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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云见月明(阿相)


德姆见状急忙扬手,挥鞭袭向唐云峥,乌那尔见已陷入颓势,唐云峥煞神一般欺近眼前,伸手就可取他性命,便孤注一掷地将手中骨刃直直朝他抛去。
唐云峥前有骨镰锋芒迎面,后有德姆的鞭法,乌那尔想,这下他分身乏术,自己可以脱身了。不想唐云峥身形滞了一下,躲过了骨镰,他起手,手指就已够到乌那尔的颈间——
他竟徒手将乌那尔的喉骨硬生生扯了出来,喉骨牵连着些血和肉,又被他不屑一顾地扔在一旁。
巴格登和德姆见乌那尔倒下,甚至愣了好一会儿才有所反应,德姆看着手中鞭子,蛇鞭明明已经缠紧唐云峥手腕,咬进他皮肤和骨头里,但被他强行挣断,腕骨碎裂,手肘脱臼开来,也要取乌那尔的命。
他二人这才想到,加央打架,从来是不要命的。
巴格登喊了一声,德姆回神,扯住蛇鞭要乘胜追击,唐云峥尚能动弹的一只手已拾起了地上的骨镰。
骨镰归于原主,亢奋地不住颤动,它身影修长而冰冷,头顶弯月般的巨大镰刀,因不能饱食鲜血而抗议地贪婪地嗡鸣。
唐云峥握着它,灯下如死神降世,一刀便挥下德姆握鞭的整只胳膊,紧追不舍的蛇鞭骤然一松。德姆惨叫一声,巴格登还在趁势拿刀,唐云峥再一挥刃,眼前如电光闪过,还来不及感知疼痛,已被拦腰截做两段。
他的上半截身子倒在地上,蠕动了片刻,看见唐云峥轻易割开德姆的脖子,再然后,唐云峥踏着满地残肢断臂,在尸山血海中扛起骨镰,一步一步,走向阶上,坐定。
那冰冷的钢铁的椅子立在他身后,不过为衬托他一二,不配他一坐,他怀中抱着骨镰,一手撑在膝头,神态蔑然。
“占着我的位置,用着我的刀,就能成为我了?”
“杂碎们。”
齐那德不知何时站在了阶下,在一片尸身和残吟中向他下跪。
唐云峥眯起眼,他叫鲜血糊了满眼,好半会儿才认出是他。
“哦,是你,齐那德,一个懦夫。”他懒懒评道。
齐那德嘴唇颤动:“你竟然,你竟然全杀光了……”
唐云峥歪了歪头,似乎有些迷茫:“不属于我的东西,还留着干嘛。”
齐那德说:“我愿意归顺督主,我所有的一切都会奉献给督主,求督主饶我一命。”
唐云峥又慢慢走下阶来,手虚虚一指,指着满地残尸。
他说,你猜他们为什么恨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
唐云峥乌红的靴底立在他眼前,下摆连珠成串地不住往下淌血,齐那德疯狂冒着冷汗,舌尖却如同呑咽刀枪一般,不敢言一字,他知道,他知道加央对叛离者从不留活口。
唐云峥看着他颤颤耸动的发顶,无趣说:“把消息带回普鲁……”
他微微转身,话音未落,察觉身后一道杀气袭向背心,他本能轻易躲开,却感觉丹田一滞。
八煞插入了他的背部,在他血肉里开出莲花,一寸寸搅食他的生命。
他回手一挥骨刃,将齐那德胸膛撕开大半,齐那德重伤,他也有些受不住地向后踉跄几下,跌坐在阶上。
他勉力支撑着骨镰,唇角不住涌出血来。
唐云峥咬牙问,你下毒,怎么下的毒,我不可能没有察觉。
“你一向狂妄自大。”齐那德要死了,他看着唐云峥闭着眼,苦苦支撑的场面,眼中痛恨又癫狂,“是我杀了你,哈,哈。”
唐云峥思忖片刻:“你一开始就在场上下了毒,是香,混在浊气和血气里,这里所有人都会中毒。”
“是啊。”齐那德掏出解药,将它撒在地上,“看吧,没有解药啦,你要死在我手里啦!你最后是死在我手里!”
