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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风雨(孔瓷)

戚怀风x谢雨浓
2005年的江浙小镇,那个时候还没有发达的智能手机,也没有一户一个的液晶电脑,谢雨浓有的,只不过是一本又一本做不完的习题,还有漫长的酷热假日。
那个时候,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会和另一个人牢牢地绑在一起。哪怕他们分离,背道而驰,最后身体里的血却还记得对方。
戚怀风永远自由,如果戚怀风是风筝,他就是牵线的人,可是风筝飞得高了,牵线的人也不得不跟着风筝走,否则只得任凭他再也不回头。
出走半生,再回头看,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剪不断理还乱,也不过如同梦幻泡影。
两个痴人,兜圈子。
* 主受视角,漫长暗恋
* 时间线开始于2005年左右
* 背景江浙,部分地区使用化名
* 四部,终曲HE
一句话简介:时光的长河里,你我互为帆与桨。
标签:现代,青春,竹马竹马,双向奔赴,现实主义,酸涩,暗恋,破镜重圆

第1章 楔子 他
娇娇被送去了外婆家,胡家疼外孙女是出名的,巴不得这孩子多住上个十天半个月。小姑娘长得像她妈妈,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一双眼睛跟对水晶珠子似的,谁多看两眼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谢雨浓看过章子怡的一部戏,叫《茉莉花开》,里头讲一对单亲母女,讲了三四代,男人都没了走了,只有不断的母女,她们生得那样貌美,女儿不断地反复着母亲那些悲惨的爱情人生。谢雨浓常常看着娇娇的眼睛出神——那样生生不息的痛苦果然要从胡因梦身上延续下去了吗。
胡因梦的家里人希望她像那个电影明星一样漂亮,所以叫她这个名字,结果她却跟那个女人一样,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谢雨浓一言不发地给娇娇穿好小外套,送她上她舅舅的小汽车。小姑娘很聪明,灵敏地察觉到家里氛围怪怪的,怕他们又要吵架,于是不肯上汽车,奶声奶气地磨着谢雨浓:“爸爸,你不要跟妈妈吵架,她脾气超大的。”
她舅舅听见她说话,只当她撒娇,笑道:“娇娇!怎么只偏向爸爸的!”
娇娇大声地回答他:“因为爸爸好啊!”
“那妈妈就不好啊?”
娇娇不说话了,只是用她水晶珠子一般的眼睛看着谢雨浓,她的脸嘟在那里,竟然看起来有点严肃。
谢雨浓无奈地笑了笑,答应她不吵架,又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送走了她。
今天这个家要做一个彻底大扫除,很快就要挂出去卖了,总不能就这样乱七八糟地卖,那些要的不要的,扔的舍不得的,都要做做整理。
楼上叮铃桄榔不知道在翻什么,谢雨浓放下钥匙,探头看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上去。胡因梦不会做家务,收拾屋子叫个阿姨最好了,谢雨浓一早说了,可是她偏要自己来。谢雨浓担心她在楼上砸了东西,划伤自己,想着要不要还是上去,正巧胡因梦在楼上喊了一声,谢雨浓快点应了,匆忙赶上去。
谢雨浓推开阁楼的门,看见尘埃舞动的阳光里,胡因梦温柔的卷发长长铺在背上,她瘦削的身体披着一件波西米亚白裙,上面沾满黑灰和不知道哪里来的油污,那是她最喜欢的睡袍,而她却满不在乎。她的唇紧紧抿着,专注地盯着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
谢雨浓愣了一下——那是一本褐色牛皮封面的笔记本。
谢雨浓不知道她打没打开,也许她打开了,也许她没打开,但她显然知道这是谁的。
“……你还要吗?”
