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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溺倒计时45天(一棵水杉)


小时候以为二十岁的黄金年华最好,长大后发现未必。在三十岁,我们抛却了羞赧与尴尬,直面自己的私心、贪婪和欲望,将过去那样隐秘而晦涩的事情,说得做得这样坦荡且理所应当。
我推了一下林渡舟的手臂,“让开。”
“叶清川,”林渡舟看上去没有要让的意思,“我发现你的猫大部分时候都很乖,吃饭、睡觉、自己玩。但偶尔也有些时刻,它是不听话的。”
“哦,”我应了声,答得波澜不惊,“我的猫是我的,它可以偶尔不听话,我当然会包容它。你呢?”
这个回答显然难住了林渡舟,他直直地看着我,半晌没答上来。
“关于我的猫如果淘气会不会得到包容,这种事你不应该纠结,”我一笑,凑近了,手钻进他的卫衣口袋,隔着衣料,指尖勾住他腰带的轮廓,附耳轻声说道,“弟弟,你应该想,如果它很乖,往往会得到奖励。”

第21章 【38天】要帮忙吗2.0。
小朋友在林渡舟家里过得很自在,打开房门的时候,它正躺在沙发上,翘着腿舔毛,懒散地抬眸看了我一眼,镇静自若地埋着脑袋继续。
直到我走进了客厅,在沙发上端正坐下,小朋友才翘着尾巴走近我,不偏不倚地坐在我腿上。
我摸它的脑袋,挠得它眯着眼睛,发出低低的呼噜声。我说:“分开这么久,你也不知道想我。”
林渡舟问我要吃什么,走进厨房里翻翻找找。我对他家的冰箱没什么期待,经过上次那碗寡淡的面条,不用看就能知道里头会有什么,无非是一些速食产品。但我和小朋友毕竟寄人篱下,万万不能要饭的还嫌馊,于是客气地说什么都能吃。
他系上围裙,手里拿着削皮刀和土豆走出来的时候,我确实是惊讶的。
这可不像冰箱里只有速冻饺子的阵仗。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到浴室打开了花洒,找出一套家居服,让我先去洗澡,吃完饭好睡觉。
我拿起他给我的内裤,凝视片刻,厚着脸皮问:“是新的吗?”
林渡舟又拿起了土豆和削皮刀,这模样和他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格格不入,他答得理所应当,“当然是新的。”
“啊,”我做出一副遗憾的样子,“好可惜。”
林渡舟大概没想到我能面不改色地这样对他调笑,侧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很是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没反驳,走进厨房之前丢下一句,“做饭可能有点久,要泡澡的话把手机带进去。”
我不知道这句话用意何在,但还是照做了。躺在浴缸里,我仰头看着天花板,发现浴室里做了星空顶,包裹在温暖的热水之中,眼前却是浩渺的苍穹。我赤身裸体置身其间,像茫茫宇宙里无枝可依的孤鸿。
傻弟弟浪漫是浪漫,可何必把自己活得这么不近人情呢。
在浴缸里恒温的热水泡得我晕乎要睡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闯入浩繁星辰。我一把抓起,发现林渡舟十分冒犯地打来了视频电话,我靠着浴缸,清奇的角度只拍出一半脸,懒懒地问:“做什么?”
