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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卿(温酒迟行)


“我是。不久前才回来一中补文化课。”林千辰就这么看着他笑,重复了一遍,“我可以画你吗?”
他见许卿没有说话,让自己的语气诚恳而稍带迫切,“肯定会有一些无聊,我会尽量画地快一些,好吗?”
许卿低着眼,把纸巾揉在一起。他已经擦干净了自己的指尖。林千辰看着许卿沉默着把头转回去,眼神微微一暗,却又在下一秒听到了许卿清冽而清晰的声线,“好。”

教室里的晚读刚刚结束,还有学生们交头接耳的细碎杂声。
白炽灯的亮度有些刺眼,许卿把眼前的题集合上,轻轻揉了揉眼角。他抽了张数学卷子出来,把这张的选择填空全做完时,第一节 晚自习也就下了。
他把第一道大题的题干看完,刚提起笔来写下一个字,就听到有人在后面喊他,“许卿。”
白缪手上拿着一个红袖章,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今天晚上是我们值日,下节课要去高一部检查。”
他伸出手,把红袖章递给许卿,“你忘了来领这个,我给你送过来。”
许卿却没有去接。他好像往后避了避,半响才微蹙着眉问,“不能不带这个吗?”
“你已经很多次和我说过这个问题了。”白缪把袖章放到他桌子上,没有责备的意思,反倒更多是无奈和迁就,“就带一会。你查完二楼,剩下的班级我一个人去查吧。”
“不用。”许卿把红袖章抓到抽屉里,“一起查。”
“好,那我先回去了。”白缪走到门口,又转头问许卿,“最近头还晕吗?”
“睡眠够了就还好。”许卿说。
“少吃点药,适量运动一下吧。”白缪看着他,略带坚决地说,“会好起来的。”
“哥你看,我就说白缪想盘许学神吧。”张威和林千辰远远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通过后门看里边的两个人,“还在关心人呢。”
“我怎么觉得白缪跟你说得不一样?”林千辰双手搭在走廊的栏杆上,上身微微往后仰,“他这不是挺和气一人,没看出来哪里严肃。”
“所以我说他有鬼嘛。”张威说,“他就对许学神这样,啧……要是他们纪检部有哪位女孩子听说部长要帮自己查班级,估计得吓哭。嗳,哥你有没有在听我……”
他转头去看林千辰,看见他哥依旧笑着,只是这点笑意不知怎么的,忽然变得有些人不人鬼不鬼。
张威看着他,觉得挺瘆人的,问,“哥,你其实是不是也不太喜欢听两个男生的事啊,那我不说了。唉,就是你刚刚进学校,我看见八卦就想着和你说。”
林千辰看着里面还在说话的两个人,觉得心情莫名有些烦躁。他刻意笑了声,说,“没有,你想说什么说什么吧。”
张威放下心来,吹着夜风跟他讲起了其他事情,“我们学校秋末会有一个晚会,下学期还有文化节和义卖。哥,你刚来,社团和选课都要找老师报一下了,不然人家活动的时候你就一个人孤零零在自习室吧……哥,你今天晚上怎么心不在焉的?”
