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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拷问(四野深深)


弗雷克冒着极大的风险,顶着隐瞒上司的罪过,犹豫了一会儿:“段宁的戒指不在……”
“我知道,戒指应该在你那里,”傅轻决看着他,再开口声音沙哑地打断道,“他把戒指还回来了,是吧。”
“我……”弗雷克顿时屏住呼吸,惊讶无比。
“他手上没了戒指,只能是还回来了,早就还回来了,”傅轻决靠在椅子上,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段宁不想要的东西,哪怕那是我的,哪怕他再恨我,他也不会泄愤地扔掉、随意处理或者占为己有,”那双眼黑沉沉的,他却自顾自地短促地笑了一下,“段宁不会做这种事。”
弗雷克站定在原地,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他刚要低头道歉,傅轻决却对他说:“弗雷克,从我进傅氏实习开始,你就是我的助理了。”
“是。”
他是问心无愧的,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后果的准备。
“去把戒指拿来,就去忙你的吧,”傅轻决淡淡说,“现在除了兰亚,整个傅氏都要兼顾,你自己把握好团队,有事再汇报。”
弗雷克再一次愣在原地,目光发直地看着傅轻决。
傅轻决像是有些厌烦了,起身走到窗边,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我没事,过几天准备出院。”
弗雷克却顿时喜出望外,仿佛终于看见了一丝希望。
然而,即便傅轻决自己已经有了出院的打算,医生给出的检查结果却不容乐观。
傅轻决住在医院,但之前一直消极治疗,如今想出院也是出不了的,只能继续被扣在医院里。
这期间,关于段宁的消息一件件传来。
尽管真正铺天盖地覆盖了联邦的是段斯这两个字,但在傅轻决这里,弗雷克依然依照不变的习惯,嘴里只提段宁的名字。
毫无意外的——李铎总统遇刺案的重审虽然推进顺利,格洛克手枪和段斯的出现几乎将铁一般的事实展现在了世人眼前,李铎的死是经过了策划的,是有预谋的,不仅与军火走私案相关,更与西线战争和整个国体有关,但在开庭重审之时,越来越明晰的事实也摆在人们面前:此案不可能审出真正的结果了。
曾经作恶的、酝酿出了这场举世阴谋的真凶,因为披上了同样“正义、民主又自由”的旗帜,行蝇营狗苟之事,却能隐匿在人海中免于遭受审判。
如果没有段宁这些人的坚持,连这个令人无力绝望的事实都是无法为人所知晓的。
“据消息,联合党和左派领袖等国会众人已经在展开内部决议,可能会发起对苏纳总统的弹劾程序,”弗雷克说道,“并且,上周胡安在因为一系列指控而被提审之时,段宁的身份彻底被国会认可,暂任国防部特别顾问一职……”
傅轻决面无表情地躺在病床上,点滴液一滴滴顺着管子流进他的身体里,他一下睁开眼:“特别顾问?”
