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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拷问(四野深深)


段宁动作很慢,表情规矩,一副公事公办地模样,手却很笨,一下轻一下重的,弄得傅轻决有些心猿意马,冷眼看他耍这些小手段。
傅轻决敞腿等他擦完,眼睛一眯,提了口气又怒道:“段宁,你拿厨房里的抹布往我身上擦?”
段宁轻叹口气,转过身去微挑了一边的眉。
“是新的,很干净,”段宁说,“要不然还是换身衣服。”
“换什么衣服?哪里有衣服换?”
“我的衣柜里……”
“算了,你的衣服不合尺码,还想给我穿?”
“……”
“反正今晚没事。”
段宁心中一愣,想起刚刚傅轻决提到谢革说了什么,却又打住了,不知道傅轻决今晚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是为了试探他的忠诚,检验他的真心,亦或者来敲打他,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可傅轻决的反应不太符合常理,心情也过分的好了。
“谢革他那天……”段宁冷不丁地开口,是要如数坦白汇报的意思。
“好了,”傅轻决却打断了他,“谢革他怎么了不重要,这几天你处理银行交易数据,应该没忘了当时耍花招拷出来的离岸信息吧。今年自由基金会的各项资助项目已经开启了,包括北欧的政治献金账户也在启动中,兰亚有些操作和这些类似,但用途天差地别,所以需要尽快弄清楚,得再去一趟北欧。”
段宁看着傅轻决站起身,一步步走来,没几步路段宁就被逼到了墙角站着。
傅轻决没有再贴过阻隔贴,稍稍敛眉,信息素就被他随心所欲地释放出了一小缕,并且持续不断,花香的气息已经足够浓了。
这才是有意为之的试探。
段宁目光平直,静静地看着傅轻决的前胸和衣领下的喉结,他在逼迫中抬眼,仍然很平静,只是有些无措和紧张。
他对信息素确实没有反应了。
傅轻决也感觉不出段宁究竟有没有反应,仿佛没了信息素,一切都不作数了。
而段宁像是非常善解人意,能读懂傅轻决的意思,刚主动伸手往下,就被傅轻决一把抓住了手腕。傅轻决抓得用力,轻嗤了一声说:“这种地方亏你也想得出,省省吧,别墅里有人代替你的位置。”
“过两天弗雷克会把你的护照和签证送来,这次你跟我去北欧,干不好就别回来了。”
傅轻决说完便侧身按下了门把,离开时将门关得震天响。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房间里只有一些回声飘荡。段宁靠墙站着,深呼吸一口,渐渐垂下了眼,他抬手碰了碰鼻间,不知道香气为什么迟迟不散。

第二天段宁就收到了弗雷克送来的护照和签证。
弗雷克再面对段宁时,变得很规矩,一板一眼中带着难以察觉又无能为力的愤恨,以至于盯在段宁脸上的目光,停留的时间有些长了。
说实话,这也是他头一回正视段宁,哪怕带着敌视。
令人感到不安的是,段宁只是来了安全局几天,就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他穿着和那些探员一样清一色的白衬衫,坐在那里,冷淡肃穆、不容靠近的感觉却仿佛浑然天成,无从动摇。
弗雷克擅自对段宁说了不该说的话,是称不上被冤枉了的越矩,他自知犯了傅轻决的大忌,对处罚没什么怨言。他原本应该继续记恨段宁,但此时被段宁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段宁对他说谢谢,他竟然喉口一紧,大脑一片空白。
丢了魂似的费雷克突然明白,傅轻决对段宁的特殊对待并不是毫无根据与道理的。
段宁平静的眼里无波无澜,却仿佛有一场暴风雨卷向被他看着的人。
送走了弗雷克,段宁只需等待之后的传话,离去北欧还有两天,他得尽量将在调查组的工作提前做完一些。
到傍晚,段宁把部分工作资料放进包里,下班路过商店,购买了一袋打折食品,然后走路回公寓。
只是段宁这次选择了一条全然不同的路,途中会经过靠近中央花园的街口,那一片都是政府部门的所在地,出入街口的轿车不张扬,但一张张车牌号都足够彰显身份。
空气里弥漫着杉树的清香,微风吹拂在脸上,段宁似乎漫无目的,只是为了享受某种久违的自由,不属于这具驱壳、这个灵魂能有的自由。
但这种假象也很快地被打破。
他刚经过花坛拐角,和昨天一样,他的余光里迅速闪过了一道人影——这是在新联邦的首都特区,整个国家的心脏和中枢神经位置,四处都有藏在暗处的眼睛。
段宁提着塑料袋的手指紧了紧,但脚步没有停下来,继续沿着路边灌木丛往前。
有人在跟踪他。
段宁穿过马路,绕过几个街角,公寓楼的小区门很快出现在眼前,他紧绷着下颚,突然在一个死角拐了弯,等在视线盲区内几秒钟,再飞快转身,面前赫然站着个人——却是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运动服,有双大眼睛,她手上拿着一只同样很脏的小兔子娃娃,小兔子的两只眼睛格外漆黑,像它的主人一样纯真,看人时不知畏惧。
段宁一愣,抬头看向后方空旷的平地,周围街道上只有傍晚归家的行人。
“你好,”段宁蹲下身问道,“是要回家吗,你的爸爸妈妈在哪里?”
