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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卦当真(册神不是吹)


姜思昱一边说着,一边看前面走着的风澈,他似是不经意间问起,亦或是无聊时的搭话,只是姜思昱总觉得,他大病初愈尚且单薄瘦削的背影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
姜思昱想,风家修养生息这么久,好不容易出了一个风兄这样的天才,下一个一百年,风家正式接管回边城守备之时,风兄怕是注定要戍边守城了,毕竟不会再有第二个姜临会自愿请命。
以他们的脚程,不出半个时辰,便寻到了赵家宅。门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鲜亮的红绸挂满了整座宅子。那宅子雕梁画柱,镶金镀银,富丽堂皇,真不愧是富甲一方的门户。看这架势,是正准备迎娶新欢。
风澈拉着俩人绕着赵家宅看了一圈,又是趴在墙上听,又是用鼻子闻,如此反复了几面墙,终于站定在一处院墙前。
他掏出铜钱掂了掂,满意地点点头:“没毛病,水声,花香,定是有假山的后院,是大富大贵敛财聚宝的风水格局。”
他掐了个法诀,姿态娴熟地扒着法决拓展的空隙:“神识不好探查太远,若是与修道之人碰上定会打草惊蛇,后院进入最为稳妥,各位,跟上吧。”
紧接着,姜思昱就看见他滑溜得像个泥鳅,一下就钻了进去。
他终于忍不住嘟囔一句:“风兄看着可真熟练。”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
府中下人忙着筹备婚宴事宜,这一路悄无声息,小心谨慎,也无人知他们不请自来。
风澈领着他俩左拐右拐,想要找到那女子居住的院落。
姜思昱忍不住问:“风兄,你都不打听,也没姬家那搜魂的手段,如何找到那女子旧居啊?”
风澈疑惑地挑眉:“我出身风家,自然用卜术算得了。”
他掂量着手里的铜钱,依次排开看了一眼:“它会指引我今日该去的地方。”
姜思昱难为情地低下了头,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说,风,风家禁用卜术么。”
风澈手指敲在他脑门上,指了指自己:“家里不让我就不用了?”
姜思昱觉得很有道理。
后面的季知秋冷笑了一声:“上一个这么干的风澈已经死透了。”
风澈一巴掌糊在了他的脸上,顺便踢了一脚磨磨蹭蹭的姜思昱,摆摆手:“别墨迹,跟上来!”
姜思昱委屈巴巴地瞪季知秋:都怪你不说好话!
季知秋:“他打人那么熟练,一看就常欺负人,他早打晚打你都得挨上几脚,你怪我干嘛?”
姜思昱觉得也很有道理。
找来找去,那旧居竟然是如今新娘的洞房。
风澈人员分配时,考虑的就是这俩还算听话,但毕竟还算机灵不好糊弄,他正愁待会儿如何支走两人,以免他们看见自己卜术溯洄阵催动到极致时,眸底无法避免地泛起幽蓝。
然而当他看见门口那繁复华贵的锦带时,便知道借口怎么说了。
他们即使隐身进入查探,也极有可能撞见人家新婚颠鸾倒凤。这俩人十六岁就不要接触这些了,让他一个人承受吧。
他长出一口气,默然地看向身后俩人,一把抽走姜思昱怀里的隐身符:“你们先出府,等我查完了再去找你们汇合。”
姜思昱委屈巴巴:“为什么啊,风兄你可是嫌我们拖你后腿?”
风澈扶额:“不是说你们拖后腿,实在是……”他欲言又止,突然将手背放在嘴边露出一个邪气的笑:“你们也想和我一起看少儿不宜?”
