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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王爷的钓系男妻(祝无虞)

洛云升一朝穿越,竟然穿成了反派王爷的炮灰男妻,还是开局就寄了的那种。
谁能告诉他,他该怎么向反派王爷合理解释:
“光洁如新的脖颈”VS“大量喷溅状血迹”缘何能同时存在,这个要命的问题?
他正发愁,凶悍的男人闯入洞房,长臂一揽把他按进床帐中,撞得他后腰生疼。
但行凶之人毫无愧意,傲慢地质问:
“你不是洛云升,你是谁?”
面对难以回答的质问,洛云升兀自一笑,潜藏着隐约恶意的灵魂蠢蠢欲动。
以至于本来清俊的皮囊都变得引人遐思起来。
修长的手扶着后腰缓缓揉开,直到眼角泛起一丝酸胀的泪意。
他知道自己将落未落的泪水会将左眼下的小痣衬得微微泛红;
知道眉间那一丝痛意能引起男人内心深处的控制欲;
知道他们会厌恶他又想要得到他——
像自以为是的狗,最后慌不择路地跳进早已支好的陷阱,挣扎求饶,痛不欲生。
男人沉默地看他,目光深了几分。
现在,换他洛云升做猎手了。

夜星寥寥,静影沉璧,庄严肃穆的靖安王府今日有件大喜事。
往日萧瑟寂寥的院墙红绸飘飘,大红灯笼点足了八十八盏,照得乌瓦白墙一片金红,就连镇守院门的石狮子背上也贴上了红艳的“囍”字,势要将这喜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路过的群人遵照习俗在王府外说上几句喜庆的话,希望能从这富贵之家讨几文彩头回家给儿女添一碗汤面。
只是好话说尽,这王府都没有小厮婢子出来撒彩,弄得这盛大婚仪平白多了几分不祥。
最后一位宾客匆匆赶来,府门一关,来往行走的小厮、婢子乃至宾客的脸色都随着门栏“砰”一声响越发难看起来。
靖安王今日大喜,但只要消息灵通些的都知道这大喜恐不日就要变成大悲。
皇帝仅凭一颗西来的神石和钦天监几句批语就不顾常理人伦,硬要给那性情暴虐、喜怒无常的靖安王娶个男妻。
若只是娶个男妻也便罢了,可那靖安王是皇长子,因而他的男妻身份也必须贵重。各家博弈到最后,竟将那刚过了会试,眼看就要金榜题名的洛家大少指给了他。
一夕之间功名利禄全部化作泡影,换谁都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人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桩婚事要真成了,八成要闹出人命来。
但一条人命与朝廷上下顺心顺意比起来不过是灰尘般的小事。
身为皇长子的靖安王容渊绝嗣,太子位便自然落到皇帝、皇后最疼爱的三皇子头上,当真是好事一桩。
谋者不在乎靖安王,更不在乎那个无辜牵扯其中的男妻。
哪怕前些日子他们还夸赞他文质彬彬有状元之才,但既然被指给了靖安王,那也就只是个着人戳脊梁骨的男妻罢了。
如今,这有状元之才的男妻便穿着喜服坐在暖红帐下,颈间一道利落的血痕,是对这桩满怀恶意的婚事最后的反抗。
“啊!”
小侍女为着撒帐端了盛满谷物的木盘进来,蓦然闻见一股血腥味,又见红帐后那抹僵硬的身影,手一抖,木盘撞在乌木圆桌镂空雕花的边沿上,咚一声响,谷子洒了满地。
她连忙跪下身去,额头紧紧贴着铺了厚毯的地面,浑身紧绷到要抽筋的地步,颤着声求饶:“是……是点翠不小心撒了福子,还请……还请……”她实在不知该怎么称呼王爷的男妻,急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洛云升便是此时睁眼的。
喉舌鼻腔满满都是血腥味,他差点以为自己穿越成了刚刚饱餐一顿的吸血鬼。
过于浓烈的血腥味逼得他呛咳出声,紧接着吐出口血来。
洛云升:“……?!”
不会刚穿越就要死吧?
