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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拷问(四野深深)


“当然,”傅轻决说,“那么请问楚部长,你是为了什么而做出的这一切?”
楚晃沉默片刻,目光毫无闪躲:“为了新联邦和因为这一切而受苦的人。”
傅轻决从未相信过任何一个为了选票和资金支持而可以做出种种承诺的政客,而像楚晃这样的政客,见到傅轻决更不应该许诺如此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应该告诉傅轻决,一旦她上任,她能给傅氏什么样的政策支持,她能帮助傅氏继续达到什么样的不输傅岐山掌控下的高度。
但楚晃不是其他人。
她在傅轻决拿出那份文件的一瞬间,也就明白了此次傅轻决愿意前来会面的重要性。
段宁一路搭乘电梯,走到进入长廊的地毯上时,前方办公室的门不急不缓地便恰好开了。
他是来见楚晃的。
楚晃边说着一贯的客套话送客边跟在后面走出办公室,刚转过身看去,傅轻决也抬了眼,顿时停在了原地。
段宁毫无防备,直直对上了傅轻决的脸。
“傅先生,我还有事,就先不送了。”楚晃最先反应过来,不卑不亢地说道。
段宁将忍不住咳嗽时挡在口鼻前的手收了回去,然后朝楚晃点了点头,往走廊这边靠墙一步,越过傅轻决,跟着往办公室里走。
傅轻决仍然一步未动,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没有酒气,眼下的乌青遮住没有,看起来是否光彩照人。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条件反射一样开始阵阵刺痛,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了这些又有什么用。
可他知道段宁一直都在首都,段宁一定住在了江牧的家里,他很可能还能再见到段宁。
可傅轻决依然不敢想象。
段宁对他视而不见,仿佛已经亲手把他杀死,再与他便是天底下最陌生的陌生人,从他眼前一步步地经过。
傅轻决在段宁来到他身侧的这条直线上时,忽然动了动自己戴着戒指的左手,往里侧藏了藏。
可他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地伸手去抓住段宁,牢牢地抓住段宁。
等到段宁的身影飞速消失在门里,傅轻决才开始往外走,他走得一步不停,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傅轻决,可他摸着自己手中的戒指,眼前浮现的是段宁空空如也的左手……
傅轻决快步回到车里,在车门关上的一瞬间,闷得快要窒息的胸口在呼吸时陡然一阵剧痛,喉咙里涌上铁锈之气,傅轻决从嘴里吐出了一口血来。

第88章
段宁走进楚晃的办公室后,便缓缓坐在了沙发椅上,对于楚晃会和傅轻决见面毫无意外的模样。
现在这种时候,没有人不会想去跟傅轻决扯上点关系,而傅轻决掌控下的傅氏接下来的任何动向,都举足轻重。
而段宁与傅轻决一刀两断的那天,场面是血腥、混乱,意外频出,又令人后怕的。在段宁闭眼昏迷在医院的时候,更多人在提心吊胆。
因为让段宁从傅轻决身边离开,是他们都提供过帮助并参与其中的行动,可他们仿佛都太过低估了傅轻决对段宁的执着程度,没想到最终会变成这样。现在傅轻决真的放过段宁了吗?如果傅轻决就此展开报复,把江牧和楚晃一干人等全都列入黑名单中,那么他们的所有计划都将遭到致命的打击。
除了段宁孑然一身,其他人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做出妥协是必然的结果。
段宁早有预料。傅轻决放走了他,却不一定会放过别人。
虽然傅岐山已经落败,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永远奏效,傅轻决和自己的叔父斗时,看似站在了这一边,却不代表他在做了傅氏的掌权人之后,还会继续站这边。傅轻决更没有理由在和段宁分道扬镳之后,违背自己的阶级立场和利益放任他们继续畅通无阻地改变整个新联邦的政治生态。
“您对我和傅轻决的见面没有什么想问的吗?”楚晃给他倒了杯温水,开口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段宁喝了点水之后,时不时泛起的咳嗽算是终于压住了,他看向楚晃,摇摇头说:“我只希望,我没有连累到楚部长,无论楚部长最终做出什么决定,我都能理解,这条路注定困难重重,以身入局也几乎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您觉得我会放弃,”楚晃也笑了笑,谈天一样语气平和轻松地说,“一个在恩师遭遇困难之际第一时间选择背刺的人,一定善于伪装,虚伪至极,对权力极尽贪婪,因此我在种种苦衷之下,会撕毁和您的约定,转而投靠傅轻决和所有能助我登上总统之位的利益集团,对吗。”