“我有吗?”林千辰看见白缪走出来,把视线从门里移了出来。他总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但早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暗沉已经敛得干干净净。
可能是许卿对所有人都那么抗拒,他好不容易和才美人儿搭上了几句话,所以不太高兴。
美人儿不和人交流,就得一视同仁。
上课铃在这时候响起来,打断了张威将要出口的话。林千辰对他一挑眼睛,“行了,别成天瞎操心我,没事多跑跑高一楼,找林雨玩去。”
“这不是她让我多跟你说说一中的事嘛。”张威小声嘀咕了一句,一进教室,就马上闭紧了嘴,老老实实回座位上去了。
林千辰把笔盖拔下来,换完一支芯,看见许卿抽出了抽屉里的红袖章,皱着眉往右肩的外套上扎,往里扎了几次也没能把别针扣上。
许卿微吸了口气,把袖章取下来,再要扣时,发现袖章的一角被人扯住了。
他一抬头,看到林千辰半侧着身,修长的右指尖伸过来,不松不紧地扯着他袖章的一角。那个人似乎看了他许久,眼睛里还带着一点揶揄的笑意,“我帮你扣。”
许卿看着他,还没开口,林千辰就已经凑了过来。他微低着身,认真而仔细地把针尖扣好,抬起眼来时,白炽灯的光影正好打在他的眼睫上。
这一过程只用了短短几秒,许卿甚至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谢谢。”许卿怔了一下,看了看自己平平整整的袖章,把桌子上的扣分板拿到手上,起身时朝林千辰道了谢。
林千辰已经转回头去写题了,“去检查吧。”
许卿把班级的门轻轻带上,走出了教学楼。夜里的风吹过来,凉意激起了他一瞬间的颤。
许卿走到高一楼,看见白缪正站在楼道口等着他。他朝白缪点了点头,走过去站在他旁边。
高一楼不同于其他教学楼,建了六层,班级也是从六楼开始排序。本来校学生会检查的规律,都是按班级高低为顺序查,但许卿常年不喜欢运动,每次爬到六楼鼻尖都要挂汗。白缪就让他从一楼查,再慢慢走上楼。
他的身体太羸弱了,稍微爬高一点,心率就也跟着加快,甚至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许卿踩着阶梯慢慢上楼,爬到最后一层时,气息已经有些不稳了。走在前面的白缪一直留心着他,此时伸手把人扶到了地面上。
“许卿,”白缪问他,“你还好吗?”
“嗯。”许卿靠着一旁的栏杆,微微推开了白缪的手。他摇了摇头,“只是有一点累,我可以自己走。”
“许卿,”白缪看了看他,“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喝药?”
“喝了。”许卿冷淡地一垂眼,似乎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意,“家里的阿姨每天都看着我喝。我不想管了,能活多久活多久吧。”
“你……”白缪明显地皱起了眉,却被许卿轻声打断了,“不要谈论我了,先去检查六楼吧。”
他从小到大,就是泡在了药罐子里,就连血液也是消毒水的味道。他的基因天生错位,能多活一秒都是怜惜。

检查完整个六楼下来,白缪似乎是被许卿气到了,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高三楼在高二后面,白缪把许卿送到教学楼门口,还是没忍住,在那人要走上楼梯时从后面抓住了他的左手腕。
白缪看着许卿如他所愿地回过头来,眼里闪过浅淡的讶然与不悦。他错开许卿的眼睛,但还是没松开手,说,“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不要自己吓自己。会好起来的。”
“知道了。”
“按时吃药。”
“嗯。”
白缪终于松开了手,他往后退了一步,身形融在楼道外的黑暗里,“走了。记得下次检查的时间。”
许卿转过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慢慢走过三层楼梯。
现在是八点二十,离下晚自习还有二十分钟,教学楼显得格外安静,楼道里只有他忽重忽轻的脚步声。
许卿路过零班时朝里看了一眼,看到他原先的空位已经被周围人的书籍堆满了。他随即把目光收回来,朝自己教室的方向走去。
许卿拉开教室的后门,不声不响地走了进去。他走到座位旁,看见林千辰在做年级里发的物理模拟真题,已经做到了倒数第二个,可惜答案不太好看,许卿一眼看过去,就能发现几个错误的步骤。
许卿看他微微皱着眉,似乎在这道题上卡了很久。他犹豫了一下,拿铅笔轻轻在林千辰错误的步骤上划了一下,“这里错了。”
林千辰顺着那只黑色铅笔,将视线落到身旁的人身上。他展了眉目,干脆把笔一摊,说,“我不太会做。”
许卿沉默了一下,说,“这题压轴,你不会也不要紧。”
林千辰也沉默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的暗示可能不太明显,于是补充说,“解析我也看了,有些地方都不是很懂。许卿,你可以给我讲一下吗?”
