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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溺倒计时45天(一棵水杉)


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就敢咬我的钩。我要是转手把他卖了,他估计还觉得自豪,觉得帮我抵了债。
其实那一晚本来可以什么都不发生,我浑身发热地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傻弟弟林渡舟问我有没有觉得不舒服,他去给我买碗粥喝。
十年后的今天不过九点过一刻,29岁的林渡舟还能开车。可那时候他19岁,连自行车都还没买,时间已经过了半夜。
我拉住他,勉强睁开眼,告诉他恋爱不是这样谈的,如果他没打算做点什么,我就睡了。
他听了这话愣住很久,我以为他被我威慑住了,没想到他沉默半天,憋出来一句:“我们在谈恋爱吗?”
当时纪南反对我们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觉得我们太冲动了。第一次讲话就回家,耳鬓厮磨,做最亲密的事情,像浪荡的游子在某个异乡留下的一夜情。
在林渡舟之前,我没和谁在一起过,可在单纯的林渡舟面前,我竟然觉得自己接近一个风月老手,引导他一步步来到我期待的位置,说出让我心满意足的情话,表达出让我深陷其中的爱意。
我没告诉纪南的是,我从来不觉得那天是我和林渡舟的初相识。
人和人是讲求缘分的,亲人、朋友、伴侣,都需要一些奇妙的机缘。哪怕是我第一次在天台上遇见林渡舟,我也恍惚觉得我和他已经相识了很久,尽管我不清楚他的性格脾性,我对他的出身与来处一无所知,但当我们目光交汇,在旷远寂寥的宇宙之中,我们之间勾连了蜿蜒而坚韧的线,从那一刻起,我们属于彼此。
在我们相爱的四年里,我很少对林渡舟许下关于未来的承诺,他也是。
只是在许多个朦胧的清晨,窗外熹微的晨光照射进来,浅淡的米白窗帘挡不住天色,我躺在床上一翻身,将脸埋在他肩上,外面鸟鸣啾啾。
那时候买菜的阿姨还没有出现,不会每天早上来踩着三轮车、高喊着蔬菜的报价经过,倒是一个推着豆浆油条小餐车的奶奶,每早七点钟就缓缓走过每一条街道。
她没有喇叭,光靠自己高喊,声音苍老却嘹亮,清丽得像在唱山歌。
我还记得老奶奶吆喝的话——“油条豆浆,日子久久长长。”
就是这样平凡而充满烟火气的早晨,林渡舟将我搂在怀里,睡颜安宁,温热的气息轻轻落在耳畔,酥酥痒痒的。
好几年过去,林渡舟坐在我身边,我们礼貌而疏离。
客厅的灯光昏黄,我和林渡舟彼此沉默。等到吃完了东西,林渡舟再次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挽留,他似乎也没找到理由留下,只好一步步走向门口。
卧室里的猫突然跑出来,高昂着尾巴,步伐轻快地跑到林渡舟脚边,居然不冲林渡舟低吼了。
林渡舟俯身摸了一下小朋友的脑袋,握着门把手,低声道:“半夜醒来,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的心跳像是乱了阵脚,跳错了一拍。门被关上,咔哒一声落锁。
奇怪,今天之前,林渡舟对我的态度还不是这样的。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半夜对他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小朋友见林渡舟走了,才大摇大摆地去它的碗边吃饭。吃饱喝足到了我的身边,跳上沙发,姿态不雅地张着毛茸茸的腿,埋头舔毛。
我看着它,抓抓它的肚皮,“难道我一觉睡了一整年?怎么你跟他关系也变好了?”
小朋友被摸得舒服了,张牙舞爪地在沙发上打滚,我陪它闹了一会儿,手指一僵,转头看向房间角落。
平时为了看猫在家里有没有捣乱,我在家里安了一个监控。
不知为何,心脏在胸口跳得出奇的快,我打开电脑,翻出夜里的监控画面,调到傍晚回家的时候。
在今天见到林渡舟之前,我已经好几天难以入眠,而今天在车上靠着他的时候,霎时间积攒了好几天的困意席卷,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许中间醒来过,但我总觉得是梦,而梦中的画面却像是真实,一片模糊,交织成混乱的网。
晚上七点四十五分,大门打开,林渡舟背着我进门,摄像头放在地面,画面里只有他的下半个身子。
他托着我的身体,我的腿垂在他的腿侧。
小朋友从卧室里跑出来,看见他,隔着一段距离冲他低吼。
林渡舟没理它,放轻了步伐走进卧室,我听见自己的梦话,叽里咕噜,的确像林渡舟说的那样,话不成文。
我是生产队的牛吗?人家拼命犁了二里地也没有我这么困的。
画面只能看见空荡的卧室门口,里面传来林渡舟的声音,“不用管,睡吧。”
我将进度条倒回去,反反复复听了好几遍。
谁不用管?不用管什么?
