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心理医生林渡舟溺海而亡,终年29岁。公众震惊。
这已经是叶清川和他分开的第六年,从未想过再听到他的近况,居然是以这种方式。
钟声滴答,他醒来之时,仍旧是一个平凡而吵嚷的早晨。
电视上播放着林渡舟的心理节目,底栏报道着9月1日的晴朗天气。
9月1日。
仿佛电流穿过,叶清川浑身发麻。
电视上的年轻人正在说话,声音温和,眉眼清俊,金色领带夹反射着光点。
沉溺倒计时,45天。
——————
*深不可测x一往情深,林渡舟x叶清川。
*真相难寻,反转较多。
*文中的心理学知识来自公开课、书籍和朋友咨询,欢迎心理学专业的读者伙伴科普与指点。
年下、剧情、重生、穿越、救赎、虐恋、推理、破镜重圆、双向奔赴、情投意合
我以为我和林渡舟不会有交集了,一直到死。
十年前,林渡舟躺在我身边,无奈哂笑,问我为什么会好奇催眠的感觉。他说催眠是一段短暂的麻痹,被催眠者往往会陷入恍惚,弱化意识的监控,知觉歪曲甚至丧失。
多年之后,我再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但不是因为催眠。我明白了麻木、恍惚的滋味,从头到脚。
天色沉下来,街道上步履匆匆的行人成了无数黑影。汽车呼啸,卷起飞扬的尘沙。
拿着林渡舟生前寄来的东西,我恍然发现,这是我们此生最后的交点。
黑色布艺的礼盒散着清淡的花香味,里头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只手表,表盘上的玻璃已经碎开,蜿蜒的裂痕盘曲在上头,已经远离了他的温度。
深夜,房里光线黯淡,机械的新闻播报声回荡,冰冷的讣告铺天盖地,撕裂了冷寂的凌晨。
“10月15日傍晚18:55分,知名心理医生林渡舟被海上搜救队找到时,已无生命体征,终年29岁。据悉,林渡舟身体有多处擦伤,存在疑似挣扎或自救痕迹,目前警方尚未对其死因做出判断。林渡舟主持的节目《心灵摆渡》,五年来收视稳定、曾帮助广大观众宽解心理问题。节目方于晚上20点对其死亡表示深痛哀悼……”
漠然的播报声不带一丝波澜,像雨滴落入海洋,毫无褶皱地融进深夜里。
林渡舟死了。
那年我穿越半个城市,去他最喜欢的蛋糕店,买了一个刚上架的蛋糕。那是店里最贵的一款样式,上面的黑巧克力装点得精致,摆成起伏的海浪形状。
那会儿我们都穷,他心疼钱,说这得花掉半个月的工资。
我笑说不要怕花钱,23岁的林渡舟前程似锦,将来出人头地了,带我去看真的海浪,带我尽情吃最贵的蛋糕。
那已经是六年之前。
那一天之后,我们离开了彼此。我再也没有走进那家蛋糕店,也从未和林渡舟一起去看过海。回想起刚才见到的海面,平静无波,一片死寂,岸边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他怎么会独自走进寂灭的海,悄无声息。
秒针在沉静的空气里独自绕圈,清晰得盖过了新闻,世界堕入幻影,只有指针的转动。
滴答,滴答,滴答。
第2章 【45天】9月1日。
每天早晨八点钟,卖菜的小贩就会蹬着三轮车来到街区,吵人的喇叭声不知疲倦地播报着每一种蔬菜的价格。已经有不耐烦的邻居关上了窗,我是在播到青菜的时候醒来的。
有长进,昨天第一声大白菜就醒了。
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衣襟上的酒味没有散去,一睁开眼,就感到宿醉过后的头疼。忘记拉上的窗帘被风吹动,刺眼的天光把房间照得亮堂堂,阴霾一丝不剩。
等到卖菜的小车开走,白墙上的挂钟已经走过了八点一刻,周遭又沉入安静,只有指针仍旧不知疲倦地转动。
邻居打开了门,小女孩的声音兴高采烈,在问她妈妈要棉花糖。手机提示音响了两声,一时没辨别出是哪个方向传来的。
彻底睡不着了。
我揉了一会儿太阳穴,在沙发上到处找手机,抱枕被翻得七零八乱。直到消息声再次响起,才循声从茶几底下摸出来。
【师姐:他们十点钟出发,你好好休息,不用来送了。】
脑子还没反应,手已经按出了一句合规矩的“好”。扔下手机,头疼没有缓解。
昨天喝酒了。
为什么喝酒?不记得了。
……哦,林渡舟死了。
林渡舟死了。
昨天的麻痹与恍惚从四肢退潮,空气渐渐抽离,头脑热胀,脏腑隐隐作痛,直到绞在一起,四肢百骸都像浸透在冰窟里。
刺骨的冷,却满头大汗。
我一起身,四肢都脱力,狼狈地冲进洗手间吐了两回。
