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崖看着他好玩,凑到小孩耳边:“你以为我不想带你吗?我恨不能时时刻刻把你揣在裤兜里呢!”
苍暮轻笑一声,“裤兜吗?”
沈云崖点点头。
苍暮凑过去学他轻声耳语:“哥哥就不怕我咬你?”
沈云崖咽了口唾沫,说:“苍暮一直咬着,才爽呢。”
眼看话题又向某个不正常的方向奔跑而去,苍暮的唇慢慢就要压过来,沈云崖清了清嗓子,起身端起床边的茶水压惊!
苍暮怨怼地看着逃跑的沈云崖。
“哥哥,你这都要出远门了,也不提前补偿一下苍暮吗?”
沈云崖扭头冲他呵呵笑:“补偿肯定要补偿,但补偿哪有提前的,等哥哥回来,跟你大战一百个回合补偿你!”
这一听就是惯常画大饼糊弄人的语气,苍暮才不上当。
苍暮起身把他拉进怀里,温声哄道:“哥哥,走之前这几天,就一直待在隐室好不好?”
第113章 哥哥是个好人
沈云崖悚然一惊:“苍暮你真的假的,你哥得长途坐马车呢,你得学会心疼人!”
“哥哥,送你的东西你一直不愿意用,只要你愿意用,很快就会恢复了,而且以后轻易不会肿的。”
“我才不信你。”
“哥哥......”
沈云崖从他怀里起身,又去喝了一口水,“对了刚刚说什么来着,我要带着谁跟我一起?”
苍暮朝他手中的琉璃盏看了一眼,伸手捏了捏自己眉心,倒也没继续逼他。
“南楼和乌曳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外部的动静我会随时关注,但是哥哥还是要记住,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岑州山多,地势复杂,你切不可以偏离当地人群。还有就是,万一,我是说万一有危险,你要记住你是最重要的,千万不可因为救别人置自己于危险之地。”
沈云崖看着苍暮,觉得小孩考虑的是真多。
连他舍己为人这种可能都想到了。
沈云崖心想,你哥哪是那么一个好人?
哎呀,这以后天天在家,小孩不定心焦成什么样子呢!
怪可怜的。
沈云崖弯着眼睛,歪着脑袋看他,“放心吧,哥哥一定照顾好自己,毕竟家里还有一个小宝贝眼巴巴的等着呢!”
苍暮有点委屈,眉头不经意又皱了皱,却什么也没做,就巴巴地看着他。
沈云崖太明白这永远喂不饱的家伙,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了。
想到要分开那么久,其实他自己也舍不得。
天天晚上在苍暮怀里睡觉都睡习惯了,这要自己一个人出去,感觉哪里都需要他重新适应。
不会闹失眠吧,天天睡不着,会不会爆痘,会不会有非常严重的黑眼圈?
这张脸毁了还是蛮可惜的。
沈云崖感觉自己的思绪飘远了,赶紧收了回来。
“苍暮,我是不是要提前做一下出行的准备?”
苍暮舔了一下嘴唇,“这个不急。”
“早准备早好嘛。”
“用不着那么早。”
苍暮一副我看你还要说什么,找到多少借口的表情看着沈云崖。
沈云崖被他虎视眈眈的眼神盯着,也的确快要词穷了。
不知道说啥的时候,就又去端水。
这一端才发现,凉茶已经被自己喝光了。
手忙脚乱就去拿茶壶,手刚握到壶炳上,苍暮手就握了上来。
苍暮紧紧贴在沈云崖身后,气息有些不稳。
“哥哥,我真的有点不舒服,你安慰安慰我好吗?”
苍暮贴的太紧了,把沈云崖挤在他和矮柜之间不得动弹。
他的语气几乎像是求助,沈云崖看过太多面的苍暮,但是未经撩拨就显出无助的苍暮,之前没有见过。
“苍暮?”沈云崖轻轻喊道。
“哥哥,我可以要你吗?”
“苍暮,你确定没有别的事吗?”
