那个海滩，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顾言煜问：“哪个？你是说月亮滩吗？”
姜沁道：“是那个，我想去那里。”
顾言煜道：“如果是去那里的话，就容易很多了，我们在车上的时候，告诉司机我们要去厕所，然后趁机下车，走着也能过去。”
两个人计划的有模有样。
姜沁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在车上他们说了许多的话，他现在相信顾言煜能办成很多的事情。
“等下一次去上学的时候，就那么告诉司机好了，”顾言煜道，“那个地方很近，想去的话肯定能去。”
姜沁点了点头。
这次两人“出逃”的很顺利。
可能是因为地方近，司机送了他们有一段时间，放松了警惕，总之真的让他们溜了过去。
这种沙滩，一般要么被开发的人满为患，要么根本没多少人，月亮滩属于后者。
姜沁在看见大海的一瞬间，直冲冲就想往里进。
顾言煜好歹比他大，连忙拉住了他，“你干什么？”
姜沁道：“我想进去。”
顾言煜道：“进去你就死了，知不知道？海面只是看着平静，实际上比陆地上危险很多，你会游泳吗？”
姜沁摇了摇头。
“你都不会游泳，就想进海里？”顾言煜诧异道，“你该不会想来寻死吧？”
两人聊了好几天的感情，瞬间就这么破灭了。
顾言煜一下子又觉得姜沁怪异起来，不像个正常的小孩。
姜沁道：“我不想寻死。”
“那你想干什么？”
姜沁想了想，“我想找爸爸妈妈。”
顾言煜愣住了。
他心中既有怪异，又有疑惑，还有一点慌张和不知所措，“你找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去海里找？”
姜沁道：“上一次我爸爸妈妈出去的时候，说是出海了，孤儿院里的老师说，我爸爸妈妈在海上还回不来，需要等很久很久他们才回来。”
顾言煜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他比姜沁大，比他更明白这话中的浅一层意思，但是如果直接戳破，未免太残忍。
“你爸爸妈妈……”
姜沁道：“没有人告诉我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想知道。”
他看向大海，问道：“但是你上次说……海非常大？”
他不太能理解顾言煜说的百分之多少多少的含义，甚至没有地球和海洋的概念，能让他理解提取出来的内容，就是海应该是非常非常大的。
顾言煜“啊”了一声，忽然间有点后悔。
他跟姜沁说那些做什么？
姜沁和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
直到司机发现不对劲，开始寻找他们，远远地喊他们的名字，姜沁才拽了拽顾言煜，“我们回去吗？”
顾言煜内心清楚，他们哪怕从这里站到天黑、站一辈子，可能都等不到姜沁的父母。
他想起来姜沁前段时间刚来顾家的时候，小小的一个小人儿，躲在别人的身后，明显比同龄的小孩都要瘦小，好像没人喂他饭吃一样。
原来这个小孩刚失去父母啊。
顾言煜觉得姜沁不止是看上去可怜，他确实非常可怜。
回去的路上，顾言煜没有再和姜沁说话。
姜沁习惯了沉默，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忍不住频频回头往大海的方向看，内心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顾言煜看着他心神不宁，给他递了一瓶水，试探道：“你难受吗？”
姜沁问：“什么？”
顾言煜道：“没什么。”
姜沁觉得奇怪。
顾言煜想，他之前一直不承认姜沁是他的弟弟，因为顾家似乎也没人把小小的一个姜沁给当回事儿，没人强逼着他认姜沁当弟弟，好像他认不认都无所谓。
这种无所谓肯定不是对他的无所谓，而是对姜沁的无所谓。
顾言煜问：“姜沁，你想不想当我的弟弟？”
姜沁愣了一下，“什么？”
“就是，当我的弟弟，”顾言煜道，“我可以照顾你。”

第76章 番外if线
照顾人的具体概念是什么，顾言煜其实不太清楚，只不过他觉得姜沁是非常需要人保护的，自然而然就对姜沁说了那些话。
说完后，他竟然还有些忐忑。
生怕姜沁不接受。
姜沁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道：“可你不是我哥哥。”
顾言煜道：“我知道，但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不就是你的哥哥了吗？”
姜沁困惑不已，“我愿意就能是了？”
顾言煜“昂”了一声，其实内心也不是十分肯定，接着他想到了什么，“我爸妈都说了，你是我弟弟，在家里你也得叫我哥哥。”
姜沁在心底琢磨了一会儿这个事儿。
但是他也琢磨不出来个一二三，半晌后，语气勉强道：“行吧。”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建立友谊的速度更是飞快。
只要是天天有碰面的机会，每天都能说上话，彼此又不是特别的厌恶，哪怕是死对头，慢慢也能玩到一起。
顾言煜听他的语气那么勉强，本来也不乐意。
不过看见姜沁又一次往车窗外瞧，心再次软了下来。
算了，就这么个小屁孩，那么可怜。
他就让让他吧。
顾言煜和姜沁的友谊，就这么神奇的维持了下来。
才开始三年的时间，两人差不多天天在一起上下学，抬头不见低头见，姜沁也逐渐适应了在顾家的生活。他和顾氏夫妇的关系依旧平平，要不是知道顾家现在养着他，而掌管顾家的是顾氏夫妇，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不过是同处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