“如果楚晃在下一届总统大选中获胜,国防部特别顾问的下一站,往往就是国防部部长,楚晃对段先生也算是相当信任了。”
“她不这么做,又怎么能当上总统?无论他们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卸磨杀驴这种事,这一次就从根上杜绝掉吧。”傅轻决说道。
弗雷克默了默,没有异议发表。
他思索片刻,不敢再有隐瞒,又说:“我听17号告诉我,胡安被提审关押期间并不配合审讯,一字不说,后来段先生去了,寒冬腊月里把胡安提到了室外去审,冰水泼透全身,再加上压力手段,胡安身居高位多年,哪里亲身经历过这个,去了快半条命,只剩下求饶,很快就张嘴吐得一干二净了。”
17号在段宁离开后,被弗雷克叫人抓起来关了两天,等候发落,后来傅轻决整天浑浑噩噩,什么也没再说,直接让人把他放了。
傅轻决此时陷入了沉默,垂了垂眼:“今时不同往日,该还的都是要还的。”
他像是因为点滴里的药物作用,脸色不太好,神情变得十分疲惫。
他知道弗雷克是想告诉他什么,言外之意不过是段宁已经不再是段宁了,他也该把那一切都当成梦一场。傅氏上上下下全都需要他。甚至,如果想要偿还,护着段宁在联邦高层走稳接下来的路,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撒手倒下。
傅轻决紧握的手指抵在了指根的戒指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段宁连轴转了这些天,每天穿着这身笔挺的制服,面对着朝他涌来的无数热切的浪潮和审视,穿梭在钢铁森林构筑的森严的政府大楼里,听见一声声“段斯”、“段长官”,都还是会在自如又平静地应对完的下一秒,陷入某种恍惚之中。
他太忙了,要做的事太多,听见的声音也陡然席卷而来,把他淹没。
而摆在眼前的,也只有从胡安嘴里说出来的狰狞又令人胆寒的真相,以及不可能真正惩治所有元凶的残酷现实。
可段宁仍然要继续下去,把他该做的事一件件做完,至少要看着这一场可笑的闹剧在正义的诘问中落幕。
他才算完成了自己活到最后的使命。
段宁经过国防部大楼的大厅时,恰好与江牧撞了个正着。身边都还有其他人,江牧来不及说别的,只和段宁点头打了声招呼:“段长官。”
一旁的国防部要员本还在为手上的事而焦头烂额,此时跟着和段宁打了招呼,却突然眼睛一亮,边朝江牧示意边等不及地对段宁说道:“段长官,我和江部长愁了好久了,不知道您有没有空,能不能……”
“你干什么,”江牧率先阻拦道,“段长官还有事要忙,不要麻烦他了……”
段宁问道:“什么事?有事情就要尽快解决,大家既然是同僚,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那人听段宁这话,一见有了希望,连忙说道:“段长官,我们真是实在想不出办法了,是这样的,我们国防部和傅氏兰亚本就联系密切,可最近傅轻决对外称病,我们的很多项目只能被迫耽搁下来,部长想派人去探病慰问,好把项目顺利推进下去,也顺便谈谈新项目,可……段长官,刚刚开会,听说您和傅少爷有些交情,您既然是我们国防部的特别顾问……”
这种费力还不讨好,去了至少也得掉层皮,回来还要被上级训斥办事不力的活,没人愿意做,也没人觉得自己能做好。
江牧本不想让段宁掺和进来,打算自己揽下来,可他有过一次惨败的案例,被上级直接驳回了请求。
江牧知道现任国防部部长的危机感和对段宁的为难从何而来,他也拦不住别人的嘴。眼看着段宁已经被架了上去,没办法再开口找理由拒绝,他皱起眉头,心一横,刚要说话——
段宁听完,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了,我等会儿就去一趟部长办公室吧。”
任务已经明晃晃杵来了他的眼前,段宁没有别的选择。
他默默听国防部部长说了许多与他熟套热络实则句句违心的好话,他还像以前刚来首都,刚接触政坛时的模样,不会那口阿谀奉承的腔调,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去办这桩不好办的事。
段宁和同行的部下走进首都特区医院,走进特殊住院区时,即便对路线再熟悉,也被卡在关卡前要求登记,因此花费了许多时间。
曾经同楼层的主治医师和护士台的护士先一步认出了段宁——而眼前的这个是如今威名赫赫的段斯长官——段宁扫过他们注视而来的目光,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和部下先一步地走向了病房。
弗雷克本在走廊里接办公电话,知道国防部派人来探病了,远远瞧见那两道身影,迅速找机会挂断电话,走进病房便说道:“傅先生,国防部的人来了——”
“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傅轻决翻身便背对着这头,声音冰冷而嘶哑。
傅轻决不是对所有的事情都能任意妄为,兰亚与国防部的关系始终是要维系的,故而他无法拒绝国防部前来探病。但事情最终落到个人身上,国防部次次派来的倒霉蛋想轻轻松松就见到傅轻决,把合作一次谈妥,也是不可能的。
没人想公事办不成,还个人得罪了傅轻决。
