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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风雨(孔瓷)


曲如琢抽出一根烟,又点燃了,他吸了一口,叹息一般地说:“他还很爱周小圆。”
戚怀风不大明白:“给钱就是爱?”
曲如琢笑笑,说:“你想一下你是那个人,你何必跟周小圆这样的人纠缠不清,你完全有条件去找到更好的人,而不是一个烟花巷里的小流氓,周小圆有没有性病,谁知道?”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可是那跟周小圆散步的关系是什么。”
“你这么问我,说明你不想动脑子了,我不回答,你再想想告诉我。”
戚怀风沉默地呆了一会儿,房间里的烟味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他揉了揉额头,脑子里闪过无数片段,像一把敲碎的玻璃散落在脑海中,每一块都折射出一个不同的周小圆。无数双锋利的眼睛,划向自己,切割开他的皮肤,汨汨流血,好像红色的泪。
泪,他忽然想到那个火海的梦里,“周小圆”回头望向他。
戚怀风眨了眨眼睛,淡淡道:“周小圆也许也很爱这个男人。”
曲如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抽烟。
“……周小圆可能幻想过跟这个男人的未来,只是他的个性不允许自己有这种幻想,他,他……他很矛盾。”
曲如琢叹了口气,把烟碾灭在烟灰缸里,说:“你现在知道了?对于周小圆来说,每次去完别墅都是一种煎熬,逼迫他向往未来,可是他实际上已经深陷在泥潭里,爬不起来的。”
戚怀风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问:“可是我不懂,周小圆不能抛下现在的一切,跟他去生活吗?既然那个男人爱他的话。”
“抛下现在的一切是需要勇气的,如果那个男人变心呢?”曲如琢停了停,幽幽道,“很多时候,爱是很自卑的。”
戚怀风呆了一下,他脑海中又卷过一层碎片,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曲如琢再给他递烟的时候,他接过来了。
他抽了一口烟,人影被烟雾一口一口吃掉,曲如琢看不清他了。
“我总是忘记爱一个人,是会自卑的。”
曲如琢并不意外,他看着不知哪里,目光很冷淡:“你是爱情中的既得利益者,你忘记很正常。”
戚怀风想要反驳,但他一想到谢雨浓的脸,他就无从反驳。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戚怀风顿了顿,看向曲如琢。
曲如琢却没有看向他,他的眼光好像投到很远的地方,超过房间,超过酒店,超过这里的一切。
“你长得像他……他也抽韩国烟。”
戚怀风低下头,想到什么:“他还喜欢吃干炒牛河。”
曲如琢回过神来,笑了:“臭小子,被你发现了……”
戚怀风耸耸肩膀,也笑了。
这是唯一一次,后来曲如琢再也从没讲过他喜欢的那个人,一次也没有。戚怀风只知道曲如琢可能确实很放不下那个人,那个人爱抽韩国烟,爱吃干炒牛河,听起来不是一个很娇生惯养的人,也许就好像周小圆一样。
而身处万丈高台的曲如琢,享受了众多的鲜花和掌声,走过无数的红地毯,却得不到一个“干炒牛河”,甚至要去别人的身上找他的影子。
有时候,爱一个人,是很自卑的事情。
戚怀风有点明白了。
后来他把那段周小圆在西来巷散步的戏拍得很好,提名的时候,电影节把这一段剪出来作为精选片段。当时他坐在台下,望着大屏幕上那双覆着一层稀薄泪水的,透亮的,倔强的眼睛,感觉他一辈子再演不出一遍同样的周小圆。

第114章 21 回家
本来回上海那天,谢雨浓要去接的,结果忘记开车的是那云。那云在那里,他就不大好去接了,不然他两个坐在后排,那云坐在驾驶座,算怎么回事。
十二月份,上海呼啸的江风已经吹得有严冬的架势,偶尔一两个没有太阳的阴天,冻得人恨不得裹被子上街。谢雨浓出门的时候又碰见宋林,宋林问,是不是又要住回来了。谢雨浓点点头,说,嗯。宋林没说什么,而是把自己的围巾围好了,还是那条白围巾。
谢雨浓匆匆瞥过去一眼,开电梯的时候,他故意走在宋林后面。宋林肯定发现了,但不拆穿他,甚至从他的意思,走得更快点,好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谢雨浓那一瞬间有点难过,他想,他们本来是很要好的朋友的。
路过保安亭的时候,宋林停下来跟小陶打招呼,小陶从保安亭钻出个脑袋,他手里抱着一个粉色的塑料饭盒,像头小马嚼饲料一样嚼自己的饭。谢雨浓缩在羽绒服里笑了,小陶看过来,大声喊,小谢老师!穿暖和点哦!
