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江湖，专治不服(林风早)

“填一下表格吧。”
工作人员顺手从旁边抽出一张表：“然后去旁边交下押金。”
沈弥接过表格，上面的内容很简单, 无非就是姓名，年龄，机甲型号之类的。
沈弥填完表格，递给工作人员。
“传送厅在左手边，你交一下押金，就可以……”
工作人员接过表格，顺手扫了一眼，表情僵住：“……没成年？”
“嗯。”沈弥点头。
“那不能进。”
工作人员道：“B级和B级以上的界缝，未成年的武者是不允许进入了，这是规定。”
沈弥有些疑惑，来界缝之前，李子平好像没有提过这回事啊？
工作人员咳嗽一声，好心提醒：“你确定你没成年吗？”
沈弥偏了偏脑袋，刚想点头。
耳畔传来一个声音。
“他成年了。”
魏临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沈弥身后，伸出手指，把工作人员手里的表抽出来，顺手把上面的年龄改成18，然后递回去：“给。”
工作人员点点头，接过表，重新低头：“左手边进传送厅。”
“……”
沈弥表情懵懵的，魏临渊推了推他，待走到旁边后，才笑道：“都暗示你了，还听不懂？”
“……可以随便改的么？”
“走个流程而已。”
魏临渊看着沈弥平静中透着些许呆萌的表情，乐了：“A级界缝平时也会有不少门派的弟子过来试炼，其中也不乏和你差不多年纪的，不过没人像你这么……老实，都是随手填一下就可以了。”
沈弥捕捉到他临时改口的嘴型。
……他是不是想说没人像你这么傻？
“你应该是第一次来界缝吧。”
魏临渊道：“第一次来界缝的人，难免会有这样的问题，所以一般都会跟一个引路人。我知道你实力不错，不过界缝中的环境很复杂，要是没有熟悉的人带领，会浪费很多时间，不介意的话，一起进去？”
沈弥没有说话，表情隐隐有些犹豫。
魏临渊耸耸肩：“放心，我不会干涉你的事，也不会插手你选择什么战队。只是恰巧遇到，结个伴而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弥轻叹了口气：“好。”
魏临渊眼底一喜，又迅速压下，咳嗽一声，正经道：“那走吧，我带你进去。”
本以为传送厅应该是个类似房间的地方，但到了之后，发现比想象中的要大上很多，俨然是一片开阔的广场。
由高强度合金打造的平台宽敞无比，抬头一看，头顶居然看不到屋顶，本该是屋顶的地方，被一片黑暗扭曲的空间占据，不时有宛如银河繁星的光点闪烁，使得整个广场看上去像是停留在宇宙中的平台一般。仔细看去，仿佛无边无际的琼宇中有着数道裂缝，伫立在虚空中，像是用刀子突兀地在空间割开了一道道口子。
广场周围的不同方向修建着一个个界缝传送点，是一个类似拱门的造型，拱门中心流转着扭曲的空间漩涡，来来往往有很多人，进入传送点的漩涡之后，身形便消失不见。
沈弥是第一次见到界缝的传送点，颇为新奇。
“界缝内危险重重，即便是职业选手，独自进入也未必能全身而退。”魏临渊见沈弥的小脑袋到处看，提醒道：“进去之后，要小心点。”
“你们打比赛的时候，也是通过这里进入的吗？”沈弥问。
“当然不是。”
魏临渊笑了笑：“只有经过开发的界缝，对外开放之后，才会修建传送点。而比赛的时候，大部分地图都是在未经开发的界缝中进行的。”
“未经开发的界缝是什么样子？”
“进去之前，谁也不知道。”
魏临渊道：“可能危机重重，也可能是一派祥和，有时候还会遇到一些从未记录过的特殊异兽。”
顿了顿，魏临渊又说：“这也是职业选手要面临的挑战，很多人都以为成为职业选手是一条光鲜的道路，其实不然，事实上，即便是S级战队，也时常会遇到处理不了的危险，甚至丢掉性命也是常见的事情。”
沈弥一愣：“怎么说？”
“三十多年前，昭溪赛季的超级联赛上，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魏临渊道：“当时的比赛地点，是一条未经开发的S级界缝，界缝内极不稳定，在比赛进行到后半段时，界缝出现了大面积异兽潮和空间扰流，那一场比赛，陨落了近四十个职业选手，其中包括三位万象级的选手。”