段宁依照正常程序,径直推门而入的时候,跟在他身旁的部下霎时瞪了瞪眼。
弗雷克转身,迎面看见段宁,一时间也把话噎在了喉咙里。
傅轻决背对所有人躺着,宽松的条纹住院服将他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整个人陷在床里,未经其他任何修饰,显得很陌生,很少见。
段宁喉结滚动,目视前方,面容平静地看了一会儿,刚拉了张椅子来。傅轻决听见响动,忍无可忍地转过身,只是一个动作,已经令旁边的部下心惊肉跳。
“傅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段宁开口时,声音是那么的疏离平淡而讲究分寸礼仪,“我们今天是代表国防部来的,看看您的身体好了没有,希望您能早日康复。”
傅轻决半扭着头,连那张脸都没有看清楚,闻言便呆住了片刻,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如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躺平下来。
在傅轻决面前站着的,和他说话的,也是他多年未见过的人了。
他和当年一样……都穿着挺阔修身的军服,脚踩长靴,眉目无情。
而傅轻决的模样,就犹如在心甘情愿地接受这迟来的审判与凌迟。

第91章
“傅先生,这位是段斯长官,”察觉到气氛有些凝固的部下是国防部与兰亚对接合作的项目专员,他将惊讶和慌张压了下去,率先帮忙介绍道,“是国防部新任的特别顾问,这次是代表我们部长来的,听说部长与您已经通过话了,只是您病了很长时间了,大家实在放心不下,都希望您能早日康复。”
弗雷克愣住半秒,也上前一步:“二位长官能够亲自前来探望我们傅先生,实在费心了,只是傅先生刚打针做完治疗,精神不是很好,请见谅。”
手里提着装有文件的公文包,段宁就站在床边的椅子前,却没坐下,只缓缓说:“哪里,是我们来得不巧,打扰傅先生养病了,”他满怀歉意,面带难色,可一字一句公事公办,像毫无感情的机器人,“只是国防部与兰亚长期合作,很多事都各有难处,需要不断沟通克服,现在这个关头,国防安全更是重中之重需要保障的部分,新项目也跟着来了……”
“这些事都可以谈,”傅轻决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一点点转过头,撑起手肘,像是想要坐起来,“以前我们也是这么谈的,”他朝段宁旁边那位熟面孔的专员部下看了一眼,“段长官可能第一次来,不太清楚流程。”
眼见傅轻决被惹怒了,那人倒反应机灵,很快意图打起圆场:“傅先生,段斯长官他确实是第一次来……”
“既然连文件都带来了,段长官又如此信心十足,”傅轻决冷冷一笑,嗓音喑哑地继续说,“其他人都先出去,我和段长官单独聊聊,看看究竟凭什么让我带病也要跟你们国防部的人谈这桩公事。”
这一次,病房内的空气在陡然之间更加僵硬沉滞了。
弗雷克垂了垂眼,心中早已了然,但还是走到那位忧心忡忡、一脸菜色的随行专员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很快,随着房门咔哒一声响,关上了,病房里空了出来,只剩下傅轻决和段宁两个人了。
段宁的喉结滚了滚,他刚要接着把之前的话题继续下去,傅轻决勾着肩背垂头半坐在床上,却是连看也不再看段宁,突然又转身躺了回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从进来起,段宁已经在原地站了许久,腿根僵直得有些发麻。
他看着傅轻决的后背,说:“傅先生打算就这么和我谈吗?”
傅轻决像是听不见段宁的话的,和方才当着众人的面咄咄逼人的样子天差地别。
他既不希望让段宁落人口实,被别人指摘段宁和傅轻决之间真的有过那样不可告人的、不光彩的关系,又实在是……实在承受不住段宁冷酷无情的目光了。
他一点也不想和段宁谈这些。
他不想当段宁口中的那个傅先生。
“我不知道来的人会是你,”傅轻决梗着脖子,声音沉闷冷淡地说,“让他们换个人来谈吧。”
段宁看傅轻决绕开正事,完全没有继续谈的意思了,竟也无可奈何,他蹙起了眉,沉默半晌,然后在椅子上坐下了,说:“没有人愿意接这门差事,要见傅大少爷一面难如登天,自然只有让我来的份。”
傅轻决睁眼盯着眼前的床单:“我会让弗雷克及时跟进合作项目,能过的都会尽快过,不会让段长官白跑一趟。”
段宁通过萦绕在鼻尖的香味,看见了窗台上摆放着的那盆铃兰花,他很快移开目光,回道:“你不必因为我放宽要求,一味的答应他们,国防之事本就该慎之又慎,兰亚做军工的立足根本,应该不是为了讨得政客的欢心。”
傅轻决一动不动地侧躺着,忽然说:“他们让你不得不来这里和我见面,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房间里的场景实在诡异,段宁对着不肯转过身来说话的傅轻决,闻言更是愣了一下,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病床旁写着的病情记录里的一项又一项映入眼帘。
段宁最终垂眼下来,缓缓的,轻叹了口气。
他问道:“怎么突然病了,病得有这么严重?”
