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乌云(Marey)

兰知晓：【到了给个信息。】
虞山回了个收到，兰知晓嫌他皮，说了句班主任进教室了，就没再回消息了。
上课期间校园很静，两人去宿舍拿行李，怕要等车，便提前叫了网约车。相较之前，校门口少了不少人，但人已经很多，门口更是停满了车。
虞山跟石湖混进人群，瞒过了保安的视线，走出了学校，上了已经到了几分钟的网约车，往高铁站赶了。
不是节假日，高铁站人比较少。
原本订的票太晚，所以一下出租车石湖就改了票，两人踩着点检票上了车，放好行李坐下，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还好赶上了。”石湖拍着胸口说，“刚刚听广播，我还以为我们赶不上了。”
虞山坐在床边，他看了眼窗外，轻笑着接话，“赶下一趟也没关系，我们又不急着过去。”
“我着急啊。”石湖打开包，拿了包薯片出来，打开包装后却没立马吃，而是往虞山这边递。
虞山不喜欢吃薯片，便摆了摆手，从石湖的包里翻了盒饼干。
零食是早就买好的，要不然照他俩刚才的行程，是什么都没时间买。
“包里还有牛奶，你喝吗？”石湖咔嚓吃了好几块薯片问。
虞山拿了块饼干吃，正好觉得口有点干，“纯的？”
“不是。”从虞山说不上晚自习开始，石湖心情就变好了不少，这会儿听到虞山的疑问，他眼睛都笑成了一道月牙，“甜的。”
虞山有点挑，不仅有很多不喜欢吃，连牛奶都不爱喝纯的，而偏爱甜牛奶。石湖跟他一起长大，哪能不知道虞山口味，所以先前去买吃的时，他就没考虑拿纯牛奶。
听到有甜牛奶，虞山嘴角上扬，跟石湖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谢？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石湖瞪虞山，不满他的说辞，“我俩谁跟谁，还用的着客气？”
虽然石湖嘴上说要生气，该做的事却是一件没落，拿出牛奶后，熟练地插好习惯，才将牛奶递给虞山。
虞山谦虚应话，“遥遥说的是。”
石湖这才满意，笑弯了眼睛道，“还有一个多小时，你要是困可以休息一会，等到了我叫你。”
虞山并不困，也毫无睡意，但他没拒绝石湖的好意，“等会睡。”
石湖大方的拍拍肩膀，“靠着这睡。”
“也不嫌肩膀疼。”虞山边喝牛奶边笑石湖。
石湖才没被虞山激到，闻言哼了声，重复了刚才的话，虞山被石湖逗的直笑，“那到时肩膀疼了可别怪我。”
“保证不会。”石湖挑了挑眉。
喝牛奶时虞山还没有睡意，等喝完牛奶就有点困了，起初还坚持不靠着石湖睡，结果没过多久，他眼皮就直打架，又哪还顾得上这些。
虞山头一歪，靠着石湖睡了。
正在找歌听的石湖感受到肩膀上重量，下意识放轻呼吸，怕吵到虞山。
石湖微微侧头，视线落在虞山长而翘的睫毛，心里又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心跳缓缓加快。
石湖退出音乐软件，将手机静音后，才再打开相机，对着虞山拍了张照片，然后点进微博上传照片：【靠着我肩膀睡着的小鱼。】
明明文案没什么特别的，可石湖盯着发送成功的微博看了几秒，还是将微博设置成了个人可见。

高铁到站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虞山睡了一路，头还有点晕，等走出车厢被风一吹，虞山就彻底清醒了。
“好冷。”虞山打了个哆嗦，拢紧衣服道。
石湖搓手取暖，“比并州冷多了，还好我们带了厚一点的卫衣。”
旅客不多，两人也就不急，慢悠悠地往出站口走，“我叫了网约车，等会我们先去酒店放行李，然后再出门吃饭。”
石湖没意见，“听你的。”
音乐节办在市区的公园，为了方便出行，他们房子也定在那附近，而车站到酒店距离不远，加上过了晚高峰，所以两人上车没多久就到了酒店。
“爽！”一进房间，石湖房卡都没插进卡槽，就把行李箱推到一旁，没有形象地瘫倒到床上。
虞山插好房卡，房间瞬间亮了，“先前没睡？”
“睡不着。”石湖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虞山，眼睛亮晶晶的，“太激动了。”
“这有什么好激动的？”虞山拉过被石湖推远的行李箱，和他的并排放在墙角，免得随意堆着占地方。
石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不停重复，“就是开心。”
虞山无奈地笑了，“好吧。”
“等下去哪吃饭？”石湖笑眯眯地坐了起来，再挪动屁股坐到虞山身边，才把手机递给虞山，“高铁上我搜了下，这些店都是评价比较高的，我们可以过去吃吃看。”
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今晚才能过来，下高铁都快零点了，哪还有时间去店里吃饭？可现在计划临时更改，他们提前赶了过来，有的是时间出门吃饭，若再像一开始打算的那样，随便点个外卖应付，多少有些敷衍了事了。
石湖贴心地标出每家店的特色，虞山接过手机翻看了一会，就选中了要去哪家店吃饭，“这个吧，看起来不......”
