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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作死后成了男主白月光(绝情小猫咪)


无人应声,容瑄又道:“诸位都是太医院最顶尖的人物,朕相信尔等定能商议出合适的方子来。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朕会一一满足。”
尚未来得及开口的马太医心中叫苦,带头噗通跪在地上,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若提前两月发现或许还有救,此刻毒素已深入脏腑,喝再多汤药恐怕也无济于事了啊!”
袁夫人耳边嗡地一声,身子晃了晃,在沈敬山的搀扶下转身看向一直缄默不语的清风道长,双膝微弯,竟欲行大礼。
“夫人不可!”
老头以拂尘止住袁夫人的动作,后者被迫起身,掩面啜泣:“道长,求您救救我儿!您救过他一回,这次也一定有办法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清风道长叹息一声,咽下嘴边的话,改口说:“夫人放心,贫道会尽全力,用毕生所学救治令郎。”
清风道长以银针逼出少量污血,封住沈淮臣周身几处穴位:“沈世子,现在感觉如何?”
“堵在胸口的石头不见了,好像没那么闷了。”沈淮臣面露惊异,语气有几分不确定,“只是提不起力气。”
现在的他,恐怕连拿起一本书的力量都没有了。
“乏力是正常的,过些日子会有好转。”话虽如此,清风道长看向沈淮臣的眼神里却带着惋惜。
用封住经脉的方式延缓毒发不过是扬汤止沸,治标不治本罢了。
沈淮臣所中虽为世间罕见的奇毒,却并非无解。
需在毒素于人体内蛰伏之际逼出,佐以汤药解毒,可保性命无虞。然而好巧不巧,沈淮臣的手受了伤,初生的暗红血线被药物遮掩,被纱布包裹,等到身体出现不适,为之晚矣。
沈淮臣睡着了。
乌发散落在被褥间,隐约可见小半张侧脸。
睫羽弯弯长长,像栖息的蝶,容瑄摸摸他的眼尾,指尖下移,停留在微凉的脸颊边。
没有眼力见的臣子不是好太医,几人悄无声息退出卧房,袁夫人替沈淮臣掖掖被角,在沈敬山陪同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容瑄坐到床边,俯下身来,轻轻执起沈淮臣的手贴在唇畔,低声道:“檀郎,别怕。”
“天下能人异士何其多,定有人能治好你。朕会把他找来,带到你面前。”
异常平静的语调,不知是在安慰沈淮臣,还是安慰别的什么人。
容瑄说到做到。
一日后,辎城大街小巷,乃至临近州县皆多出一则告示:寻精通药理之人。若能破解奇毒,必有重赏。
下方标注的赏赐看得人眼花缭乱,不少百姓成群结队地赶去当地衙门报名,通过初步审核后进入皇宫,见到端坐于高位似笑非笑的皇帝,话没说两句,腿先软了。
他们当中有人贪图奖赏,有人想钻空子,余下的要么不符合要求,要么对着复杂的脉案抓耳挠腮束手无策。
并非所有人都愿蹚皇室的浑水,梁仲宁就不是这四类人中的任何一个,他是冷漠的看客。
据梁仲宁早已亡故的父亲说,梁家祖上曾出过一位赫赫有名江湖郎中,可惜时过境迁,那位名医费尽心血写下的经验宝册在战乱中遗失,唯剩几张残卷存留于世,被梁家妥帖地撞进匣子珍藏起来,直到梁父这代才得以重见天日。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梁仲宁比其父天资更高,自幼对气味、药材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
十八年勤学苦读,如今梁仲宁继承了父亲的药铺,已是当地颇有名气的大夫了。
这夜,梁仲宁回到家中,妻子端上可口的菜肴,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前,免不了提起近日这小小县城中发生的大事:“宁郎,朝廷贴的布告你可看了?”
梁仲宁点头。
朝廷四处张贴告示,入民间招寻贤达之才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此举有何用意,还有人跃跃欲试企图浑水摸鱼换取好处,但一切与梁仲宁无关。
太医院为当世名医汇聚之地,可动用的人脉资源亦是顶尖,若真有连他们都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普通人去了也是无用功。
梁妻理解丈夫的想法,感慨之余,自将此事按下不提。
他们年仅六岁的女儿却捧着脸问:“阿爹,京城是不是又大又繁华,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漂亮衣服卖啊?”
