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乌云(Marey)

“我去拿！”虞山还没应，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的石湖就毛遂自荐了。
兰知晓笑眯眯地看着石湖，“遥遥知道杯子在哪吗？”
“当然知道，我又不是第一次来。”石湖骄傲道，“这可是我第二个家。”
兰知晓被逗的大笑，“那遥遥快去，你长松爷爷也快弄好了。”
石湖用力点头，“好。”
石湖跑进屋里，虞山走到他刚才站的位置，看着正在烤串的兰知晓，好奇问道，“怎么变烧烤了？”
“你们下自习都九点半了，这么晚还吃饭，容易难受睡不着。”兰知晓给虞山炫耀她的烤串，“怎么样？烤的还不错吧。”
虞山比了个大拇指，“我都闻到香味了，奶奶你说这好不好？”
虽然知道虞山可能是在哄她开心，兰知晓仍旧很受用，“这话我爱听，你可以多说一点。”
“奶奶做什么都好。”石湖拿了杯子出来，接过话头开始夸兰知晓，怕她不相信，还特意举例道，“小时候奶奶做了南瓜饼，这些年我就没吃过更好吃的。”
石湖把杯子放到石桌上，弯着眼睛问，“所以奶奶什么时候再做南瓜饼啊？我真的好想吃。”
“遥遥想吃的话，明天就做！”兰知晓爽快道。
“好耶，最喜欢奶奶了。”
石湖嘴甜会哄人，兰知晓被哄的笑的停不下来，石湖甚至走到兰知晓身边，接过她手里的烤串，揽下了烧烤的活。
虞山看两人聊的这么开心，嘴角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他没留下加入他们的聊天局，进屋放了书包，转身去了厨房。
虞长松正在调蘸料，看到虞山进来了，忙道，“蘸料好了，小山你快端出去，知晓等着吃呢。”
虞山习惯了虞长松事事想着兰知晓，听到这话也不觉得意外，“来了。”
大家口味不一样，虞长松做的蘸料也不同，虞山把辣椒少的那份给了兰知晓，结果兰知晓瞥了眼还不满意，“辣椒这么少？”
“晚上吃太辣了不好。”虞山解释说。
“不吃辣没味。”兰知晓扭头朝厨房大喊，“长松，给我加些辣椒。”
虞长松端着最后的蘸料出来，冷酷地拒绝了兰知晓的申请，“你胃不好，要少吃辣。”
石湖配合虞长松，给他递了串烤好的肉串，“爷爷你快让奶奶尝尝。”
虞长松反应快，接过肉串在蘸料里滚了一圈，然后笑眯眯地递给兰知晓，”尝尝。”
兰知晓还记着虞长松不给加辣的事，对于被送到嘴边的烤串，哼了声也不准备吃。虞长松被哼了也没放弃，笑着开始哄兰知晓，“少一点辣椒也可以很好吃的，知晓你尝尝。”
当着小辈的面这么腻歪，兰知晓有点不好意思，她瞪了虞长松一眼，怕他说出她更难为情的话，忙张嘴咬走肉串，“小山他们还在呢。”
虞山还没反应过来，石湖先闭上了眼，熟练地接话，“我什么都看不见。”
兰知晓又去看虞山，这下虞山也跟石湖一样闭上了眼，还学石湖那样来了句，“我也什么都看不见。”
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如此。
兰知晓害臊起来，虞长松手抵着唇笑了，但当他抬眸看向虞山和石湖时，脸上的笑却消失了，神情跟着严肃起来，“没大没小的，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虞长松是故意板着脸这样说的，并非真的是要训斥虞山二人，而虞山他们心里也清楚，听了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不想兰知晓却抬手给了虞长松一下，教育他说，“小山遥遥上一天课了，你不去给他们烧烤就算了，还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有做爷爷的样吗？”
兰知晓一说话，虞长松瞬间变了口风，“好好好，我这就去。”
被护着的虞山跟石湖对视一眼，都没忍住笑了。

因为要开家长会，周五下午只上两节课。
有些家长来的比较早，第六节课还没下课他们就到教室外面了，虞山原本被孟长木抓住写发言稿，想让他等会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只是虞山推脱有事，孟长木便换成别的人去写了。
“看到我爸了。”霍路遥站在走廊上，伸手指着楼下某处，“我先去接个人，等会一起吃饭。”
家长会不知道要开多久，孟长木也没要求学生在外候着，所以很多人一下课就出了学校，打算趁这难得的长时间好好玩玩。
但也有人没急着走，留在走廊等家长来，虞山他们几个便是这样。
平竹接话道，“我跟你一起下去。”
“成。”霍路遥侧头问，“你们呢？”
兰知晓几分钟前给虞山发消息，说她跟虞长松已经到学校附近了，虞山当即说要去接她，只是兰知晓嫌弃这麻烦，便拒绝了虞山的好意。
“我们就不去了。”虞山笑着回。
霍路遥斜眼看石湖，“你也不下去？”
“家里人有事，虞山奶奶来给我开会的。”明明开口前石湖想好要控制语气的，结果等话说出口，他还是忍不住炫耀。
霍路遥：“......”