虞山话没说完，石湖手机先响了起来，虞山还当是迟淑打电话过来了，忙止住到嘴边的话，将手机递还给石湖，想让他先接电话。
但来电人并不是迟淑，而是意料外的霍路遥。
虞山下意识抬眸看石湖，结果石湖也正往他这儿看，两人对视一眼，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莫名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完了，我忘记跟他说我们出来玩了。”石湖喉结上下滚动，肯定地说，“霍路遥找麻烦来了。”
先前听到虞山说要请假提前过来，石湖脑子就彻底罢工，失去了思考能力，虞山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连跟霍路遥说不过去吃饭，也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并没有提他们要出去玩的事。
虞山笑着拍石湖肩，“找就找，我们不怕。”
“你说的倒好。”石湖哼道。
“那我接。”虞山嘴角微弯，不给石湖反应的机会就点了接听。
下一秒，霍路遥怒气冲冲的声音响在房里。
“石湖你们太过分了，出去玩都不喊我们。”霍路遥气道，“我以为你们有事不能去吃饭，还特意给你们带了吃的回来，哪知道等我走进教室，你俩人影我都没看到。”
许是晚自习第一节课刚下课，霍路遥那边说笑声很大，听起来有点吵，但这并不影响虞山他们听清霍路遥说了什么。
“临时决定请假过来的，也没想瞒着你们，只是一忙给忙忘了，就没来得及跟你......”
石湖想好了措辞解释，但话才说一半，就被霍路遥打断，“逗猴呢！”
“我看你压根就没想过跟我和平竹说，你要真有这个想法，就算在学校没空发消息，上了高铁总该有空了吧？”霍路遥呵呵冷笑，“要不是我打电话过来，你是不是都忘了我跟平竹还在上晚自习？”
霍路遥说的话句句刺中靶心，石湖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霍路遥满意石湖这个反应，得意地笑了好几声后，才假装大方地咳嗽两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道，“不过你俩去哪了？还得请假。”
看霍路遥转移了话题，石湖终于松了口气，看着虞山放松地笑了，“没多远，就隔壁市。”
“你去哪干嘛？旅游？”这会说话的变成了平竹。
虞山有点饿，从石湖包里找了颗糖吃，闻言顺便接话道，“看音乐节。”
“......”平竹有点无语，“大冬天的去音乐节，你们也不嫌弃冷。”
霍路遥则关注到了别的，“不是，虞哥你怎么在石湖旁边？”
“这还不简单？”不等虞山答话，石湖先笑呵呵地开口了，“我俩住一间房啊。”
霍路遥冷漠地哦了声，没有接石湖话茬。
“好了，你们去上自习吧，我和石湖也得去吃饭了。”虞山噙着笑拿过对话主动权，还做了保证，“这次没能一起出来玩，下次再约。”
石湖大声补充道，“晚上放学记得帮我们拿书包，周日我俩回并州，再过去找你们拿书包。”
至此，霍路遥终于忍不住，没好气地骂了句滚，就生气地挂了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石湖控制不住地大笑，虞山本来能忍着不笑的，但看石湖笑成这样，到底是没忍住，跟着笑了起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出来玩没跟霍路遥说，他知道了未必会这样，顶多嘲石湖几句，这事儿也就过了。而霍路遥之所以会这样，想来是下午石湖跟石临海的事在学校传开了，只不过霍路遥不好直接问，又担心石湖心情，便想了这么个办法来转移石湖注意力。
