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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恶霸太撩人/穿越乡村,我和恶霸锁死了(田谋谋)


沈冬侨把药碗递给陈志高,说了声谢谢。
外头的周向阳脸色又晴转多云。
奶奶的,这个老头子,倒是客气。
气得他砸了一记门框。
“陈老头,出来!”
周向阳的声音忽然出现,沈冬侨又紧张起来。
陈志高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等他出去探探口风再说。
“看好了没,什么时候能回去?”
这话说地又急又暴躁,可也能砸吧出个意思来。
周向阳还要接沈冬侨回家的。
陈志高拉好门帘,对上周向阳要吃人的眼神,定了定神,一副要说不说的为难样子。
“咋的啦?治不好了?”
周向阳有些急了,想让他有屁快放。
上次见他这表情,就是他奶撒手人寰的时候,难道这小妮子也保不住了。
陈志高吊足了胃口,支支吾吾地把周向阳拉到一边。
“死倒是不会死,就是啊,这丫头本就个早产儿,先天不足,现在这么一折腾又伤到元气了,这几年都要好好养着,还有……不能行那个房……”
“嗯,”听到前半句,周向阳还点了点头。
“啊?”后半句,他就有些不理解了。
“宫寒懂不?就是伤寒入体……到了这里。”
陈志高摸了摸自己肚子的位置,上下揉了揉。
周向阳大致听懂了,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能看好吗?”
“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要多久,你给个准话?”
陈志高见周向阳被他绕进去了,有些心虚的比出了三个手指头。
“三个月?”
“差不多三年吧。”
又是三年
周向阳现在听到三年就烦。
“养得好的话三年不用,养不好的话三年不止……说不好,说不好……”
陈志高继续忽悠。
周向阳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儿,目光停留在沈冬侨的方向。
他奶真是给了他一个大难题。
养,还是不养?
这几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瞬间在脑中划过。
别的不说,丫头做饭很好吃,也算勤劳,知道收拾家里。
他喝翻了,也知道给他盖条被子。
也给他奶披麻戴孝了……
门内的沈冬侨打了个喷嚏,外头的周向阳已经做好了决定。
临走时,陈志高又开了几副药。
沈冬侨拿着药包有些窘迫,他身无分文,而周向阳坐在门外的板车上,等着他自己蹦过去。
“陈大夫,这能赊账吗?”
陈志高挥了挥手道:“不用,不用,周向阳说了,记他账上。”
沈冬侨觉得不妥。
陈志高是他来这里后,第一个对他抱有善意的人。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沈冬侨感恩在心。
“这样吧,我给你打个借条吧,等我有钱了,我自己来还。”
“这?”
陈志高见沈冬侨态度坚决,看得出他是个有主见的人,似乎自己不同意,就不能安心一样。
就拿了纸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沈冬侨转过欠条看了一眼。
字都认识,繁体字对他来说并不难,他做博主的时候,也会直播写写字什么的,看到最后的金额,写的是十文钱。
这肯定是少了的,于是拿着笔,在上面改了改,把“十文”改成了“五十文”。
又拿过一张纸誊抄了一份。
拇指沾了墨汁,按了两个手印。
陈志高眼前一亮,没想到沈冬侨居然识字,而且那字写得飘逸灵动,比他的好很多。
“你读过私塾?”
“我读过一些书,日后如果有帮得到您的地方,也请一定要告诉我。”
“好,一定。”
陈志高觉得这次帮人是帮对了。
沈冬侨等墨干了,把自己那份收好,又对着陈志高深深鞠了一躬,才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沈冬侨挪出了门槛,周向阳才从板车上起来,
他这才看到板车上垫着一些干草,上面铺着周向阳的外衣,躺着应该比原来舒服柔软很多。
这算是变相的和解吗?