梁仲宁面色柔和,笑着说:“对啊,囡囡想去城里玩儿吗?”
女孩点头,两只羊角辫也跟着一颤一颤:“想哦。”
粱妻揉揉她的脑袋:“可咱们家没有足够的盘缠,这该怎么办呢?”
女孩苦着脸思考,想当然道:“阿爹揭了告示,自然就有人把我们送过去啦。”
梁仲宁听出妻子跟女儿的想法,问:“囡囡可以告诉阿爹这样做的理由吗?”
小孩子的思维天马行空,跳跃不定,意思却十分明确。她说:“因为阿爹是治病救人的大英雄。”
“如果囡囡病了,阿爹跟阿娘会伤心。别人病了,别人的阿爹阿娘也会伤心的。”
梁妻擦了擦女儿的嘴角,无声握住丈夫的手说了句实在话:“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会用这样大海捞针的法子寻人。”
一次次怀抱希望又一次次失望,恐怕比患病之人更受折磨。
梁仲宁听完,许久不曾言语,翌日清晨的府衙中却多了道报名登记的身影。
经过一系列的严格审核与考校,梁仲宁跟其他几位来自五湖四海的郎中一同入宫面圣。
圆圆脸的年轻内侍恭恭敬敬地将他们引入偏殿,笑说:“劳烦诸位在此处等候片刻,陛下和几位大人随后就到。”
语罢击掌三声,唤人奉茶。
杯盏精美华丽,茶水清香扑鼻,瓜果点心种类繁多,就连端着托盘的宫女也个个姿容俊俏,行走时莲步款款香风阵阵,远胜寻常女子许多。
五人几乎眼花缭乱。
扑面而来的奢靡感惑人心智,他们中有人给那位玉面公公赔笑脸探听消息,有人眼睛黏在丫鬟身上盯个没完,还有人抱着果盘不停地吃吃吃,梁仲宁只喝了茶水润喉,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惹得冯公公多瞧了眼。
右首的男人过分健谈,为打发时间边嗑瓜子边同人吹嘘,言谈间颇有得色。
梁仲宁被迫听了几句,忍不住在他开启下一轮话题前打断说:“阁下慎言。符水救不了人,就算病情有所好转,也不过是通过心理暗示达到特殊目的罢了。”
患病的人心存希望,打心底相信自己会好起来,精神状态自然比绝望的患者饱满。
男人敛了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道家学说玄妙无比,岂是你这乡下来的土包子能领悟的?”
达官贵族哪有不信鬼神的,历朝历代求仙问道痴迷长生的皇帝更不在少数,茂机了解他们,更知道如何安他们的心。
病情好转是因为行善积德破财消灾,病情不见起色是祈祷之心不诚,能不能痊愈由天注定,他茂机只是传达天意的媒介,结局是好是坏与他无关。
梁仲宁平生只恨两类人。
一是草菅人命收受贿赂的官吏,第二类正是如茂机这般坑蒙拐骗谎话连篇的假道士。
梁仲宁前半生救治病患无数,亲眼见证过太多百姓将符水奉为圣药而错过最佳医治时间,最后在病痛折磨中离世的例子,怎么看茂机怎么不顺眼。
俩人不出意外地吵了起来。
守在殿外的宫女太监装聋作哑不闻不问,里面的人咧着嘴瞧热闹。
过了会儿冯公公来了,他好像没看到这副闹腾腾的景象,客气地笑了笑:“茂机道长,陛下有请。”
又对梁仲宁微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
伴着一声唱喏,茂机低着头快步走进大殿,磕头行礼:“草民茂机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座之上传来一阵冷嗤,听声音似乎是个老头,一副瞧不上他的样子。茂机心中郁愤,但因皇帝未曾叫起,故不敢贸然开口。
容瑄淡淡垂眸,眼中流露出几分兴味:“朕听闻,茂机道长擅卜,常年修习的秘术可医死人,肉白骨,是也不是?”