“反正你不会放过我,不会放过所有人,我们全部人给你一人陪葬,我们地狱底下见吧,督主加央。”齐那德咧嘴一笑,牙齿血红,眼瞳金黄,他奄奄一息却心满意足地躺在地上,整个人有种濒死的破碎的冶艳,宛如一只诱杀死神赢得了终局的阴森鬼魅。

第25章 将死
禹城接连三日大雨如注,余穆尧肩头扛着箭和弩,一步一跳小心地越过水坑,雨天湿滑,仍免不了沾上两腿泥泞。他哀声连天,路过院里时不慎一脚将母鸡刚下的蛋踩了,鸡咯咯拍着翅膀冲他直叫唤,萧仲文隔窗瞥见,冷笑一声。
余穆尧心里叫苦,单薄的芦纸伞面到底支撑不住,进屋时,人与伞一起湿得彻底。
但他肩上的箭弩,与怀中紧紧抱着的布裹,捆扎得很是严实,没沾上半点水气。他好奇地看着叶璟明将箭羽取出,用药绵沾上粉末抹在箭头上,问这箭是在淬毒吗。
叶璟明:“这是硝石粉末,遇草垛能生火,箭羽难得,淬毒只能杀一人,烧火却能杀一片。”
余穆尧两眼冒光:“我们是不是今晚便要偷袭剑盟?”
叶璟明说:“以防万一,求个自保而已。”
萧仲文摆弄叶璟明新做的机关,这器物形状似萧,萧身中藏有九十枚长针,触碰底部机关能蓄力朝前连发十针,用以防身最好不过。
萧仲文听罢余穆尧的话剜他一眼:“他一个残废,我一个书生,靠你余大侠一人背着几只箭去偷袭剑盟吗,死一个不算还要搭上俩?”
余穆尧被噎得不敢说话,叶璟明抬头见他眼睛红红,怒不敢言,一身精致的衣袍此时湿而又黏,像只脏得不像话的落水小狗,便说:“你一路奔波辛苦了,搜集这些机关器物也不容易,去换身干净衣裳吧。”
余穆尧小声说:“我自己没备衣裳。”
叶璟明看向萧仲文,萧仲文冷声说:“余公子腿上沾着点泥都嫌得不行,我这里的粗布衣裳怕是看不上眼吧。”
余穆尧紧紧抿着唇,窗外刮过一阵风来,叫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叶璟明替他说道:“他不会嫌弃。”
余穆尧举手揉红了鼻尖,赶紧点头。
萧仲文起身取了一套干净衣裳,喊他去一旁的屋子换上。
室内又剩下叶萧两人,叶璟明对萧仲文说:“穆尧性子天真,坦诚,又过分执拗,他不肯弃我而去,若日后我的存在真会威胁到你二人的安危,还请你必要时能带着他全身而退。”
“我自有分寸,至于他……”萧仲文显然不待见余穆尧。
叶璟明:“便当是我恳求你。”
萧仲文不置可否,岔开话去:“你不与我说说与你一起被通缉的那个普鲁人吗?”
“那个人……”叶璟明皱起眉来,“我当时的想法是,我与他所在阵营互为敌对关系,周怀晏又已经盯上了他,我应与他尽早撇清干系为上,但周怀晏并没有因此放过他,并且,我仍想不通周怀晏大费周章追杀他的原由,通缉告示中所言陈氏母子遇害一事,我相信绝非他所为。”
“我早前曾与你说,周怀晏那晚上完全能拿下你,将你扣在剑盟,却又放跑了你,在隔日才通告全城缉拿你,据你话中的意思,你我已分析过了,他意不在捕杀你,应当是想借你还活着这事,重新挑起与姜荼姜靡一案有所牵连的人的惊惶,潘阎是其一。但为何要去追杀一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普鲁人,我真没猜出来。”
“但剑盟要杀一个人的理由,总有千种万种,它肆意妄为惯了,也不必过分揣测。”萧仲文擦拭着手中弩臂,看他一眼,“你刚才为何敢说绝非他所为,你如此信赖他?”