浴室的地板也是冰凉的,但热汗和泪水依旧禁不住。
房子处在喧闹的街区,时常停水停电,楼下的茶馆总有叽喳的人声,日夜不停。
十年之前,就是在这里,林渡舟把我抱上洗手台,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的腰,轻声问我还好吗。
我总以为,人的一生不是一条流动的线,而是由几个瞬间、几个片段组成的。
曾经亲历的时刻,从未意识到那些瞬间可以被回味,在记忆里画地为牢,把念旧的人永远困在当时以为寻常的画面。
那天我也是这样醉,第一回搭上了他的肩。
浴室昏暗的灯光从他身后透过来,把发丝裹得像糖丝。
我想起小时候,我妈每周六骑着自行车,载我穿过公园。傍晚,火一样的云漫天无边,从遥远的晴空扑下来。自行车经过卖糖人的小摊,夕阳一刹那没了行人的遮挡,径直洒在一个个金黄的糖人上,反着星星点点的光。
林渡舟笑问我为什么出神,我勾着他的脖颈,鬼使神差地反问他,“林渡舟,你吃过糖人吗?”
也许这话有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林渡舟顿了一瞬,回答:“没有。”
我头脑发热,说:“你尝尝,我给你。”
林渡舟笑我醉了,他的发丝在昏黄的灯光里还是像儿时的糖丝,我怎么都看不够。我尝过糖人的味道,甜得发腻。但我在尝到林渡舟之前,就知道是苦的。
那天是我们的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密接触,第一个缠绵的吻。
十年过去,我还没有走出那个阴凉的夜晚。
手机铃声刺穿了回忆,我恍然梦醒,擦干了满脸的汗珠泪痕,浑身乏力地砸进沙发里,电话接通。
“我们要走了,”那边传来熟悉的男声,“你不来送一程?”
这些年来,舞剧的巡演从未间断,轻鸿舞团在国内外积累了不错的口碑。我从小就跳古典舞,跳了二十几年,舞台上的聚光灯、舞台下众人的注视都享受过,一身的伤病也没落下。
这行业虽说不算只捧着青春饭,可到底身体是本钱,我的本钱薄薄一沓。巡演、出远门,往往都是纪南的主角团队出去。年复一年,我就守着这座城。
“上个月就走了,这个月又走一回,”一出声才发觉嗓音出奇的哑,喉间像含着针似的,说话就疼,这话刚出口,电话那头就噤了声,我接着道,“下个月走的时候,我一定送你。”
纪南显然听得出我在嘲讽他,但言语里倒还算尊重,“昨晚践行宴,你喝多了,我送回去的。”
我垂下眼,淡淡地应了一声,“哦,谢谢了。”
“你不用非把自己灌醉来逃避下午的面试,”纪南顿了片刻,接着说,“那个舞蹈节目筹划得不错,是个好机会。林渡舟……只有周五才会用同一个演播厅。”
我闭了闭眼,从里到外又是一阵麻木。
“什么面试,”明明是问句,倒被我说出了要死不活的架势,我沉声又问,“你在说什么。”
纪南大概是觉得我无药可救,在电话那端无奈地一声轻叹,最后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挂了”。
市里的电视台筹办了一个舞蹈节目,邀请了不少专业舞者,我也接到了电话,一番约谈,才知道这档节目和林渡舟的心理节目用的是一个演播厅,一个在周五,一个在周六。
我放弃了那次机会,尽管我们的时间错开,也许不会再遇上。可哪怕我从未走进过他的演播厅,也对里面的场景了如指掌,每一束花、每一本书的位置,都清晰地陈列在脑海里。
我梦见过几次和林渡舟重逢,在他的演播室里,空空荡荡,灯光冷清,只有彼此。
梦里没有言语,我只记得他的眼睛,深邃,沉静,温柔,像烈火里怎么也烤不化的雪,一如既往。
他怎么能突然地离开。
我抓起手机,拨打了许多年不愿看见的那串号码。电话不出所料地无人接通,转到了语音信箱。
我沉默了不知多少秒钟,数字不断增加,空气里静得只有秒针转动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和林渡舟一起度过的四年挥霍了所有疯狂,那些记忆、鲜活的时光被封存起来,我以为此生可以这样平静地过去。可等到开口的时刻,声音已经不可抑制地颤抖。
“早知道是这样,林渡舟,我绝对不会……”
“叮”的一声,30秒的语音留言结束。
我绝不会放开他。他永远不会知道。
他真会给我出难题,六年前是天各一方,六年后是阴阳两隔。
林渡舟的来电在屏幕上显现,我竟已经记不起上一次我们通话是什么时候。时隔多年再次接到他的电话,竟是葬礼的通知。
我按下了接听,那头传来压抑的嗓音,暂别了素日的沉静,意外传出一丝急迫的味道,“喂?”