林渡舟在里面待了得有十分钟,小朋友就一直站在门口张望,用它圆滚滚的屁股对着镜头,时不时传来一两声低吼。
林渡舟轻声走出卧室,关上了门,蹲下身来和猫面对面。
小朋友一边往后退一边继续吼他,毛茸茸的屁股蛋儿完全占据了监控画面。
有哗啦啦的声音,像是猫粮倒进了碗里。不久,林渡舟温和的声音轻轻传来,“只能一小会儿,尽量不要出声。”
画面里又是片刻的沉默,小朋友警惕地退后,继续朝林渡舟低吼。
吼到一半,屁股蛋儿被挪走,一双手将猫抱起来,腕表的表盘反射着暖黄的灯光。
小朋友背对着监控画面,憨厚的背影懵懵懂懂,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恼羞成怒,歪头就咬在了林渡舟的手上。
林渡舟吃痛,“嘶”的一声,松开了一只手,小心地摸摸小朋友的脑袋,轻声叫它,“乖。”
这画面出人意料的温馨,我看得心里暖洋洋,没想到林渡舟还有这一面。而在他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整个人都僵住了一瞬,心从棉花枕头跌落到空旷的无人之地。
我敲击键盘,倒退几秒。
画面重新播放那只轻轻抚摸小猫的手,那声呢喃再次响起。
“乖。”
我浑身发麻。
这不是林渡舟说的话。
仔细辨别,确实是林渡舟的声音,可音调、语气,都不是林渡舟会有的,任何情况下都不是。
这种语调更像是小孩,带着稚嫩,透露出明朗的欢欣。
画面继续播放,林渡舟抱着猫,一直轻柔地抚摸它的毛发。小朋友被摸得舒服了,渐渐放下戒备,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林渡舟坐在地上,抱着猫一刻也不撒手,画面卡在他的肩膀,看不到神情。
我突然想起那天他在客厅,看到卧室里的猫,欢喜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
大约持续了五分钟,小朋友没有表现出要逃离的模样,反倒挥着爪子跟林渡舟玩了一阵。林渡舟动作轻缓,放下了猫,小声说道:“我好啦。”
还是几岁小孩子的语气,稚嫩、欢脱、单纯。
片刻过后,林渡舟一言不发地站起了身,轻轻打开卧室的门,侧身朝里,似乎看了我片刻,然后步伐沉稳地走向门口。
猫还没玩够,跟在他脚边打转,但林渡舟完全没有理它,和刚才将猫抱在怀里的模样判若两人。
门被关上,小朋友回到卧室。画面里只剩一片宁静,仿佛无事发生。

第11章 【42天】走出圆圈。
平时和师姐练舞的时候,她总是喜欢转圈的动作,踮着脚,腿在空中划出一个又一个的圆,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每一秒钟都是一个崭新也陈旧的轮回。
我害怕转圈,尽管已经练过了成千上万次,熟练得闭上眼也能保持平衡。
那些天台上的时刻,我就在不知疲倦地练习,合着林渡舟的琴音。后来我们一起去过海洋馆,海豚会带着饲养员在狭窄的空间里一圈一圈地游动,嘹亮的叫声穿透水波,在空灵旷远的声音里,海豚仍旧沉浮盘旋,每一圈都像在织造命运的茧。
我问林渡舟,我转的一千一万个圈,像不像我们逃脱不出去的诅咒。
林渡舟说,这应该是浪漫的印记,我们的心可以永远留在这个相爱的天台。
舞蹈需要灵性,我们投身于流畅的动作当中,必须从一万次机械的练习里脱身,将自己的灵魂交付给第一万零一次,让观众感受到情感和力量。
我从几岁就开始跳舞,这道理,居然是林渡舟教给我的。
在我们亲密的情爱之中,我教过他太多事情——拉他的手到领口,让他一颗一颗解开我胸前的纽扣;带着他抚弄我的身体,享受手掌触摸脊背的酥痒和欲望;引导他从嘴唇吻到脖颈,心无旁骛地一路向下落到腿侧……