姜思昱有些跃跃欲试,季知秋狠狠瞪他一眼,低声说:“风兄出身奇门,风家不少追缘溯洄的法阵被列为禁术,他施展之时自然要避人耳目,随便挑个说法支开咱们,你倒好奇起来了,赶紧走啊!”便拽过他匆匆忙忙闪出了院子。
风澈:“……”你还怪懂事的嘞。
他将隐身符贴在身上,坤位一开闪进了房门里。
新娘稳稳坐在床边,红烛帐暖,室内新婚燕尔的喜气几乎冲淡了原夫人的气息。
风澈仔仔细细排查屋子四周环境,竟无一丝魂魄滞留的波动痕迹。按常理,用咒法强行抽取魂魄,无论意志坚定与否,都会在与咒法抗衡的时候滞留在空中一段时间,这便造成了魂魄波动痕迹。而这屋内,空有施展的锁魄咒法残余,却没有魂魄波动痕迹,就像是,此女是自愿献出魂魄的一样。
风澈想到这儿,不由得蹙起眉头,他不禁深思,这姬家修士的身份想必不简单,若是真的将致人迷幻的咒法与锁魂拘魄的咒法结合,那是何等恐怖的天赋造诣。
他盘坐在角落,闭上双眼后又重新睁开,原本漆黑的瞳孔注入了幽蓝,偏生他的眸底是浅茶色,蓝色铺陈而上之时,像极了大海反射过的璀璨极光。
溯洄开,过往现。
他倒要看看,三个月前,此处究竟发生了什么。
三个月前。
正是雨季,屋外细雨绵绵,女子关了窗,静坐在一旁的梳妆镜前。
她骨架生来便比寻常女子大,即使身上没有多少赘肉,却还是显得要比娇柔的女儿家壮硕。
她对着镜子,翻出瓶瓶罐罐的胭脂水粉,生疏地开始涂抹起来。
她长相普通,狭长的眼搭配软踏踏的鼻子,不大不小的嘴唇微微有些发白。抹来抹去,她却始终不满意,气得摔了手中的胭脂盒,屋外的下人一股脑冲进来,她怒气冲冲地看向下人们,表情狰狞可怖,头上青筋暴起,将众人全赶了出去。
室内静下来了,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瘪了下来,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落下泪来。
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来,小心翼翼却又十分别扭地拭去眼泪。
她换上一身衣服,雍容华贵的金线交织成大团大团的锦绣,她按了按肩膀处的衣袖,嫌恶地锤了几下,仿佛这样可以将肩膀锤窄。
她强打一口气,表情带上了符合她“母老虎”人设的傲慢,踏出了房门。
去了哪里无从得知。
只是她回来的时候,原本倨傲的神情在跨进房门内瞬间崩塌瓦解,她跪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撕扯头发,手扬在空中,对着自己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地扇着耳光。
她眼泪流了下来,水粉被她哭得一块一块的,胭脂蹭在一旁脸颊上,加上她的表情,显得狰狞吓人。
她那绝望凄清的声音压在喉咙里,无力地吐出几个字:“我……为什么不漂亮……”
“为什么啊……”
风澈一路打听过来,知道少时她本是一家屠户之女,卖猪肉起家小有些资产,后来嫁与丈夫,拿家中资产和嫁妆供他经商。
想必是生意越做越大,丈夫身边形形色色的人越来越多,多少美艳妖姬趋之若鹜,她只得靠着自己一身力气和暴脾气压制丈夫蠢蠢欲动的心,却没法赢回他早已浮躁的心。
她将一切归咎于自己的不漂亮,痴痴地以为,若自己足够美,便可拴住丈夫的心。
在嫌恶自己的同时,又要维持自己所谓的颜面,只得以怒气发泄自己的委屈。
风澈有些恼火,明明是那富商薄情寡义不顾发妻,凭什么她要将一切怪罪在自己身上?
