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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敌一对(晓棠)


前一天上午,他母亲到一户手工艺者家出诊,听说了当地传统工艺中的美好寓意,抱着一半期待一半好心,母亲预定了一个祈求姻缘的绳结,第二天傍晚去取了回来。
南弋结束了当天的手术,惯例去父母所在的帐篷待一会儿。他大学毕业后便彻底加入无国界医生组织,但由于专业区别,也不是总能和他们凑在一起,难得相聚的时间格外珍惜。
他边走着,烟瘾犯了,便点了一根。到帐篷附近还没有抽完,他就停在了外边。母亲是个保持了一辈子少女心的公主,是走到哪里都要带着鲜花、蔬菜的种子播撒培育的乐天派。她在艰苦的环境中尽可能过得讲究,南弋从不在她面前抽烟。
“就是这个,”南弋看到母亲的身影弯着腰不知道掏出了什么炫耀着,“据说能带来好的姻缘。”
父亲宠溺地附和,“太棒了,很适合作为我们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母亲歪着脑袋顿了顿,“你没有准备礼物吗,要占我的便宜?”
父亲讨好地笑,“我大半年没有离开这片土地了,总不能捡些弹片做礼品吧?”父亲有二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普通话不错,所以两个人私下一直用中文交流。只不过环境使然,只有他们夫妻俩在一起的时候才说中文,久而久之,颇有点不那么口语化。
“我不是跟你一样的吗,我都可以找到适合的礼物。”母亲有着类似小女生的情绪化,“你说爱我们的儿子,可是我并没有感受到。”
父亲冤枉,“我很爱你,也很爱他,我的爱不是用物品来证明的。”
南弋不是第一次遇到两人幼稚的拌嘴,但话题涉及到他,好像不太方便闯进去。但他倒也没什么偷听的尴尬,多等几分钟而已,懒得走来走去了。据他了解,这两位通常吵不过两个来回。
母亲很容易被说服,但又有感而发,她坐下来,伤心道:“我知道,你是爱我们的。可是,我那时候太任性了。现在我才有点明白,你最初希望我们丁克是有道理的。人的精力和时间很有限,是我执意生了儿子,却没有给他足够的陪伴和爱,所以……”
“不是的,”父亲蹲下来,仰头看着母亲,“留下他是我们共同的决定,遗憾和亏欠也是一起的。他缺少了很多爱,所以习惯付出,误以为自己不值得获取同样的回报。这是急不来的,我们要用很多很多时间,和很多很多的关爱去弥补。相信我,他只是暂时被困住了勇气与认知,才会用错误的方式去探索出路。对的人还没有出现,会过去的。”
“会吗?”母亲哽咽。
父亲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一定会的,你想一想,遇到你之前的我,不也是一团糟。”
“也是,”母亲破涕为笑,“你那时候是个十足的坏蛋。”
“为了你改邪归正的坏蛋。”父亲吻了他的女孩。
母亲娇羞地推了推。
南弋半捂着眼睛,笑着离开,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他不应该打扰。于是,他错失了那个礼物。
他眉心皱紧,缓慢地翻身,哪怕在睡梦中,他的神经也是紧绷而警惕的。白日里越表现得平静,内里的焦虑越无处释放。他怎么可能不在乎,他不过三十四岁,他无亲无故孑然一身,他虽然并不觉得这个世界如何美好,但他也未悲观厌世。他希望活下去,健康地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地活下去。
他几番辗转,好似被魇住了,没有醒过来。脑海中的画面却转了个场,非常熟悉的环境,是他十六岁之前一直居住的医大家属楼。
其实,外婆名下还有不少套条件不错的别墅和商铺,南弋是在和律师交接遗产的时候,才知道的。两位老人朴素低调了一辈子,居住的房子是院里分配的,两室一厅,90多平方米,不算憋仄,但也谈不上宽敞。
他出国的前一天,后背被外公用鸡毛掸子揍出来的伤处还没消肿,外婆趁他睡着了,又进到到房间里,替他轻轻擦了一遍药。
老太太轻手轻脚地虚掩上房门,怕出声音,没有扣上锁。
昏暗的客厅里只点着一盏小台灯,外公手里拿着一本书,架着眼镜,好半天都未翻页。见外婆出来,古板的老头哼了一声,“慈母多败儿。”
外婆是很有涵养的大家闺秀出身,平时极少回嘴,这一夜却没忍住,“我不是他的母亲,不然一定把孩子带走,何苦被你这个封建家长糟践。”老太太默默地垂泪,“你也真下的去手……你怎么下得去手?”