段宁面带愁容,自嘲一笑,缓缓说:“是我先没有达成和楚部长的约定,唯一能证明段斯身份的证据已经没有了,无论怎么说,从程序上就很难服众,以至于大家根本没有把握最后能达成什么效果。在这个地方是不能犯错误的,有时候,踏错一步,前面就是万丈深渊。”
楚晃忽然站定,停下来凝视着段宁:“但您依然走到了今天,从万丈深渊中走来的,所以在这条路上,只习惯只有一个人,因为在很长很长的时候,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她喉咙有些干涩,无法责怪段宁的悲观和不信任,“可是,现在的希望再也不会比当年更渺茫了吧,段斯长官。”
她将刚刚就放在桌上的那份文件推了过去。
段宁不甚在意地垂下眼,看过去。
那份来自总统府颁布的李铎亲自签署的命令状就在眼前,令人一时间呆住了,分不清这是何时何地,又身在何处。
傅轻决在书房撕毁的只是一纸复印件,原件一直都被完好无损地保存在了兰亚的办公室里。
段宁眨了眨眼,看了半晌,然后微微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即便应着光,也有些晦暗不清。
“能冒昧地问一下,您和傅轻决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吗?”楚晃轻声问道,“我们在后续的计划实施中也能有更好的把握。”
段宁恍惚片刻,动了动嘴唇,说:“没有任何关系了。”
仿佛没有任何关系就已经是最好的关系。

第89章
新一年到来的前夕,长久以来笼罩着首都特区的气氛愈发病态僵冷,几乎快要到达某个临界点。
新联邦的政治生态已然在发生改变,苏纳政府在这一年里,由最初的民调率稍有波动却稳中求进,到一步步逐渐走向溃败,仿佛已经到了摇摇欲坠、山穷水尽的时刻。
但这是苏纳执政的第四个年头,离总统大选还有不长也不短的时间,眼下紧张僵化的局面终归是一时的,总会迎来结局——苏纳有可能失败落选,却还有可能寻找到新的靠山,再凭借当年于混乱中接手拯救新联邦时的“功绩”起死回生,成功续命。
关于新联邦的未来究竟在哪里,各色谣言纷纭四起,无数场秘密会谈和谈判都在悄然进行。
而段宁在那天从国会大厦离开后,便暂时远离了政坛的纷纷扰扰,也从位于中央花园附近的江牧家中搬了出来。
新居所在市郊,一间很普通的公寓,依照段宁的要求所找,实际上也在军区管辖范围内,足够保障段宁的安全。但即便如此,江牧同意了让段宁搬走,也依然放不下心来,必须要孙士官跟着段宁一同去公寓,仍然负责一日两次的上门打扫和做饭。
段宁拗不过,更没道理拂了别人的好意,他与江牧各退一步,便也同意了。
每到吃饭时,他顿顿都叫孙士官留下,一来二去,孙士官也不再拘谨生分。段宁看他才二十出头的模样,却格外老实憨厚,知道他是从小村镇里走出来的,不免想到一些飘忽的往事。段宁叫他小孙,接着却问:“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正包了满嘴米饭的人愣了愣。段宁早已问过一次了,但一个小孙好像并不完整,他要问的是全名。孙士官很快吞咽下肚,再一次受宠若惊地开了口:“段长官……我,我叫孙培。”
“在陆军服役的时间应该还不长。”
“是,马上就是第三年了。可惜的是当年战争时期我年龄不够,分化不稳定,所以没能入伍上前线。”
段宁吃不下多少东西,起身去把电视机打开了,然后看着孙培,笑了笑说:“去了前线,很多昨天见过的士兵,第二天就是见不到了的,”他的笑意被深深伴随的怅然冲散了,“连他们叫什么名字都来不及知道。可他们大概来不及后悔,更不会后悔,如果再来一次,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段长官,我没想过那么多,能被人记住也许很好,可被不被记住和在要做的事面前相比,也不重要了,”孙培的神情原本跟着严肃起来,紧接着又傻笑了一下,说,“能够付出也是一种幸福,段长官,我想成为像您一样的人。”
饭后,孙培不再打扰段宁,回军营报道了,公寓里只剩下了段宁一个人,电视机里的声音不间断播放着,与壁炉里轻微的噼啪声一同传入耳中。
他的脑海里仍然回荡着孙培的那句话。
“我想成为像您一样的人。”
而他仿佛需要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像段宁一样,还是像段斯一样。有了命令状,有了政坛里一时的朋友和靠山,他就能做回段斯了吗?他还是段斯吗?
