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钱警告(戎之)

小猫吃得开心，池衡嘴上说‘都怪你让我挂机，现在我队友指不定在骂我家人呢’又说‘我连家人都护不住，我可真没用啊’，俞则临站在拐角处听，忍俊不禁地勾了下唇。
池衡大概有洁癖，碰小猫时斟酌了很久，才轻轻碰了下猫咪的头，但很快就收回手，一脸无措地看着小猫，仿若被摸头的是他自己。
那时俞则临根本没有预料，这个逃课打游戏的男生会住进他的心里。
第十六年，他的小岛闯进一个莽撞的人。
自此，暗无天日的岛屿迸发出鲜艳的色彩。
小岛不再是孤岛。
后来，小猫的零食从面包变成猫条、冻干。
俞则临情不自禁地往废弃墙走，偷看少年与猫。
直到某天，猫和池衡都不见了。俞则临那天心情不佳，却说不上为什么。
等到第二天，池衡和猫都出现了，池衡喂它吃猫条，沮丧地低喃：“不好意思啊猫大爷，我家母上对猫毛过敏，我没法养你了。你好自为之吧啊。”
俞则临有一瞬的触动，想把猫带回家养。只是他没有时间精力以及钱，来抚养这只猫。
再过一段时间，废弃墙只有池衡，没有猫。
这段记忆在俞则临脑海封存了十年。
“喂，想什么呢。”
池衡没好气地又踢他，“跟你说话呢，你看着我出神什么？”
俞则临恍过神，微张唇：“...没。”他匆匆低下头调整情绪，折好毯子放在一边：“走吧，换哪？”
池衡哪知道，刚才没问林炘，只顾着和俞则临说话了，这人倒好，看着他半天不答话。池衡的好脾气被他磨了干净，这会也没说什么好听话：“长着一张嘴天天就知道问，眼睛干嘛去了？跟着大部队走吧。没想到食堂的戏份就一个。”
俞则临站起身，和他同步走：“从那以后张淮就不去食堂了。”
“为什么不去？”池衡不自觉地和俞则临探讨起角色想法，“就因为被陈霄抓了一次，心虚了？”
俞则临摇头，轻声说：“陈霄没去抓他。”
他说得很小声，池衡饶是在他旁边也没听清，池衡皱了皱眉：“你蚊子叫呢？”
俞则临反过来问他：“如果你是张淮。陈霄没抓包你，也没找你麻烦，没让你签字的情况下，你为什么不去食堂吃泡面了？”
“吃腻了？”池衡思索着，“我高中的时候吃泡面都吃吐了，后来学校旁边摆了不少摊子，我们就让他们从停车棚那块送来。”
俞则临顿顿：“停车棚的墙那么高，怎么送？”
池衡兴致勃勃：“我们停车棚那边栅栏坏了，特大一个洞。我们要吃什么就跟摊子的阿姨说，装好了用晾衣杆叉着塑料袋送上来。”
“那样怎么付钱？”
池衡鄙夷地看着他：“你是傻子吗？当然用手机转账了。”
俞则临面色不改：“我那时候没手机。”
池衡稍稍愣了：“你不是跟我一样大吗？”
“嗯。”俞则临说，“当时没钱。”
要是有手机，他现在起码存了上百张池衡高中时期的照片。
池衡哽了下，他小学就开始玩手机了。并认为手机是最无聊的通讯工具，除了上学时候能打打游戏以外别无它用。他想着安慰一下俞则临吧，毕竟跟自己哭穷呢。总不能说没事儿手机也没用，这多没情商啊。
颜森的情商课在这一刻总算有点用处，池衡搜刮着他左耳听右耳出，肚子里仅剩丁点材料的情商学说：“没事，你现在有钱了。”
情商课很笼统，教的东西也不多。
来来去去都关乎钱，颜森说很多时候钱才是普通人毕生追求，让池衡知足当下。
池衡说他挺知足的，看到网络上那些富二代们被列为无病呻吟，池衡想着自己有天打那一行字，估计得笑出声。
俞则临说：“钱也不是万能的。”
池衡惊讶地看着俞则临，想起那个热评，脱口而出：“小资怡情，进厂三天即可。”
俞则临：“？”
池衡说完自己都笑了：“骂你装逼。”
俞则临扬了下嘴角。
场地换到班级，张淮和陈霄不是同班同学，张淮在八班，陈霄在一班。同层，一班在走廊左边，八班在走廊往右最里间。