看样子,他已经相信了休养三年的说法了。
只要他们能和平共处三年,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走出困境。
到时候,他也会尽自己所能,回报周向阳。
板车咕噜前行,一路拉着出了集市,和很多赶集的人,反向而行。
沈冬侨缩着身子,埋着脸,不想引起过多的注意,可是事与愿违。
周向阳像是个人形立牌,时刻聚集着所有人的视线,也理所应当的成为所有人的话题。
“这不是那个死了全家的混子吗?上头拉着的是不是他那个买来的媳妇儿?”
“呦,怎么觉得也快不行了?”
“早上是抱着去了医馆,估计是快不行了……”
“算命的都说,他就是天煞孤星,啧啧……”
恶语伤人六月寒,周老太的葬礼上,那些人说他不干净,现在又说周向阳是天煞孤星。
人言可畏,封建迷信,更是愚昧得可怕。
沈冬侨深知其苦,他抬头看向周向阳宽阔的背影。
他大踏步走着,遇到拦着路的人才会瞪一眼,其他的闲言碎语一概不在意。
沈冬侨忽然生出了那么一丝羡慕和钦佩,如果他那时候也敢昂首挺胸地走到那些非议他的人面前,是不是就不用离乡背井了。
也许越是在意,越是会深陷其中。
车子缓行,摇摇晃晃,冬日的日头晒着十分犯困,在沈冬侨快要睡着的时候,板车猛地一晃,然后停了下来。
沈冬侨抬起头来,看到院门大敞,里面来了不少人。
大多数沈冬侨在周老太葬礼上见过,很多都是周家的亲戚。
一个白发老人坐在院子正中,周向阳的二婶弯着腰不知在说着什么,对着老人笑得十分谄媚。她的身旁还站了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是他的丈夫和儿子。那对父子看到周向阳似乎十分害怕,眼神闪烁地低下头。
周向阳目光巡视了一圈,里头热络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向阳,你怎么才回来,族长大人已经等了很久了,还不快过来磕头。”
这二婶一句话就带着森森恶意。
门还没有进,就责备上了,还让人磕头。
沈冬侨瞥见周向阳手背紧了紧,肉眼可见的青筋暴起,却还是克制着,先把他拉到了院子里。
“谁让你们进来的?”
周向阳看着屋里屋外的人,神色又暗了暗。
“你怎么说话的,周向阳,怎么说我们也是你长辈。”
昨天吃了瘪的二婶,今天忽然趾高气扬地又来挑衅。
沈冬侨的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老人身上,这应该就是她请来的靠山了。
周向阳把板车一放,往前走了几步。
他的身材魁梧,把穿着土褐色外衣的二婶衬托得像一只矮胖的老母鸡。
二婶踮着脚,仰着脖子“喳喳””叫唤起来,那样子又是害怕又是嚣张。
“族长大人可在这里看着呢,你可不能乱来啊!”
二婶边退边放狠话。
典型的狐假虎威。
“咳……”
族长拄着拐杖站了起来,面容肃穆。
“周大家的,今天来,一是代表族里悼念你奶奶,二是为了来做个见证。”
周向阳:“什么见证?”
二婶挺着腰,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来,往桌子上一拍。
“这是你奶奶与我签的一份契约,上面明明白白写了,这宅子和田地等她百年后留给我二房。今天我让族长大人来做个见证。有些东西,还是要尽早分个清楚的,免得以后牵扯不清。”
周向阳的目光落在了那张薄薄的纸上,斩钉截铁地说道:
“宅子是我父母留下的,田地是我奶奶的,你算哪根葱,要跟我分?”
“你你你……大家听听这是说的什么话,”二婶子脸上露出恶毒的笑,“当年你父母死的时候,是我把你养大的……我把你当亲生儿子般照顾,谁知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照顾我?给我吃泡了馊水的窝窝头,还是关进猪圈里睡?”
