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吃痛直接扬腿,猛地跑了出去,沈云崖毫无准备,缰绳松松拽在手里,这一颠整个人横在了马背上,他猛地扔掉了手中的弓箭,死死拽住缰绳想让马停下来。
但是那马却跑得愈发快了起来,沈云崖整个人滑到了一边,眼看就要掉了下来。
沈势远远看着,冷笑道:“装的跟真的一样!”
“救命,救命啊!”沈云崖大喊。
一堆人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连沈子墨都咧着嘴,歪头跟旁边沈夕乔说道:“七哥真的好能演,我倒要看看他今天到底打算怎么收场。”
沈夕乔皱皱眉头:“怎么感觉这次不像假的?”
“我都被骗多少次了,”沈子墨撇撇嘴,“他哪次像假的?”
沈夕乔想想也对,“也是,昨天他突然从外面跑到我面前,样子十分着急,说姚大人找我有事,我以为前日上交的史论有什么问题,心里快吓死了。到了姚大人那一问,说没找我啊!我都快被他气死了,你不知道他找我的那时候表情有多真!”
沈子墨认同地点点头:“现在快掉下马的恐惧的表情也很真!”
“所以肯定是假的!”
倒是一旁的赵统领,没有他们几位那么深刻的认知,那头毕竟又是离王殿下,虽然知道他从小是有基本功的,但是那句酒色掏空了身子,就不知道有几分真假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跃身上前准备把人救下来。
就在此时,拽不住马缰的沈云崖无力地松开了手,脑袋闪过最后的念头是王母娘娘玉皇大帝如来佛祖齐天大圣保佑,千万不要让马踩到我!
与此同时,一道白色的影子从众人面前一闪而过,大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摔下来的沈云崖已经被白影接到了手里。
连赵统领都没来得及赶到。
众人这才看清,抱着沈云崖的是苍暮小国师。
沈云崖心有余悸,拍着自己心口呐呐说道:“苍暮你说的对,我以后不能只在床上锻炼了,别的地方也需要加强加强。小妖精,哥哥的身子完全被你掏空了!”
苍暮:“......”
沈云崖挣扎着把苍暮推开,手上袖子一捋,一句废话都没有,直直朝沈势冲了过去。
沈势那膀大腰圆的,又岂会怕他,两个人顿时扭打在了一块!
周围一圈人,连同那位赵统领,都懵了!
沈云崖体力自然不是沈势的对手,但是他滑,而且没有底限。
继他扭打中两次突然伸手朝人家眼睛上戳了无果后,沈云崖果断抬脚朝沈势下身踹去!
众人就见原本稳稳占着上风的沈势,突然发出一声惨痛的哀嚎,接着捂着小腹下面的位置,表情痛苦地蹲下马步,双腿不住的打颤!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众人,一脸不忍直视!
这也太不讲武德了!
沈云崖双手掐腰,“叫你敢打我的马,我断你命根子信不信!”
众人:信了!
沈势龇牙咧嘴地看着沈云崖,伸手指着他,“你,你给我等着,沈云崖,我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把你离王府烧成灰!”
沈云崖拍着双手为他鼓掌。
“呀呀呀,六哥真是好计谋,真是一石二鸟,阳痿也找到借口了,烧离王府也找到借口了,你承受这一脚不亏!”
沈势身上痛到有口难言,一听这话气的简直浑身颤抖,一时口无遮拦起来:“你个狗逼才阳痿呢,你离王府全都阳痿!”
沈云崖扭头朝苍暮看看,一脸无辜地说道:“他骂你!”
沈势:“......”
众人:“......”
苍暮轻飘飘的目光在沈势的身上一扫而过,看向沈云崖:“殿下有没有受伤?”
沈云崖恶狗一样的目光还盯着沈势呢,嬉笑道:“没有,要受了伤可就不止这一脚了!”
苍暮转头朝赵统领说道:“离王殿下有些陈年旧疾,已经多少年不碰弓箭了,这课他没法和大家一样的进度,我会告知陈大人,这个课我亲自教他。”
能把沈云崖这样的麻烦甩了,赵统领自然乐意,他忙不迭的说道:“那就有劳小国师了!”