许卿看了看那道题目,低着眼从抽屉里抽了本空白的草稿纸出来。他拿了铅笔,说,“出去给你列步骤吧,在教室会吵到他们。”
林千辰微微惊讶,随后笑着应了一声,拿着卷子起身跟他出去了。
许卿微低着头,黑色水笔在草稿纸上留下清晰的痕迹。他白皙纤细的右手腕随着笔杆而晃动,腕骨分明,在光下像渡了一层白釉的瓷。
许卿怕他听不懂,拿笔在已知的题目条件上勾画,讲完一个过程后微微停顿,侧头去看林千辰的反应。
“可以了吗?”许卿写完一行,抬起头来问他。
林千辰把眸光转回来,有些抱歉地说,“再和我说一次吧。”
许卿把卷子往林千辰拿笔推了推,将清越的声线压低,“先把电磁场的洛伦兹力算出来,再去想加速度……”
他们站在教室窗户打出来的灯光处,微凉的夜风穿过整个走廊,也穿过了两个少年人的发梢。
许卿下自习回去时,手机里收到了一条消息。
他停在路边,看了看亮起来的屏幕,上面显示着梅屿两个字,下面是色号更淡一些的消息。
——刚下C市的飞机,如果不堵车,半个小时内就可以到家。有什么需要我带给你的吗?
许卿把屏幕按去,眼睫也随着垂了下来,遮掩住里面瞬间暗沉下来的光。
许卿住的房子也买在一中附近,回去只用穿过两条短街,步行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可他却走得及其缓慢,好像每一步走下来都拴了枷锁。
许卿到家时,正好看见一俩蓝色的出租停在门口,随即车门被拉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化着淡妆的女人。
女人付了钱,朝里面的司机道了声谢,等出租车从她眼前开走时,她才注意到了远远站着的许卿。
“小卿,”梅屿急急地走过去,到了许卿身前,却有些小心地停了下来。
她直直站着,稍抬着头看了许卿好一会,才笑起来,说,“妈妈在路上给你带了糯米丸子,现在还热着,进来吃吧。”
许卿低着头,垂在两侧的手微攥着衣角,在梅屿身后跟进了门。
梅屿开了玄关处的灯,又急急从厨房里端了瓷碗出来,把打包的丸子挑出来。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她看许卿仍旧默不作声,却还是洗过手坐到了餐桌上,心中微微泛上了些欣喜,“怎么不在零班了,身体跟不太上吗?”
“早点回来睡觉。”许卿握着筷子,在瓷碗中停留了好一会,才扎起一个来,“零班的自习太晚了。”
“挺好的,零班是十点半下自习吧?”梅屿抬了抬手,似乎是想去碰许卿的头,抬到一半却又缩了回去,“是太晚了,对你身体不好。你不自己换,我也要和你老师说提前回来的。”
“我以后都在C市,就不走了。”她看着对面的小孩一小口一小口吃着东西,踌躇了许久,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小卿,你这周末有时间吗?”
许卿想到林千辰的人像画,摇了摇头,“没有。”
他问,“有什么急事吗?”
“也不是急事。”梅屿停了一下,才说,“就是想带你见见你叔叔。他那边还有一个比你年纪差一点的妹妹,想去游乐园……”
“我不去。”许卿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些,“你们玩吧。”
“你不想就算了,抱歉,我以后不会再问了。”梅屿给许卿倒了一杯温水,在他旁边坐下。她沉默了好一会,急于说些什么来打破重新僵下来的气氛,“漆医生的诊室你去了吧,聊得还开心吗?”
“嗯。”许卿把丸子咽下去,才开口说话,“我告诉她我以后不会再去了。”
“为什么?”梅屿有些着急,“我约了她几次,好不容易……”
她看见许卿把筷子放在了餐桌上,略轻的一声脆响,却还是让她止住了声音。
“你觉得我有什么心理疾病吗?”许卿平静地问,“或者你觉得应该把我送到精神科?”
