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乌云(Marey)

虞山应了句，点头喊了爷爷奶奶，将自行车停靠在门口后，才走到葡萄架下坐好，“你们怎么还没睡？”
“年龄大了，觉少。”兰知晓问，“饿了吗？饿了奶奶下碗面给你吃。”
虞长松接话道，“我饿了。”
兰知晓嗔怪地瞪了虞长松一眼，“我问小山呢，没问你。”
虞长松被瞪了还委屈，“知晓，我真饿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这样说话，也不嫌丢人？”兰知晓调侃了句，才问，“要吃什么？”
“简单的鸡蛋面就可以了。”虞长松笑着回。
兰知晓去看虞山，等着他回答。
“跟爷爷一样。”
兰知晓点头，起身往厨房走，虞长松也没闲着，跟着兰知晓往厨房走，看样子是要去帮忙。
虞山放下书包，也去了厨房。
兰知晓刚穿好围裙，看爷孙俩都来了，顿时很是哭笑不得，“你们进来干嘛？厨房就这么大，全进来了也不觉得挤？”
虞长松笑呵呵的，“想吃就得动手呀。”
虞山从冰箱里拿出白菜，附和虞长松说的话，“爷爷说的对。”
“你们！”兰知晓无奈了，“随便你俩。”
虞长松凑到兰知晓身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的兰知晓大笑。
虞山也忍不住笑，想起放学前孟长木说的话，开口道，“周五要开家长会，到时候谁去学校？”
和大多数家长一样，兰知晓跟虞长松特别不喜欢去学校帮开家长会，倒不是说虞山成绩不好，他们去开家长会要被念叨。相反虞山成绩很好，每次去开家长会，他们都会被请上台发言，这就让兰知晓和虞长松很无奈。
“上次我去了，这次轮到知晓去了。”虞长松率先开口，将开家长会的任务推给了兰知晓。
兰知晓哼道，“我去就我去，难道你会不送我？”
虞长松一拍脑袋，“还真是，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虞山看出虞长松就是在逗兰知晓玩，便随他俩斗嘴，也没插话。等两人说的差不多了，虞山才又出声，提到周末出去玩的事。
兰知晓思想开放，认为年轻人就要多往外走走，所以知道虞山又要出去玩，也没有说他这样不好，只是问他道，“跟谁一起啊？”
不等虞山回答，虞长松抢先道，“还用问？肯定是石家那小子。”虞长松扭过头看虞山，嘚瑟道，“爷爷猜的对不对？”
虞山满足了虞长松的虚荣心，先夸了他一顿，才笑着点头，“石湖买了live house的票，我俩去听歌。”
兰知晓不知道什么是live house，知道虞山是跟石湖一块出门的，便放下心，“那好好玩。”
“什么时候走？”虞长松跟着问。
“周五下晚自习就走，这样我们周六还能玩一天。”虞山把洗干净的白菜递给兰知晓。
虞长松点点头，“两人在外注意安全。”
“我知道。”
面下起来很快，没多久兰知晓就下好了面，虞山端着他的那份回了院子，虞长松还在厨房陪兰知晓收拾。
虞山拿出手机对着面拍了张照，发给了石湖。
石湖秒回：【我羡慕我嫉妒我恨！！】
石湖：【变成柠檬.jpg】
虞山眼里浮上一层笑，按住语音条给石湖发了条语音，逗他说，“还没开始吃，想吃就过来。”
这个点了，虞山以为石湖肯定不会过来，哪怕两家隔的近，才敢这么说的。
谁知他语音刚发过去，对面院子就传来一阵响声，十几秒后，他家院子门再次被人推开，还穿着校服的石湖出现在门口。

半夜忽然下起了大雨，伴随着轰隆雷电声，吵醒已经熟睡的虞山。
睡前为了屋内通风，虞山没将窗户关严实，此时狂风暴雨，虞山担心雨被风吹进来弄湿地板，便半眯着眼爬起来关窗。
窗合上的同时，漆黑一片的空中炸了一个响雷，吓得虞山直激灵。
雨后来下了整夜，雷电声也一直没停，第二天早上虞山醒来时，发现院子里种荷花的水缸里的水已经多到溢出来了。
“今天气温比较低，小山记得多带件外套去学校。”兰知晓站在廊道看雨，见虞山下楼了，温声叮嘱道，“现在下着雨，等会你别骑车了，和遥遥打车去学校吧，免得弄湿裤子。”
虞长松端了杯水站在兰知晓身边，闻言补充说，“要衣服裤子湿了，就打电话给我，到时我再给你送干净衣服。”
“知道。”虞山走进屋里拿伞。
“我包了饺子，是你喜欢的白菜猪肉馅。”兰知晓不问虞山吃不吃，而是直接说，“我给你打包一点？”