在机甲联盟的历史上，这次惨烈的事件被称之为【昭溪黄昏】，即便是多年后的现在，也让人心有余悸。
联盟的战队有着比财阀门派更高的权限，职业选手有着崇高的地位，这些并非无缘由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职业选手是“先驱者”，负责着最前期的界缝探索，同时也在迎接着未知的挑战，若是没有职业选手和众多机甲武者，界缝中的诸多异兽与危险或许早就已经全面入侵，世界也将沦为一片炼狱，断不可能有如今的和平与繁荣。
说完这些，魏临渊有些担心沈弥听到之后会起了退缩之意。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若是想要进入上级联盟战队，就势必要面对这些问题，没有敢于面对未知危险的勇气，就不适合职业选手这条道路。去当个探索已开发界缝的机甲武者，或者进入下级联盟战队打打低等级界缝的比赛，也能够过得不错。
沈弥只是淡淡一笑。
“武道之路，生死难料，有何惧哉？”
魏临渊怔神片刻，看着眼前面容过分年轻的少年，心中忍不住生出两分佩服来。
这个年纪便有这番心态，难得得很。
“进去吧。”
前面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进了传送点，消失在扭曲的空间漩涡之中，沈弥也不耽误时间，率先进入了其中。
魏临渊看着沈弥的背影，目光中带有探究之色。
他越来越好奇沈弥的来历了。
虽然沈弥的个人资料很好查，但想来也知道，光是资料上的那些经历，并不足以让沈弥成为这样的人，也不足以让他拥有那样的刀意。
眼前的少年在魏临渊眼中，像是一团迷雾，充满了莫名的神秘感，如他的人一般，看似云淡风轻，却蕴含着雷霆般的锐气。
很有意思。
“对一个人的好奇，往往就是沦陷的开始~”
张小鱼摇头晃脑地念叨着，跨入盛唐的基地大厅。
“搁那念什么咒语呢？”向子轩忙着战队的各种事物，抽空斜了他一眼。
“最近新出的电视剧的台词啊，很火的。”
张小鱼嘿嘿一笑，应道，随后左右张望：“队长呢？”
“出去了。”
“刚回来又出去？”张小鱼一愣：“队长最近出去得很勤啊……还有孟哥也是，这赛季马上都要结束了，说是去白龙山闭关苦修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孟三苦在提升自己，队长为了阿良的事跑上跑下，你以为谁都像你，整天跟个傻子似得，到处傻乐。”
向子轩鄙夷地看着他：“果然只要不带脑子，就没有烦恼能够烦的到你。”
“嘿嘿，谢谢。”
“我是在夸你吗？！”
向子轩崩溃了，定了定神，才道：“临渊去流沙界缝了。”
“哦？”
张小鱼来了兴致：“那正好，让他给我带点红沙石回来，我下赛季打算把动力模块升级一下。”
“你自己跟他说。”向子轩懒得搭理他，道。
“自己说就自己说。”
张小鱼掏出通讯，准备给魏临渊发个消息。
五秒后，他对着好友列表里的【AAA专业界缝咨询】，陷入了沉思。

第030章
扑面而来的热浪, 似乎连空气都被烧得沸腾起来，宛如置身于硕大的火炉内，呼吸一口, 灼热的空气顺着鼻腔进入肺部，烧得生疼。
跨入传送门, 面前的视线在短暂的扭曲后又豁然开朗, 眼前看到的就是一片漫天的黄沙, 前方一眼望去空空荡荡，狂风，飞石，流动的沙漩涡，构成了天地间的浩大景象。
“把机甲穿上。”
耳边传来魏临渊的声音，沈弥回过神来, 启动了自己的机甲，天青色的纳米合金迅速从机甲项链中蔓延出来, 覆上身躯，包括头部也被类似头盔般的棱角分明的装甲包裹住。
独立的空气净化系统也在同一时间打开, 从鼻腔内进入的空气顿时一凉, 肺部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也平息了下来。
“界缝中的环境恶劣, 有时候还会有毒气之类的东西，所以在界缝中时, 除非确定周围是安全的, 否则尽量不要脱下机甲。”
魏临渊道。
沈弥朝旁边看了一眼, 发现魏临渊已经穿好了机甲, 他的机甲是一台明红色与金色融合的色调, 金色的光条从关节处蔓延出来，在胸甲、臂甲处勾勒出精细的花纹, 十分漂亮。