小陶叫谁都叫老师,听起来很虚心,好像谁都能做他的老师似的,谁都能教他点什么。谢雨浓匆匆跟上去,拉近了自己跟宋林和小陶的距离,他把羽绒服拉链拉下一点,问小陶:“保安服暖和吗,上海冻得要结冰了。”
小陶煞有其事道:“怎么没结冰!昨天夜里结冰了的,我早上五点钟起来,家里水池都是冰住的……我的保安服有夹棉的,不冷!”
他把袖子翻给谢雨浓看,谢雨浓点点头,就听见宋林问他:“你值夜班吗今天?”
小陶笑呵呵的回答他:“是,我师父年纪大了,冬天冷,让他上白班吧。”
小陶还有个师父,一起在保安亭轮班,谢雨浓见过的次数很少,甚至不大记得长相,就记得老头子背很弯。之前师父经常值夜班,小陶说师父睡不着觉,所以值夜班。
谢雨浓问:“他睡眠问题好多了吗?”
小陶撇撇嘴,说,开始吃药了。
大概是安眠药之类的吧,他们没有问下去,同小陶再见,一起离开了小区。
宋林问他要去哪里。谢雨浓说,回学校,还有一节晚课。宋林说,两个方向,下次见。说完,宋林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谢雨浓发现他的大衣也还是那件大衣,驼色的,白色围巾的一端坠在他的身后,长长的一道,好像一条走不完的雪路。
其实他们有一段路是顺路的,但是宋林选择了反方向,大概是想绕一段。谢雨浓没有再想下去,他越想会觉得越愧疚。
他忽然很想张之泠,张之泠一定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情。走回学校十分钟左右,十分钟里,他做了个决定,他要去找一次张之泠,把戚怀风和自己的事告诉张之泠,把宋林跟自己的事,也告诉张之泠。张之泠是有大智慧的人,他一定能告诉自己怎么处理这些事。
星期四谢雨浓最晚的一节课是晚上六点到七点十五,上的是文艺学,教授詹叔齐。詹叔齐教课很爱发散思维,陈铭跟他一起上文艺学,陈铭受不了他发散思维,陈铭觉得没有逻辑,很难受。谢雨浓笑说他应该去修社会学。
陈铭忿忿说,这个詹教授,就是想说一些高深莫测的东西,讨女同学喜欢。谢雨浓不置可否,这个课上女孩子是很多,很多人看得出来就是冲着詹叔齐来的,来犯花痴的。
谢雨浓其实稍微有点能理解,詹叔齐已经四五十岁了,但视觉年龄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身材是有点精壮的那种,稍微紧一点的衬衣会把他的臂膀上的肌肉勒出形状,他每次一撑手在讲台上,谢雨浓感觉身边有几个姑娘都不会呼吸了。詹叔齐的脸也很好,毕竟他是詹秋棠他爸,詹秋棠在胡杨那里可算是国色天香了,就是不知道胡杨怎么评价自己这老丈人了。
仔细想想,詹秋棠好像一次也没有跟詹叔齐一起走过,也许是有意避嫌吧。
台上詹叔齐展示了一张中世纪油画,好像在讲来历。谢雨浓今天一直走神,什么也没听清,他趁大家都在讨论那张画的空档,打开手机想问问戚怀风几点到。结果他还没发出去,谢雨浓就看到戚怀风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片刻之后,消息发来,谢雨浓感觉自己摒住了呼吸。
戚怀风说,我在教室门口,几点下课。
谢雨浓把手机放下,眼睛先投向讲台,然后才悄默声儿移向教室门口,好像是见到一个人影,但看不真切。他心里有点着急,但是就快下课了,只好再忍一忍。
“嗯……好,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吧。”
谢雨浓座位在比较中间,不等两边人走了,他出不太去。于是他只好一边站起来张望,一边收东西。陈铭凑在他身边看,茫然地问:“看什么呢?”
谢雨浓扭头小声说了句:“戚怀风来接我了……”
“戚怀风?”陈铭又有点记不住了,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恍然大悟道,“哦,就,就是你男——”
谢雨浓捂住他的嘴,警惕地望了眼四周,他眼睛都大了一圈:“你怎么不再喊大声点!”