事实证明，这个办法效果不错，石湖被石临海破坏的心情，在被虞山治愈好百分之九十后，剩下的百分之十，也被霍路遥给折腾没了。
虞山选的这家店就在酒店附近，价格虽然小贵，味道却真不错，以至于没吃晚饭的两人直接吃撑。
所以吃完饭后，虞山跟石湖没立马回酒店，而是沿着马路散步消食。
“今晚可能睡不着了。”石湖揉了揉自己肚子，形容的很夸张，“撑的像个球了，刚才真的吃太多了。”
虞山失笑，“哪有那么夸张？”
“不信你摸。”说着石湖就抓住虞山手到他肚子上，让虞山自己体会。
虞山有点哭笑不得，有模有样地给石湖揉了两下肚子，才再收回手，“没事，我晚上可能也睡不着。”
坐高铁时虞山睡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又吃的有点撑，他怀疑他今晚不到凌晨是没有睡意了。
“别来出来玩都早睡早起，我俩不会晚睡晚起吧？”石湖设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嘴角越翘越高，觉得很可乐。
虞山唔了声，认真答道，“也不是不可能。”
“那就随缘，睡到自然醒吧，反正明天也没大事，下午再出去玩是一样的。”
临近冬天，夜晚的气温要低许多，所以哪怕这会儿时间还早，街上都没什么人了，两人路过一个广场，都没看到有跳广场舞的。
虞山跟石湖沿着马路往酒店走，阵阵冷风吹的他脸有点木，虞山边用手揉脸，边有点担心明天晚上的音乐节了。照现在这种天气，明晚要在户外站几个小时，脸会被风吹没知觉吧？
虞山后悔没带围巾过来了。
他侧头去看石湖，想跟他说围巾的事，只是还没来得及张口，先听到石湖说，“风太大了，明天我们去买围巾吧？”
虞山没想到石湖跟他想到一块去了，顿时吃惊地瞪大眼，嘴角含笑道，“好巧，我正想跟你说这事。”
“说明我们有默契。”石湖也感到意外，十分欣喜道。
虞山附和起石湖，“还心有灵犀。”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都能想一块去。”石湖笑的很开心，正要接着讨论买什么样的围巾，他放在口袋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联想到这个时间，晚自习也快结束了，石湖便以为又是霍路遥给他打的电话，就笑着摸出手机，准备跟霍路遥炫耀他晚上跟虞山吃了一顿非常好吃的饭。
虞山跟石湖一样，也以为电话是霍路遥打的。
也正因如此，当石湖掏出手机，露出来电人是谁，虞山跟石湖脸上的笑都僵硬住了。

电话是迟淑打的。
“接吧。”虞山先回神，冲石湖笑了笑，“遥遥你没跟家里报平安，奶奶担心你呢。”
理智上石湖知道虞山说的是对的，但石湖心里憋了股火，硬是要唱反调，“如果她担心我，肯定早就打电话过来了，现在才打电话给我，只能说她才有空。”
迟淑不能来给石湖开家长会，正是因为她要照顾石恩言，所以某种意义上石湖说的没错。
虞山迟疑起来，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好在石湖根本不需要虞山接茬，说完那句话后兀自笑了两下，就点了接听，“奶奶。”
石湖开了扩音，虞山也能听到迟淑说话，“我听知晓说你和小山出去玩了，怎么也不跟奶奶说一声？”
迟淑难得给他打电话，石湖知道他应该态度好一点，可一听到迟淑这么说，他就忍不住委屈。
“说过的。”石湖脸色垮了下来，语气也不好起来，“我跟你说了周末要出去玩。”
石湖不留退路，一句话堵的迟淑哑口无言，气氛忽地变尴尬，两人沉默着谁也没开口。
“奶奶最近太忙了，一下给忙忘了，”最后还是迟淑打破沉默，笑着跟石湖道歉，“这事是奶奶做的不对，奶奶给你赔礼道歉，遥遥你别生奶奶气了。”
石湖嘴硬道，“我没生气。”