除了一些特殊机甲，大部分机甲武者用的机甲都是贴身型的，纳米合金将身体的线条勾勒的一览无余，因此身材比例漂亮的人，穿戴起机甲也会相当好看。
武者因为常年锻炼，身材一般都保持的不错，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日轮城的酒吞门，因为其武学的特殊性，旗下门人从来酒肉不离身，练就一身油光水滑的肥肉，吨位惊人。
即便在一众职业选手中，魏临渊的身材比例也是极好的那个，肩宽腿长，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往赛场上一站，就引得众颜狗观众一阵斯哈斯哈。
沈弥也是如此，虽然没有魏临渊高，但也将一米八左右，他的身上还带着几分少年的瘦削。练刀之人向来注重身体的爆发力和敏捷性，因此沈弥的肌肉线条并不显得夸张，反而流畅紧实，恰到好处，穿上机甲后，线条更是漂亮。
沈弥这样的，当上职业选手后，周边应该会很好卖吧……
魏临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中想道。
“这是你的机甲吗？”
沈弥看着魏临渊的机甲，好奇道：“赛级？”
“当然不是。”
魏临渊笑了笑，道：“普通的A级机甲而已。”
枫万象的机甲长什么样人尽皆知，要是在这种地方用魏临渊自己的赛级机甲，跟站在广场中间大喊一声“来一来看一看我是万象v我50”有什么区别。
“我们现在去哪里？”沈弥哦了一声，虽然他挺想看看魏临渊的赛级机甲长什么样的，但他既然不用，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流沙界缝的西区A22坐标区域，那里是【摩柯沙虫】的聚集点之一。”
魏临渊对界缝的消息了如指掌，作为职业选手，这也是他们的必修课。比赛时到了新的未知界缝，搜集信息是第一要素，大部分情况下，队伍内都会有一个【辅助位】，也就是比赛术语中的四号位，主要负责信息侦察，掩护队友，以及担任一些特殊职责。
沈弥点了点头，突然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要找摩柯沙虫？”
“……”
魏临渊表情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摩柯沙虫是流沙界缝的‘特产’，最近销路也很好，近期会来流沙界缝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冲它来的。”
沈弥疑惑，但也没有多想：“那我们怎么过去？”
“两个方式。”
魏临渊朝他身后指了指：“一个是乘坐流沙界缝特殊的土河梭，速度还算不错，交了押金就能租。”
沈弥回头一看，他们传送过来的位置有一个搭建好的中转站，周围站着不少机甲武者，有一些在中转站内交了钱，便坐上了一辆细长的黄色飞梭。
飞梭下方有特制的滑轨，能避免陷入流沙，速度还挺快，跟上京城的普通飞梭速度差不多。
“另一个呢？”
沈弥问：“你们打比赛的时候，也会用这种东西吗？”
“当然不可能。”
魏临渊道：“比赛没有这种中转站，能够携带的物资有限，更不可能带这种土河梭。大部分时候，交通工具靠的就是自己。”
“……自己？”
“成为职业选手的第一课，在任何地形中都要有自由活动的能力。”
魏临渊微微一笑，道：“能跟得上吗？”
没等沈弥说话，旁边的魏临渊身形就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机甲瞬时启动产生的爆发力使得周围涌出一股气浪，将脚底的黄沙吹得狂乱飞舞，魏临渊的红色机甲下一秒便消失在原地！
明红色的机甲宛如一道亮色闪电，转瞬出现在远处，沈弥目光微敛，仔细看去——
狂乱的风沙中，他看到魏临渊的臂甲处有两条红色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在一瞬间飞出，钉在前方的沙地中，而后又迅速回收，带动着他的身体向前飞跃，由于速度太快，一眼扫过去犹如一道红色电光在沙地上飞快穿梭，甚至在视网膜上留下了一抹残影。