叶璟明垂下眼睫:“只是觉得他做不出这种事。”
“是吗,一个武功超群,身份有待考究的普鲁密探,真的做不出来这事吗?”萧仲文向来一针见血,“璟明,不要再犯轻易相信别人的毛病了。”
叶璟明微微张嘴,萧仲文低头看看桌上那张画着唐云峥相貌的纸,说:“这通缉令你今日看了不下五遍。”
叶璟明抿了抿唇,遂说:“他连剑盟都能自由出入,足以见得他功夫高深,我想我毋需担忧他了。”
萧仲文张口欲言,叶璟明摆手:“日后若再见面,也只是个互不相识的路人而已,你不必担心。”
萧仲文一笑:“这样看我倒有些挑唆你二人情谊的意思了,希望是我多心。”
“中原与普鲁本就交恶,他身份特殊,我二人迟早背道而驰,早些淡忘了也是好事。”叶璟明淡淡说,低下眉头,随手捞过桌上山李咬了一口,涩得一张脸皱作一团。
萧仲文觉得他脸色甚是有趣,递了杯茶水过去:“这是从山头随手摘的,不曾浸水泡透,因此不够甘甜。”
“山李不都是甜的吗。”叶璟明脱口而出,随后一怔,迟疑说,“……哦,是了,山中采的,自然有酸有甜。”
他低下头不知想些什么,余穆尧重换了套衣裳,从门外冒出个头来,眼仁晶亮地看着叶璟明,瞅见萧仲文也转头过来,又如蚊般小声说道:“衣服很干净,也很合身,谢谢你。”
萧仲文:“改日洗净了还我。”
余穆尧点头如捣蒜,偷偷背过身举袖嗅了一口,味道很好闻,和满身辛辣带刺的萧仲文一点儿不一样,萧仲文淡淡扫过一眼来,他又做贼心虚般板直了身子。
萧仲文眼神嫌弃得要命。
余穆尧慌张地捡了些话与他聊起来:“我今日寻找弓弩时,路过师父曾经居住那间草庐,有一群剑盟的人围堵在那里,话说起来他们也是蠢,逮人竟还在原来住的地方蹲守,难道是想守株待兔吗,用脑子想想也知道,我们怎么可能倒回去那里……”
叶萧二人各怀心思,没搭理他,也没往心里去,余穆尧讨了个没趣,瞅见桌上那张告示,皱眉打量了片刻,踌躇说道。
“我见周围百姓窃窃私语,就打探了一番,说是屋子里蜷缩着一个快死掉的普鲁人,受了重伤,但剑盟那群家伙连个将死之人也没打过,正想着放火烧屋赶他出来呢,只是连日天降大雨,没成罢了。”
他歪着头又看一眼,指着那纸说:“好像就是画上这人啊。”
“什么?!”
叶璟明与萧仲文双双抬起头来,两人相视一眼,俱是一惊。
三人连夜驾车赶回草庐时,是五更天,夜露深重,大雨初歇。
东方透着些微曙光,零星几个剑盟的弟子靠着墙打盹,等待下一波弟子过来交替,守夜的两个嘴上连连抱怨,说本以为生擒那人能得笔赏金,结果两三天没能拿下不说,还重伤了两名弟子,看来只得等天明时放火烧了。
叶璟明三人躲在树丛后窥查,余穆尧摩拳擦掌,兴奋得不行,倒是萧仲文有些不安。
“这里离剑盟不远,万一惊动了周怀晏,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有我在,怕什么!”余穆尧拍拍胸口嚷说,见萧仲文斜眼过来,忙压低嗓子,小小声道,“我会保护好师傅……还有你的。”
“立场相左是一回事,见死不救是另一回事。”叶璟明盯着前方,昔日故居一团黢黑,“细说起来,我对他算有所相欠,我还不知人是活是死,我总要进去看一眼的。”
萧仲文此时一手按着他的肩:“我们须得万分小心。”
叶璟明点点头:“若你与穆尧见情形不对,便赶紧脱身,不要留恋。”
余穆尧刚想开口,竟也被萧仲文拍了一下肩头。
萧仲文说:“话不必所言过早,我觉得有余公子在的话,一切都会顺利的。”
他冲余穆尧展眉一笑,眉目间有如星落:“你说是吧,穆尧公子。”
余穆尧简直受宠若惊,整个人不免抖了一抖,他鼻头一酸,感动得几欲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说:
小唐(嗷嗷狗叫):萧仲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不过几日不见,你竟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
唐云峥怀里抱着他的骨镰,听见动静勉力抬起眼皮,挣动一下,便见门打了开来,门外隐约透出些微晨光,和一道神似叶璟明的瘦削的身影来。
他有些恍惚,用力眨了下眼,天色将明,微光还在,叶璟明也在。
“是你啊,”他笑一下,倦倦说道,“是你吗,你来了吗。”
叶璟明走到他身前,俯视他,看见他高大的身子委落在地,背脊无力地倚着墙壁,周身浸满血的腥甜,和雨水的冷情,那些乌红的水迹自他身下蜿蜒至门前来,泡透了叶璟明的靴底。
唐云峥着一身黑衣,看不见作战时的惨烈,也看不见伤在何处,叶璟明仔细打量他,只见他濡湿的乌发紧紧黏在颊上,嘴唇冷白,抖得不成样子。
唐云峥偏过头去:“唉,每次与你重逢,总叫你撞见我最糟糕的时候,是我运气不好。”
叶璟明蹲下身子,去探他脉搏,被唐云峥轻轻一下握住了手。
叶璟明皱眉:“禹城有哪个人能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唐云峥好似有些懊恼:“这种丢人的事,我一点都不想告诉你。”
叶璟明又问:“不是中原人?”