虽然兰知晓总说她觉少，醒来就睡不着了，还不如找点事做，虞山也不想她早起给他做早餐，觉得这样太辛苦了。
但说归说，兰知晓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着桌子上还冒热气的饺子，虞山知道兰知晓肯定又将他说的话当耳旁风了。
虞山无奈叹息，扭头喊兰知晓，“奶奶，饺子有多的吗？”
“当然有。”兰知晓等的就是虞山这话，她满脸笑容的走进来，“知道你要给遥遥带，特意多做了份。”
想到昨晚石湖来家里蹭夜宵的场景，兰知晓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厨房还有热着的牛奶，我给你俩一人拿一瓶。”
“石湖知道肯定要感动哭了。”虞山替石湖说了谢谢。
兰知晓捂嘴笑，“这么感动的话，平时就多来找我玩。”
石湖年龄不大，不过神奇的是他和老人很有话聊，尽管虞山跟兰知晓关系很好，可让虞山一直陪兰知晓聊天，那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石湖却可以做到。
也正因如此，石湖在三里桥巷的‘朋友’可不少。
下雨天路上容易堵，等兰知晓帮他打包好早餐，虞山没再磨蹭，撑开伞就出了院子。
虞山走的这么急，除了雨天不好打车，还因为他觉得石湖不对劲。
往常这个点石湖肯定早就在微信上骚扰他了，说不定人都到了家里，但今天虞山在家耽误了这么久，石湖没过来就算了，竟然连个消息都没得。
虞山觉得有问题。
石家的门关着，虞山不知道石湖走没走。他用肩膀夹住伞柄，准备拿出手机给石湖打电话，只是虞山还没来得及点拨打键，石家的大门忽然被拉开，石湖一脸阴沉的走了出来。
拿着手机的虞山一愣，皱着眉喊了声石湖，“你怎么了？”
石湖才和迟淑吵架，心里烦闷堆积，怎么都笑不出来。但石湖担心虞山看到他这样会担心，哪怕实在没心情笑，还是努力想笑。
谁知他还没整理好表情，耳边忽然响起虞山的声音。
石湖傻眼了，抬眸见虞山撑着伞站在雨中看他，眼中尽是关切。
虞山还没说别的，石湖便觉得自己眼睛也要下雨了。
他突然很委屈。
“吵架了。”石湖小跑到虞山伞下，接过伞撑起，撇嘴闷闷不乐道。
和石家住对门这么多年，虞山对石湖家的事还是了解不少的。迟淑和石荀鹤确实宠石湖，可同时他们又是那种传统的家长，严格又有些古板，若是石湖有哪里做的不好，就会被教育。
为此，石湖没少和他们吵架。
所以当虞山听石湖这么说，他第一反应是石湖哪里做的不如石荀鹤意，才会大清早的跟他们吵架。
但石湖却否认了虞山的猜测，“不是的。”
和虞山料想的一样，下雨天打车的人很多，幸好现在时间还早，一时没打到车他们也不用急。
“那是为什么？”虞山扶正伞，不让石湖将伞往他这边倾斜。
石湖张嘴要回答，只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他这样揣度不好，便将话咽了回去。
虞山没错过石湖这个动作，不过他并没催石湖，反而弯弯唇笑，无声安抚了石湖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在虞山以为石湖不会说时，石湖总算开了口。
石湖声音低低的，要不是两人站的近，虞山都快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我觉得他们都不喜欢我。”
石湖不是会自怨自艾的人，日常生活中他一直是积极乐观的那个。
闻言虞山神经一紧，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犹豫着该怎样开口。但不等虞山想好措辞，石湖再一次说话了，“虞山。”
虞山斩断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急忙应了声，“我在呢。”
人心情低落时，要听的不会是大道理，至少虞山不喜欢这样。而他鲜少安慰人，也猜不到石湖此时最想要的是什么，只是以他对石湖的了解，虞山想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好听话，石湖最需要的，或许是有人陪着他。
虞山不打算问石湖发生了什么事，他在心里打了一遍腹稿，想告诉石湖不论如何，他都会陪在他身边。