女孩歪头说:“我没有爸爸妈妈。”
段宁默了默:“你的监护人呢?”
女孩撇嘴,转身指了指不远处,指向了公寓楼隔壁街道旁的那个小区。
“我阿姨住在那边。”
段宁看了看路上的汽车,只好扶着她往那头走。
段宁轻声问道:“刚刚为什么要跟着我?”
女孩嘟嘟嘴,双眼显得很无辜:“因为你真好看,我还想要点吃的。”
“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段宁说,“也不要听信别人的话。”
路上,段宁替她拿了一会儿那只小兔子,透过兔子眼睛便看明白了,他把女孩送到了隔壁小区门口,杂货店的老板娘一眼便认出了她,说去哪里玩了怎么脸上这么脏,你阿姨今天又加班吗?
女孩看了眼段宁,又看向他身后某处,把兔子玩偶放回货架上,然后一溜烟跑进了小区,瞬间没影了。
段宁见此转身回去,还没有两步路,便看见17号从花坛边走了过来。
见段宁停下来不言不语,17号说:“你住在安全局分配的公寓里,我也差不多,”他点了根烟,脸上的刀疤随之牵动,“就在架空层车库的杂物间里,也算住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了。”
段宁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有些冰冷,淡淡说:“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要汇报给傅轻决,可以直接来问我,不要利用孩子来做这些。”
17号瞬间盯向了他,仿佛很惊讶。
“傅轻决很喜欢小孩,不要把小孩牵扯进来,如果他知道了,你可能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为什么这么认为?因为我立马出现了?”
段宁说:“眼睛里装着摄像头的兔子玩偶,是你给她的。”
17号沉默了很久,不置可否,最后却说道:“我没想过还能得到什么好结果,倒是你,连区区一个跟你无关的小孩都想保护,我劝你尽早放弃。傅轻决对你……很不一般,”他挑眉,“等这次议会选举结束,苏纳在下一次总统大选连任就是板上钉钉,你不如认清现实,跟着傅轻决,至少荣华富贵不用愁。”
而段宁想做的那些,只犹如蚍蜉撼大树。
段宁微微一笑,说:“我如果再被你向傅轻决告发一次,你就能彻底除掉我这个隐患,而按你的说法,我只要跟傅轻决开口,明天你就得从安全局滚蛋。”
“看来我还得感谢你,”17号说,“那就看看是你先被我告发,还是你先让傅轻决除了我。”
段宁知道17号当年是奉命行事,他只是在庞大而疯狂的阴谋机器中处于执行端的一只蚂蚁,也许有过平庸之恶,但机器运转的残酷规则依然倾轧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同样不得反抗。
但段宁也无法相信17号,他不会再给17号任何可乘之机。
17号看着段宁走了。
他扔掉烟头,走向杂货店里,老板娘见了他一笑,他拿起那只小兔子看了看。
兔子眼睛其实已经伪装得堪称完美。
“朵朵她阿姨要养孩子不容易,总是加班,”老板娘说,“那小孩喜欢在外面玩,上次多亏了你救她,不然被车撞了就完了。”
17号看着挺吓人,又沉默寡言,他点点头说:“这只兔子的眼睛坏了,我买下来,先拿去修好,到时候麻烦你送给朵朵。”
老板娘问:“怎么了,打算换工作,要搬走了?”