唐云峥不答这个,眼神温柔,举手想碰他的脸,发现右臂已经断了,只得悻悻作罢。
唐云峥说:“运气也并非完全不好,到底还是让我见上了你。”
他碧绿的眼睛重又亮了亮,像烛身燃尽时最后拨起的那朵灿烂灯花。
他说:“不过,你到底是我的梦呢,还是接我去地狱的引路人呢?”
叶璟明那颗心沉沉直往下坠去,撞得他胸膛一痛,他强自镇定说道:“我是叶璟明,我活着,你也还活着,我会带你出去。”
唐云峥眨了眨眼睛,眼里装着完完整整的叶璟明,他异常乖顺地一笑:“哦,如果是你的话,带我去哪里都行的。”
叶璟明沿着他的脸往下摸去,才发现他右臂脱臼,手腕骨完全碎裂了,但仍未找到其他伤口,他看向唐云峥,说别动,会有些痛。
叶璟明拧过他的胳膊,微微施力,一下接好了他的手肘,唐云峥听话地一动不动,任他动作,察觉到了一些痛,才缓缓眨着眼,说:“原来这是真的。”
叶璟明接好了他的右手,碎裂的手腕无法处理,听见这话便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唐云峥,你清醒一点,我是活生生的叶璟明,告诉我你到底伤在了哪里,我才能救你。”
唐云峥垂头看着怀里皱巴巴的衣服,又看看他,叶璟明才发现他怀里一直搂着一根森冷阴沉的镰刀,还有自己往日穿戴的衣裳。
叶璟明说:“你受伤后还吊着一口气,一路奔来这里,连被剑盟追杀也不管不顾了,是不是在等我来?”
“是啊。”唐云峥声音越发轻悄,话里却很是得意,“这不是叫我等到了吗。”
叶璟明:“若是我不来呢。”
“不来啊……”唐云峥认真想了片刻,懒懒说道,“不来,就不来吧。”
叶璟明听得有些酸涩:“我来了,我们一起走,我们都会活下去。”
唐云峥摇摇头:“如果你是真的,我便要同你说三件事,说完了就好了,我不和你走,我会害死你。”
门外嘈杂起来,叶璟明耐下性子:“你说。”
“灵济江边胭脂坊的对面有一所私宅,宅中后院柳树根下,挖开有三十根黄金,你日后便不会再这样瘦了,还有,若要续上你断裂的经脉,在青杀崖底……”
他话到一半,想想,突然便不说了。
“算了,我不许你这样冒险,还有很多很多我都没有告诉你,”唐云峥眼里有些期待又有些歉疚,“真可惜啊,若是我活得再久一些就好啦,哪怕再多一日,也是好的。”
叶璟明见他勉力支着身子,又摇摇晃晃试图抬手够上自己,赶忙撑住他,想将他扶起身来。
叶璟明:“你别再说话了,别说了,我们先行出去,话留着往后你再细细说与我听。”
唐云峥不依他,倚着他肩头,嘴里絮叨说:“还有一事,我……”
余穆尧提着剑从门外闯了进来,血沿着剑身不住往下淌,他第一次暗袭,有些惊慌失措。
他说:“我绑了守夜那两人,仲文又拿烟晕了四五个在门外驻守的弟子,但下一批交接的人就快赶来了,我们需得尽快离开,师父——”
唐云峥隔着肩看见了他,顿时一怔,一下有些气闷。
他有些赌气地看着叶璟明:“怎么我还没咽气,你就与其他男人交好了啊?”
这话给叶璟明说得一懵,萧仲文也匆匆赶到,自余穆尧身后探出身子,看了眼地上的唐云峥,便催促叶璟明快些离开。
唐云峥气极了:“还是两个!”
“你在说什么浑话……”叶璟明突然被他强硬地一拉,搂紧了死死按在怀里。
唐云峥已是强弩之末,仍用尽全身上下那点气力,不许叶璟明挣动,他枕在叶璟明的肩窝里,张开眼看着余萧二人,抖着嘴唇,亮出牙齿,在叶璟明颈上轻轻咬了一口,不甘地宣示着自己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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