他猜想那两道红色锁链应该是魏临渊机甲的特殊设计，他身上的【天青】并没有这样的设计，想了想，沈弥微微俯下身躯，身上的机甲发出轻微的颤鸣。
源能迅速释放，在机甲的每一个部件上流转，强大的动力一瞬间贯穿全身——
同样是声势浩大的起步，原本沈弥站立的沙地在机甲的推动力下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坑，与此同时，沈弥的身体也在机甲的作用下如火箭般跃上半空，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巨大的弧线，升到最高点后稍稍停滞，而后如流星般下坠！
机甲的恐怖性能加上沈弥的身体控制，这恐怖的一跃几乎达到了六十米的距离，沈弥能够感受到极快的速度下空气仿佛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屏障，身体仿佛一柄尖刀，穿过汹涌的呼啸的风，猛地向下坠落！
待到身体即将落地，沈弥调整好身体，准备进行下一次跃起。
然而双脚刚刚接触到沙地，沈弥就感觉到了一点不对，流动的沙地与平地的感觉完全不同，像是踩到了柔软的棉花糖，又像是踩到了崩腾的河流，机甲的平衡瞬间被干扰，巨大的重力加速度也让他的机甲仿佛一颗钉子一般要陷入其中。
感受到腿部装甲即将要陷入流沙的那一秒，沈弥深吸一口气，身体几乎是本能般的开始调整自己的平衡。
脊椎发出轻微的震动声，沈弥腰部发力，属于化境宗师的身体控制力让他在一瞬间完成了调整，内部产生的力量迅速沿着四肢百骸贯通全身，下一刻，竟硬生生地控制住了机甲，踩住流沙的瞬间，身体猛地拔起，机甲嗡鸣声中，动力再次提起！
落地的动静比起步时的声势更加恐怖，仿佛一颗炸弹投入了湖面，炸起漫天黄沙，溅落在四面八方。
而在空气弥漫的暴雨般的砂砾中，沈弥穿着天青色机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半空！
在机甲的加持下，沈弥仿佛电影中上天入地的超级人类，一个起跃就跨过了数十米甚至近百米的距离！
跃起，腾空，落地，他的身体飞身而起，剧烈的音爆在他身边炸开，若将视角拉远，能看到他在天空形成一个微小的点，随后如流星般坠落，轰得骤然落地，而后再起！
沙地塌陷下一个大坑，肆虐的气流与飞扬尘土间，沈弥表情冷静，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动作，以至于速度越来越快，不多时，就已经在前方捕捉到了魏临渊的红色机甲。
魏临渊也一直在关注着沈弥的动向。
看到沈弥起步的时候，魏临渊微微摇了摇头。沈弥这种方式很常规，就像是普通人奔跑跳跃跨越障碍物一样，只是在机甲的作用下，动力增大，使得人能够像炮弹一般飞速起落。
但，这里是流沙界缝，不仅地形是不好移动的流沙，而且重力也比现实世界要高出1.4倍左右，用这样的方式赶路，无疑有些……
无妨，这也是职业选手在界缝中必须进行的训练，让他碰碰壁也好。
盛唐战队基地青训营的那群少年，也都需要经过这样的训练，在不同的地形，包括流沙、海面、冰面甚至是云层一样的地形中移动，正常来说，都需要一到两个月的时间进行适应，天赋比较高的，大概一两周就够了。
然而下一秒，魏临渊的表情怔住。
他看到因为机甲砸下而溅落的黄沙中，沈弥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整个机甲都陷入流动的砂砾之中，而是短暂停顿后，再次腾空拔高！
……啊？
魏临渊目光微睁。
他很确定，沈弥是第一次进入流沙界缝，不管是他对于界缝的陌生，还是进入这里后的表现，都是十成十的新人，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时间竟然有瞬间的疑惑。
怎么做到的？
但毕竟是万象，随着沈弥第二次起跃，魏临渊就察觉了其中的门道。
用身体控制力短时间内迅速控制身体完成调整，借助机甲的动力卸掉冲击力并在一瞬间再次完成瞬时加速，才能完成沈弥这样高速起落的同时而不陷入流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