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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阿哩兔)


明明我和她拥有一样的名字,却无人这般亲昵地叫过我。
她是一个妈妈,很有可能还是一个好妈妈。
可她不想当我的妈妈。
我幼时曾幻想过我的母亲长什么模样,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在每个被大蜈蚣殴打的夜里,我梦到过看不清面孔的女人抱着我转圈圈的场景,在五彩斑斓蝴蝶成群的春日暖阳下,她的裙摆在花丛里掀起阵阵馥郁的香气,温柔的笑声环绕在我耳边。我在她怀里,挥舞着双臂兴奋地跟着她笑。
梦里她很爱我,我也很爱她。
喊着妈妈睁开眼睛,尚未褪去的笑容僵在脸上,面前又是昏暗的屋顶,大蜈蚣的鼾声震天地响,我一直都在那座牢笼里。
没有春天,没有花,也没有妈妈。
只是梦而已。
大蜈蚣伤害了她,他有错。
于是,体内流有他基因的我,便也有错。
我不值得被她疼惜,也没有被任何人珍爱的资格。
原来没有妈妈,就会连自己名字的真正含义都不知道。
原来不是看到路边一根不起眼的野草,才随便给我取的名字。
沾了那位藜藜小姑娘的光,我现在才恍然大悟。
不,也许我的藜就是野草。
她的藜才是充满希望的,生机勃勃的光。
藜藜自爱里长大,从小被爱滋养,一个腐臭的南藜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
不屈向上……苦尽甘来?
最后竟然还和我说了这种话。
如果她早早知道我被生下来的意义就是被殴打、被欺辱、受尽冷眼和嘲笑,过着蛆虫废物一般的生活,她会不会有那么一丁点后悔,后悔把我生下来,后悔把我送到大蜈蚣身边?
苦尽甘来?
如果我没有被生下来,我就根本不用吃这些苦啊。
眼泪流的太多,脑袋有点昏沉沉的,腿也站不住了,他见状坐到楼梯上,抱着我让我靠在他怀里,一下一下帮我拍背顺着气。
眼皮都肿得有点睁不开了,我问:“跟着我干什么?我都说了我很快就会回去。”我的鼻音很重,像堵了两团棉花压根不通气。
难怪我出门的时候他什么都不问,那么爽快地就答应了,原来是早就打算偷偷跟在我后面,什么时候心眼子这么多了?一路跟着我,我都没发现他。
要不是被付倩瞧见了,可能我都不知道他今天跟我出来了。
“担心你。”
指腹轻轻按着我通红的眼尾,他说:“我才离开你一会儿,你就哭成这样。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他们?啊……他应该是躲在店外面看到我和付倩还有周羽坐在一起谈话的场面了。他在外面没进来,自然不知道我们之间谈话的内容。
“没有,”我哑着声音回,“没谁欺负我。”
“那你为什么哭?”
我垂下眼皮,伸手去擦沾在他衣服上的眼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有点问题想不通。”负面的情绪刹那间涌动着在我大脑里横冲直撞,我哝哝道,“也许我不该被生下来的。”
话毕,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双眉紧蹙:“你不要我了吗。”
眼眶里那颗蓄满的眼泪啪嗒坠下来,随后,我就再也哭不出来了。
我怎么能这么想。
如果我没被生下来,我就不会遇到面前这个人了。
吃了二十多年的苦,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遍布心底的阴霾霎时褪去,遮挡我视线的浓浓云雾闻声散开,我笑了起来。
我是没有诞生在一个美好的家庭,没有遇到疼爱我的父母,可这又能代表什么?我不照样活下来了,证明这些东西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我是不是野草也没关系。还管那些无关紧要的其他人做什么?