那女子哭着哭着,不觉天色已晚,她瘫坐在地上,没有点上一根烛火的意思。下人们也没有一个敢进来,屋内一片漆黑。
风澈突然觉得室内渐渐发冷,支起的窗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洒入室内的月光照在那女子半张脸上,诡异的寂静凝固在了屋内。
风澈看见一道极快的红色闪过,随即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他没来由地有些熟悉。那抹红色转瞬即逝,极细极长,像一尾蛇,沉寂在一旁狩猎着它的猎物。
风澈正环顾四周寻那红色,忽然转头看见那月光下,一只手伸了出来,根根手指修长漂亮,骨节分明又富有力感,月光下手筋都看得分明。那双手的主人掩在阴影里,风澈只能看见他一缕发丝落在月光下。
那人极其绅士地拉起瘫坐在地上的女人,突然极其敏锐地转过头来,像是看见了风澈一般,目光相撞的刹那,风澈一下被他的神识轰出了溯洄状态。
风澈坐在原地懊恼不已,那人面容模糊难辨,而他此时消耗得差不多了,若没有那人三月前残留下来的神识压迫,他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他扶着墙立起身子,久坐后有些恍惚,瞥了一眼还在守红烛的新娘,转身离去。

风澈深知那人神识压迫太强,即使自己继续探查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他心底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未见食绪兽,却见似行不轨之人,只得等白冉冉那几个传来消息,再判断了。
他一个闪身,足下“缩地成寸”阵图泛起光芒,出现在了赵家宅外。那俩孩子却不知跑去了哪里。
他只当是孩子贪玩,绕着四处的街摊开始寻找。
他正急着搜寻,忽然身后一个小小的身躯贴上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风澈愣了一下,低头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那孩子太过瘦削,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睛几乎占了三分之一的篇幅,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乱糟糟地打着结,她用幼猫一般细弱的声音轻轻喊了一声。
“哥哥。”
这一声,没有求生的慌不择路,也没有饥饿的痛苦无助,只是用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语气说,哥哥。
纵是管辖得再好的边城,也会有乞儿沿街乞讨求生。
风澈拉过她,到一处小吃摊,想要给她买点吃食。她突然松开风澈的手,眼巴巴地盯着卖馒头的老板。
老板无奈地看着她,伸手给了她两个馒头。
她伸手接过馒头,风澈从怀里摸出一块那几个孩子这几天“孝敬”他的灵石,刚想给老板,手里一热,那孩子竟塞了个馒头放进他手里。
她扬起小脸,眼睛透着水晶一般的光泽:“哥哥,吃。”
风澈从怀里又拿出一块灵石,递给老板后又换了几个馒头。他将馒头递给女孩儿,微笑着看着她:“哥哥不饿,你吃。”
老板眼神在两人中间打转,好奇地问:“女娃儿,这是?”
女孩儿啃着馒头的腮帮被馒头塞得鼓起来,她抬眼拉过风澈,将他往前一推,小脸面无表情:“哥哥。”
风澈点头微笑了一下,老板见他一身修士的道袍,身姿笔直修长,虽微微带着病弱的气息,却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风姿气度。
老板明白,因修仙之人自带的亲和感作祟,女孩儿才错认此人是哥哥,却也明白这恐怕是那女孩儿唯一的安慰,不好点破。
他便对着女孩儿打趣:“你这孩子,找到哥哥也不高兴的吗?”
风澈心想,这孩子沿街行乞,看遍了世态炎凉,自然不似寻常孩童那般大喜大悲。
正当他想着,一道传音符骤然掠到他身前,穿音符燃烧,白冉冉焦急的声音传出来:“风兄,那女子,是整个伏矢魄都丢了!没有一丝痕迹!”
风澈脑中前因后果串联成线,伏矢是第二魄,那按理来说,应该从第一魄开始收集!
他一把抓住那孩子手臂,神识探入查看,果真是丢了尸狗一魄,丧失了喜的情绪。再一探时日,竟然已经丢了三年有余。
风澈猛地转头,抱起女孩开始狂奔。
咒法炼魄三字为限,三年第一魄,三个月第二魄,三天第三魄,下一个便是三个时辰第四魄。
算来年月,那女子伏矢魄丢了三月有余,余下几魄恐怕要集中收集才能赶上时辰期限。
一丝不好的预感爬上了他的心头,他想起姜思昱见了蟑螂都要吓得蹶过去的模样,不说掌管“惧”的吞贼魄是否要从他身上抽取,就是今晚注定要发生的事情,都不适合这几个孩子再查下去了。
他必须马上找到这群孩子!
风澈脚下不停,神识尽可能地扩大扫射范围。
天色不知不觉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夜市关闭,远处传来打更人的声音与铜锣敲响的震颤声交杂的怪异声响,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关好门窗,切勿夜游……”
风澈渐渐停下,周围除了风声竟无一丝声响,借着森冷的月光,他神识紧绷地看向周围商铺禁闭的房门,遮住棚子的布在风中飘荡起来,而那本应该发出的飒飒声却消失不见。
原本相对宽阔的巷子在夜色笼罩下被黑暗吞了大半,显得越发狭窄闭塞。
风澈发梢被风吹得卷起,落在脸上有些发痒,但他已经无暇顾及。
怀里的孩子感受到了他的紧张,拉住了他的衣领。
一道红光飞速穿行而过,风澈瞳孔一缩,神识立刻去追踪,足下坤字在巷内一闪而没。
那红光已经融合了三魄,变得如同一条红色的巨蟒,四周围绕着血腥杀戮之气,还在试图弹开风澈的神识追踪。
风澈的神识再一次被它撞开,趔趄了一步,那红蟒见状加速向前掠去。
风澈暗骂了一句,重新运转阵图追上。
远处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
风澈咬紧牙关,心里暗叫不好,匆匆忙忙寻到了尖叫所在巷中,一头扎了进去。
这一进去,天色忽然大亮,之前的黑暗像是错觉一般。
风澈怀里的女孩也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
风澈了然,这人有意拉自己入幻境么?