但眼前的情景容不得他多想。
作为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熏陶的现代人,他能接受自己穿越到尊卑分明的古代,但实在难以接受一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求他原谅——摔了个木盘不过小事一桩,跪拜求饶未免显得太重了。
但小姑娘满脸恐惧的神情让洛云升意识到他穿的这人恐怕身份不低,可能脾气也不太好,他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便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点翠承蒙大赦,朝他框框磕了几个响头,逼得洛云升几乎要站起来阻止她自我伤害。
好在,点翠很是机灵,磕完头就抱着盘子跑了,只留下一个仓皇的背影。
偌大的喜房只剩他一个,洛云升终于有了观察和思考的时间。
他记得死前有一个声音问他想不想重活一回,但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陷入了黑暗。
他以为会是重生,结果却是穿越。
穿越就穿越吧,洛云升抬手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大红喜服,又摸摸光滑的脖颈和满是血污的衣领,心想倒是挺有意思。
原主在新婚之夜割喉而亡,换了他这个现代亡灵鸠占鹊巢,最重要的是,带他穿越而来的力量颇有些奇异,竟然能治好割喉这种致命伤。
洛云升把落在手边染血的匕首收进袖子藏好,在心里喊了几声很流行的“系统”但没有得到回应。
他倒也不急,若真有什么金手指,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洛云升的目光从不知落在何处的虚空移到洒满谷物的地毯上,走近几步捡起来瞧,发现依次是:枣、栗子、桂圆、莲子、荔枝和五色果。
果然,洛云升暗叹口气,那小姑娘进来是为了撒床帐,但按照一般习俗,撒床帐是新郎新娘入洞房后才会举行的祝福仪式,意在祝福新人多子多福。
但现在这洞房里只有他一个,看那小姑娘连怎么称呼他都不知道的慌张模样,不难猜出在这场婚仪里他扮演的角色恐怕不是光彩的“新郎”。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出来——
但古代真能这么奔放,大张旗鼓地娶男妻吗?洛云升想了想,觉得也可能是男妾或者入赘。
只是漫漫长夜无人语,既来之则安之。
他甚至都不想着逃跑——如果能跑得掉,四肢健全、未受限制的原主就不会选择自戕了。
左右跑不掉,洛云升检查了一下匕首,拿起桌边的蜡烛,漫无目的地在洞房里转悠,欣赏那表面光滑如玉、色泽幽深,靠近了还能闻到淡淡木香的紫檀木桌,还有陈列着各色锦绣瓷器的琉璃柜,以及雕工复杂精美到晃眼的山水花屏。
上辈子他也收藏过一些类似的老物件,但精美程度远不及眼前这些,洛云升看得入迷,连呼吸都轻了三分。
轻柔温热的呼吸打在火红的琉璃瓶上,忽然缠上腰间的巨力却将琉璃瓶打碎在洛云升脚下,引得后者立时拔出匕首反刺过去。
把他扑到桌沿的男人没想到眼前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居然会持刃反击,甚至差点划伤自己,惊得蓦然动作一顿。
洛云升抓住时机,矮身一躲试图脱离钳制。但对方仿若力大无穷,死死制住他手臂,紧接着手腕一翻就夺了他手中匕首,哐当一声,扔到地上不知哪个角落。
男人嗅到洛云升颈间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下意识反脚踹门绝了人窥探,长臂一揽将人按到床帐之中。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洛云升都还没来得及出声,来人就狠拽过他的衣领,沾着满手鲜红,恶狠狠地质问:“你不是洛云升,你是谁?”
但当他对上身下人那双如秋水澄澈,深邃含情的桃花眼时,再多质问的话都卡在了喉头,多一个字都吐不出。
眼前这人分明就是洛云升,却又没有一点洛云升的样子。
男人心想,据他所知,洛云升的身世与自己颇有几分相似。
他是盛京洛氏的主支的嫡长子,但他的嫡母因丈夫宠妾灭妻,在他六岁时便削发为尼遁入了空门。
但洛云升是个争气的,他凭借自身的聪慧闯出了一片天地。
六岁中童生,十九过会试,不仅没有因为嫡母庇护受到磋磨,反倒少年得意,成了京中贵家人人羡慕的少年公子。
容渊想,此人的而优秀还不止于此,从来事事顺意,身上却不见骄傲自满,行事端方稳重颇有文人傲骨,在朝臣中也风评甚佳。
往常如他这般自有才名,朝中又有人愿意举荐的,就算不中状元,中个一榜进士也丝毫不成问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后备官员,更遑论此人行事当真有君子之风,很受几个老儒看重。
可容渊想不明白,这么个疏朗如月、端方持重的君子怎么会用这种几近勾引的神情看着他?