“嗯,从听到消息就一直觉得不舒服,到现在,我有点压不住了。”
沈云崖放开茶壶,握住了苍暮的手。
苍暮沉默了一下,开口:“我说了哥哥不要害怕,我那会想到你要离开我好久,我恨不得去剁掉太子和太傅。”
沈云崖心中一个冷颤打过,苍暮愿意把这些话跟他说是个好事,说明他意识到自己不对,也成功控制住自己了。
沈云崖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的苍暮。
疯癫恣睢,控制欲极强,冰冷到可怕。
他努力压制自己心底不受控制冒上来的寒颤,温声说道:“苍暮,我被你压着动不了,你松开一些,哥哥想亲你。”
苍暮听见这话,果然退开了一些,沈云崖转身扣住他脖颈,抬头吻住了他。
苍暮攫住沈云崖的唇,跟一个渴极的人终于遇见一汪泉水,发出舒心的长喟。
漫长的亲吻后,沈云崖唇角水光潋滟,双眸迷离,轻轻离开了一些,鼻尖与苍暮相抵:“还不舒服吗?”
苍暮细细啄着他的唇角。
“好多了,哥哥在就好多了。”
沈云崖捧着他的脸,告诉他:“哥哥一直在,就算出远门也会盼着回来,苍暮有时间随时可以去找哥哥,我爱你,永远爱你。”
苍暮轻声唤:“哥哥。”
“苍暮会一直听哥哥话对不对?”
“嗯。”
“我们宝贝真棒,情绪不对了知道跟哥哥说,做的真好。”
苍暮抱着他,轻轻闭上眼睛:“哥哥,我觉得自己空空荡荡的,难受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像雾里看花,只有把你抓在手里是实实在在的。”
抱住你,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沈云崖深知道,苍暮身体里那些暴虐的情绪被压制下来,不是说就没有了,而是他在努力克制。
他抬着手在苍暮的后背轻轻的拍,像是在哄一个脾气上来的孩子一样,带着强烈的安抚意味。
苍暮在他的肩头蹭了蹭,把整张脸埋进沈云崖的脖颈里,呼吸着沈云崖身上浅淡的玉兰香味。
良久,沈云崖像是下定了决心,轻轻出声:“苍暮。”
苍暮轻轻答:“嗯。”
“想要哥哥?”
“嗯。”
“那你......”他话说一半,又觉得有点渴,舔了下嘴唇。
苍暮还黏在他脖颈里,这会用牙齿细细密密的咬啮,沈云崖痒的缩脖子。
“那你,想不想把哥哥绑起来?”
苍暮抬起头,一双眸子几乎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沈云崖能从他眼睛里读到,哥哥你怎么知道,和哥哥你不喜欢我不绑这两种情绪。
沈云崖嘴巴微张,眼里都是Y色,嘴唇翕动:“苍暮那么聪明,知道该怎么绑,不会弄疼哥哥的是不是?”
苍暮慌乱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怕我不喜欢?”
苍暮点点头。
“那要是哥哥现在说喜欢呢?”
“哥哥......”
“哥哥想要苍暮,把自己绑起来。”
苍暮满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却又有点不知所措的慌张。
再想到这可能是沈云崖想安抚他的情绪,才勉为其难迁就自己,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沈云崖抬起指尖轻轻触摸苍暮的薄唇,这小孩明明长着个冷情冷性的脸,却硬生生一头扎进了情网不能自拔。
沈云崖紧紧贴在他身上,“我喜欢你束缚我,苍暮,苍暮,你知道疼爱和伤害的区别在哪里对不对?”
苍暮点点头,然后又再次点点头。
沈云崖眉眼含春,把手腕并好,送到了苍暮面前。
“苍暮,抱我去隐室。”
苍暮抱起人,几乎像是一阵风一样冲进了隐室。
第114章 殿下指点江山
沈云崖从他怀里站起来,自己去打开了柜子,翻了翻,找出了整团卷绕在一起的宽宽的红色扁绒线。
以及放在上面的红色纱质布条。
他硬撑着,摆出一副见惯大场面的样子,其实耳朵早就红彤彤的一片了。
苍暮看着,满心肺腑都甜的跟蜜一样。
沈云崖把东西拿出来,送到苍暮面前。
苍暮伸手接下。
四目相对,沈云崖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容竟然像是在安抚有些忐忑的苍暮,然后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帮我蒙上吧。”
苍暮拿着红纱的手几乎不稳,从来淡定从容,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小国师,双手几乎是笨拙地将纱布蒙在了沈云崖的眼睛上。
沈云崖白皙的肤色,衬着红艳的纱,原本绝美的脸庞,透出了妖冶的气息。
一想到手中的绒线将要绑在哪,苍暮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
沈云崖抓着自己的衣襟,嘴角漾开一抹艳丽的笑容:“这个,要我自己解吗?”