我愣在原地,还未及反应,那头已经又出了声,“你没醒酒?”
这是林渡舟的声音。
哪怕过了几年、几十年,我都不会认错,这是林渡舟的声音。
怎么可能?
昨天他已经成了新闻里冰冷的尸体,怎么可能呢?
“说话,”听筒里传来叹息,电话那边的人显然已经没了耐心,一字一句,像是不容辩驳的定论,“叶清川,我没有闲心跟你闹。”
怎么可能?
我扔了手机,从沙发上猛地起身,飞快翻找茶几上的东西,从桌上找到桌下,再把沙发翻了个遍。
林渡舟留给我的手表不见了。
难道是一场梦,难道他的离开不过是宿醉时的一场梦。
我打开电视,屏幕停留在本地的电视台,房间里响起热闹的声音。每周六上午都会回播林渡舟的节目,今天是……9月1日,星期六……正好是星期六,但电视上并没有回放《心灵摆渡》,而是在直播电视台的秋季开幕演讲会。
9月1日。
我浑身发麻,愣怔良久,慢慢回过神来,确定昨天的一切不是梦。
因为我清楚地记得昨天是10月15号,林渡舟溺亡的日子。期间的一个半月,是我真真切切经历过的时间。
刚才发生的所有事件都在脑海里回笼——师姐帮我请假,纪南让我送行,下午要举行的舞蹈节目面试……还有,还有电视上正在直播的演讲会,这些都已经发生过,全都已经发生过了。
我抬头,墙上的挂钟还在兀自转动,指针一下一下地向前,走向了八点半。
这是林渡舟溺亡前的第45天,他还活着。
我看向电视屏幕,主持人播报演讲会正式开始,镜头扫向入场嘉宾,许多当地电视台的艺人正走进大厅。林渡舟西装笔挺,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电话,微皱着眉头,嘴唇紧张得抿成一条线,金色镜框下,眼睫垂落的双眼隐进一片阴影。
镜头掠过,没了他的身形。
我回过身去,翻出了一堆抱枕下的手机,放在耳边。
还是熟悉的声音,林渡舟在一次次地要求我的回应,“叶清川。”
这声呼唤不同于电视节目里的温和熨贴,听着没有什么温度,穿过空间,带着电流,钻进了我耳朵里,清晰得能听见不平稳的呼吸。鲜活、直接,向我证明着他的存在。
还未等出声,哽咽就先钻出了喉咙。我挂断电话,没出息地大哭一场。
我们分开之后的有一年,我以为曾经的热烈已经淡去,我能够平静地接受缠绵的依偎落幕。于是我不再反复观看他的电视节目,不再关注他发出的每一篇文章,也刻意忽略掉关于他的所有消息。
可就像是醉酒断片之后又缓慢醒来,指尖和眼角恢复知觉,麻木被时间冲去。后来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宣告我们的离别。
林渡舟曾在这张沙发上抱我入眠,也曾踩着椅子修理老旧的灯。客厅的窗帘洗了又挂,仍旧是我们最初选的样式;他走后我捡了一只狸花猫,每个夜晚代替他,占据了双人床的另一边。
而茶几旁他当年亲手种下的芦荟,非但没有枯萎,反倒越发旺盛。几年来我频繁地移植,如今已经肆意疯长出了好多盆。满地的绿植还在我不经意的瞬间兀自拔节,默默滋生,不可挽回。
思念就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每一个角落,在每一个深夜审判我的软弱。
林渡舟从没离开,也不能离开。
第3章 【45天】混得很差?