“小雨!”
谢雨浓扭头看去,看见戚怀风戴了个渔夫帽,一级一级在朝自己走过来。他的眼睛和挺拔的鼻梁,埋在阴影里,看谢雨浓的时候要微微仰头看,他笑,谢雨浓也跟着笑,傻笑。
陈铭凑在谢雨浓耳朵边说:“我先走啦,不当电灯泡了。”
谢雨浓推了他一下,催促他快走,眼睛却始终没离开戚怀风。
他问:“你不是晚点才回来吗?这就到了?”
戚怀风靠在桌边儿,把渔夫帽往后推了推,露出亮晶晶的眼睛,他的眼底有些乌青和轻微的沟壑,看起来拍摄应该很辛苦。
谢雨浓正欲问什么,就听见左边传来一个声音:“戚怀风?”
二人抬头望去——是詹叔齐。
谢雨浓忽然醒悟,《西来巷》就是詹叔齐的剧本,詹叔齐和戚怀风应该认识。戚怀风颇有些意外,往前挪了几个位子,伸出手去:“詹老师,原来是你的课。”
詹叔齐握住他的手,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脸上有一种很浅的微笑。忽然这种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了谢雨浓,谢雨浓感觉像被捏住脖子的猫,一动不敢动。
“男朋友?”
戚怀风扭头看谢雨浓的神色,随后清了清嗓子,扭头对詹叔齐说:“朋友,朋友……”
詹叔齐松开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们之间点了点,像一幅了然于心的样子,冷哼着低笑了一声,说:“瞒我有什么好瞒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谢雨浓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詹叔齐,感觉他至少在这点上跟詹秋棠很像的,同志雷达一级响。
再多的话也没有了,詹叔齐只是来打个招呼,无意在此逗留,他临走前嘱咐了句戚怀风自己当心。谢雨浓当时没听懂,后来回家路上发觉戚怀风一直戴着帽子,他才忽然明白过来,詹叔齐是叫戚怀风要当心别被人认出来。
谢雨浓比他慢半步,路灯下树的影子像一只只黑色的手,要抓走戚怀风一样。谢雨浓悄悄伸手碰了碰他的帽子,想掸掉那些手。
戚怀风回头看他,是一种疑问的眼神。谢雨浓摇摇头,低下头继续走。
走了几步,他的手心一冰,是戚怀风把他的手塞过来了。
谢雨浓皱着眉握紧了,还搓了搓,说:“怎么老是这么冰,死人手。”
戚怀风笑:“你一骂我,我就有回家的感觉了,不然感觉太客气了。”
谢雨浓被他逗笑了,心情好了很多。
戚怀风瞥见他的神色缓和下来,放心地握着他的手,继续荡回家。
他们聊起拍电影的事,话剧社的事,荔莉的事,甚至还有石安,吕妙林,谢有琴的事,好多好多的事。从夏天到冬天,可以发生很多很多事,比如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落,水流了又冻,冻了又化,再比如戚怀风的头发,离开的时候,是长头发,回来的时候,是短短的胡茬一样的小圆寸。
夜里,谢雨浓亲了亲他的脑袋,嘴巴会有点刺刺的疼。
戚怀风说,那就是周小圆。
谢雨浓很难过,周小圆是这样的,是很痛的。

第115章 22 忘掉他
《雷峰塔》演出那天,是一个周五,下午七点钟,麦田剧社给很多人都送了票,还有一部分分发给友社,有的是上戏的,有的是上戏曲的,有的是上外的,有的是东华的,还有的是张江美院的。张江美院是中国美院的一个上海分院,这派人看上海美院的人特别不爽,这个不爽其实特别针对荔莉。
谢雨浓带着荔莉一出现,就感觉有几双眼睛好像总是盯着他们,荔莉敏锐地发现了,只是哼哼了两声,没说话。谢雨浓看了一眼戚怀风,戚怀风耸耸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是梁佑安问起来荔莉是谁,谢雨浓听梁佑安说了一筐话,大概就是荔莉拿了很多奖和名额,本来那些一直是分给张江美院的。
谢雨浓听了在心里乍舌,心想这些人真是小家办事,怪不得搞艺术搞不起来,荔莉心无旁骛,她从来不想那些事。
快到开始演出,谢雨浓从后台出去,他一路遇到好多熟人,但就是没遇到叶颂和叶青,他低头给叶青发消息,问她今天怎么还没来,叶青说,他和叶颂从家里来,堵车堵住了。谢雨浓想,那陈铭肯定就一个人了,于是要发消息找陈铭,谁知道还没发出去消息,就被陈铭拍了一记肩膀,吓他一跳。
谢雨浓捂着心口问:“你在这儿干什么,走,跟我去坐。”
陈铭憨憨笑了笑:“你忘了,咱们得按照票号坐,我跟叶颂一起坐。”
谢雨浓回过神来,说:“奥……那走吧,我们去坐。”
陈铭跟着他一道走了,没想到他们的位子就是前后排,应该是梁佑安特地安排的。荔莉和戚怀风跟陈铭问好,陈铭第一次见他俩,感觉人都眩晕了,好帅好美好养眼。谢雨浓叫他俩回过头来,别理他。
荔莉挨着谢雨浓咯咯直笑,说:“你室友好可爱哦!”