谢雨浓的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过那本笔记本,他的目光有多沉重,那笔记本分明就有多沉重,而他却口吻寡淡,轻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不要了,都不要了,丢了吧。”
她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谢雨浓,谢雨浓已经习惯——他一向古怪。
笔记本被丢进垃圾桶,谢雨浓盯着它,感觉仿佛有一团虚无的火正一口一口地在吃掉它,吃掉他的记忆……他们的记忆。那些火苗化作乐于啃噬灵魂的飞虫,从他的耳道钻进去,一口,一口,也要将他的魂魄和那些记忆一起吃掉,就在那本笔记本被丢进垃圾桶的那一个瞬间,就在那一个瞬间——
他受不了了。
“还是我拿着吧。”
他捡了起来,在胡因梦审视的目光里,堂而皇之地打开了那本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胡因梦眼里是什么样子的。他看起来颓丧,忧郁,受尽挫败,翻页的手都在颤抖,仅仅是因为刚刚这本笔记本被丢进了垃圾桶。
胡因梦知道那是一本日记。
她只看了开头第一页,只有两句话。
仿若笔记本的主人写给自己的两句箴言,哪怕那实在算不得。
「我在日记里写,我恨他。」
「可我知道我爱他。」
胡因梦冷漠地瞥着那行字,她知道,在漫长的时间里,他们始终遭受着同样的痛苦。
谢雨浓无法否认,无论他多么地嫉妒他,多么地痛恨他,他都深深地爱着他。
胡因梦忽然干笑了两声,她瘦骨嶙峋,大笑使她的身体剧烈地抖动和起伏,让她扭曲变形,她笑得愈来愈痴狂,眼泪像血一样从她的眼角淌出来,她怒骂着“我恨他”,可是没人回应她。能回应她的只有他的丈夫罢了。
谢雨浓抱紧她,把她缓缓引导着往地上坐,胡因梦一脸凄凉地望着他,而谢雨浓,永远是那副冷静的模样,你难以在他身上找到一丝破绽,仿佛方才的颤抖也只是幻影。她察觉到自己背上贴着那本笔记本,冰凉的人造革就这样隔着一片薄薄的布贴着她,她的面前坐着谢雨浓,而她的背上贴着他们的记忆。
她恨他,恨他不爱她,她也恨谢雨浓。
因为他爱谢雨浓。
可没人知道懂谢雨浓到底要什么。
他们坐在地上,相视一笑,笑得凄凉又讽刺。
半生大梦,因梦因梦,不过是因为那些陈年旧梦。她的痴迷与执着已经将自己逼疯,胡因梦放弃了,她抹干了脸上的泪痕,不再笑,她低声地说着,冷静得像念一段讣文:“这日子,我过够了,去吧,你们的幸福,我愿意让给你们了。”
谢雨浓盯着她看了一阵,出神似的淡淡地笑了。
“因梦,我的幸福,很早就不在了。”
【作者有话说】
谢雨浓结婚的原因很复杂,and娇娇其实不是他的小孩。
补一下排雷:看文期间可能会想要暴打谢雨浓的情况将会十分常见,本文不适合任何控看,如果你已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那这将是铁石心肠的你最好的电子榨菜。

因为酒席的菜不好吃。
其实也不是不好吃,主要是那些菜色都很老气,七八个都是蒸汤碗,白开水泡白肉一样,还放了莲子,不去芯的,偶然嚼到,苦到骨头里。
谢雨浓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打量妈妈的脸色。妈妈手里攥了一块白手绢,一直在掖人中,她眉头紧锁着,嘴唇很苍白,脆弱但严肃。谢雨浓收回目光,又把筷子拿起来了——在席面上不动筷子是很没礼貌的事情,妈妈会训他。
谢家阿妈是读书人,改编制以前在平江中心小学做英文老师,后来事事都要编制,她爸爸坐过牢,所以出来了,后来就进了化工厂,平常也还是帮邻居家的小孩子补课,所以大家都叫她谢先生。谢雨浓觉得“谢先生”三个字把她妈妈叫老了,但她妈妈很受用。
妈妈是个古板的人,谢雨浓一直知道。
“谢先生,你福气好,养个儿子天天考一百分!”
谢雨浓心想,小学考一百分不是什么本事,但他没说话,这不是他可以插话的场合。谢有琴看向乖乖坐在一旁吃汤圆的儿子,用手绢又掖了掖人中,笑了:“没有,他这次就没考一百,语文考了九十七。”
“那也很好了!你不知道,我家阿大考了八十五,小学三年级就考八十五,我愁啊愁死了!”
说话的是谢雨浓同学石安的妈妈,他妈妈在家里踩缝纫机帮羊毛衫厂做私活,一直想要二胎,所以叫石安阿大,有阿大就会有阿二。谢雨浓知道,她嫌弃石安不够聪明,所以才要二胎。不过她跟谢有琴一样,身体不大好,所以也一直只有石安。
“让一让啊,上菜了!”
端席的人在拥挤而嘈杂的人群里穿梭着,是两个男人,前一个瘦一点,灵活一些,负责上菜;后一个胖得像两个人并成的一个,光头上满头油亮的汗,他负责端盘。谢雨浓伸脖子努力看了看,确认到是蒸白水鱼。
“来!小朋友当心啊!”