沈子墨看到这里,才彻底相信沈云崖刚刚不是装的。
他有些尴尬地朝沈云崖说道:“七哥你这虚虚实实弄得人根本分不清真假,下次你别捉弄人了,不然真有事谁敢帮忙?”
“知道了,八弟有这份心哥哥已经很满意了。”
这语气一听,就没把沈子墨的话听进去。
沈子墨没把他语气放心上,叹息:“七哥,你这又有旧疾又这样不能吃那样不能吃,怪不得柔弱成这样子。”
沈云崖对着他捋捋手臂,笑得凉飕飕的,问:“谁柔弱?子墨要不我俩也动手打一架?”
沈子墨感觉自己身下一凉,连连摆手。
苍暮跟赵统领说道:“今日没有别的课程了,那我就把人带走了。”
“殿下,走吧。”
苍暮一副清冷拒人的姿态,跟沈云崖话说完也不等人回声,径直朝靶场外面走去。
沈云崖挠挠头,有点无可奈何地跟在了他后面。
众人看见他那垂头丧气的模样,想到冷冰冰的苍暮要对他进行一对一教学,一边觉得沈云崖有点可怜,一边见他倒霉又忍不住感到好笑。
只有沈夕乔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讨教一幅画那么难,人家一对一就能如此容易,实在是让人费解!
还好沈云崖是男的,要不然她都疑心这两人有什么奸情。
沈云崖跟在苍暮身后一路无言,苍暮也一直没有回头,直到上了马车,苍暮才静静地看着他。
“你怎么突然出现在靶场?”沈云崖问。
苍暮:“想去看看哥哥的英姿飒爽的样子。”
沈云崖:“......”
“却没想到差点看到哥哥四脚朝天的样子。”
沈云崖觉得有些尴尬。
苍暮:“不过不怪哥哥,毕竟是我这个妖精掏空了哥哥。”
沈云崖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谢谢哥哥夸奖,苍暮一定再接再厉。”
沈云崖觉得自己说不过他,只能选择堵嘴!
坐过去勾着人亲了好一会,才呼吸不稳地问道:“小坏蛋,还说不说了?”
苍暮笑着摇头,“不说了。”
沈云崖轻轻咬了下他舌尖,“这张嘴利着呢!”
“再利也经不住哥哥堵。”
沈云崖退开,在他旁边坐下来,“我们现在去哪?”
“去自家的草场,时间还早,这节课帮你补上。”
草场?沈云崖顿时想起了原身去棺材铺子要定做棺材的前一段。
他若无事情地清了下嗓子。
苍暮轻轻笑了笑,只装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把人按进怀里。
“还有一段路呢,哥哥躺着舒服些,可以睡一会。”
沈云崖安静躺在他怀里,没一会就真的睡着了。
苍暮指尖轻轻描画着他眉眼,唇角始终擒着淡淡的笑容。
然而眼睛转向窗外,却又是一抹厉色滑过。
到了草场过后,苍暮把沈云崖喊醒,两人下了马车。
去马厩挑了马,两人一人一匹,朝草场深处跑去。
这地方是离王单独给苍暮建的,跑马射箭是最基本的东西,只是为了让苍暮有个自己的地方练。
当年苍暮练武的时候,显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天资和骨骼素质,离王没少费心思,一开始是花了大价钱从江湖上请人,后来基本是人请来了没多久,钱都不愿收就惭愧的告辞。
再到后来,就是遇见了国师。
教导苍暮这一块,离王就彻底的放了手。
沈云崖在前面跑,苍暮始终在一仗外跟着他,沈云崖跑着跑着一回头,总能看见苍暮对他含笑的面容。
靶场在草场的最里面,已经靠近林子了,两人到了地方各自下马。
沈云崖看见苍暮拎着弓和箭篓过来,有点忐忑。
虽然感觉吧,射箭这事挺简单,但是准确度这种事,就不能一下子要求太高了。
沈云崖:“我感觉我有点不太行。”
苍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笑出了声。
沈云崖:哦,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苍暮:“哥哥不行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吗?”
“你才不行!你答应过我的事我可记得呢,那东西反正你得先用,你让我上了,才知道我行不行呢!”