光是眼角那颗微微泛红的小痣就叫人移不开眼,再看他眉如弯弓,眼似明星,在旖旎的床帐中更觉眉目含情,透着难言的诱惑。
洛云升何曾有过这般风情?
但鲜血染红的衣领和前襟却昭示着地府冥差已经来过的事实。
死了还是没死?是人还是鬼神?
容渊恍惚一瞬。
在容渊愣住的短短一个瞬间,洛云升做了最大程度的反抗。
但他这个有些格斗基础的现代人,论武力与容渊这种上过战场、日日训练的练家子根本没法比,更何况他穿的这具身体根本就是个缺乏锻炼的白斩鸡。
方才出其不意刺出那一刀已经是极限了。
武力上反抗不了,就只有动脑子这一条路可走,洛云升想,没见过花花世界的古代人总该比套路深似海的现代人好忽悠些。
左右这人没有上来就一刀把他捅死,那便该有回旋的余地。
洛云升抬头,唇角轻轻上挑,连带着原本失血过多的苍白面庞也如桃枝拂过东风,流露出春水般的笑意:“当然是来助你改写人生的鬼神,否则一个凡人流如此多血不去地府报到难道还在床上等你吗?”
这话过于惊骇,容渊下意识看向他的脖颈,那光洁的肌肤还有未干的血迹,床帐上也有喷溅的血迹,衣领乃至前胸的喜袍沁满了血,容渊心里清楚,这样的出血量常人根本活不了。
不论眼前这个是鬼神还是山妖,容渊立时起身后退三步,整个人从攻击转作了防御姿态。
他一退,洛云升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古人果然封建迷信,遇到无法解释的事情只要稍加引导就能归到神鬼上去。
洛云升刚松口气,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就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果然只有匹配度高达99%的宿主才能拯救这个稀烂的世界!我都还没开机呢,宿主就已经给自己找了个绝妙的身份,真是太棒太聪明了!”
“这次统子我肯定能通过考核,一局转正!”
洛云升:“……”如果什么都不做只等你开机的话,现在八成已经噶了。
毕竟眼前这个身如青松、目如刀剑的男人只看着都给人一种难以忽视的危险感。
单从那双青筋突起、骨节分明、卓而有力的手,也能看出这是个轻易就能把他变成尸体的恶徒。
想忽悠住这种人,脑细胞都不够死的。
好在,他洛云升也算是花言巧语专八水准,在忽悠人方面颇有些偏才,尚能博上一博。
然而鬼神之说忽悠得了一时忽悠不了一世,几吸过后,容渊就反应过来:鬼神之说虚无缥缈,坊间多有奇技淫巧,眼前人兴许就用了类似的障眼法。
匕首闪过一道寒光抵在洛云升胸口,这位很不好忽悠的阎罗欺身而上,把洛云升强按在床柱上,丝毫不给他动弹的机会,冷声问:“不要以为这些小把戏能骗过本王,说出你的真实身份,如若不然……”
无须他多言,抵在心口的匕首已经说明了一切,洛云升知道,只要说错一句,自己这条小命就得交代在他手上。
系统也怕它的宝贝宿主落地成盒,连忙开口:“他是靖安王容渊,这本小说的超级大反派!”
“他生性好杀,而且身患疯病,这王府里每年都要抬出几个小厮婢女祭天才舒爽!”
“我们的任务就是改造反派,阻止大盛王朝覆灭的结局发生!”
“所以宿主要多刷反派的好感度,这样才能在他做出可怕选择的时候阻止他哦!”