周向阳说的声音不大,可是落在沈冬侨耳中,却是无比震惊的。
这二婶居然虐待过周向阳。
怪不得周向阳这么讨厌这个二婶,其他人话说得难听,他也不会怼回去,二婶却是个例外。
“我是我奶养大的,别再说什么照顾,养育,真TM的恶心。”
周向阳朝着地呸一声,周围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听到这里开始窃窃私语。
二婶的脸红了又黑,拿着契书又到族长面前。
“族长,您来评评理。人证,物证都在,这混子就是想抵赖,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二婶扬着手上的纸,一脸的势在必得。
“向阳啊,这上头确实写了房子和田地的归属,我们只能按照上面的判。”
周向阳似不信,拿起契约看了片刻,沈冬侨离得远些,看不清上面具体写了什么,但是却发现……周向阳拿反了。
沈冬侨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他根本不识字?
周老太刚入土,就来夺家产,这明显就是钻了个死无对证的空子。
“看清楚了,都是给我们二房的。念在我们亲戚一场的份上,这房子就等你奶头七后,再让出来好了。到时候,东西给我都整理干净就行……”
二婶叉着腰,得意地像个女主人一样巡视着四周,指点江山似的,说着可以把哪里哪里改了,哪里哪里推了重建……
周向阳虎目一瞪,眼见就要动手。
村长身边十来个男丁,拿着铁锹和锄头,围了过来,隔开了两人。
周向阳才不管,一脚踢翻一个,二婶边跑边开始哭喊。
“大家快来看啊,周大家的打人啦,没有王法了!”
周向阳就算力气再大,也被十来个人压住了手脚。
“这契约不可能是我奶签的!”
沈冬侨见到周向阳犹如一头困兽,嘴里不断重复地喊着。
“如果你不认,你大可以开棺验一验?”
二婶躲在远处,继续挑衅道。
这话一出,众人都哗然了。

初听这一句话,沈东桥觉得开棺验尸未必不可行。
沈冬侨作为一个现代人,在各种电视剧中看到过不少开棺验尸的桥段。
如果能开馆,只要对照一下周老太的手印,一清二楚,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口舌。
而且今天是下葬第二天,周老太的尸身还保持的非常完整,拓下手印并不难。
二婶主动提出要去验证,是不是说明这份契约是真的。
沈东侨心中疑惑。
可是随即他又觉得不可能。
周老太生前唯一记挂的就是周向阳,甚至不惜卖掉家中的两头种猪,来给他买一个媳妇,又怎么可能签下立下这样的契约。
要知道一旦契约成立,那么周向阳将一无所有。
没田没地没房,娶了媳妇又有什么用,一起喝西北风吗?
这说不过去。
“不行!你做梦!”
周向阳想都没想就一口否决,对着二婶怒骂着:
“你这个毒妇,我奶昨天刚下葬,今天你就要撬她的棺材板,就是想让我奶死不瞑目,不得超生!”
二婶脸上闪过得逞的笑,叉着腰,继续咄咄逼人地对骂。
“你知道你奶为什么不把家业留给你嘛,因为你就是个流氓,扶不上墙的阿斗,我们二房是正经人家,只有给我们才能保住周家这一脉!”
“你放屁……”
周向阳的脸被压在地上,涨得满脸通红,开始奋力挣扎起来。
他的力气太大,压在他身上的男丁们已经十分吃力。
沈东桥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想法有很大的问题,也许开棺验尸对于他们现代人来说没什么,但是对于这种村落的古代人来说是十分严重的亵渎。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二婶不是笃定这份契书是真的,而是笃定周向阳绝对不会同意开棺验尸。
沈冬侨坐在板车上,心里都快急疯了。
依照周向阳的性子,这样下去,他必定是要吃大亏的。
周向阳大喝一声,一脚踹开压在他身上的两个男人。
那两个男人被踢翻,一个一屁股跌进了水缸中,另一个一头撞进了鸡圈内,水溅的到处都是,鸡也都飞了起来。
鸡圈里的男人再抬头已经沾了一身的鸡屎和鸡毛。
看到周向阳马上就挣脱,二婶又惊又怕。
从他丈夫手中抢过了锄头,就要朝着周向阳头上打去。
如果被这一锄头砸中,肯定是要头破血流的。
“小心!”