外公气恼,“你以为我不心疼,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歪了路。”
外婆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老了,不懂年轻人的世界。我只知道,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是个善良懂事的好孩子。难道因为他喜欢了一个人,就十恶不赦了?”
外公放下手里的书,沉默良久,起身留下一句,“所托非人。”
第二天清晨,南弋起得很早,坚决不让外婆送他,自己踏着一地清光离开了那栋承载了他整个人生的老旧楼房。这一次,貌似是他十几年顺从的成长经历中,唯一的叛逆。直到他从外边推上大门,外公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从楼洞口到大马路,南弋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他不曾抬头,却能够敏锐地感受到背后注视的目光。
出国之后,学业非常紧张,前两个假期他都没有回国,但每天会保持给外婆打一个电话。后来的节假日用来了解和追随父母的脚步,更无暇他顾。本科期间,他挤出时间回家两次,好巧不巧全都赶上了外公出差,他只见到了外婆。其实也不算意外,外公本身就工作非常繁忙,他在家的时候也不是经常能见到。
后来,还是借外公到哈佛医学院交流的机会,一家五口克服困难,凑到一处吃了一顿饭。彼时,他那个不太受岳父待见的洋女婿吸引了南院士大部分的火力,他笨拙地绞尽脑汁,勉强用各种罕见的临床案例转移岳父挑剔的视线。而南弋在外婆羽翼保护下,未被波及。大家回避掉尴尬的话题,算是难得的一桌团圆饭。
老人回去后不久,就赶上了国内新型病DU爆发,大面积GE离。南弋鞭长莫及,好不容易想办法和母亲一同赶了回去,外公却在亲自率领团队夜以继日抢险救治病患的一线突发疾病,猝然离世。外婆不同意出国,独自生活了一年多,也郁郁而终。
人生至此的三十多年,他措手不及,一晃神的工夫,便只剩孤家寡人。
爱他的人,他爱的人,皆留不住。
作者有话说:
本文明天入V,两章一起更新,谢谢

第59章 回头草有毒
南弋早上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睁开眼睛。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个体的得失悲喜而放慢脚步,成年人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伤春悲秋。
他简单洗漱过后,刚要换衣服跑步,又蓦地想起来,自己现在最好减少非必要运动。挣扎了几分钟过后,他还是换衣服下了楼,如果跑步有风险的话,那么走路散步亦然,岂不是只剩下卧床不起一条路?
敌人尚未发作,先自己把自己吓死,那他这大半年算白“叛逆”了。
南弋照例去小公园晨跑,一个人往那边慢跑的路上,他不期然地想到邵禹,想到那人别扭的表情和幼稚的胜负欲。人的惯性也是不靠谱的玩意儿,他明明独自来来往往了无数回,只是跟那人并肩过一趟,便不受控地历历在目。算了,想起来就想起来好了,又没实际去做什么。权当乐趣,生活已然如此艰难无趣,何苦把自己逼进死胡同。
跑步回来,他路过早点摊儿,要了一碗豆腐脑和一根油条,加一盘小菜。大姐热情地端过来,小菜装得冒尖,差点儿溢出来。
“谢谢。”南弋赶紧接手,“儿子上学去了?”