17号说:“到时候她问起来,就说我去工作的地方太远,以后有机会再回来看她。”
几天后,段宁一早从公寓离开,坐上早已等在楼下的黑色高级轿车,经过小区外时,看见了那天那个眼睛大大的小女孩。
她牵着一个中年女子的手,大概是去上学,背上背着书包,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只小兔子娃娃。
段宁透过车窗一扫而过,看见那已经是另一只兔子,因为它的眼睛不再那么黑溜溜的,而是缝着两只正圆形的彩色纽扣。
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轿车载着段宁一路到了别墅。
此次去欧洲,明面上的说法是为处理兰亚在北欧的相关银行业务,段宁现在在安全局,和傅轻决一行人同行,没什么问题。
但傅轻决到此刻似乎都还没起床。
段宁走进空旷的客厅,站了一小会儿,终究没忍住往阳光房那边靠了一点。好在鱼缸里的金鱼和那些盆栽似乎都好好的,短短几天,还不至于怎么样。
紧接着,从餐厅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段宁立即回正了上身,转头一看,有些愣住了。
那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孩,身高比一般Omega要高上许多,骨骼纤细,有双漂亮清澈的眼睛。
段宁在夜灯闻见的甜桃信息素,就是他的。
他债务被全部还清了,模样没了在夜灯时的风尘谄媚,而做回了联邦国立大学的学生,他来别墅,是特地来感谢傅先生的。
“我叫宋闻,”他手里端着餐盘,里面放着傅轻决的早餐,“你是谁?这么一大早的,不会吵着傅先生吗?”
段宁喉结动了动,平静地说:“我是兰亚科技的员工,不好意思,不知道傅先生还没起床。”
“那你为什么刚刚像是从阳光房里出来,这里是你随便能走动的地方吗?”
“你可能看错了。”
宋闻眉头一皱,想要生气,可他比段宁矮上许多,也不知道段宁是谁,看着段宁竟然有些晃神。可段宁身上只穿着普通西服,他懒得对着一个小小的兰亚下属多费力气了,更不能弄出动静吵着傅轻决。
“你先在这里等着吧。”于是他转身走了,径直上了二楼,再从楼梯上俯视段宁时,才颇为满意。
段宁不再去无需他担心的阳光房,他站在原地,只是看着推拉门外的院子。没一会儿,高管家从餐厅里出来了,看见段宁,说道:“刚刚那是在夜灯让傅少爷提前进入易感期的Omega。”
段宁转过身,淡淡笑了笑说:“应该会很衬傅少爷心意。”
“就是傅少爷让他来的。”
高管家是想让段宁死心,可其实不用她再来告诉段宁这些。
段宁自己的信息素不再溢出,却还能隐隐约约闻见别人的信息素,Omega的信息素天然会让段宁反应不同。他早在宋闻身上闻见了那股熟悉的桃香,既然是傅轻决让他来的,宋闻一大早这么上了楼,估计没几十分钟下不来了。
而傅轻决之前还要掐死这个下药的Omega。
傅轻决对待任何人都是这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怎么对待全凭心情,像小孩脾气一样幼稚又恶劣。
段宁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感觉已经疲于应付,而单纯为傅轻决做事反而更简单。他想到在夜灯的那几晚,实在荒唐又可笑。
二楼卧房内,傅轻决站在了阳台边。
他在浴室时就看见去接段宁的车进了别墅的院子。
宋闻敲门进来后,却发现傅轻决已经穿戴整齐,他把早餐放在桌上,一时间紧张地站在旁边,没说话。
宋闻自从从夜灯出来,被送去了娱乐公司处处得人照顾,他一直想感谢傅轻决,没想到傅轻决昨晚真的叫他来了别墅,只是直到今早才有机会上来伺候。他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怨,也许是傅先生不仅长得仪表堂堂,更是心慈人善,那一次差点掐断了他的脖子,终究对他产生了怜悯。而傅轻决身边没有伴侣,需要发泄的话,找他最合适不过。
傅轻决看着宋闻的那张脸,却怎么也吃不下饭了,说道:“听说你以前学过芭蕾,会劈叉?”