窗外的风吹动一树翠绿,绿叶摇晃成沙沙的响声。走廊尽头铺着明亮的阳光。
舞室里身影翩翩,门被打开,缓步走来两个人。
杨佳晴是我常年的搭档,虽说叫她师姐,实际与我差不多年纪,只是被舞团选中的时候早,勉强算个前辈。她丈夫又比我们小两岁,怎么也叫不出一句姐夫,姑且各论各了。
“我不是帮你请假了吗,”杨佳晴挽着小陈,长发从她身上落进两人肩膀的缝隙里,正好背着阳光,又是糖丝的模样,看得我刹那出了神,师姐已经又开了口,“咱们跳舞的人得少喝酒,以后手脚抖了,看你端什么饭碗。”
看这阵势又要挨骂,我赶紧给小陈使眼色,“西街开了家海鲜粥店,快带你姐姐去。”
小陈是创业的人,还穿着正式的衬衫西裤,笑得眉眼弯弯,倒是正义凛然,一步也没挪动,“佳佳说得对,这两年总见你喝酒,清川哥得趁早戒掉。我结婚之后就没应酬喝酒了,上回佳佳介绍的相亲对象呢?怎么也该管管你。”
我不想被他们夫妻俩围攻,赶紧说明了目的,“师姐上回订做的演出服挺好看,我打算下午穿那套面试。”
杨佳晴便带我去服装间,笑道:“可以啊,不过你这杀鸡用牛刀,面试哪里用得上,你留着等决赛吧……”
话到一半,她忽地停下,回头看向我,眼神复杂。
不等她问,我主动招来,“之前确实不打算去那个舞蹈节目,但今天……想试试了。”
取了衣裳的杨佳晴总算松了口气,白衣上的水墨丹青蜿蜒曲折,从领口延伸到衣摆,在我身上比划了一阵,“早就劝你去了。那你就把咱们舞团的庄临意好好带着,老前辈了,好歹大了人家整整十岁……”
我立马指挥小陈,“快点,快带她去吃饭。”
小陈乐不可支,两人挽手走下长廊,阳光笼罩一片阴影,光点跃动,勾勒出镀金的轮廓。
我二十二岁那年遇见林渡舟,到今年,恰好是十年。过去太多因素横在我们之间,成了深沟高垒,林渡舟就在对岸,看得见却触不到。我没问过他为什么不离开这座城市,他或许也不知道我依旧住在老旧的街区,守着过去的印记。
两岸的人影静默伫立,我能看见他站在那里。
十年,我们唯一残留的默契是心照不宣。
我拿了衣服回到街区,午后的茶馆聚起周围的闲人,藤椅七零八落地散在院坝里。树下又摆出了小方桌,头发花白的人围着小桌,手里都握住一把牌。
每次从树旁经过,树影间斑驳的阳光就碎落一身。
“小叶今天不上班哦?”李爷爷头也没抬,酒喝多了常年手抖,抽牌的时候总不利索,颤巍巍地搁在桌上,“刚才我下楼,有个高个小伙儿敲你的门,半天没人答。”
我一愣,停下脚步。
高个小伙儿?
“然后呢?”我问。
“然后我说你去上班了嘛,对九,”李爷爷抬起头来看向我,目光从老花镜后面穿过来,“我不晓得你今天不上班,他刚走十分钟,罪过哦……等会儿,该我出了。”
“老李搞快点,”王婆婆是急性子,一有人牌出慢了就敲桌子,“那个娃娃开车来的,来去快得很,又不耽误啥。”
九月份的蝉叫少了,可寥寥几声,还让我觉得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想起来了,”李爷爷拿牌挠白头发,“那是不是小林?前几年你们住一起那个,好久没看见了,现在出息了,穿一身西装,俊嘞。”
“我让你快点儿,老李,”王婆婆又拍桌子,“就是他。你老花眼看不清,我看他开车走的。走都走了还说啥,三带一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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