八班旁边是厕所，陈霄经常接着上厕所的由头，从一班‘千里迢迢’走到八班旁边的厕所，课间十分钟，他从一班走到六班需要两分钟，到七班门口缓下脚步，从七班走到八班要三分钟，从八班走到厕所需要一分钟。
而看到张淮的概率是百分之二十。
张淮偶尔趴在桌上侧着脸睡觉，有时低头和朋友开黑，又或是坐在桌子上晃着腿和朋友逗趣。陈霄看到最多的是张淮的背影和侧脸。
即便如此，在原文描述里，陈霄依旧是开心的。
有着良好样貌优越身材，和漂亮的成绩单，陈霄恍如小说里的高岭之花。
这样一位高岭之花，暗恋了张淮七年。
看到剧本后，颜森对池衡说：“你又要本色出演了。”
“屁。我以前下课都在写卷子。”
俞则临挑眉。
颜森笑了：“哦？”
池衡懒懒道：“保真。”
颜森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有些可惜：“那完了，你不入戏怎么办？”
“我可能不入戏么？”池衡说，“我可是未来影帝。”
“……”
颜森原本只想着跟他逗趣儿，没想到这人脸皮还挺厚。真影帝还在旁边呢就敢瞎说话。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颜森推搡他，“旁边还有人呢，害不害臊？”
池衡知道俞则临在旁边偷听，他就是故意说给俞则临听的。
他瞟了眼俞则临，大咧咧道：“大影帝，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俞则临含笑地望他：“不会。”末了，又补充：“如果你想，我可以把影帝给你。”
池衡：“？”
这是能给的吗？这是人家颁的奖，有你什么事儿。
池衡不带情绪地说：“没想到你还能买通这奖项，牛逼啊俞哥。”
“真的，把影帝给你。”俞则临说，“你要不要？”
俞则临疯，池衡才不跟着他一起疯。
要是被人听到了拍到了，当他们是财阀呢，还有只手遮天的本事。
“我不要。”池衡脆生生地拒绝：“我靠我自己的本事争取，你凑什么热闹。”
俞则临认同地点头：“我相信你。”
好听的话都被他说了，池衡心情好，不跟他刚才降智的话斗气。
“行，借你吉言。”
池衡要是只狐狸，现在的尾巴估计翘上天了。
俞则临觉得他是兔子，要么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到他就快克制不住把池衡揽入怀，亲亲他的唇。
或是做点，比在这聊天更有意思的事。

第16章
池衡趴在桌上，准备好开拍。他阖上眼，听见导演喊开始，思绪倏然岔开。池衡心中笑一声，虽说他对俞则临没好感。但导演选人也太不专业了，就俞则临那张脸，需要搞暗恋么？
他要是个同性恋...
池衡陡地收回思绪，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荒谬。谁破天了他是，也看不上俞则临。
俞则临好看，但不是他的菜。
这么想着，池衡好受了不少。他抖了抖肩膀，试图把疙瘩抖落。
“池衡，你动什么？”陈鹃无奈喊停，“你好好趴着，别动。这个景重新拍一次。”
池衡刚想说话，板子已经照向他，黑暗里透出一点亮光，池衡放松眼皮好好趴着，没再动弹，直到陈鹃说了过为止。池衡直起腰，只趴了几分钟，宛如上刑。以前趴着是为了舒舒服服地睡觉，现在是做机器人。
班级的戏连拍了好几条，时间飞逝而过，一眨眼到了中午放饭时间。
池衡裹着棉袄，问颜森：“你给我的买的沙拉呢？”
颜森笑得心虚：“我订到晚上了...我想着开机第一天，会‘拖堂’呢，没想到这剧组这么人性化。行了，今天让你吃顿剧组餐，晚上起就给我吃沙拉啊，你最近胖了吧？我看你上镜都圆了...”