林渡舟那边是米白的天花板,传来炒菜的声音,我听到香油正滋啦迸裂。他低声说:“把手机放在旁边,你睡吧。”
我迷迷糊糊地骂了他一句,“变态。”
手机随意地靠在置物架上,镜头里的我藏在浴缸里,仍旧只露出了半张脸。我顺手拿起他的沐浴露,挤在掌心,闻到浅淡温和的清香。
那边炒菜的声音像水里喷发的泡腾片,像老旧电视中没有信号的雪花。我昏昏欲睡,想象他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会是怎样的画面。
我梦到我落入深海,周遭一片昏暗,海面若隐若现的光线终于完全消失,留给我的只有刺骨的寒冷。
空气一丝一丝抽离,一转头,身边飘浮着林渡舟。
他神色平静,一双眼暗淡无光,发丝浮动,然后闭上眼,任凭自己沉下去,好像对人世间不存在任何留恋。
我霎时间发了疯,朝他疯狂地扑过去,死死地握住他的手,逼迫他醒过来。林渡舟没有回应,我抱着他在水下挣扎,窒息的感觉涌上来,不仅仅是海的高压,更是心底深处的无力。
我知道我可能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叶清川,”我听见渺远的世外之处传来的呼唤,“睁开眼睛。”
刹那之间恍若溺水时浮上水面的那一刻,满是水色的双手抓着林渡舟的小臂,湿漉漉的发丝垂在眼前,水从发尖滴落下来,像替我软弱的心涌出两滴汹涌的泪。
林渡舟身上还穿着卡其色的围裙,系带环抱着他的腰,将宽松的卫衣勒出了精瘦的弧度。
我听见他的声音,穿过海水,拨开云雾,潜入我的意识。林渡舟就在此处,呼吸、温度,不能更加真切。明明他好端端地站在身前,我还是觉得他来得太晚。
“起来。”林渡舟松开手,递给我一条浴巾,上面残留着他的味道,我裹住自己,跨出浴缸,惊魂未定地坐在边沿,好容易才缓过来一点。
我抬眼,看到他的围裙上有大片的水渍,手腕上金框黑底的表盘反着碎光,水滴顺着轮廓划出半个饱满的圆。看上去该是狼狈的,却给他莫名添上几分诱人的沉默。此时此刻,我希望这个鲜活的林渡舟属于我。
“做噩梦了。”我轻声解释。
林渡舟并不买我的账,说话还是冷冰冰,“穿好衣服出来,饭快好了。”
我穿上林渡舟的衣服,感觉领口衣袖都有些松垮。坐到饭桌上,才发现他做了好几个菜,还算得上丰盛,只是那些菜是我十年前爱吃的,现在不一定了。
我觉得好笑,低头戳着碗里的饭粒。原来不止是我,林渡舟也被困在过往里。
林渡舟默默吃饭,一直没有和我搭话,空气静得出奇。直到小朋友跑到水盆前呱唧呱唧地喝水,才总算有了一点生活气。
“你的那位小朋友和猫相处得还好吗?”我先出声打破了寂静,“蒋黄豆。”
林渡舟挑菜的指尖一顿,像是忘记自己本来要挑什么,又把筷子缩回去,无聊地夹起白饭。他答得简单,“嗯。”
空气中又恢复了沉寂。似乎是欲言又止了两回,林渡舟兜兜转转还是开了口,“你家里没有浴缸吧?”
我饶有兴趣地看向他,“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林渡舟反问我,看样子迂回的功力见长,半晌他补充道,“我记得以前是有的。”
“嗯,你来我家的第一天就知道了,”话说到这里,我兴致来了,捎带着逗他两句,“难道我跟你分开了,就必须得拆掉?你怕别人用啊?”
林渡舟垂着眼,面对我的挑衅一言不发,忍辱负重地大口吃完了一碗白米饭,桌上的菜再没动一筷子。他咽下去,催促我,“快点。”
“急什么,”我望着他笑起来,“你现在要用浴缸?”
“叶清川,”林渡舟的话说得有点儿咬牙切齿,“食不言。”
我得了逞,捧着碗暗自愉悦,吃完了饭听见他在厨房里洗碗的声音,猫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尾巴摇来晃去。我打开电视,坐在它身旁,觉得有些累了,干脆躺上去,抱着猫,将脸埋在它肚子上。
星期六,电视里播放着吵嚷的娱乐节目,厨房的水声停止,脚步声渐近。林渡舟将猫拨开,让我起来吃水果。
“我吃饱了,”我窝在沙发里,意外觉得在这本应陌生不自在的地方,竟然品味出了一点家的味道,于是惬意地眯着眼,低声询问,"我能睡会儿吗?"