“是啊,十一跟同学出去玩就没回来,”大姐笑嗔,“也就寒暑假象征性能帮几天忙,还净顾着拉着客人话痨似地捣乱,根本指望不上。”
南弋下意识往邵禹以往停车的街巷扫了一眼,回头笑了笑,“不算捣乱,挺有意思的。”
跟同事串了班之后,他这周剩下的几天都上白班。临近年末,是国际部相对清闲的时间段。除了急症病人之外,很多疗养、体检的外籍患者纷纷提前出院,免得错过岁尾的各种节日。往昔满满当当的病房,难得出现空闲,南弋早上巡房的效率提高了一大块。
今早,他在一个即将出院的老教授病房里嘱咐了二十多分钟出来,路过护士站的时候迎面差点儿被送快递的小哥撞到。小哥捧着比他脑袋高出一大截的花束,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抱歉抱歉,哪位是吴乐乐,赶紧收一下。”
“哇喔,好浪漫啊。”在走廊陪病人散步的年轻家属赞叹道。
“啧啧,这得有好几百朵玫瑰吧,得花多少钱呐。”在国际病房见惯了世面的护工大姐也忍不住啧声。
“主角在哪,快出来让我们瞻仰瞻仰。”各个病房听到动静先后探出脑袋来看热闹。
“不会又是吴乐乐的吧,他这是招惹了哪个富家千金?”路过的小护士低声讨论。
南弋刚要帮快递员一把,吴乐乐不知从哪嗖地一下蹿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花束,打发了快递小哥,艰难地捧着,扔到一般没人路过的楼梯间角落里。
“我告诉保洁大爷来处理了。”他撂下一句,又钻回到休息室,关上了门。
南弋趴在护士站的台子上,跟护士长面面相觑。
“南主任,”护士长挺护犊子的,“不好意思,我们会帮他处理好的,不会影响工作。”
南弋点了点头,“让乐乐有空到我办公室一下。”
南弋等了没多长时间,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进来。”他说。
“南主任。”吴乐乐规规矩矩地推门,没有探头探脑。
南弋视线离开电脑屏幕,望向他,“坐啊。”南弋失笑,“我还没说什么呢,怎么整得跟罚站似的?”
“我错了,”吴乐乐神色严肃,两腮气得一鼓一鼓地,“因为个人私事影响工作,您批评我惩罚我吧。”
南弋一个指头戳着额头,无奈地问他,“现在是你的上班时间吗?”
吴乐乐一顿,“我下夜班了。”
“怎么还不走?”
“我怕又出什么幺蛾子,我在这儿等着自己处理啊。”
南弋眉头不明显地蹙了蹙,他原本以为是吴乐乐新招惹了热情的追求者,可看这表情和架势……他试探着问道:“不会是陈医生的手笔吧?”
吴乐乐嘴一咧,欲哭无泪,“你说他是不是精神有毛病,我知道我以前经常没分寸缠着他,可他也用不着报复心理这么强吧?”
“……”南弋属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让人家注意影响那一套说辞他说不出口,院里本来也不禁止医护人员收发快递,和人打交道的工作无法避免人情往来,以前也发生过医生护士和病患之间擦出火花的浪漫故事,只要没有妨碍病房正常的工作和秩序,没有人会吹毛求疵地挑毛病。至于回头草能不能吃这个话题,他只有失败的经验和顾虑,可这个世界上回头草和回头草也千差万别,他噎个半死,不代表别人不可以。
南弋思忖片刻,温和道:“有什么事还是说开了好一点,不然你也不能总是不下班吧?”
吴乐乐肉眼可见地不耐烦,“我等他下了班再说,本来就一堆差评了,还当自己是个香饽饽?再嘚瑟下去,非得被开除不可。”
南弋见他一脸恨铁不成钢似的烦躁犹自未觉,也不打算多嘴提醒。
“去吧,注意分寸,”他操心叮嘱,“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南弋盯着吴乐乐离开的方向怔忡了片刻,那些被生活善待着被爱滋养着成长的孩子,身上总是蕴藏着无限的能量。他们敢爱敢恨,不怕折腾,有足够复原的活力。哪怕是同样有毒的回头草,吃了又如何?