枯木逢春,柳暗花明,如果我经历过的所有苦难都是为了遇见他,那我会欣然接受那些痛苦。
——他是能让我野蛮生长攀藤而上的肥沃土壤,是只属于我的风水宝地。
占有他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任务。
我反握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
“怎么会呢。”我说,“我的人生只需要你一个。”
“只要有你在,我就可以活下去。”
我用脸颊蹭他的手指,让他的指节一点点刮过我脸上那道刀疤:“所以……如果你不想我死,就永远不要离开我。”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我在他说话之前抢先开口:“如果你某一天后悔了,到那时,请你记得一定要杀掉我,这样我的灵魂才可以跟你一起走。”
他沉默下来,静得可怕。
“我的宝贝没有安全感,那我现在再说一次。”
良久,他终于出声,吻落在我脸颊的刀口上,沉声起誓:“不要把后悔两个字安在我头上,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说过,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如果未来某一天,这个世界带给你的只有痛苦,而我不能拯救你的痛苦,如果你真的不想活在这世上了,好,我会杀了你。”
我微微偏过头找到他的嘴唇亲上去,心脏颤栗,心满意足于他的听话乖顺。
下一秒,他把没说完的后半句继续说完:“你死的那一刻,就是我死的那一刻。”
我愣了下,随后轻笑出声,笑着笑着,视线又模糊了。
我道:“这么爱我?”
一日既往的答案:“不论生死。”
我又一次得到确认,我知道,我永远都离不开他了。
操纵人偶的丝线早已无形之中牢牢绑在了我的身上,丝线一端缠着我,另一端紧握在他掌心。我们互相拉扯,彼此黏连。他囚着我,我困着他。
我们是无法拆卸的同类。
和他在楼梯间坐了很久,眼泪流太多,累了,我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他道:“回家吧。”
“嗯。……等等!你先别动。”我起身按住他,他一脸茫然坐在楼梯上,我说,“我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不知道付倩有没有走,万一出去被她撞见,那可真是有口说不清。
梁枝庭毕竟是她前夫,如果让她撞见我身边这个和梁枝庭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得知我俩关系后,她难免会多想。
还是不要自找麻烦的好。
我去一家饰品店里买了帽子口罩墨镜,回来之后给他戴上裹得密不透风。
他有些不习惯,却仍是乖乖任我摆弄。他毕竟身高体型摆在这儿,脸遮得再严实,也遮不住身上的气质,样子倒像极了那些不想被人发现的明星模特,别有一番滋味。
我牵着他的手出了楼梯间,他走在我身侧,问:“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
“不想你被别人盯着。”我冲他龇牙,“你只能给我看。”
他心情大好:“好,只给你看。”
好在离开得很顺利,并没有遇到付倩,她估计早就走了。
依旧是打车回去,他和我一同坐在后座。途径一个路口时,司机一脚猛刹,惯性下我整个身体往前撞去,额头磕在驾驶座椅上,险些撞成脑震荡。
我嘶嘶地倒抽凉气,他立即来帮我揉额头,轻声问:“怎么样?”
我摇摇头,正想说这倒霉司机是怎么开车的,驾照别不是买的吧,随后就看到驾驶座上的司机一脸惊恐地望着前面,我跟着看过去,也瞪大了眼睛。
前方的十字路口发生了一桩惨案。
一辆越野车撞倒了一个女人,并当场碾压,来来回回把女人碾得面目全非也不停下。
柏油路上流淌着大片红色的血,肆无忌惮地爬行,越野的车轮上沾满了破碎的人体组织,黏黏糊糊地在路面上铺开。
十字路口处等红灯的行人和机动车见状谁敢上前,生怕殃及池鱼,祸临己身,我看到有人拿着手机在报警,有人赶紧绕路离开这个惨不忍睹的事发地。
这场恐怖的恶行持续了五分钟左右,直到阵阵警笛声撕裂苍穹,几辆亮着警灯的警车疾驰而来,径直撞了上去,强行逼停那辆还在不断碾压尸体的越野。
车一停下,特警立马上前破窗强行把肇事司机抓下来控制住,司机被七手八脚按在地上,嘴里还在状若癫狂地大声嘶吼:“老子就是要杀她!哈哈哈哈我让她出去乱搞!去死吧!都去死!!”