“虽然我不......”虞山才说了几个字就被石湖打断，石湖直直地看着虞山，语气认真地问，“你喜欢我吗？”
虞山话没说完正郁闷着，冷不丁听到石湖这么问，哪怕知道石湖说的不是字面意思，虞山还是没憋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虞山咳嗽起来，“你说呢？”
“我不知道。”石湖摇头，固执地看着虞山，非要他回头。
看着这样的石湖，虞山恍惚以为回到了小时候，那会石湖总这样，天天缠着他要他回答喜不喜欢他，虞山被烦的一句话都不想和石湖说。
如今经年流转，石湖竟然又问起了这个问题。
虞山不仅感慨缘分奇妙。
“我不是早回答过了吗？”虞山提醒石湖，“当时我还签了字的。”
石湖怔愣住，虞山也没想多提醒，就静静看着石湖，等他自己想起。
彼时石湖老缠着问同一个问题，虞山心里烦他，却顾及两家关系不错，虞山不想大人为难，便没有将不耐烦表现出来。
可小时候的石湖实在太难缠了，饶是虞山再三提醒自己要忍耐，虞山还是没忍住，想跟石湖摊牌。
结果虞山话还没说，石湖先给他递了张纸条。
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其中还夹杂着几个错别字：我喜欢鱼山，鱼山也喜欢我，我们要做一被子的好朋友。
石湖递完纸条就乖乖看着虞山，等着他回答。但虞山看了纸条，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他这么想也这样说了，“你把我名字写错了，我不是这个鱼。”
石湖当时还在上幼儿园，这句话都花了半天功夫才写好，跑来虞山这边也是来炫耀的。谁料没炫耀成功就算了，竟然还出丑了，石湖当即闹了个大红脸，说话都结巴了。
“这个鱼也...也可以。”石湖眼神躲闪，语气不那么理直气壮，“我可以喊你小鱼。”
虞山听乐了。
“所以小鱼你快签字。”石湖听到虞山笑，瞬间得寸进尺，“你不肯回答，那签个名字就算回答了，好不好啊？”
虞山没忍住乐，故意道，“我签什么？”
“小鱼。”石湖垂眸，耳根早就红透，“金鱼的鱼。”
“成。”
虞山说是这样说，但最后签在纸条上的却不是这个名字，不过虞山也没写他真名。
虞山画了条简笔鱼。
石湖想起往事，不免觉得有点尴尬，心情却因为虞山的回答而逐渐变好。
石湖咧嘴笑了，又变成虞山熟悉的样子，“我知道了。”
虞山了然地点点头，尽管心中好奇，还是没过多追问。然而虞山能忍住不认，不代表石湖也能这样。
所以没过几秒，石湖就碎碎念起来，“石恩言上周又生病了，在医院挂了好几天水都没好，石临海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想让爷爷去庙里给石恩言祈福。”
虞山轻嗯，“然后呢？”
“爷爷他真的去了，奶奶这几天也要去照顾石恩言。”
石湖没说更多，虞山却立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家长会没人去？”
石湖很不想承认，觉得这样很丢人。可虞山说的是实话，石湖没办法否认。
石湖声音闷闷，“没人去。”
虞山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一瞬间他开始不喜欢石恩言。
一开始石湖不肯说，就是不想坏虞山心情，见虞山皱起眉，石湖也开始烦躁，却还努力扯出一抹笑，想要宽慰虞山。
虞山不喜欢石湖这种笑。
“不想笑就不笑。”虞山扒拉住石湖嘴角，不让他笑，“再说了，谁说没人去的？”
石湖的嘴角落了下去，嘴巴也被虞山捏成了鸭子嘴。
虞山瞥见一辆空出租车，伸手拉下，“奶奶刚还让我多带你回家玩的，她那么喜欢你，要是能够帮你开家长会，肯定会开心死的。”
出租车停下，虞山拉开车门，侧头笑着看石湖，“你先上。”
雨还在下，没有变小的趋势，看着面前对他笑的虞山，石湖眼睛发酸，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淅淅沥沥的雨中，虞山像电影里的救世大英雄，只不过电影里的英雄是大家的，而虞山只是他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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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中秋快乐！