谢雨浓避了一下,那汤差点泼到他头上,不过这些人身经百战,并不会出岔子,最多……就是把汗滴到菜里。
鱼上了,大人们还在聊成绩,没人动筷子。谢雨浓看看妈妈,看看鱼,想了想,还是伸筷子夹了一筷子鱼。谢有琴瞥见了,微微皱眉,不过很快她又放松了——谢雨浓把鱼放进了她的碗里。
阿大妈妈又开始惋惜,她的紫红色口红夸张得叫谢雨浓不敢直视她,语文书上说,这叫血盆大口。
“啊呀!你看看呀!小雨还会给妈妈夹菜!我家的,连酒席都不肯来!”
谢有琴用手绢在颈子边轻轻地扑,她穿了一件白色的无袖旗袍,已经穿得够凉快了,但还是热。现在是八月,蝉叫得凶悍得像要吃人,酒席即便搭了凉棚也还是热,席面上除了八个冷盘,又全是热汤热菜,一场喜宴办得像十八层地狱上火刑。
谢雨浓额前的头发全部汗湿了,某一个瞬间他的睫毛沾到一滴汗珠,糊住了眼睛,他嚼着嘴里的东西,分神揉了一下眼睛,舌尖冷不防被啄了一下——苦的。
吃到莲芯了。
那一刹,声嘶力竭的蝉鸣和七嘴八舌的交谈似乎都停止了,他听见一根银针掉落到湖面,轻轻发出一声脆响——他听到了他的名字。
“哎,那不是小怀风吗?怎么没人看着,一个人站在那里。”
谢雨浓忍受着一腔苦涩,硬生生把嘴里的东西全咽了下去,扭头看向大人们指的方向。他被苦出眼泪,看世界像透过一层白色的透明毛玻璃看,所有人都蒙着柔和的光晕,不分明,但够温柔。戚怀风也是,他的身影,瘦瘦小小的,平时很锋利的样子,现在也只像一片薄而软的麦麸一样,飘在太阳底下,芒刺全都消失了。
他就那样站在那片烈日下的野地里,那些草长得跟他的人一样高,身后的河水缓缓被热风吹出波纹。
谢雨浓看不清他的脸,但他却能感觉到戚怀风一如既往的那种诡异的坚决的眼神。小孩子不会有那种眼神,戚怀风是小孩子,但他就是有那种眼神。每当他这么看着别人的时候,他一定,他一定——
又要使坏了。
汗水蒸发,世界忽然清晰了起来,谢雨浓的目光慢慢聚焦到戚怀风的脸上——他黝黑的瘦削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得意得让人不明所以的笑。
谢雨浓愣了一下,筷子掉在了地上。
“小雨?”
噗通——
“啊呀!谁家孩子掉水里啦!”
“快来帮忙!快来!”
蒸笼一般的凉棚忽然变得更像蒸笼,像早上六点钟菜市场门口卖早点的铺子刚打开的那笼包子,你争我抢,手从头和头之间伸出来,收回去,拿包子拿钱,嘈杂却有序,百无聊赖的生活好像就是为了这一刻的蒸腾。
那孩子落水了,可没人真心着急,人人兴奋地立起来,扑通扑通跳下去好几个精壮的男人,他们先扎了几个莽子,才开始寻孩子。谢雨浓站了起来,他先是走了几步,随后不自觉在人群里小跑,跑到岸边,他把那跟他差不多齐高的草拨开,想要离河更近。
谢有琴在后面喊他,他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拨那些草。
倏忽间有一个力量猝不及防拽了他的脚腕一下,他摔倒了,不过昨晚才下过雨的泥地并不痛。他费力地撑着地爬起来,草丛里悉悉索索,他看见一双眼睛,黑色的明亮的眼睛。他的嘴被捂住,那双坚决的眼睛盯着他,像青草丛里忽然窜出来的水蛇,咬了他一口。
“别说话。”
戚怀风得意地扭过头去,透过草丛的间隙看那些在小河里不停扎莽子的男人,他的头发和衣服全都湿透了,黝黑的皮肤挂满水珠,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河水,谢雨浓在他掌心闻到河里特有的腥味。那感觉让他觉得好像自己正贴着一条新鲜的鲫鱼嗅。蝉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叫得更凶了,好像那群不耐烦的大人,终于焦急了起来。
他们找不到孩子,今天是喜宴,不能死人。
谢雨浓盯着戚怀风眼里的得意,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伸手想要抓戚怀风的手臂,还没碰到,新鲜的空气就灌入他的呼吸腔——戚怀风被几个大人抄开手抱走了。谢雨浓不知道被谁拉起来,他在慌乱间看见戚怀风在那群人的桎梏里张牙舞爪,凶悍得如同一头小兽,他的目光炯炯,盯到谁都是愤恨的眼神,包括看向谢雨浓的时候。