苍暮把手里的弓送到沈云崖手里,又帮他把箭篓背到身后。
“哥哥说的什么话,我说了要戴也是戴自己的,你那根上都已经刻了一个我了,难不成你让我用我自己?”
沈云崖愣了,“这有什么关系吗?”
“自然有关系,我要用也是要用刻着哥哥的。”
沈云崖打了一个冷颤,这种事实在太变态了,他到现在都没办法适应。
苍暮从他身后靠近,握着沈云崖的手,试了试弓弦,嘴里还一边问道:
“是不是啊哥哥?”
第109章 苍暮的报复
沈云崖做了一下内心建设,尽量平稳地说道:“那药难得,又贵,还是别浪费了,哥哥的那根你就拿去用吧!”
“都说是哥哥的了,我怎么能拿呢?”
“我俩不分彼此!”
“这个还是要分的。”
“那你的什么时候能买来?”
苍暮一脸坦然地说道:“听说现存的就剩下这一点了,都被我买来了,剩下的要再长20来年。”
“......”
沈云崖转身怒气冲天:“你就是不想让我上!”
苍暮:“哥哥你知道的,我一向上下无所谓,只要哥哥在外面就行!”
外面——
沈云崖:“......”
你个牲口王八蛋!
沈云崖上来就要打人,苍暮赶紧握住他的手,温声哄:“哥哥,练习射箭呢,正经上课不能胡闹。”
你家正经上课讨论这些个?
你家是X启蒙教学啊?
沈云崖打又打不过人家,力气在苍暮面前跟个小鸡仔似的,实在有够丢人。
于是不再挣扎,开始摆烂:“我不会,手废了。”
苍暮朝他鬓角亲亲,“我掏的再空,也不至于让哥哥手废掉,哥哥只是疏于练习而已,多练练找到手感就好了。”
谢谢你哦,并没有被安慰到!
苍暮拉着浑身软不拉几,十分不配合的沈云崖,一点一点教要领,手把手一箭箭射出去,告诉他哪里不足哪里需要改正,再继续一轮又一轮。
真是难得有这么个好老师,且还那么有耐心。
沈云崖摆出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一轮一轮下来过后,他倒是的确找到了趣味性,很快就掌握了要领,也真的有了手感。
后面直接不要苍暮带着了,自己越玩越有趣。
这东西中了靶还挺有成就感的?
沈云崖沾沾自喜,哇,我还挺有天赋!
结束了半天的训练,皇子们各自上车,陆续回家。
沈势今日出尽了风头,他人长得壮实,一身力气,平日里最爱骑马射箭。
可能是朝堂上一直被压着一头,他向来喜欢找存在感,平日没事就喜欢快马穿过胤都街道,弄得一众人仰马翻,百姓敢怒不敢言。
靶场上待了一下午,到底是累了,沈势坐在马车里面昏昏欲睡。
车夫按照惯常,抄了近道,要路过一道巷子,拐出来就是一座桥,过去后就是平安大道,再走一会就到六殿下府上了。
快到晚饭时间了,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从巷子拐出来过后,车夫就扬了马鞭,想要快一些。
但是没想到,他一鞭子下去,马儿突然跟发疯一样跑了起来,车夫心中一紧,赶紧勒紧缰绳,但那马像是没有了痛觉,慌不择路,直直朝桥栏上撞过去!
跳车都来不及了!
“啊!”车夫惊叫起来。
车内沈势还没来得及清醒过来,就已经随着撞裂的车厢飞了出去!
“轰隆”!“砰”!
巨大的声响引起了周边百姓的主意,没一会桥上桥下就聚了一堆人,大家一看有人落水,赶紧手忙脚乱的喊救人。
人群的背后,有一个黑衣的男子淡淡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个人面目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平淡到别人看见后根本记不下他的样子。
他悄然的出现,又悄然的消失,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沈云崖练到最后,是被苍暮拖着下靶场的,这人快天黑了都不愿意走,说视线不好更能看出一个人真实的水平。
他很强,他要秉烛夜练!
苍暮感觉自己以后再不能直视秉烛夜谈这四个字了!
他哥出息了!
草场与树林交界的地方,修了几间屋子,留着休憩用的,苍暮把人抱进去,硬按到椅子上喂了水。
“哥哥,先歇歇,今天到这就行了,明早起来你手臂有的酸呢!”