而有一件事情,是他教给我。
当他靠近,完成一次又一次的探索,急促的喘息高低错落,我以为这和跳舞的练习一样,不过是重复几十上百次机械的动作。
但他的眼里盛满怜爱,每一个同样的动作都诉说着不同的情感,近在咫尺的脸认真而虔诚,将饱满充盈的灵魂交付给每一次当下。淋漓的汗水从他的脸颊滴落到我身上,滚烫,炽热。
哪怕已经分开了六年,我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怀疑林渡舟爱过我。
我转过上万次的圈,并非每一个圆都用尽真心,而林渡舟和我共同度过那么多缠绵的夜晚,每一次交合都能让我坚信,他占有着我,也会永远属于我。
朝阳斜照,练舞室里铺开了一层光。
不知道转到了第多少个圈,庄临意端着水站在一旁,好半晌才出声打断,“师哥……”
汗流下来,我停下动作,倒在地上,剧烈地喘着气,胸口起伏,脑袋晕晕乎乎,好像天花板都在晃动。
“师哥,歇会儿吧,转了一上午了,我从没亲眼看到过这么漂亮的圈,”庄临意蹲在我身边,将水杯放在地上,“你好些了吗?昨天聚会都没去成。”
我缓了半晌,喘匀了气,才说:“我没事。昨天吃了什么?”
小庄听到这个就来了劲,“台长就是台长,每一桌菜都堆得满满当当。可我还是最喜欢喝粥,喝完两碗都饱了,可能这就是山猪吃不来细糠吧。”
我被他逗笑,“那你白跑这一趟,也没打打牙祭。昨晚林渡舟买的红豆粥分你一口就得了,真好养活。”
话刚说完,空气凝结,悬着尴尬的安静。
“咳,”坐起身,我换了个话题,“中午吃什么呢。”
庄临意坐在我身边,探究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哥,那个……林医生和你认识?”
算认识吗?
我垂眸看着地板,眨了眨眼,思索片刻。
爱过而已。
“昨天我们走在最后面,看你不舒服我就叫了两声‘师哥’,”庄临意满脸疑惑,“我声音也不大,他走在那么前面,一转眼就冲过来了。”
“哦……”我沉吟半晌,“他是医生嘛。”
“他是心理医生,还管得上阑尾炎?”庄临意问。
“啊?”这回轮到我疑惑了,“什么阑尾炎?”
“哦……”又轮到庄临意沉吟了,“不是阑尾炎啊。上回我疼得满头汗,就是阑尾炎闹的。”
我笑了,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拿起衣服钻到窗帘后面。
庄临意凑过来追问,“师哥,早说你们认识呀,我还跟你偷偷讲他坏话……我错了!林医生很英俊,身材好,性格很温和,好相处,挑不出错处……”
“行了,”我换好衣服又钻出来,“我们又不熟。”
相拥睡过一千个夜晚而已。
我跟小庄说我要自己去吃饭,出了舞团,东弯西绕,又来到了那家餐厅,在窗外打量了许久,服务生殷切地问过我三回,我也没进去吃饭。
里面隐隐又传来提琴合奏的弦乐,我准备离开,肩上忽地一沉。
回过头去,我看到了期待中的脸庞,“胡教授。”
胡渊果然又来到了这里,一眼就看出我的意图,“在等我吗?”
我颔首一笑,“进去吧。”
从前我和林渡舟在一起时,偶尔有空闲,会陪林渡舟去上大课,藏在几十个人中间,听那些我不明白的理论。
我记得当时胡渊教他们人格心理学,他留着胡子,像是课件里的弗洛伊德。
“教授,”我坐在他面前,组织好语言,“我有一个朋友,有时候会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仅是性格、喜好,就连声音、语调也有很大差别,这个状态在心理学上有说法吗?”