系统话音刚落,洛云升内心冷笑一声,此情此景,想活命都难,谈个屁的好感。
杀神立在床前,绝了他逃跑的念想,许是无路可退,洛云升反倒冷静下来,目光落到容渊脸上。
这人眼睛生得极黑,像化不开的浓墨,浓黑的剑眉也生得比常人要低,将那本该深情的眉眼衬出些许抹不掉的阴鸷,洛云升心脏不由自主地停跳一拍,霎时间像是被定住了。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一匹孤狼,在这一片旖旎的艳红中狩猎,而自己就是那只注定逃不脱的猎物。
换一个世界仍旧是猎物吗?真是卑微又可笑。
被逼入绝境的猎物垂眸,冷静地平复心跳,等他再抬眼,那惑人的神态已收了大半——他知道要怎么对付这样满目深情却格外冷漠的人。
他因为这样的人死过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洛云升扬起下颚,脆弱的脖颈全然暴露在容渊面前,他姿态是臣服的,眼神却十分高傲,丝毫没将容渊放在眼里。
他说:“我说过,我是来帮你的鬼神,如果你不信,大可以划破这具身躯的喉管,看它能不能再次复原。”
系统都快被洛云升吓死了,颤抖着劝他:“宿主!虽然我可以修复伤口,但修复这种致命伤要耗费大量的能量,再来一次的话我会休眠的。宿主还不知道后面的剧情,没有剧情辅助完成任务的概率只有不到1%,你会死的!”
无法完成任务会死,但唬不住容渊也会死,不过早晚的区别,洛云升不在乎。
他本就不是个惜命的人。
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他可以十年如一日过苦行僧的日子积金攒银,也可以霎时间挥金如土分毫不留——只要能够得到他想要的。
更何况,他真的很了解容渊这种人——心里分明藏着千般苦楚万种委屈,像个缺了关怀就走不动路的小孩儿,面上却装得冷酷无情,凡是个人靠过来就要捅上三刀以示自己与众不同。
这种人只会对那种阳光明媚的小白花敞开心扉,自己这样的在他面前永远站不住跟脚。
洛云升高昂着头,几乎是带着轻蔑地看着容渊,但又似乎没在看他,而是透过他飘到了很远的地方,难以追寻。
某个瞬间,容渊觉得眼前这人身上真的有一些缥缈的神性,自己和这个世界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犹豫几息,容渊放下了匕首。
不管眼前这个洛云升是人是鬼,左右他都是自己的新婚妻子,若是今夜死在这里,明日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如今朝中人人都盯着静安王府,他合该韬光养晦,休养生息,少生事端。
“王爷信了?”洛云升回神,因着心情不好也懒得关心这人为什么突然收手,淡淡道:“信了就松手,否则我就要以为王爷真想和我发生点儿什么了。”

发生点儿什么?
洛云升眼下那格外引人注目的小痣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容渊惊悚地发现,自己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期待——当真是见色起意!
大业未成,容渊深吸口气立时将这莫名的念头抛诸脑后,问这不知真假的鬼神:“洛云升他真的……”
“当然是死了,自戕而亡。”洛云升言语淡淡,就好像一条人命在他眼里和一颗石子、一棵草木没什么区别,越发显得悲悯淡漠。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这样的态度不算奇怪,但容渊对“洛云升”的死似乎也不意外,这便是件很值得琢磨的事了。
但容渊身上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压抑感让洛云升想起那个他一生憎恶又一生追逐的人,所以哪怕发现事情不对,他也已经散了琢磨的心思,只是简单从容渊妥协般的疑问中读出了这场对峙的结果:他赢了,这场胜利或许能让他活过今晚。
但在阴谋诡计中打磨多年的精明头脑不经允许就得出了更多的结论:
比如嫁做男妻在这个朝代定然是件令人屈辱的事。
又比如容渊对他起了点心思,至于是不是见色起意?都是男人,可以理解,没有所谓。
想着大反派也逃不过欲/望侵扰,洛云升兀自一笑,手扶着后腰缓缓揉开,直到眼角泛起一丝酸胀的泪意,床柱硌出来的疼痛才终于有所缓解。
他揉腰的动作丝毫不避人,容渊站在床边看他,目光顿时深了几分。
可洛云升这人大抵生来便没得一副好心肠,总有些隐约的恶意藏在魂灵之下,以至于本来清俊的皮囊都变得引人遐思起来。
他知道自己将落未落的泪水会将左眼下的小痣衬得微微泛红,知道眉间那一丝痛意能引起男人内心深处的控制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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