“你是啰嗦老太公？”池衡边说边往领餐的地方去，他拿了一盒盒饭，打开一看样式还挺多，两荤两素还有一份紫菜蛋花汤。倒是不亏待群演，池衡自我调侃：“少爷好久没吃到这么香的饭菜了。”
颜森翻了个白眼：“你正常点。”
池衡自然熟地往俞则临那走，他那有椅子有桌子，总比去食堂吃好。
“我坐了啊。”池少爷知会一声，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一屁股坐下了。
俞则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没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池衡心安理得地拆筷子吃饭，看到俞则临在吃鸡胸肉，顿时皱了眉头。倒不是心疼他，俞则临这可是在内卷，到时候剧一播，他成那个猪头了。
“你怎么吃这么少？”池衡开口道，“你吃这么少，拍戏不饿吗？”
说罢，他恰到好处地揪了下眉，表现出一副心疼俞则临的模样，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给他：“来，多吃点。”
说着又夹了一勺糖醋肉：“别饿着自己了。”
旁边小助理嘟哝道：“俞哥不吃别人夹的——”
池衡愣了下：“你还有这毛病呢？”
俞则临摇头：“没，能吃。”
他夹起糖醋肉，面不改色地往嘴里送：“味道不错。”
听到俞则临的点评，池衡后知后觉有些饿了。他夹起一块肉咬下，味道确实不错，但也只能是不错的水准了。
池衡没挑食，吃了半饱。躺在椅子上休息，正好来了两车外送。
那小助理喊得大声：“天冷了！俞哥请大家喝R城最有名的炖梨！推车放这里了，大家来拿吧！”
“哟，还有炖梨吃呢。”
“这家炖梨我知道，很有名啊。俞哥费心了。”
“正冷得哆嗦呢，这炖梨来得太暖心了！”
“谢谢啊俞哥！”
俞则临含笑，与同他说话的人颔首，举止疏离却不让人觉得难堪。他端起一份，缓步走到池衡旁边。
这么大动静，池衡想睡也睡不着。他从摊子里挣出半张脸，玩味地看着俞则临：“有钱啊俞影帝。”
俞则临把盖子打开，往池衡那推了推：“给你的。”
“怎么背着我做好事？”池衡说，“显着你高情商了是吧？”
俞则临意识到他想错了，抿唇淡道：“没，怕你着凉，特意买的。”
“别说这腻歪话，你以为我会信吗。”池衡从外套里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颜森：“颜森啊，你现在买点...随便买点冬天暖身体的。没让你出钱，从我账上走...你管我，我有钱没地花。赶紧的，挂了。”
颜森速度很快，买了两大箱暖宝宝。
等池衡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喝完了俞则临买的炖梨。味道确实不错，喝完全身都暖和了。
难怪那么多人夸俞则临，俞则临这人是有商业头脑，懂得吸取好感的。
池衡正等着别人也来夸夸自己，颜森发来消息，说是拿两千给林小艾，他吩咐林小艾去办了。
池衡眺望眼颜森，这大爷正端着炖梨美滋滋吃着。
“……”
池衡多给林小艾打了一千，一共三千。剩下的算跑腿费。
林小艾喜滋滋地收了钱，发语音告知池衡：“池哥，我买完了！现在正往剧组赶呢，我买的这个保准管用！用过的都说好，心暖暖的...”