这听起来,更像一种怀疑,还带着些许的明知故问。
段宁亲手举起枪对准的傅轻决,如今避无可避地再见了面,他像是真的来替人探病一般,却也不想认为傅轻决的病是与自己有关。
“你何必如此,”段宁深深呼吸,攥紧了手指,低声说,“从前的一切都已经一刀两断了,那些要杀你的人也不会再出现……可自己伤害自己,最后躺在这里,还指望谁能真心实意地来看你吗……”
“你是吗?”傅轻决的肩膀动了动,缓慢地转过身来,一双漆黑深邃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让坐在床边的段宁心跳一沉,嘴里止住了声音。

傅轻决在问出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段宁和傅轻决对视片刻,忽而移开眼,低头笑了笑,脸上却是找不到笑意的,仿佛只藏有一点淡淡的自嘲与怜悯,段宁说:“你现在问我这样的问题,想要我怎么回答你呢。”
而傅轻决很快明白,与其说是后悔,倒不如说是害怕,他非要自取其辱地询问段宁这样的问题,可无论段宁怎么回答他,回不回答他,都令他看起来那么的可笑。
他甚至根本就没有资格问段宁这些。
无论是傅轻决那些天的酗酒,不眠不休饱受煎熬也好,还是他悲怆过度,急火攻心,最终吐血住院也好,都没有资格为了让段宁知晓,然后让段宁动一动恻隐之心而可怜原谅他。
这些确实和段宁没有丝毫的关系。
“不用回答我,”傅轻决坐起来,干燥的嘴唇动了动,神情恍惚地说,“对不起,我刚打针用药过,有些糊涂了。”
他是糊涂了,方才那样背过身去讲话,看起来犹如赌气,并不是体面正确的待客之道,也不是应有的交流方式,只会使段宁难堪。
可这话一说出来,傅轻决瞬间呼吸一窒,打针用药的字眼非常突兀。他知道自己对段宁做过什么。
逃避不起作用,傅轻决如鲠在喉,他才是永远后悔做出了当初那一切的混蛋。
即便傅轻决已经切切实实地死过一回。他早已一败涂地,也亲自送去了命令状——让段宁把曾经那个给他带来屈辱的“段宁”杀死在昨天,而能够做回真正的自己。
至于他,他在把段宁逼上绝路的时候,就彻底失去了乞求得到爱的权利。
傅轻决悲哀地发现,他一直以为的段宁爱他,实则是他早就爱上了段宁。他曾经自以为掌握在手的东西,不过是自己求而不得的疯狂。
他知道得是那么的晚。
太迟了。
而他的爱变成了会生锈的尖刀,终于杀死了彼此。
傅轻决无能为力地看着它在变质腐烂,明明心脏还在搏动,只想告诉段宁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可已经没有新鲜的血液流出来了,那个名为爱情的坟墓里只躺着傅轻决一个。
段宁从傅轻决的反应里觉察出了什么,挺直的脊背微微一颤,他却很快平静下来,顺手替傅轻决按下床头升降的开关。
“傅先生刚才说的其实没错,”段宁说,“兰亚与国防部的相关事宜,是换个人来谈更好的,我既不专业,也并不适合做这项工作。”
傅轻决面色苍白地看着他,段宁接着说:“我既然是代表国防部来探病,自然是真心希望你快点好起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声音变得有些轻了,“国会能通过重审草案,联邦最高法院能顺利开庭,应该受到惩罚的人至少不再心安理得,而要被无止境的恐惧和害怕笼罩,这一切,还要感谢你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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