沈云崖鼓着腮,又喝了几口,笑眯眯地看着苍暮说道:“被你在床上那么练过,这点酸痛算什么?”
苍暮:“......”这是真出息了!
既然这样。
这样的哥哥不欺负白不欺负!
苍暮凑过去,把人逼在椅子里动也不能动。
“那苍暮给哥哥加加练?”
靠的太近,热气扑在沈云崖脸侧,刚刚还面不改色大言不惭的人,耳廓顿时红了一圈。
沈云崖结结巴巴地回道:“今天,今天的运动量够了吧?”
“不是不算什么吗?那肯定要加一点。”
沈云崖被逼到紧贴在椅背上,这紫木的藤椅正好把他圈在中间,躲都没法躲,只能一个劲往后仰头。
这样的仰着,那修长白皙的脖颈就跟不要钱似的往苍暮面前送。
也不知道他是在躲,还是在诱。
苍暮满意的一笑,垂头亲了下去。
沈云崖:“......”不是这样的啊喂!
今天身体真的是练开了,整个人处于一种兴致勃勃的状态里。
沈云崖那所谓推拒说是推拒,不如说是兰香坊一排风中招摇的手帕,唤的“来呀来呀!”
见他高兴,苍暮就更加满意了。
暮色四起,外面的天空只剩下最后的光亮,林中晚归的鸟儿扑腾着翅膀,突然一声雷起,有雨滴落在青瓦之上。
小屋里空气zhuo热。
沈云崖鬓边全是汗水,也不知道是刚刚练习累的,还是如今加练累出来的。
鼻息里都是玉竹的清冽芳香,在两人周围缓缓蔓延。
雨势越来越大,有黑夜和雨声的掩盖,沈云崖喉间发出的声音越发肆意起来。
他原本还坐在藤椅上,后来那藤椅“吱呀”乱响。
动静听起来简直岌岌可危。
沈云崖心惊胆战的,生怕一个不察就得摔下去。
苍暮于是抵着人,直接抱了起来。
他人就站在地上,也不去借助别的东西让沈云崖倚靠。
就徒手把着人狠命撞。
沈云崖若癫若狂。
最后天地间,除了苍茫雨雾,只剩他一声声嘶哑的呼唤:“苍暮。”
“苍暮,苍暮,苍暮......”
像是要把这个名字一遍遍刻在心底,记在魂灵里。
外面大雨倾盆,沈云崖在屋子里像是彻彻底底淋了一场雨,苍暮抱起睡着的他走出去的时候,檐下垂头等着一黑衣的男子。
平淡的面容隐在夜色里。
苍暮朝他看一眼。
那人回道:“受点轻伤,呛了点水,自己爬上来了。”
他声音平和冷清,像是闲话家常:“算他福大命大。”
苍暮把沈云崖抱到隔壁陈设简单的卧房,轻轻把人放了下来。
“今天雨太大了,就在这留宿,让乌曳过来做饭。”
黑衣的男人退了出去,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乌曳大半夜冒雨过来为这两位做饭,什么抱怨都没有,安安静静地弄好饭送到他们房里。
他回来过后的这些天,一直是这个样子,总共没说过几句话。
连南楼都感觉到了他出行一趟的不正常,问他是不是在路上所有身家被一起打劫了,不然其他的事不至于啊!
被乌曳几次无视过后,南楼得出的结论变成这人在路上被迫失身了!
苍暮把沈云崖哄起来吃饭,沈云崖在他怀里懒到全程闭着眼嚼,饭吃完了,他倚在苍暮怀里又直接睡过去了。
苍暮重新把人放下,垂头看着他小可怜的模样,爱到心尖都在颤。
盯着看了许久,才起身出去找乌曳。
乌曳站在屋檐底下,看着黑洞洞的雨幕。
苍暮朝他看了一眼,嗤笑道:“你这样子,我倒是弄不清楚你是见到还是没见到了。”
乌曳低下头:“画已经送到他手里了。”
苍暮嘴里说着不清楚他见没见到人,听到画送到了,却又一点没有意外。
“平日里又邪又毒的一个人,怎么遇见铁槛寺,就一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样子了?”
乌曳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是不是劝你苦海无涯,回头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