他拂了拂衣袖,施施然走进其中,他倒要看看,这幻境到底何种品阶,让人心甘情愿献上魂魄。
他抬眼看去,这此幻阵取景在姜家,恐怕这就是来取姜思昱的吞贼魄的。
姜家主修剑道,多山峦奇石,悬泉瀑布在山峰飞流而下,仙雾缭绕,自是一派风景奇绝。
姜家演武场。
姜思昱此时不过四五岁,拿着手里的木剑一下一下劈下去,到底是年纪太小,劈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蹲在那,抱着手里的剑,委屈巴巴地瘪嘴,缩成一团。
师兄师姐们围了过来,把他送回院里。
他一进院里,就看见了站在院中的高大身影。
那人转过身来。
风澈定睛一看,好家伙,姜启这厮竟然是姜思昱他爹,当初整日欺负姜临就是他带的头。
姜启虽容貌未变,却没了当年仗势欺人的骄横无理,反倒是阴沉桀虐,幽邃的目光落在姜思昱身上,吓得姜思昱直发抖。
他一把扣住姜思昱的肩,弯下腰盯着姜思昱的眼:
“你怎么不练剑?”
姜思昱怯懦地声音犹如蚊喃:“我……太累了……”
姜启依旧看着他,嘴里念叨着:“太累了……累?累?”他猛地推开姜思昱,力道太大让姜思昱跌坐在地上。
他表情逐渐变得歇斯底里,转过头看向姜思昱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球微微凸起,嘴角怪异地挑起一边,他歪着脑袋,缓缓说道:“你个废物东西!练一会剑就累了?就你这幅德行,一辈子也练不成剑骨!”
他拔出自己的剑,手指抹上剑尖,隐隐渗出血来:“就像你爹一样,一辈子被姜临踩在脚下!”
他看过来的眼神闪着无机质的光,麻木空洞失去了聚焦:“你说这样,活着有什么用呢?”
姜思昱眼前剑刃逼近,他吓得哭都忘了。
一把剑飞射而出,将姜启的剑打落在地,两道剑气相撞,四散的剑气激起强烈的气浪,割伤了姜思昱的脸颊。
姜临一把捞起姜思昱,瞥了一眼姜启癫狂的模样,森冷的剑尖逼近姜启的喉咙,他长身玉立,一双沉静的眸直直看向姜启,蕴藏着一丝怒意:“虎毒不食子,大哥,你做得过了。”
姜启哈哈大笑,往前慢慢走着,剑尖抵在喉咙流出丝丝血迹,姜临被迫跟着后撤。姜启收起笑容,弹开姜临的剑,拂袖离去。
场景随后转换,转眼姜思昱七岁了。
他被先生责罚,站在学堂门口,等着父亲过来处理。姜启御剑过来,从剑上跃下,黑色的瞳仁死死盯住他,姜思昱吓得泪流满面。姜启扬起手,扇了他一耳光,姜思昱直接被抽飞了出去,半张脸肿起来,嘴角渗出血来。
姜启盯着他的脸,语气幽幽:“小子,你找死吗?”
场景再次迁跃,姜思昱十一岁的时候。他已经不敢和父亲说话了,甚至见到姜启时,吓到浑身发抖,软软地跪下来。
姜启举起剑鞘抽在他身上,嘴里嫌恶而又极其恶毒地骂:“你是残废吗?你只会跪!”
姜思昱眼泪汹涌,他趴在地上,闭眼睛承受父亲的暴怒。
姜启一把拎起他,看他满眼泪水:“只会哭!哭!你给我憋回去!”他一剑刺穿了姜思昱的肩膀。
风澈皱着眉,心里把姜启这个犊子玩意骂了千万遍。这幻阵,是以姜思昱的记忆为基础的,所有让他惧怕的场景一一列出,这难道要进行一场心理的凌迟,让他不堪重负献出吞贼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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