段宁与傅轻决有过的这三年,段宁此时此刻的模样,能满足人们对段斯该有的模样的想象吗?
不入流的杂牌电视台里原本还在重播着前一天的过时新闻——据知情人士透露,苏纳总统为谋求出路,两周前就国防相关问题与傅氏进行了秘密会谈,总统内务秘书米尔诺与傅轻决在总统府外模模糊糊的同框影像一时间广为传播。
然而,紧接着插播的下一条实时报道,就是傅氏掌权人傅轻决对外称病的消息。
这是十分罕见的情况。
傅氏体量庞大,地位超然,如今也正是傅轻决趁东风大展身手的时候,正卡在了最要紧的关头,有任何不利于稳定的消息都一定会进行封锁。当初傅轻决跳车后性命垂危,在医院里躺了那么久,都没有往外透露过一丝风声。可现在……
仅仅联系上一条新闻看来,倒是可以理解为苏纳刚想为自己、为同党和联邦人民树立起来的信心,转瞬又垮了——傅轻决对外称病,即是对当前局势的某种回应——苏纳总统想要谋求的出路,恐怕是不在病中的傅轻决这里了。
段宁回想起那天在国会大厦见到傅轻决的场景。
傅轻决是变瘦了,高大宽阔的身形显得更加孤峭挺拔,也更丧失了温度。段宁对此并不意外。
不过那时的傅轻决出入在总统府和国会大厦,看起来不像是病了。
但段宁当时很快将傅轻决忽视了过去,现在也不愿意一直回想。
因为傅轻决就算真的病了也与他无关,傅轻决将命令状拿给楚晃,也只能叫还回来。那本就是李铎总统签署的最终属于段宁的东西,傅轻决如果做为一个与“他们”都不同的,还存有良知的人,面对当年那出阴谋和惨剧,本就应该做到这些。
理应如此。
段宁不断地这么告诉自己,然后起身,顿时关掉了嘈杂不堪的电视机,直接回了房间。
他看着孙培帮他拿来放在床上的那套军装,良久之后,在镜子前缓缓换上了身。他的动作很慢,系胸前纽扣时花了很多时间,而他终于放下手,却不敢再看向镜子。
他得习惯,他需要不停地训练自己,才能算摆脱了过去三年。哪怕是装的。
因为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个冬天将继续僵冷难熬下去的时候,新年一月的第一次国会大会上,由联合党议员提起的重审军火走私案及李铎总统遇刺案一事惊诧众人,苏纳政府的成员当即表示反对,然而在楚晃、各军部代表及左派领袖的默契合力助力下,重审草案得以进一步讨论下去。
由于军火走私案刚结不久,性质也不如第二桩,因此会议的焦点果然彻底聚集到了李铎总统遇刺案之上。z.ll
当年的凶手已经伏法,结案卷宗封存,理论上进入了长达百年的保密期,让人根本无从讨论,也就无从重审。
但是,草案中竟然表明出现了新的人证及物证,要求联邦最高法院重审此案。
不等会议结束,国会上的内容就不胫而走,而这样的消息,对整个联邦乃至整个世界而言,都带来了深深的,此起彼伏而难以形容的震撼。
国会大门轰然打开之际,整个世界的焦点便聚集在了那位突然破格出现在国会会议厅上的,李铎总统遇刺案中最新出现的证人身上——
傅轻决站定在病床前,双眼一错不错的盯着屏幕正中央,对推门而入的查房医生仿若不知。
段宁身穿陆军制式的修身制服,被挤在了人群的正中央,黑压压一整片中,他身上那硬挺的肩章和胸口的荣誉刺绣不断闪出刺眼的光芒,他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话,不断地往前走,便从中挤出了条难以看清的路来。
记者的声音越喊越大,问的不过是那几句:“请问您是谁?”