谢雨浓笑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下一秒荔莉就被戚怀风伸出去一只胳膊赶开了,荔莉瞪他,戚怀风示威一样把谢雨浓揽向自己,幼稚得像小孩子。谢雨浓笑得颇有些无奈,把他手拿开,教育两位小朋友好好看剧,不要胡闹。
过了一会儿,叶颂和叶青也到了,赶在暗灯的前一秒落座,松了好大一口气。叶青嘀嘀咕咕说,五角场堵得水泄不通,蚂蚁爬都比开车快。叶颂抱怨道,还不是你化妆太慢了,化了跟没化一样,还不如不化。叶青没理他,伸手拍拍谢雨浓。谢雨浓回头,看见微光中叶青的面庞像一朵暗夜玫瑰一样幽幽动人,眼睛和嘴唇亮亮的,笑起来的时候格外馥郁。
叶青笑眯眯地问,好看吗?
谢雨浓回答她,好看死了。
叶青得意洋洋地冲叶颂挤了挤眼睛,她还想跟戚怀风和荔莉打招呼,忽然台上有了动静,来不及说了,于是各自正襟危坐,且等开幕。深红的幕布后好像走出一个人来,是个女孩儿,她走到舞台中间,一面走一面说,但始终没有灯光。
谢雨浓听见人讲是不是灯光出问题了,周遭有些窃窃私语……忽然他听见一声开门声,他耳朵一动,扭头看了一眼,啪——
舞台打亮了一束灯光,照向门口。
谢雨浓愣了一下——是詹叔齐。
詹叔齐正伸手牵一位女士进场,一开始女孩子半个身子被他挡着,谢雨浓看不大清,后来这大约是个意外,光束灭了,台上打亮了一束光落在女主角的头顶,众人都望过去,没人在留心这边的小小插曲。
只有谢雨浓还呆呆看着詹叔齐,以及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儿。女孩儿穿着一条白色的小礼裙,外面是一件雪白的短绒的小外套,只是模糊的光影都能辨别出她珍珠般靓丽柔润的光泽。
谢雨浓转过脸看这台上,心脏砰砰直跳。
怎么是她?
谢雨浓听见叶青说。
她不是跟徐导在一起吗?
叶颂这么回答她。
叶青哼哼了一声,有点不屑的模样,没有再说话。
只有谢雨浓,他的目光注视着二人在右边偏前的席位落座,女孩儿转过脸同詹叔齐交谈的时候,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那就是胡因梦。
女主角不停地说着台词,时而喜悦时而悲伤,晦暗不明的空间中,流窜着一种诡异的氛围,谢雨浓无法克制自己不瞥向胡因梦,他不确定戚怀风看见了没有。而胡因梦似乎很快就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的眼神就要与自己交汇的时候,谢雨浓别开了目光,电光火石的瞬间,他的手被另一只手握紧了。
谢雨浓诧异地看向身边——荔莉的那一边。
荔莉闭了闭眼睛,黑暗中,荔莉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谢雨浓发觉她跟自己看的好像是同一个方向。
谢雨浓沉默了一阵,反手握住了荔莉的手,舞台上的光暗下去,第一幕结束了。
第二幕开始的时候,梁佑安搂着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孩儿快步从幕后出来,他们嘻嘻笑笑,手上大肆挥洒着银票和钞票,荔莉靠在谢雨浓的肩膀上,默不作声。谢雨浓还是握着她的手,荔莉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微微的颤抖,他知道荔莉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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