胡渊仍旧像上次一样,苍老的手指交握,整肃地放在桌上,“你的这个朋友,会出现一些记忆缺失的情况吗?比如你和他谈话的过程中,会发现他对一些你们共同经历过的事情是完全没有印象的。”
我回忆了一下,无奈这些年来和林渡舟的相处实在太过于有限,根本难以分辨他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情况。但他看着我的那双眼睛,我们之间奇特而微妙的距离,让我觉得他记得关于和我共度的所有时刻,我们的依靠、陪伴和情感,他一点也没弄丢。
我说:“应该没有。”
胡渊点头,给了我答案,“你描述的情况,比较接近于分离性身份障碍,以往被称作多重人格障碍。你可以再对你的朋友多观察一阵子,看看他在性格有明显变化的时候,是不是有一些生理反应,比如头痛、表情痛苦。另外,分离性身份障碍的子人格之间的遗忘往往不对称,试一试和不同状态的他谈话,看他的人格碎片是不是承担了不同的记忆。”
“那……教授,”我悄悄攥着指尖,“子人格会在什么情况下出现呢?”
胡渊眼眸深邃,黑色的瞳孔像深沟巨涧,他答道:“主人格和子人格之间不一定相互知道彼此,如果知道并且能够长期和谐共处的话,甚至可以商量,进行主动的转换……怎么,你的朋友还好吗?”
回忆起昨晚的监控画面,林渡舟和那个小孩的声音是有对话的,他们应该知道对方的存在。按照胡渊的说法,他们的共存应该也算是融洽。
这么多年,林渡舟的每一篇论文我都看,这些理论我不是不知道。而当我来找胡渊,让他亲口告诉我答案,似乎将自己推向了一个确切的位置。
在这一方悬崖峭壁上,林渡舟独自站立,狂风席卷,下面是汹涌的海。
我看见自己一步步走上去,走到他的背后,就要拉住他的手。
我笑了笑,“还好,也许没有这样严重,他只是最近有些压力。”
下午我停下了转圈,练舞一直到日头西斜。回家的路上天色变暗,银灰的云层流动,露出东边大片的深蓝色。
天空被突如其来的闪电点亮,我抱着怀里的猫包,来到市医院的门前。
遥远的天际传来轰轰的雷声,沉闷而震撼,撕裂了风雨欲来的阴天。
小朋友在猫包里好奇地张望,我将猫包放在腿上,坐在门前的花台上等待。
一辆越野车在我身边停下,接着迅速降下车窗,里头的人吹了声轻快的口哨。
我微微探头,看见了他的脸。这人长着一头暗沉的金发,瞳孔是澄澈的蓝色,欧美人的特征,轮廓却又是东方人的柔和,一看就知应当是一个混血儿。
后排的车窗也降下来,一个短发女孩趴在车窗框上,冲外面招手。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门口正走出一个文雅温和的男人,脸上带笑,干净的白色衬衫在阴沉天色中显得突兀。
我攥紧了抱着猫包的手,认出了他,是林渡舟隔壁心理咨询室的白医生,白深。
怎么每一回和胡渊见面之后就会遇见他。
白深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越野车缓缓驶走。整片天空被蜿蜒曲折的光线照亮,闪电在一瞬之后消失无踪,接踵而至的是又一声嘶吼一般的惊雷。
零零星星的雨点落在我身上,感受到了沁凉。门口人来人往,行迹匆匆,在雨点渐大的时候基本已经散了个干净。另一边的通道整齐排列着一个又一个浮动的雨伞。
小朋友不习惯,在猫包里喵喵叫了两声,我安抚地隔着网面拍拍它的后背,掏出手机,再次拨打前两夜留下的通话记录号码。
电话拨通,响起平缓的铃声。
雨点越来越大,不过一分钟,已经变得急促且密集,我俯身护住猫包,看向对面的奶茶店,打算进去避一下雨。
我放下手机,正点击挂断,却见那头被接通,通话时间开始计数,一秒,两秒,三秒。
我又将手机贴回耳侧,还没开口,那头已经先出了声,低沉的嗓音淹没在嘈杂的雨点中,听上去隐约又遥远。
他说:“别动。”
“嗯?”我应声,转头寻找。一回眸,头顶倾来一把黑色雨伞,眼前的身影不过离我一臂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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