肇事司机控制住了,有交警来指挥堵塞的交通。
出租车司机跟着车流缓慢行驶着,路过柏油马路上那片刺眼的红色时,咂咂嘴:“这是多大的仇啊,把人活活压死。”
司机并不在意后座上沉默的我俩,自言自语地发表他对这件事的看法:“现在的人脑子就是不清醒,为了争一时之气居然闹出人命,人命怎么抵。我看这家伙,要么下半辈子永远坐牢,要么就跟着一起死喽。”
我眼皮一跳。
隔着车窗,我抬头看向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那上面立着一排排的监控。
“你在想什么?”放在膝盖上的手突然被抓住,他问我。
我朝他笑笑,道:“没事。”
我又扭头看向那些路灯。
——摄像头下的罪行,无法抵赖。

第54章 对不起,我又撒谎了。
和周羽见过面的第二个月,我尚在思考要怎么实施我的计划,陈鹰就在这时找了过来。
陈鹰和我许久未见,这天忽然拎着一袋甜品上门,见到我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我脸上的疤,立即焦急地问我是怎么弄的,还瞪站在我身后的阿庭,空气中他俩的视线撞在一起几乎都溅出了火花,我赶紧挡在他们二人中间。
陈鹰忿忿不平指着他问我:“是不是他欺负你?”
我随便用摔了一跤糊弄过去。
陈鹰当然不相信这稀烂的借口:“怎么可能啊,你这分明是……”他的‘刀伤’两字还卡在喉咙里,我身后的人就插嘴了,怼他,“我们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我就看不惯你欺负他!在一起了又怎么样,他又不是你的专属!我当然也可以关心他啊!”
“好了好了,”我看气氛不对劲,立即扯开话题:“陈鹰,你找我有什么事?”
陈鹰目睹我对他的维护,又开始用那一副‘顶级恋爱脑’的眼神看我了,须臾,无奈地撇撇嘴嘟囔道:“送点东西给你,这么久不见了,我来看看朋友不行吗。”
之前已经把话和陈鹰说得很清楚了,现在也就不再过多废话。他特意拎着东西上门,我也不能蛮横地把他赶走,陈鹰晃了晃手里的包装盒,小声询问:“能给我喝点水吗?我走了好远的路去买的,好渴。”
他都这样说了,我只能侧身让路,道:“进来吧。”
他脸上一喜,和阿庭擦肩而过时还冲他得意地挑了挑眉。
回应陈鹰的是砰的一下重重关门声。
“对了,我刚才在楼下大门口看到个男人,鬼鬼祟祟的。”陈鹰一进屋就开了话匣子,拆开甜品包装将那些精致的小点心一一拿出放在桌上。
我进厨房倒茶,阿庭跟在我后面,一脸不爽地看着陈鹰,我笑着偷偷拍他的后腰,他面对我时,那不爽的神色立马消失,可怜巴巴一抿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怪可爱的。
我刮了下他的鼻子,轻声哄道:“好啦。”
陈鹰没注意到我俩的小动作,絮絮叨叨又说了句:“脸上好大一条疤,瞅着挺吓人呢。”
倒茶的手一僵。
脸上有疤的男人,除了那个老不死的还能有谁。
我等来了最佳的时机。
大蜈蚣果然因为没钱还债又找上门来。
我想得入神,陈鹰后来又和我说了一大堆话我都没有理他,他见状眨巴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我,问:“小藜,你怎么了?”
我猝然回神:“……没什么。”
我放下茶壶,将泡好的茶递给陈鹰。
“唉我最近真的好忙,论文拖了很久才写了两行,球队还有比赛,还想去xx游戏展,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个用,真羡慕你啊,这么自由。”陈鹰喝着茶,和我抱怨起他的生活。
“自由?”我听到他最后的两个字,笑了笑,“我也没你想的那么自由。”
“嗯?”声音太低,陈鹰没听清楚。
我摇摇头。
“毕业之后我也不知道干嘛,啊——”陈鹰拖长了语气长叹一声,“前途一片渺茫。”
“你呢,小藜,你打算之后干吗?再去找个班上吗?”