茂机心中忐忑,死命强撑,不敢在御前露怯:“回陛下,确有此事。”
他决定先获取皇帝信任再说。
茂机装模作样地掐算一二,将提前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抖露出来:“若贫道推算无误,陛下所求应是‘人体康健’。且您不是为自个儿求的,而是为了您所钟所爱之人。”
容瑄身体微微前倾,眸光淡了些:“继续。”
茂机道:“这位贵人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若能安稳度过,则余生顺遂再无灾殃,若不能,恐怕——”
茂机顿了顿,故意停在这没有说下去。
类似的套路他曾在许多人身上试验过——先揭露一两件家族内的密辛骗取信任,再把这家连月来发生的不顺心之事与病症结合起来说成劫难,最后索要好处。
屡试不爽。
事情解决了,他接赏赐接到手软,事情没解决,那些自视甚高的大家族最重视声誉,绝不会放任一个知晓太多阴私的人空手离开,光封口费就能拿到手软。
比起那些世家望族,皇室应当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帝果真在意极了,连声音都大了不少:“依道长看,此劫何解?”
茂机心下暗喜,忙道:“贫道的法子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只需找齐这五样天材地宝,以符水烹制,再加入至亲之人的一滴心头血,使那位贵人趁热服下,劫难便迎刃而解了。”
容瑄神情肃穆:“此话当真?”
茂机压抑着激动点头:“千真万确!”
“一派胡言!”
梁仲宁候在殿外,刚好将茂机的话听得七七八八,不顾劝阻,冒着杀头的风险昂首迈进正殿,横眉怒瞪:“千年参与菩霖脂药性相冲,鹿血膏更是十成十的大补之物,把这些东西煮成汤送给一个身体虚弱的人服用,届时内外催逼水火相争,与杀人无异!”
“你!”
“陛下,休要听此人胡言乱语!”茂机后背生汗,眼珠滴溜溜的转,寻找补救之策,“贫道师从流云观的清风道长,师尊乃得道高人,烧掉他亲笔画的符箓煮水,自可中和药性!”
容瑄尚未开口,下首先传出一声暴喝:“放你爷爷的臭狗屁,老夫何时收过你这般沽名钓誉谋财害命的不孝子弟?!”
茂机下意识抬头,茫然四顾,将视线定格在起先嘲笑他的白胡子老头身上:“贫道唤的乃吾师尊道号,与你有何干系?”
汗珠子却一个劲顺着脊梁往下淌,心里直犯嘀咕:死老头不会是流云观的人吧?他不会这么倒霉吧?
梁仲宁朗声大笑:“茂机道长编瞎话前,恐怕连人家的面都没见过吧?”
“否则怎么清风道长站在你眼前,你却认不出他呢?”
茂机变了脸色,一屁股跌坐在地,身上像有无数蚂蚁爬来爬去。这下子,他脑中只剩一个念头:完了!
茂机忘记了冯公公交代过的规矩,下意识抬脸,想看清皇帝的表情。
年轻的君王一身玄色常服,头戴玉冠,英姿勃发,威仪赫赫。那双茶色眼眸平静幽深,能看透人心似的。
“陛、陛下……”茂机还想辩驳,却见容瑄摆摆手,唇畔勾出一抹笑意,“茂机道长,朕信你。”
茂机来不及分辨容瑄所说是真是假,就见皇帝抚掌而笑,对冯公公说:“朕知茂机道长本领通天,可贸然录用非但难以服众,还会招惹许多非议。冯春,你说朕该怎么办?”
梁仲宁垂首不语,对这位新登基不久的皇帝失望至极。
冯春笑嘻嘻道:“陛下惜才,是苍生之祜,奴婢拜服!不若当众考校一二,以堵悠悠众口。”
“如此甚妙!”
容瑄愉悦地眯了眯眼尾,眼底却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盯着茂机道:“那便剥去汝之皮囊,灌入符水,若真能起死回生,朕即刻封茂机道长为国师!”
“在场诸位,皆可为茂机作证。如何啊?”
冯春见茂机呆呆的没有反应,不由皱眉催促:“道长?道长!”
“傻站着作甚,多好的机会啊,还不速速领旨谢恩?”
茂机进退两难,脸色由红转白,继而由白转青,两股战战,颤抖不能言语。要是答应,人没了皮哪还能有命在,假如直接坦白乞求皇帝宽恕,欺君重罪,照样是被杀头的。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何谓天威难测,不容藐视。
“陛下!草民知罪!草民知罪!”
容瑄拂袖,眸光森寒:“来人!把这欺君罔上之徒拿下,扒掉皮囊,以儆效尤!”