“你是段斯吗?!你真的是段斯吗?”
“你要如何证明你自己,你就是段斯?!”
段宁终于停顿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看过去,画面里骤然鸦雀无声——
他没有回答的必要,国会上当场通过的重审草案以及这一瞬间的震慑已经说明了一切。
直到段宁始终保持着沉默彻底消失在屏幕里,傅轻决才滚动喉结,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也陡然提了口气,然后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黯淡冷硬而沉默的神色,转身看见查房的医生,也没有其他的表情。
他酗酒太多,不眠不休地折磨自己,吐血咳血倒是治好了,但心病难医,也许出院即是重蹈覆辙。
傅轻决却不是怕重蹈覆辙才愿意待在医院。况且他此刻哪怕就在医院,情况也算不上多好。傅轻决拒绝到心理治疗室就诊,对关于段宁的一切都对其他人闭口不谈。
他还住在当初那间病房。
他没有关闭电视机,只是等医生走后调出了刚才的回放,然后一个人坐到椅子上,将桌上的铃兰花盆移到眼前。
被遗弃的铃兰花在傅轻决的照料下哀哀舒展了叶子,曾经被世界遗弃的段斯却再次站在了阳光下。而那个背叛了傅轻决的,苟延残喘破碎不堪的,仿佛见不得人又十分可怜的,让傅轻决有过被爱的错觉的段宁,唯独深埋在了傅轻决的心底。

这一天出自国会大厦门前的新闻画面,注定要在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屏幕里循环播放。
傅轻决不像其他人那般,对段宁的新面貌有多么吃惊、震撼和不敢置信。
他早知道段宁是这样的——三年来,段宁没有一刻能和今天这番模样产生重叠,段宁和段斯之间本该有着天壤之别,可也只有傅轻决知道,段宁就是这样的——和有没有人帮助他、追随他、还回他的荣耀、重新把他推上联邦高层毫无关系。
但傅轻决不能不在屏幕上看见段宁的双手。
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按在军装前胸领口的,完完全全空空如也的指节。
傅轻决仿佛已经接受真实世界的面目。他明明是最得心应手的。
不自觉地深呼吸许久,傅轻决垂了垂眼,很快拨通手边的电话,把弗雷克叫了进来。
弗雷克走进病房,不出意外地看见电视屏幕上正无声播放着的同一段画面,默然片刻,说:“傅先生,我来了。”
傅轻决仍然在看电视机。
“国会大厦里一切顺利,没什么问题,”弗雷克缓缓说道,“总统内务秘书米尔诺紧急联系了我们好几次,但因为您没有同意接听,他们知道您在病中,也无可奈何。”
傅轻决点了点头,看向弗雷克:“我叫你来不为别的,”他维持着不变的姿势,忽然沉默了半晌,才说,“段宁的戒指在哪里?”
弗雷克心头一颤,简直如临大敌,他不清楚傅轻决为什么突然会问起这个,也搞不懂傅轻决这话里是什么意思……段宁叫人送戒指来的事被他瞒得严严实实,就算如今的段斯手上没有戒指,那两人既然分道扬镳,把戒指取了,扔了,收起来了,都有可能,傅轻决偏执地钻进死胡同里的概率也能大大减少。
他再也承受不住一次傅轻决在他面前吐血的冲击了。
傅轻决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他们这些勤勤恳恳默不作声跟在傅轻决身边多年、看着傅轻决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人,又如何能做到冷眼旁观?
傅轻决的脾气是算不上好,但他不会苛待和为难下属,谈及工作,绝大多数时候都很好说话,因此不止是弗雷克和高管家,整个兰亚之前长期在傅轻决手中都被治理得井井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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