我默默看了一眼身侧的人,他的目光一直都在我身上,所以几乎是我看过去的一瞬间就和他对上了视线。
我只想和我的阿庭去一个没人能打扰我们的地方。
我融入不进这个社会,再去上班也只是重蹈之前的生活,好在我还有一项手艺,再不济也可以接单子画画,不至于会饿死。养活他和我两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但前提是,我必须得扫清我前路上的所有障碍。
陈鹰在我这儿待了会儿滔滔不绝说个不停,没多久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兼职的地方临时少个人让他补上,于是他只能依依不舍地和我挥手道别。
陈鹰离开后,屋子里少了他的聒噪,安静下来。
回过头,他把陈鹰喝过的茶杯和一次性餐具全都一股脑扔进了垃圾袋,打了个死结丢在墙角,好似上面沾了会杀死人的病菌。
一见到他这样幼稚的行为我就高兴得止不住笑。
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一件事,我上前扑到他怀里,仰着脑袋亲他的下巴,问:“那条手帕是不是你扔的?”
先前我还没认清梁枝庭的真面目时,曾经收到他送的一条手帕,后来那条手帕无缘无故出现在垃圾桶里,我还以为是被风吹的,但是看到他现在这个举动,我深度怀疑当初那条手帕完全就是他扔的。
他眼神飘忽,两秒后妥协了,无奈地看向我的眼睛,点了头:“是。”
那个时候他还远没有现在这么聪明利索,居然就学会吃醋了?
真是——可爱的家伙!!
晚上洗完澡,我躺到他身边,他小腹上的线已经被他自行拆掉,因为动作力道十分粗鲁,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子。手指摸上去,伤疤微微凸起。
“这个会消吗?”我小声问。这么好看的身体,留了疤多可惜。
“会的。”他捉住我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口。
“疼吗?”
“不疼。”
……骗人。亲眼看过他跪伏在阳台上的惨状,鬼才相信他不疼。只要在我面前,哪怕是被大卸八块的剧痛他也能忍住。
“那你什么时候会觉得疼。”我明知故问,希望能在他脸上看到类似于尴尬的表情。
他却给了我一句意料之外的回答:“你受伤的时候。”
“你一受伤,一难过,”他将我的手掌放在他心口,低喃,“这里就痛。”
好似有一团火将我连人带血焚了个干净。
他将我抱在怀里,胸腔因为在说话而微微震动:“我答应你不再受伤,你也要,答应我。”
“……”我闭上眼,点点头:“嗯。”
对不起,我又撒谎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穿好衣服后,我蹲在床边,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他睁开眼睛,看到我穿戴整齐,狐疑地问我:“你去哪里?”
“去扔个垃圾,很快回来。”我指了指堆在墙角的垃圾袋。
“我和你一起……”他掀被子要下床,我按住他,笑着说,“扔个垃圾而已,要你陪我干吗?你留在家里吧。”
说完不给他回话的机会,拎着垃圾袋就出了门。
关门前,我冲他抛了个飞吻:“等我回来。”
他在越来越小的门缝中望着我,随后咔哒一声,彻底被门板挡住。
门一关上,我脸上的笑容就垮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转身向楼下走去。
扔了垃圾,我往公寓大门走。
现在是早上七点钟,有不少人已经出门上班,我沿着小路往前走,故意往人少的地方去。
在走到一个三岔路口时,脑后响起一阵破风之声,发丝被风掀起,一个东西狠狠砸在我的后脑上。
咚一声闷响,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股力道砸得眼前一黑,踉跄了几下才勉强站定。
回头一看,老不死的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摸来的长棍。
帽檐也无法遮挡他那双被殴打至青紫的眼。
“怎么,这是被别人揍了,来找我撒气呢?”
他咬牙切齿:“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老子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地步……”
我嗤笑一声:“你这话可不可笑?钱是你欠的,你自己还不上还怪我了?你要不要脸啊你。”
“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拿钱孝顺老子天经地义!赶紧麻溜地把钱给我!”他握着棍子上前几步逼近我,“否则你今天别想好好地离开这里。”
我默默后退,退到路口边缘,不动声色地向上瞟了一眼,路灯上立着一个监控摄像头。正好能把我和他对峙的场景全部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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