宋闻有些惊喜,说:“傅先生,我是学过两年,跳得可能不太好,但身体很柔韧,什么姿势都能做。”
这话里带着某种下流的暗示,傅轻决不把他当成单纯的学生,他也没把傅轻决叫他来房间当成只是聊聊天。
傅轻决笑了:“那让我看看,”他指了指阳台那块光亮的瓷砖地,“你在那劈个叉,应该能坚持很久吧?耐力也很重要的。”
宋闻一愣,小声说:“要脱衣服吗?”
傅轻决说:“脱不脱看你,但别把我的屋子弄脏了。”
宋闻满脸通红地走去阳台劈叉,怕弄脏地板,还是没敢脱衣服,不知道傅轻决这是什么癖好。
半小时后,傅轻决终于从楼上下来了。
段宁一动不动站着,站得腿都有些麻了,看见傅轻决和他身后跟着宋闻,他只是眯了眯眼,不卑不亢地平视着傅轻决。
“这几天别墅里没人,好好送他回去。”傅轻决扫了段宁一眼,冷笑一声,径直越过段宁走了出去。
他指的自然是将宋闻好好送回去。见宋闻脸上涨红,满眼水光,走起路来似乎腿也发软,高管家心领神会地叫人去派车。
段宁跟着傅轻决上了车,刚到机场,飞往欧洲的私人飞机已经在等着了。
等待飞机起飞前,段宁坐在傅轻决旁边的座位上,发现除了几位机组人员,机舱乘客舱里只有自己和傅轻决。
这次的实际行程对外完全保密,没有多余的人也算正常。
乘务人员很快给他们送来餐点和饮品,傅轻决也要了早餐和一杯红酒,说:“早上没来及吃。”
段宁仿若未闻,安静地吃着自己的东西,傅轻决见他从在别墅起就一直不说话,倒是没发作,反而勾唇笑了笑。
傅轻决问道:“你那时候不想吃药,是不是也是不想治好病?”
在傅轻决看来,不治好病,段宁就会有信息素,哪怕是Alpha的信息素,也能引起傅轻决的征服欲,而不像现在,傅轻决的别墅有了Omega,他尝试过了别人,段宁又能特殊到哪里去?
段宁需要有一些危机感。
段宁说:“怎么会。”
傅轻决咬了咬牙,哼笑说:“但愿如此。”
“自由基金会虽然由谢革打理,但核心机密他照样接触不到,这次去欧洲,要以最快的速度拿到新联邦高层内在海外银行有大额存款的账户名单,让你这几天想办法,有什么办法?”傅轻决接着问起了正事,像考官一样面无表情。
段宁早已准备过了,说:“银行内虽然有兰亚的线人,但她不在离岸业务板块,如果我们介入的话,依然需要伪装身份才能接近线人,在正常会面中找机会拿到情报。”
傅轻决对此充满怀疑,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挑刺道:“这靠谱吗?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不会,而且这是最快的办法。”
傅轻决挑眉,又说:“那谁去和线人见面?”
段宁说:“与他们谈非大额合作,一般会有两个人,我会在随行的人员中挑一个合适的……”
傅轻决摇了摇水杯,那水似乎要洒出来了,最后又没有,他慢悠悠说:“其他人都只会留在奥斯陆如常工作,去北欧银行的只有你和我。”
“怎么,怕我给你坏事啊,段长官?”
段宁看见突然间近在咫尺的傅轻决,嗅到他身上沾着的Omega信息素,不显地蹙了蹙眉,偏过头说:“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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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轻决:段宁他虽然暗戳戳勾引我,但变成beta了没有发热期了,一心想着复仇,也是人走茶凉。
他叫宋闻来就是为了证明给人看他的别墅有人(´▽`)

第34章
从在飞机上起,傅轻决已经好几次瞧见段宁对他蹙眉、一副不舒服的样子,弄得他也有些心情不爽,转眼一想,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才意识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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