第四季度剩下最后不到两个月,寰宇科技的投资方转让事件在经历了大张旗鼓的风波过后,很快陷入僵局。之所以原地踏步,不外乎利益得失谈不拢。星河资本、寰宇股东、QC创投,三方对峙,没有让步和割肉的话,很难达成意向。一旦转让计划流产,相当于在资本市场上公开处刑,不再有回旋的余地。
而鼎足而立的三方之中,QC尚未入局一身轻松,星河资本只当将盘子里的弃子废物利用,同样不慌不忙。只有寰宇科技,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输不起。换句话说,为这事吃不下睡不着着急上火的人不少,但他们只会将压力转嫁到邵禹身上。让那些唯利是图的小股东自己出血,那他们宁可抱残守缺,不到破产清算那一刻不撞南墙。
说到底,还是这些年邵禹纵出来的。躺着挣钱的日子过惯了,他们认准了邵禹这个大股东不可能扔得下自己亲手打拼的心血,其他人等着坐顺风车就好,何乐而不为。
所以,即便最近邵琦消停了一阵,但邵禹的日子并没有好过多少。
林雨辰按捺不住主动邀约两次,皆被拒绝。邵禹是真的非常忙,他也没说出什么必须见面的理由。之后,林雨辰心里愈发没底。在刚刚回国的第一个周末,他去过白翎居住的老宅,只见到了陈妈。原本他也没想太多,可在喝过茶,久等主人不回,被客客气气打发离开之际,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差了,从楼上琴房传出的钢琴曲并不像是碟片里的声音。
高中时候,他逢年过节作为身世可怜的好朋友被邵禹带回家招待,他记得陈妈是非常热情和蔼的。而白翎虽然端着艺术家清高的姿态,但礼数上也总是客气周到,临走还会给他准备不菲的红包和礼品。乃至邵禹车祸最初,他日夜照顾之际,他明明感受得到,白翎是打从心底认可了他的。虽然他后来收到梦寐以求的录取书不辞而别,却也不至于因此被记恨上吧?毕竟,邵禹待他一如既往,这些年也没有淡过。
人但凡心虚,就会不受控地往悲观方向发散思维。于是,林雨辰不请自来,到了邵禹公司总部。前台不敢擅自做主,给谢丹丹打了电话请示,谢秘书正陪老板与汲汲营营的各方唇枪舌战的间隙,回复把人带到接待室等候。
这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中间有总裁办的小姑娘来给他换过茶水。林雨辰表现得很有耐心和修养,不曾催促打听,只是要了一本杂志,慢悠悠地打发时间。间或觑到半透明的门外频繁路过装作不经意打探的目光,暗自得意。他这次回国签约经济公司,从纯艺术圈踏了半步到娱乐圈,虽然尚未赚到几个钱,但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满足。
这一趟等得再久他也不在乎,亲自验证了邵禹是真的忙到没时间,总好过他自己在家胡思乱想。
又过了半个小时,楼上下来一个小秘书请他去总裁办。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个人与他擦肩而过。林雨辰刻意低下头避开,电梯门却在刚要阖上的一瞬又被人在外边按开。
邵琦似笑非笑地打量他,“艺术家,好久不见,怎么不搭理人啊?”
林雨辰快速吞咽,深吸了一口气,“邵总,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邵琦轻轻哼了一声,松开手,“好啊,有空咱们叙叙旧。”
随着电梯门再次关闭,林雨辰偷偷松了一口气。
他来到邵禹办公室的时候,旁边还有两个人在汇报工作。他进来之后,邵禹示意他稍等一会儿,他抓紧布置了两句,底下人匆匆离开。
“找我有事?”邵禹开门见山。
“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你这边太忙了,有点不放心。”林雨辰微笑着说道,丝毫不提他等了多久。
这话听着有点暧昧,邵禹径直回答:“谢谢,没有必要,以后有事提前给我打电话,不要来公司。”
林雨辰一愣,表情顿时有些委屈,没有说话。
邵禹连轴转了48个小时,白天带着面具周旋,晚上配合合作方的时差继续斡旋,脑子有点儿木。他知道自己话说得太直白,但的确没有精力旁敲侧击。含糊其辞地造成误解,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加班时间太长,有点头疼,语气不好,你别介意。”他缓和了一下气氛。
“没有,我今天亲眼见到了,哪能还不知道你的工作状态,是我唐突了。”林雨辰顺着台阶走了下去。“我没什么事,就不多打扰了。”
他起身往外走,又突然想起什么,怕邵琦使坏,他先打了个预防针,“刚刚在走廊碰到你那位堂兄……”林雨辰抿了抿嘴唇。
邵禹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说了不好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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