第33章
晚上放学回家后，虞山跟兰知晓说了石湖的事，“石恩言身体不好，石湖他爷爷奶奶这几天都没空，周五可能还得拜托奶奶你去帮他开家长会。”
虞山话说的很客气，仿佛这是一件很让人为难的事，兰知晓听了没立马回答，只意味深长地看着虞山，而虞长松更是坐在一旁边喝水边笑。
虞山觉得有点奇怪，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瞥了眼虞长松，又去看兰知晓，试探地喊了句奶奶，等着她给出回复。
兰知晓没再沉默，拿起虞长松的杯子喝了口水，才叹了口气说，“小山，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虞山完全不知道兰知晓为什么这样说，对她的这句话感到很莫名其妙，但兰知晓这顶帽子扣的很高，虞山担心被误会，连忙摇头否认，“当然没有。”
虞长松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帮虞山就算了，还故意拱火，“知晓话都没说完你就否认，小山你是不是太敷衍人了？”
虞山颇为无奈，却没继续反驳，而是顺着虞长松话往下说，“奶奶要说什么？”
“遥遥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别说是帮忙开家长会了，就是他要来家里住，我都是没问题的。”兰知晓佯装生气地哼了声，伸手拍了虞山手臂一下以示不满，“就这小事儿，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听到这里虞山才反应过来兰知晓的意思，立马说了句对不起，更讨好的对着兰知晓笑，“是我多想了，奶奶别生我气。”
兰知晓没被哄好，高冷地侧过头，给虞山留了个侧脸，表示她对被误解感到很难过。
虞山被兰知晓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他没再继续哄人，而是加入兰知晓的戏局，陪她演起戏来。虞山玩起了示弱，哭丧着脸去看虞长松，可怜兮兮地喊了声爷爷，想让虞长松帮他。
然而虞长松拒绝加入戏局，“你们玩。”
“没意思。”戏越多人演越好玩，虞长松不配合就没趣了，兰知晓没忍住瞪虞长松。
“好啦，别欺负孙子了。”虞长松被瞪了也不生气，还笑呵呵的去哄兰知晓。
坐在对面的虞山觉得自己像电灯泡，还是瓦数大的那种，他忍不住想走，免得扰了两人兴致。
兰知晓跟虞长松拌了几句嘴，见虞山正一脸难尽地看着他俩，脸皮多少有点挂不住，假咳两声后，又边正经了。
“明天你带遥遥来家里吧，迟淑要照顾石恩言，想来也没时间照顾他。”兰知晓看着虞山说，“石恩言从小身体就不好，这次也不知道要病多久，明儿我多铺床被子，干脆让石湖住我们家。”
石恩言是早产儿，听说小时候经常生病，不过那时候他还没来石家，这些传言虞山并不知道真假。只是就这一两年的情况来看，石恩言身体确实不好，上个月迟淑还去照顾他了，这会儿又要去了。
虞山心里升起一股疑团，他有些想问石恩言的事，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过迟淑也真是的，石恩言是她孙子，遥遥就不是了吗？”兰知晓语气流露出心疼。
虞山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兰知晓就给他递话了，他抓住这个机会，顺着兰知晓话往下说，“迟淑奶奶好像挺喜欢石恩言的。”
虽然现在石临海跟叶韵走到了一起，两人感情还不错，但这改变不了石临海出轨的事实，石恩言私生子的身份也变不了。
石湖生母明音人不错，至今街坊邻居提起她都是夸赞的多，迟淑跟明音关系也好，虞山还以为在这种情况下，迟淑会更心疼石湖，而对他更好。
“石恩言确实挺讨喜的。”虞长松忽然插话道。
虞山反问，“爷爷也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