“小卿!”梅屿彻底慌了手脚,“妈妈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许渝死了之后,你总这样不声不响,还不愿意好好吃药……真的会吓坏妈妈的。同龄人都喜欢出去玩,会带朋友回家,妈妈只是想让她来和你说说话,你……”
她说到最后,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死了。”许卿深吸一口气,狠狠闭上眼睛,鼻子里似乎又盈满了消毒水的味道,“他是一个人死在了医院的。你没有来看他,我也没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了。”
“他本来可以多活一段时间,可你去结婚了。”许卿的眸光里流露出从所未有的冷漠与封闭,“你觉得我有病。”
“我治不好了。”
“小卿,你不要这样吓妈妈,妈妈求你了……”梅屿看着他,眼睛一下子红了,“我不会和你叔叔再生孩子,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你要好好活着……”
她想起许卿幼时,那时候的小朋友也不太喜欢说话,却会在每个阳光盛开的午后,悄悄跑到她身边,抱着她亲一下脸颊,再细声喊一句“妈妈”。
“我问过你的主治医生,这种程度的贫血还不严重。”梅屿微弯着腰,两手越发无力地垂在膝盖处,“妈妈没有不要你,小卿,你只是身体差了别人一点,不要紧……”
许卿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心中却没有丝毫悲伤的情绪。他见过梅屿这幅模样很多次,但依旧清晰地明白,梅屿可以是一个多么自私而冷漠的人。
许卿把桌子上冷去的温水喝完,绕过梅屿走上了楼。

第8章 画
十月下旬的温度已经逐渐变冷了,午后的光也不再那么扎人。满树的叶子也开始凋落,零零散散的枯叶随风落在人行道上。
林千辰背着画板,站在洒满碎光的树荫下。他半眯着眼睛,视线落在对面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带着凉意的风吹过来,林千辰把身上的外套往上拉了拉,敏锐捕捉到了巷口处走出的一点黑,那点黑色融入身遭的人群,穿过秋色的车水马龙朝他走来。
“许卿。”
他与那人还隔着远远一段距离,他却眼里带笑,把这声名字咬在齿间,念得模糊又暧昧,细声而温柔。
许卿终于走到了他的跟前。
他穿了件黑色的格子单衫,袖口微挽着,鼻尖上落着薄薄一层汗,见到林千辰,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在这里吗?”
“楼上。”林千辰抬了抬下巴,带着许卿进了面前的巷子,拐进里面的单元楼,“这里的房子我租了两年,周末都用来画画。虽然我很想在街道上画你,把上面的繁华和热闹都画进去……”他翻出钥匙打开门,回头朝许卿一笑,“可是人太多了。”
许卿跟着他在玄关处换鞋,一走进去,看见角落里堆满了玻璃画框,里面只有几副放了画,其他都是空的。颜料和画纸放在一个巨大的木质橱柜里,旁边放着几张高脚椅子和一张软沙发。
房间的四周被黑色的厚重窗帘拉着,只有缝隙中透进来的不暖不冷的光。林千辰把窗帘拉开,推开玻璃窗,外界的声色与温度重新回到了室内,鲜活而明媚。
“就坐在窗户边上,可以吗?”林千辰拖了张椅子到床边,指了指挨着窗口的常青树,“等再晚些的时候,黄昏的光从这里掉下来,我就可以着色了。”
许卿点了点头,坐到了那张窗边的椅子上。
“等我一下。”林千辰把颜料和画具拿出来,转身去接了一桶冰冷的水,终于坐了下来。他从画板后探出半张脸,弯着眼睛看向许卿,“我开始画了。”
他就这么直白大方地看着许卿,眸光细细流转过他身上的每一分毫。
林千辰能感受到许卿浅淡的局促与紧张,他显然是第一次这么干坐着给人画,手指微屈着放着膝盖上,连着身形都是僵的。可这样的情绪浸在那双黑得透彻而分明的眼睛里,使得他每一次的垂眸都变得可爱万分。
“能把眼镜摘下来吗?”林千辰双手搭在画板上,歪着脑袋朝许卿笑,“我觉得你没有眼镜会更好看。”
许卿点了点头,把圆框眼镜摘下来,放着一旁的置物架上。他的度数略有些高,其中还掺了些散光,这么一摘,视线立即变得模糊了起来。
许卿有些不适地眨了两下眼镜,林千辰注意到,开口问,“不舒服吗?戴上也没关系。”
“没事。”许卿揉了揉眼睛,随后把手垂下来,在他面前依旧是那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你画就好了。”
他真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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