林渡舟没答话,默然靠着沙发,坐在了地毯上。
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背影,我靠过去,脸悄悄埋在他卫衣的帽子上,在令人迷醉的雨后森林里沉沦。
今天零零碎碎地睡了些时候,现在倒是完全没了睡意,闭上眼想着东拉西扯的事情。不知过了多久,林渡舟大概以为我已经睡着,电视里吵闹的嬉笑声被关小,他静悄悄地转身,雨后森林的味道抽离出去,良久没有动静。
正当我想睁开眼看他在做什么的时候,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我的额头。
我心里有点遗憾,比起试探我的体温,我更希望他趁我睡着了偷偷吻我。
然后他离开,我听见细小的窸窣,水流淌进杯中,空气飘散出感冒灵的味道。
看来三十岁和二十岁确实是不一样的。曾经他能和我缠绵到深夜,现在晚上十点钟不到,我老老实实地躺在这里,他竟然只想催我吃感冒药。
我丢了兴致,睁开眼看他盘腿坐在茶几前忙活,泡好感冒灵,他又把药片一颗颗地挤出来,在瓶盖里放好。做完这些过后,我以为他该叫醒我了,不料仍旧乖乖呆坐在沙发前,伸出手,修长的指尖贴着杯壁,等待感冒灵缓慢地降温。
我的猫不会这样安静等待,它饿了会大叫,嫌我吵它睡觉就用爪子拍我,要我陪它玩就频繁地捣乱。
傻弟弟。
“林渡舟。”我哑声唤他。
他如梦初醒一般缩回手,当转过身来,我看见他沉静的眼底里微不可查的难堪,仿佛只想默默做好事,却无意间被校长全校通报表扬的小孩。不管在别人的眼里林渡舟是什么样子,冷酷内敛的也好,清高持重的也罢,在我这里,我会永远偏心地认为他可爱。
我用手肘撑在沙发上,稍微起来了些,右手向前,覆在他的脖颈上,将他拉近,轻声道:“我说了,乖会有奖励的。”
林渡舟眼波流转,我看出他掩藏不住的慌乱,当我凑上前,他仓促地闭上了眼。
他没会错意,我确实是想亲他。可鼻尖相抵,两人的气息融在一处的时候,我想起来自己还感冒着,于是往下移,退而求其次地在他的喉结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我松开手,离开了些距离。
林渡舟恍然地睁开眼,我听见他唇间泄出的一声细微的、如释重负一般的叹息。
我往下一瞥,目光落在他腰间,又看回他难堪的脸,把他说过的话又送还给他,含笑地看热闹,“要帮忙吗?”

第22章 【37天】你见到他了。
我躺在林渡舟的床上,浑身裹在他的味道里,时钟走出滴答的细响。
硬生生捱过了十二点,我还是没有要睡着的迹象。原本昏沉的感官无比清醒,两个小时之前的场面像卡住的电视画面,在脑海中来回播放。
我问完林渡舟要不要帮忙,两人面面相觑,郁热在相会的目光中升腾。他倾身上前,双手穿过我腰侧,手掌覆盖住背脊。我配合地搂住他的脖颈,缠到他的腰身上。
在我和林渡舟情欲复燃,火急火燎地跑到卧室,已经想好什么姿势和语调谈情说爱的时候,他在拥抱里没了动静,右手不安分地攥住我后背的衣料,接着气息就重了些。
我勉强压制住燥热,正脱上衣的手停下来,绕到他身后,轻轻拍了两下他的后背,“林渡舟?”
我怕他在哭,虽然他看上去冷酷,可到底是傻弟弟。他如果依旧深爱我,当再度拥有的时候,或许会咽下分离六年的泪。
好在没有。
很快,林渡舟从我怀里抬起头,眼睛晶晶亮亮的,嘴角勾起灵动的弧度,笑得人畜无害,两只手拽住我的衣服,望着我,就像六年前我将猫带回家的时候,它充满希冀和期盼的眼神。
我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心想:笑得这么乖巧,还不如哭呢。
他甜丝丝地轻声呢喃,“清川哥哥,我想你很久很久了。”
是蒋黄豆,八岁的黄豆小朋友。
我确实告诉过林渡舟,在合适的时候,我希望和他的子人格见面与相处。但这是什么?这叫做“合适的时候”吗?我他妈差点连裤子都脱掉了。
更可恶的是,林渡舟没哭,我听完这句话,心里倒泛起一片酸涩。好似疲累而紧张的身体走出漫天飞扬的风尘,来到一片纯净而温煦的月亮湾。
白医生说,人只有一个,任何分离出的子人格都是记忆与情感的程式化外现。他是蒋黄豆,但他也是林渡舟的一部分。
我被这番说辞动摇,于是昧着良心坐在黄豆身前,看着他纯真而澄澈的眼睛,将他拉过来,“哥哥也很想你,让我抱抱。”
身下柔软的薄被裹着肌肤,小黄豆温顺地靠在我肩上,轻柔的呼吸落在颈窝,浑身柔和得不带一丝锋芒。他就在我怀里,紧贴着的身体传来的却是二十年前的温度。
那个小小的林渡舟,应该也是这样纯净吧。
我忍俊不禁,拍着他的后背,低声道:“小狗。”
时间渐渐晚了,我陷在被子里,身旁的小黄豆看完了两集动画片。不到十一点,他已经开始打瞌睡。
每一个人格的生理特征与生活习性都会有差别,这我是知道的。在小黄豆打第三个哈欠的时候,我把林渡舟的电脑合上,撑着脑袋看他。
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为什么会差这么多。林渡舟的清冷、稳重,在蒋黄豆的神情里无迹可寻。傍晚昏暗的余晖下悲壮而沉寂的海面,变成冉冉升起的朝阳下飞扬的洁白鸥鸟。
到底是怎样的时机、怎样的际遇,使他出现在林渡舟的身体里。
我拉他躺下,像照顾小孩儿似的为他掖好被子。房间里只剩一盏暖黄的夜灯,他裹在橘调里,瞳孔映照着光点。
“不看了,有点困了,”小黄豆眨巴眨巴眼睛,细细呢喃,“我平时九点就睡觉,有时候哥哥很晚回家,我才会醒着陪他。”
我反应过来他说的哥哥是指谁,笑道:“为什么呢?他觉得孤单啊?”