苍暮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垂头轻轻吻了一下沈云崖,然后手放在了他的腰带上。
在沈云崖的耳边用沉沉的气声说道:“我来。”
“嗯。”
沈云崖应了一声。
然后他努力放松自己,透过红纱的房间,是一片朦胧的红色,艳丽到失真。
他把自己全权交给苍暮。
予取予夺,尽管,某个瞬间他觉得自己是砧板上任人待宰的鱼肉。
但是那个人滑过他每一寸的指尖,满满全是爱意。
他被捆绑,被束缚。
被深深的爱着。
苍暮的温柔和克制也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明明被束缚住的是沈云崖,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可以发疯,可以暴虐。
但是他全程都在感知沈云崖的需求,一直都在讨好。
并在沈云崖得到的满足里,自己得到了别样的,更大的满足!
果然,书院上课的通知没有等到,离王府等到了要殿下们同去岑州“实践”的谕旨。
沈云崖跟苍暮在隐室难舍难分地磨蹭到了最后一刻,才登上了离都的马车。
苍暮将人送到了城外。
城外道路两边青草繁盛,远远的绵延向远方,长长的柳条垂坠在路人的肩头,安抚着他们离去的心肠。
南楼驾着车,远远落在大部队的后面,缓缓停下了车。
苍暮不好再往前送了。
沈云崖抱住苍暮,狠命的亲上去,两人疯狂地咬噬,又小心地不弄伤对方。
唇齿之间,都是对方的味道。
兰竹混在一块,如隐室外面的小院的香味,分不清谁是谁。
最后气息不稳地分开。
沈云崖小声叮嘱:“别忘了想哥哥。”
“每时每刻都在想,天天想,夜夜想。”
沈云崖在他额头亲一下,“宝贝真乖,回去吧,在家等哥哥回来。”
苍暮把人按在怀里,许久,才松开手,然后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南楼扬起马鞭,马车跑了起来,沈云崖掀起车帘看着站在路边目送他离开的苍暮,两人视线远远的纠缠在一块。
直到相互看不见,沈云崖还久久不愿放下车帘。
车厢中的低气压一直持续了好几天,南楼和乌曳都很识趣地没有打闹,该干什么干什么。
往岑州靠的越近,路开始越来越难走,下雨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运粮的队伍很长,粮车走得十分慢,原本半个月的路程,一直走了月余还没到。
而到了后期,沈云崖发现城外路上流民越来越多,拖家带口出逃的景象也越来越不鲜见。
前车上几位尊贵的殿下,也从一开始暴躁骂娘的状态里平稳下来。
特别是那位老六,出发的时候头上还带着绷带,那丑样子被沈云崖嘲笑了数次,说他坏事做多了遭报应!
六殿下带伤上岗,刚刚出城的时候玩的特别欢,马车也不坐,撒丫子在前头跑马。
后来跟上运粮的队伍后,车子越走越慢,他很快就没了兴致,脾气开始暴躁起来,除非在车上睡着,其他的时间都在作天作地的骂人。
沈云崖一开始还有点忐忑,想到沈势出意外那天,他曾差点让自己从马上摔下来,这一幕又恰好被苍暮看到。
这一串联系,让沈云崖不敢深想下去。
但是不管是不是苍暮做的,沈云崖都只能当不知道。
沈势一开始对他还有疑心,后来发现这人就跟个二百五似的,别人看自己心情不爽还避讳着,他倒好,连讽带嘲一点不落,跟平时一模一样。
沈云崖这么坦然,沈势有的那点疑心,反倒消失殆尽了。
初次见到流民的时候,这些人还动着恻隐之心,给吃给喝给穿的,后来流民越来越多,几人很快就受不住了。
车上带出来的东西再多也是有限的,哪够这么散的。
到后来,要不是一圈守卫兵甲齐全的护着,这几人在乡野路上能被抢得光光的。
前面运粮的队伍,同样的警戒森严,不然不到地方,东西就能一点不剩。
沈云崖心中的忧虑越来越多。
灾情比预想的要严重,这不仅仅是自然的灾害,天灾一旦加上人祸,那什么都可能发生。
一路过去,运粮车经过与岑州交界的益州五城,竟然被层层拦截克扣,义正严词的要求上交过路粮。
过路粮,这闻所未闻的新词着实震撼了没见识的沈云崖。
这次运粮官因为有人撑腰,宫里几位殿下跟着,所以腰杆子特别硬,说话也硬气,说什么都不给。
双方堪堪动起手来。
太子动了怒,大发雷霆,一路斥骂过去,但是沈云崖冷眼在旁边看着,发现那些人面上虽然恭恭敬敬的不敢再造次,但是眼神里多少有点别的东西。
直到四殿下上前,那些闪烁的目光才真正地垂下去。
沈云崖嘴里嗑着瓜子,一副置身事外吊儿郎当的浪荡子模样,瓜子壳一扔,径自回了自己车上。
南楼探头朝前面看看,掀帘子跟沈云崖说道:“殿下,这一趟麻烦不少啊!”