“家住的近，还是发小可真让人羡慕。”霍路遥感慨了句，然后搭住平竹肩膀，“那行，我俩先下去了，等会校门口见。”
虞山点头表示知道。
霍路遥跟平竹一走，石湖转了个身，双手搭在栏杆上，侧着头看虞山，“孟姐让你发言你怎么不去？”
石湖跟虞山几乎形影不离，虞山要是有事，他肯定第一个知道，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虞山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不会写。”虞山随口扯道。
“我会写啊，你不会可以交给我，我帮你写。”石湖有些遗憾，“我还挺想看你发言的。”
虞山不知道石湖这是什么毛病，从小到大只要他有上台的机会，石湖就一定比他本人还着急，“初中上了那么多次，高中不想上了。”
虞山没在这个话题停留太久，转而说起了晚上赶高铁的事，“放学校门口容易堵车，到时我们跟木姐请个假，提前几分钟走。”
“孟姐会同意吗？”石湖幻想了下那个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要是知道我们请假是为了出去玩，肯定不会批的。”
这点虞山自然明白，“我去的话，应该可以。”
“草！”石湖爆了句粗，“成绩好了不起啊。”
虞山翘着嘴角笑，“你也可以这样。”
石湖正要给虞山放狠话，说他下次就能追上来，结果话没开口，校服口袋的手机先响了。石湖以为是兰知晓给他打电话了，还笑着跟虞山嘚瑟，“奶奶给我打电话没给你打，虞山你......”
石湖拿出手机，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石湖脸色变化大，虞山察觉到不对劲，皱着眉问，“怎么了？”
“石临海给我打电话了。”石湖把手机翻过去给虞山看。
石临海虽是石湖父亲，也在并州发展，但两人很少联系，偶尔打电话还会吵架，所以石湖想不明白石临海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难不成是知道今天学校开家长会，然后想过来给他开家长会？
石湖不想接电话。
“不想接？”虞山读出石湖的微表情，朝他伸手道，“电话给我。”
石湖也不多问，听到虞山说要手机，他就把手机递了过去，虞山也没让石湖闲着，将自己手机递给石湖，“奶奶他们应该快到了，麻烦你下楼去接接他们。”
虞山是笑着说这话的，就是想要缓和气氛，石湖知道虞山的用意，他不想虞山担心他，便勉强扯出笑容，“我这就去。”
眼见着石湖下了楼，虞山敛了笑，声音都冷了不少，“临海叔。”
“虞山？怎么是你接的电话？”石临海意外接电话的人，“石湖呢？我来给他开家长会。”
虞山没回答石临海的疑问，只是说，“石湖有点事，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跟我说。”
石湖跟虞山关系好的事，在整个三里桥巷不是秘密，作为石湖的父亲，石临海更是清楚这一点，所以虞山这样说也没问题。
“我刚到学校，现在正往里走，你俩在哪栋教学楼？”说到这里，石临海似是有点不好意思，笑了两声缓解尴尬，“平时跟石湖联系的少，我还不知道他在几楼几班，还麻烦虞山你告诉我，免得等会找不着地。”
虞山对石临海记忆不深，只知道小时候石湖跟明音在家，他在外面上班，但那时石临海跟明音感情还不错，石湖也很喜欢石临海。
可自从石临海出轨叶韵，还带着叶韵和石恩言回家，让石湖喊叶韵妈妈后，石湖跟石临海的关系便彻底交恶。
这些年石临海回三里桥回的少，不是他不想回，而是每次回家都会跟石湖吵架，连带着闹的大家都不开心，所以除了过年，石临海基本上是能不回家就不回。
虞山上一次见石临海，还是过年去石家拜年，那天石湖也跟石临海吵了一架，最后赖在他房间不肯回去。
虞山对石临海没什么好印象，现在听到石临海来问石湖在哪个班，虞山心里对他就更不爽了。但石临海到底是长辈，虞山就算对他有意见，也不好表现出来。
虞山压下心中不喜，客气开口道，“我们在一教三楼，临海叔你......”