下一秒,谢雨浓的眼睛就被捂住,桂花油的香味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听见妈妈的声音:“别看。”
可他还有耳朵,他能听见,听见沙沙的风声,听见人蹚水的声音,听见孩子奋力挣扎的执拗嘶吼。那些人终于开始争论和怒骂,愤怒的蝉鸣掩盖不住蠢蠢欲动的暴躁因子,渐渐有踢椅子,磕碰桌子碗筷的声音传来。
并不知道是谁先打碎了一只啤酒瓶,这场闹剧终于演变成真正的闹剧。
有人打起来了。
谢雨浓在妈妈掌心拢出的黑暗里恍然看见戚怀风的眼睛,那双坚决的眼睛,告诉所有人,他可以做成一切他想做的事。
包括毁掉一场喜宴。
他怎么会想到跳进河里去呢?如果淹死了呢?如果遇到水蛇呢?蚂蝗呢?
妈妈的掌心微微汗湿了,但并不像戚怀风掌中腥而冰凉的河水。谢雨浓捧住妈妈的手,悄悄掰了下来,他看向不远处,戚怀风被几个大人丢在地上,他坐着在地上,每一条骨头却像铁做的一样杵着,使他看起来坚硬不屈,仿佛他什么也没做错。
在某一个瞬间,那双黝黑的眼眸又盯了过来。
谢雨浓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他没有躲开,而是承受戚怀风决绝的剜割——匕首一样的目光毫不犹豫地插进孩子天真纯净的瞳孔里搅动。
他忽然明白戚怀风不怕死,不怕那些吸血吃人的东西。
戚怀风跳下去,就是为了毁掉这一切,不计任何代价。
包括毁掉他自己。

第4章 02 雨天
雨还没完全停,水珠子还在顺着瓦檐一滴两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意犹未尽地落下来,家里就来人了——是玉梅阿婆。
谢雨浓趴着高背椅在回廊里写作业,一抬头就看到她走了进来,他很乖地喊了句:“玉梅阿婆。”
玉梅阿婆对他笑笑,一摇一摆重心很不稳当似的走到他旁边,看他写作业。
“小雨在写作业啊?”
谢雨浓低着头,嗯了一声:“暑假作业。”
“哦,乖囡,你做……你老太太在哪里啊?”
谢雨浓放下铅笔,四处看了看,回想曾祖母方才在哪儿,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下午这个点,她一般都在房里听收音机吧。
于是他老老实实回了句:“不晓得,可能在房间里。”
玉梅阿婆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叫了他一声:“乖囡。”
谢雨浓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猫一样,被揉了脑袋,就受惊似的稍微缩一下脖子。他总闷闷的,大人们嫌他不爱说话,说起话来声音也很轻,很容易被人忽略,谢有琴一直觉得他不够大方,就只有玉梅阿婆不嫌弃他闷,还会叫他乖囡。
玉梅阿婆叫蒋玉梅,是曾祖母的干女儿,就住在谢溏村村口,她在谢溏有两处房子,一处在里面一些,一处在村口,两处都是新造的小洋房,跟谢雨浓家里白墙黑瓦的老宅很不一样。玉梅阿婆应该挺有钱的……大人们常说,人一有钱就忘本了,但这些年,玉梅阿婆一直还是跟谢家来往,哪怕这个家里如今只剩下三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有钱人都有两门穷亲戚,谢雨浓家就是玉梅阿婆家的穷亲戚。
雨几乎停了,空气里有湿漉漉的青草味,铁门嘎吱响了一声,谢雨浓抬头——是奶奶回来了。
吕妙林先看见的蒋玉梅,她一边摘斗笠,一边笑着迎过来:“哎,玉梅,你怎么来啦?”
她来找曾祖母的。谢雨浓小声地在心里回答。
“哦,我来看看干娘,她不是前两天说有点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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