沈云崖哼一声,“麻烦小也不会让运河修一半停下来,更轮不到我们这些人来,岑州位置巧了,正好在崔洛两家影响力的中间,你且等着看,这戏有的唱呢!”
南楼上上下下把他家殿下打量了一遍,
沈云崖看着他那眼神,嫌弃的问道:“你干嘛呢?”
南楼咧着嘴看他,“殿下,每当你指点江山的时候,我都要想一想,这还是那个在苍暮面前没手没脚生活不能自理的殿下吗?”
沈云崖:“......”
你才没手没脚!
进入岑州后到的第一座城叫河安。
一路看到益州的情况,其实沈云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到了河安城,心里还是一阵阵凉下去。
益州到底是有人罩着,还能抢能偷,河安满街的房子破破烂烂,勉强遮雨,还能好好的立着不倒下来,都已是幸事。
待在千楼万阙繁花似锦的胤都,没有人能想到外面会有城池是这副破样子。
一路折腾过来的老六,看着眼前场景,指桑骂槐道:“我也不是没出过胤都,就是回酉西一路上断断见不到如此场景。如今才知道我在朝堂上那一番话可笑到什么地步,说起来还是我见识少了,是不是啊,四哥八弟?”
沈子墨嗫嚅说道:“六哥,这个你别问我,我哪知道这边什么情形,这又不是我能左右的。”
沈敬冷哼一声,“岑州这样怪谁啊,他不是独树一帜两不靠吗?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老六这话听着着实怪异,你酉西能耐,要不你行你上?”
沈云崖听着他们吵,看了看天色,吩咐乌曳:“趁他们在这吵,先去前头找找还能住人的旅店,今晚出不了河安城了,迟了没店了就又只能在马车里将就了。”
乌曳一拍手,给沈云崖伸了个大拇指,骑上马绕过众人朝前头跑去了。
事实证明沈云崖很有先见之明,城中仅剩的两家客栈,合起来也没有几间房。
乌曳定了两间房,给沈云崖单独一间。
房间里破破烂烂的,但好在位置到底宽阔些,不像马车里束手束脚的。
出门在外,特别是岑州现在这样的情况,能舒坦躺下来睡一觉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云崖在房间准备洗漱一番的时候,楼下大堂传来六殿下标志性的大嗓门,正在因为没有房间了而破口大骂。
这人骂了一路了,都没见他嗓子哑,着实是一副金嗓子!
乌曳借了店家的厨房,给沈云崖做了晚饭端上来,沈云崖洗漱干净一身轻松,坐在桌子边慢慢吃饭。
他其实很好养,不吃的东西虽然多,但是只要是他吃的,对口味的挑剔就没有那么厉害,日日清粥白菜也不会叫苦。
不过路上有乌曳,吃饭的这一块他是一点委屈没有受,寻常菜色也总是能有惊喜。
晚饭过后,沈云崖在窗边坐了坐,一个人无所事事,也提不起精神来想别的。
就又想起南楼白天嘲笑他的那句,没手没脚。
想起来好像是这样,苍暮在身边,他惯性就会变得懒,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偏偏苍暮乐意惯,乐此不疲地愿意代劳所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