林小艾一高兴，废话也多。池衡没听完揪掐断：“行，你早点回来吧。”
林小艾回来时鼻子都冻红了，他倒没觉得冷，池衡那一千块已经让他的心飘飘然地暖起来了。
这世上哪还有跟池哥干更快乐的事？没通告带薪休假，有通告住大酒店，坐头等舱。这么好的老板来一打他都不带疲倦的。
林小艾学着俞则临助理，嚎了一嗓子：“天冷了！池哥给大家买了暖宝宝，一人十片！大家来拿！”
话毕，林小艾乐呵呵地冲池衡一笑。
池衡听呆了。
他寻思买点热奶茶什么的，哪成想林小艾这瓜娃子想到买暖宝宝。
想到这也就算了，怎么不知道买暖手宝呢，听着还高档点。
池衡没话说了，毯子捂着脸佯装睡下。
随即，他听见俞则临轻笑一声，意有所指道：“还挺贴心。”
池衡：“……”
你最好不是在内涵我。
他闷着声，怪气道：“俞影帝要是喜欢，给你二十片。”
俞则临来了兴致：“我和别人不一样？”
池衡：“？”
俞则临：“别人你只给十片，而我有二十片。为什么？”
池衡心说你这人也太会卖腐了。
还能为什么？你阴阳怪气我，我阴阳怪气回去。
你还想为什么。
难怪俞则临能成最佳杰出男明星，年度最勤奋男明星呢。
这么努力，遇上他怪可惜的。
以往拍戏的男女主片场打闹会被剪进花絮里，上头的粉丝一连串弹幕全是‘好磕好磕好好磕’‘他们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这是谈了吧’。
池衡倒没见俞则临出绯闻，现在倒是想出了，可惜他不配合。
池衡笑了声。
没得到回答，俞则临不恼。反而起身去拿暖宝宝。
林小艾拿了十片正准备给他，俞则临说：“你够分吗？”
林小艾：“够！我买了特别多，还能剩半箱呢。”
俞则临嗯声：“池哥说给我二十片。”
林小艾愣了一秒，很上道地从箱里又拿十片暖宝宝，一起递给俞则临：“哥，给你。”
俞则临说：“谢谢。”
他心满意足地离开，池衡见他真去拿了二十片，忍不住说：“脸呢？”
俞则临眨了下眼，屈指点了点脸颊：“这呢。”
“……”
俞则临这人，无懈可击。
池衡放弃了，有这时间不如好好睡一觉。
俞则临把暖宝宝放在车上，折返回来时池衡已经睡着了。午休时间两小时，现在只剩下三十分钟，俞则临深深看着他，淡然转移视线。他坐下，拿出耳机听歌。
毕竟在外面，池衡睡得不踏实。昏昏睡了十几分钟，他便惊醒。
“嗯。”池衡呻/吟一声，悠悠转醒。
他沙哑地开口：“几点了？”
俞则临说：“还有十分钟。”
池衡以为旁边是林小艾，没想到俞则临还坐在这，也不嫌冷。
俞则临是有房车的，池衡看到了。他拍第二场戏的时候助理开来的，早上那辆豪车已经被开了回去。
大概是看天气冷，特意换了房车供俞则临取暖。这人倒好，在这受冷。早说喜欢冻着，池衡就躺房车去了。
他脑袋乱糟糟地想了不少，晃过神来俞则临端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喝点。”
池衡清醒一瞬，接过水杯喝了几口，神清气爽：“俞则临，你要不是混娱乐圈，我真想收你当我助理。”
俞则临淡然道：“你现在收也不迟。”
“你这人嘴贫最厉害。”池衡说，“让你来给我端茶送水，你粉丝都得杀了我。”
“现代社会，没你说的这么离谱。”
“比这离谱的事多着呢，你又不是没经历过。”
俞则临看向他，微微蹙眉：“你经历过？”
“我上哪经历去？”池衡耸肩，窝在毛毯里：“我正儿八经的剧都没几个，营销号都懒得黑我——哦，除了你粉丝，你粉丝可爱黑我了。”
俞则临鲜少上网，不太清楚这些，听池衡说后，他眸底闪过内疚的情绪：“对不起，我替他们和你道歉。”
末了，他道：“现在我们合作了，他们不会再说你。”
池衡撇撇嘴。
他才不信。
指不定黑的更惨了。
这话他懒得和俞则临说，说了跟撒娇似的。
死敌就是死敌，别想着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他被鱼粉打压两年的痛苦。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第17章
下午的戏份拍完后，林炘邀请池衡一起吃饭，池衡累了一天，不想再应酬。他正要拒绝，颜森替他答应了。
池衡凉凉地瞥颜森，颜森冲林炘说：“你们都休息休息，晚上再聚吧。”
林炘很给面子地点头：“好的哥，那我们九点见？”
答应都答应了，池衡没有打人脸的癖好，搪塞道：“行。”
池衡没有房车，回去顺道蹭了俞则临的车子。他也没把自己当外人，面色不豫地靠着椅子，俞则临坐在他对面，稍许疑问：“怎么了？”
池衡含糊地说：“没事。”
他不想在俞则临面前让颜森难堪，等下了车才和颜森斗气，这口气憋了太久，池衡一出口音调都提升了两度：“好端端的，你答应林炘干什么？”
颜森睨了眼俞则临，见他没往这边看，才小声说：“轻点声祖宗！我这不是想让你多交点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