小黄豆翻了个身,面向我,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哥哥怕黑。”
深夜躺倒在四下无人的静谧中,房间里的人影也融进安宁的良宵。我伸手,一下下地摸着他的头发,记忆中我的猫刚到家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安抚它的。
“哇,好大的秘密,”我用惊讶的语调回应他,“你今天为什么会来见我呢?”
“上次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清川哥哥想和我交朋友,哥哥也同意了,”小黄豆朝我这边蹭,手指在被子里摸索,抓住了我的衣角,“清川哥哥,你能抱着我睡吗?”
我求之不得,伸手将他揽在怀里,床上暌违六年的温度,来自林渡舟,却不属于林渡舟。
寂静而温暖的夜晚,我和小黄豆轻声聊天,从他最爱的动画片,到他喜欢的蛋糕和积木。他还一直想养一只小狗,但林渡舟不允许。小黄豆于是软磨硬泡,说了好多年,林渡舟终于告诉他真心话。
我猜道:“因为你哥哥不喜欢?”
“不是的,”小黄豆说得无比自然,“因为别人可能不喜欢。”
白深的猜想是对的,林渡舟的身体里不止一个子人格,还存在“别人”。而可以推想的是,“别人”或许并不像小黄豆一样和林渡舟这么亲密,他们大概没有太频繁的交流,所以才说“可能”不喜欢。
“宝贝,那瓶新的香水,是不是哥哥买的?”我对他笑,像逗猫一样,用手指挠挠他的下巴,“我也很喜欢,你旁敲侧击地让你哥哥给我也买一瓶。”
“哥哥听得到呀,他没关门呢,”小黄豆偏了下脑袋,埋在我肩上,瓮声瓮气的,“哥哥什么都会告诉我的。但是以前你们靠得很近的时候,哥哥就会把我的门关上,他不让我看你们抱在一起。”
我拍着他的手掌一顿。
小黄豆记仇地补充,“刚刚你们说话的时候也关了一会儿。”
当然了,因为那会儿我们正在上演旧情复燃的戏码,再多一分钟就是少儿不宜的画面。
“那个……”我避重就轻,厚着脸皮挑出重点,“你平时不是九点钟就睡了吗?那会儿已经将近十点钟了呀。”
小黄豆解释道:“因为今天睡了好长时间,白天哥哥去哪儿了我都不知道,所以九点多了还睡不着。也好,不然我就不能撞见清川哥哥留下来过夜了……我太想你才会自己跑出来的,你离开我们也太久太久了。”
曾经同床好几年的枕边人,身体里埋藏着这样大的秘密,而我却一无所知。小黄豆的一句想念,揭开了我对林渡舟自以为的了解。
我和小黄豆或许曾经是见过面的,在某个他撒娇耍赖、露出小孩子脾性的瞬间,我和儿时的林渡舟,通过蒋黄豆遥遥地相遇过。
小黄豆告诉我,他们拥有一个美丽的花园,前院种满了洁白的花,绿叶与根茎托举着摇动的花瓣。他和林渡舟就住在房子的一楼,窗户朝着花园,每当微风吹拂,沁人心脾的香味穿堂而过,弥漫满屋。
二楼的窗户永远关着,上面也从来不曾走下来什么身影,像是无人居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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