虞山话没说完就被石临海打断，“不麻烦你了小山，我看到石湖了。”
也是这时，虞山才反应过来刚才他让石湖下楼接兰知晓，而石临海又正好进了学校，那两人岂不是正面对上？
虞山想要喊住石临海，但石临海根本不给他机会，说完那句话就挂了电话。
虞山脸色大变，捏着手机往楼下走，步子越跨越大，生怕去往了石湖会跟石临海吵架。
可虞山走的再快，等他走到楼下找到石湖，还是慢了一步。
石湖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石临海怒目，不顾还在学校，扬起手要揍人。虞山看到这一幕，心咯噔了下，顿时什么都来不及想，快步走过去握住石临海的手，生气地喊了声，“临海叔。”
虞山的出现让石临海回了神，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尴尬地收回手，讪笑着没有说话。
课间教学楼区前人不少，加上高一又要开家长会，此时更是人流如潮，所以石湖跟石临海的对峙，一下就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围观。
石湖却顾不得这么多，他越过虞山看石临海，冷笑着说，“我用不着你假惺惺来给我开家长会，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去陪石恩言，听说他这几天身体正不好着呢。”
“石湖，那是你弟弟。”石临海训斥住石湖，想说他没礼貌。
但石临海还没开口，石湖就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似的，嘲讽地笑了起来，“我可不承认那是我弟弟，明明是你不要脸出......”
石湖想要讽刺石临海出轨，只是他刚说了个出字，手就被虞山攥住，同时打断了他的话，“遥遥！”
石临海出轨是事实，这事洗不了，也的确会被人不耻，石湖心有埋怨，要跟石临海吵架虞山都能理解。可石湖不能在学校和石临海吵架，更不能把那些破事抖出来，石临海是开完家长会就回去了，石湖却还要在这里上几年学。
虞山可不想石湖落人口实。
虞山一句遥遥，喊住了石湖，让他咽下到嘴边的话，乖乖退到虞山身后，哦了声没再说什么。
虞山轻轻摩挲了下石湖手腕，无声安抚了他一下。
“听奶奶说恩言最近身体欠佳，迟淑奶奶都过去照顾他了，临海叔不如回去照顾恩言，石湖这边有我呢。”虞山笑着说，“今天我爷爷奶奶都过来了，他们会帮石湖开家长会的，临海叔可以放心。”
虞山虽是笑着的，语气也很和缓，可说出的话却不容反驳。
虞山压根没想听石临海回话，说完这句话后就张嘴道别，“家长会快开始了，我就先带石湖走了，临海叔慢走。”
不等石临海回话，虞山先对他笑了笑，然后拉着石湖越过石临海走了，留石临海尴尬地愣在原地。

第37章
后操场旁边有一个湖，湖里种了荷花，每年夏天湖里开满了荷花，不少学生喜欢坐在湖边的椅子上赏花。
入秋后湖里的荷花都枯了，岸边的树也变得光秃秃的，风景没有夏天好，来的学生也少了。
虞山带着石湖走到湖中央的亭子，因为课间只有十分钟，从湖边到教学楼又有点远，此时这儿没什么人，虞山也不担心说话被人听见。
虞山按住石湖肩膀让他坐下，明明一路虞山心思几转，想了很多话要说，但等看到嘴角下沉的石湖，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石湖性格外向，天生乐观，虞山认识他这么多年，很少看到石湖不开心，而石湖仅有的几次难过，全都跟石临海有关。
“遥遥。”虞山手落在石湖头上，温柔地摸了摸。
石湖没躲虞山手，声音闷闷的应了句，“干嘛？”