自得知沈淮臣身中奇毒那日起,容瑄心中就燃着一团火,把五脏六腑烧成了灰烬。
他因这些人耗费的每一刻钟,都是以消耗沈淮臣的生命为代价,都是在榨取他们所剩不多的相处时间。
梁仲宁从震撼中回神,上前一步见礼:“草民梁仲宁,参见陛下。”
容瑄喊他起身,面色平和,不见怒气:“冯春,把脉案拿给梁大夫瞧瞧。”
梁仲宁双手接过,才翻几页,眉心已拧成一块疙瘩,再度跪地叩首:“草民无能。”
烈毒祸及心脉,无药可医。
“起来吧。”容瑄声音称得上平静,命内侍带梁仲宁下去领赏。
多可笑,哪怕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人,也救不了所爱之人的命。
魏氏如此,容瑄亦如此。
梁仲宁抬头看了他一眼,青年眼里的光像在寒风中燃烧的蜡烛,火光微弱,不停颤抖,离彻底熄灭仅一步之遥。
他鬼使神差地想起临行前妻子说的话:该有多绝望,才会用这中大海捞针的法子寻人啊……
梁仲宁脚下微顿,向领路太监告罪一声,大步返回正殿:“陛下,有样东西,是草民的女儿托草民交给那位贵人的。”
容瑄放下按压额心的手:“何物?”
梁仲宁把东西交给冯春,由冯春呈到容瑄面前。
那是一块小女孩用的手帕,料子算不得多好,针脚也十分粗糙,一看便知是新学不久的小学徒做出来的。
梁仲宁的女儿绣了三朵花,两只彩蝶。
梁仲宁开口,每个字都好似与小女孩充满童真的声音重叠:“祝愿大哥哥早日好起来,明年春天一起扑蝴蝶,看桃花。”

手帕送进王府时,沈淮臣正在画那对戒指的草图。
上辈子他没接触过设计领域,担心别人看不懂这份奇奇怪怪的手稿,于是耐心地在每个图案旁都标上一段注解。
例如戒臂应是相互交织的,正中一颗椭圆形蓝宝石代表地球,四周环抱簇拥着的浅色宝石代表星辰与时间。
当然啦,所有星星里最亮的那颗是系统。
正因为系统的存在,他死后才能穿进书里,遇见阿爹阿娘,遇见新的朋友,还有一肚子坏水总爱欺负他的男主。
沈淮臣搁下笔,把不停发颤的手递给灵芝,灵芝便用清风道长教授的法子帮沈淮臣按摩:“世子爷,小厨房做了芡实糕,奴婢拿过来,您趁热吃些,过一会儿再画吧。”
沈淮臣摇头,把手收回来,头也不抬地说:“没关系,就快画完了。”
“你饿的话,只管吃就是,不必问我。”
清风道长封住了沈淮臣的几处穴位,使得平时做起来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如今要花费数倍的时间与精力完成。
沈淮臣的手总是抖,必须努力控制,才能保证线条不歪、字迹端正。
灵芝劝不动他。
想到沈淮臣这样做的缘由,灵芝鼻尖一酸,连忙背过身擦去眼角的泪珠,不叫沈淮臣看见。类似的场景这些天来发生过许多次,几乎成了王府里的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世子爷的心情好容易由阴转晴了,当着他的面掉眼泪,岂不平白惹人伤怀。
刚哄走灵芝,系统又在他脑海中“嘎”地嚎了一嗓子,发出一种啜泣中带着压抑、压抑中带着啜泣的怪声:【宿主,两个人的对戒,我也能拥有姓名吗?QAQ】
【可以啊。】沈淮臣失笑,干脆指给它看,【小白,离地球最近的这颗是你。】
系统哭得直打嗝,一股脑把全部家底都交代出去了,捧回一颗神秘晶体:【宿主宿主,把它嵌在属于我的位置上吧!】
【这是何物?】沈淮臣左看看右瞅瞅,小小的晶体像钻石,但又比钻石更耀眼夺目。
003念了长长一串字符,沈淮臣听不懂,它便有些羞涩地说:【宿主可以把它当做小白本体的一部分。】
沈淮臣听罢,小心地将晶体装进小匣子保存起来,打算等画完手稿一并交给司珍房。
容瑄推开书房的门,看到的正是沈淮臣怀抱木匣,低眉浅笑的样子,像一幅恬静美好的画卷。唯一刺目的是唇瓣,不是淡粉,也非亲吻时独有的馥郁的红,而是一种乌中带紫的暗沉色泽,破坏了这份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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