“好好好，遥遥气量好，没生奶奶气。”迟淑顺着石湖话说。
石湖嗯了一声，更多的就不肯再说了。
看着一脸委屈的石湖，虞山叹了口气，伸手拿走手机，接过了说话的主动权，“奶奶，是我。”
迟淑愣了几秒，似是没想到虞山在旁边，好在迟淑反应快，随即笑了起来，“小山在旁边啊。”
“我们刚吃完饭，还在散步呢。”虞山装作没听出迟淑话里的惊讶，嗯了一声道，“奶奶快睡吧，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迟淑打电话给石湖，除了关心他在哪，还想替石临海道个歉，可石湖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迟淑也不好强行提。
何况虞山还在旁边，这事就更不好说了。
所以听完虞山的话，迟淑没再坚持，笑着应了句，“外边冷，你们也快回去。”
“知道的。”
电话挂断后，虞山没把手机还给石湖，而是收进了自己口袋，才转身去看石湖，勾起一抹笑问，“回酒店？”
石湖没回答，只是一瞬不动地盯着地面。
“不想回？那再散会。”虞山不想多提迟淑，看石湖不吭声，就自作主张替他做了选择。
但石湖却拒绝接受虞山勾勒出的平静，气呼呼道，“如果你不在，奶奶肯定会提石临海，还会让我别跟他一般见识，说他不是故意那样的。”
虞山笑僵在嘴角，看石湖自虐似的提起石临海。
“给我道歉只是顺带的，奶奶真正想做的是想我原谅石临海。”石湖手握成拳头，压着火问，“可凭什么啊？”
“都守着石恩言就算了，不来给我开家长会也没关系，”石湖眼圈红了起来，声音也有点发抖，“但为什么要让我原谅石临海？还每次都这样。”
石湖情绪失控，最后一句话说的有点大声，引得行人朝他看来。石湖知道他这样很丢人，情绪却不受他控制，他也没心情去考虑那么多，只想将心里的火发泄出来，要不然他都睡不着。
石湖鼻子发酸，眼眶也热热的，眼泪忍不住快要掉下来了。
“哭什么？”虞山伸手，温柔地擦了下石湖眼底，“石临海做错的事，谁都没资格要求你原谅他。”
虞山不开口还好，石湖勉强能忍住不掉眼泪，但他一说话，还那么温柔地擦他眼角，石湖就再也控住不住，不顾形象地用力抱住虞山，沙哑着嗓子决绝道，“我永远都不会原谅石临海。”
“不原谅。”虞山回抱石湖，手不停地拍他后背。
“谁说都没用。”石湖补充强调说。
虞山顺着他话道，“只有你能做决定。”
石湖嗯了声，就没说别的了，而虞山也不催石湖，两人就这样在街边拥抱，无视了来往的人异样的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在虞山忍不住开口说他手麻了时，石湖终于又开口了，“回去吗？”
虞山等的就是这句话，“好啊。”
石湖低着头退出虞山怀抱，声音嘶哑道，“那走吧。”
虞山知道石湖为什么低着头，看他这样也就什么都没说，带头转身往酒店走。而石湖像小时候那样，紧紧跟着虞山不说，还伸手抓住了虞山衣服下摆，仿佛虞山会把他丢在街头不管。
感觉到衣服传来的力道，虞山会心一笑，头都没低，继续往前走了。
虽然说好了要睡到自然醒，但受生物钟影响，两人第二天六点多就醒了。
外边灰蒙蒙的，虞山觑了眼就收回视线，缩回暖和和的被窝不想起。石湖跟他一样，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打了个哈欠说，“时间还早，再睡会？”
虞山本就没清醒，闻言直点头，“可以。”
于是两人再睁眼已经是中午的事了，窗外早就亮堂，太阳越过窗户照进室内，在墙上投下光影，让人觉得今天是个好天。
不过秋冬的太阳不比夏天，阳光没什么威力，照在身上也不觉得暖，更别说晚上还没太阳，他们要不买围巾，今晚可有得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