虞山又想说上次说过的话，让石湖不要难过，可心情不好时，这种不痛不痒的安慰，不仅起不到正面效果，还会让人心情越来越糟糕。
石湖现在需要的也不是这些。
所以虞山顿了顿，咽下到嘴边的安慰，只是张开双手将石湖抱进怀里，让石湖脸贴着胸口，手还轻轻拍他后背，“我在呢。”
石临海偏心，对石湖不好，那就不要他了。石湖人这么好，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不缺石临海一个。
虞山不说这句话还好，那样石湖难受一会就好了，可虞山一这样说，石湖好不容易平复好一点的心情，就再也绷不住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石湖收紧手臂，用力的抱住虞山，好像他是一尾鱼，而虞山是能救他的水。
“我讨厌石临海。”石湖埋怨道，“小时候不常回家，后来常回家了，又把我妈逼走了，还带了个儿子回来。”
石湖冷笑道，“石临海说他愧对我，要弥补我，可他从来就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石恩言比我幸福多了，有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石湖声音低了下去，听着很是委屈，“我什么都没有。”
“我说我讨厌石恩言，”说到这里，石湖轻轻笑了下，却笑的很嘲讽，“其实我是嫉妒他，嫉妒他比我幸福，嫉妒大家都爱他，嫉妒他......”
虞山不想再听石湖说这些了，他出声打断石湖，“遥遥你不是什么都没有。”
石湖哦了声，没有说更多。
“你有爷爷奶奶，他们都很喜欢你，”虞山温声道，“你还有很多朋友，他们爱跟你玩，把你当成好朋友。”
像是为了惩罚石湖说错话，虞山轻轻捏了捏石湖耳垂，“你还有我。”
石湖本就难受着，听到虞山这些话后，他鼻子一酸，又快控制不住情绪了。
“小鱼。”石湖没再喊虞山，而喊起了只有他们知道的小名。
熟悉的称呼让虞山心里趟过一股暖流，过往许多美好的记忆浮现脑海，虞山嘴角缓慢上扬，扯出一抹浅笑。
虞山声音带笑问，“怎么了？”
石湖摇摇头，没有说话。没得到回答虞山也不急，手拍背的动作停都没停。
远处上课铃声响起，原先还有喧闹的校园，逐渐变的安静起来。虞山看着平静的湖面，想起霍路遥跟他们的约定，觉得他们应该走了，要不然还得麻烦霍路遥等他们。
只是石湖现在这样，显然不适合和霍路遥他们碰面。
虞山沉思一会，最终下了决定，“遥遥。”
石湖动了动脑袋表示他在。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听不听？”虞山压根没想询问石湖意见，直接给了他选择。
“什么？”
“我们不上晚自习了，等会就打车去高铁站，然后坐车去隔壁市。”虞山问道，“怎么样？”
石湖情绪还没平复，听到虞山这么说，心中一惊，没想到虞山胆这么大？
但他是期待的。
“孟姐会答应？”下午家长会肯定会说成绩，石湖不觉得孟长木会答应他们的请假。
“应该会吧？我让奶奶去请假。”虞山其实也不太确定，可既然提到这事了，他就想立马执行，至于别的阻拦，虞山会想办法解决的。
他只需要石湖的回答，“去不去？”
石湖想也不想道，“当然去。”
于是两人分工合作，石湖给霍路遥说了不过去的事，虞山则发消息给兰知晓，拜托她帮忙请假。兰知晓秒回了个问号，虞山简单说了下刚才发生的事，原本还担心兰知晓不会答应，都做好了继续劝说的准备，哪想兰知晓直接回了个粉红小猪举手说好的表情。
兰知晓还给虞山发了个红包：【路上买点好吃的，别饿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