沈冬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顾腿伤跳下板车,用尽全身力气推着板车往二婶撞去。
“哎哟!”
板车撞在了二婶的膝盖骨上,车上的稻草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沈冬侨也重重摔在了地上。
二婶没想到有人会插这么一脚,顶着一头的稻草,看向沈冬桥,眼中像是淬了毒一般。
她的那个丈夫,儿子连忙过来扶她。
二婶一把推开两人,坐在了地上撒泼打滚,哭爹喊娘。
“我腿断了站不起来了!杀人啦,救命啊。我要去告官,让你们去牢里去!明年清明节,你们也别想给你奶上坟!”
沈冬侨气得浑身都在抖,明明是她先动的手,起了杀人之心,现在又恶人先告状。
此时,周向阳已经一拳打倒了最后一个人。
他气势汹汹,犹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大开杀戒,谁知他却退了几步,把沈冬侨扶了起来,死死护在了身后。
沈冬侨的手臂被他握得生疼,却忍着没有喊疼。
肢体接触,传递周向阳心中的愤怒。
“这件事与她无关,你要报官就冲我来!来啊!”
二婶一张脸扭曲着,手指在周向阳和沈冬侨之间点着,尖着嗓子又嚷道:“你们一个两个都跑不掉!我要你们都去吃牢饭!吃牢饭!”
不断的言语刺激,周向阳的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沈冬侨拉住周向阳的手,说道:“别中了她的激将法,冷静些。”
如果周向阳这次不管不顾,打伤了这里的所有人,那么就算那份契书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冷静,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沈冬侨的手十分冰冷,也十分柔软,周向阳低头看着他,赤红的眼中,找回了一点理智。
见周向阳把话听进去了,沈冬侨才转头看向里头。
“族长,契书能否让我看一下。”
“看什么看,你一个门也没进的,有什么资格看!”
二婶捂着腰,拦在中间。
“我在问族长,不是问二婶你,还是你觉得你可以代表族长了?”
沈东侨目光如炬,他身侧的周向阳更是怒目一扫,吓得二婶嘴边的脏话又咽了下去。
“她为我奶披麻戴孝,自然是我的媳妇儿,怎么不能看了?”
周向阳扶着沈冬侨,为他正身。
突然的官宣,沈冬侨只能咬牙默认。
现在的燃眉之急是留住这房子和田地。
就算不是为了周向阳,也是为了他日后的生活。
在现在,宅基地和农田也十分的珍贵。
何况是古代,靠着田地活下去的乡村百姓。
沈冬侨对着族长鞠了个躬。
“族长大人,我……丈夫不识字,怀疑这契书的真假,才会言行过激,我在这里替他跟所有人道歉。”
沈冬侨身子瘦弱,可是声音清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但是,我们有权利辨别这契书的真假,试问谁能接受被不明不白地扫地出门,无家可归?如果是在场的诸位,遇到这样的事,你们愿意吗?”
沈冬侨的目光扫向那些看热闹的村民。
那些原本还在声讨周向阳的人,也都被他问住了,眼神闪躲,不敢多言。
“不愿意!”
忽然不知哪里有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喊了出来。
沈冬侨循声望去,是一个头上扎着两个圆啾啾,白胖的童子。
身旁的大人脸色骤变,急忙捂住了孩子的嘴。
沈冬侨坦然一笑,朝着小孩的方向鞠了一躬。
“多谢小公子,仗义执言!”
情绪在悄然转变,沈冬侨柔弱但是有礼的样子,充满一种睿智的美感,就算他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裳,却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沈冬侨点点头,同意了这个要求。
他用力挪动右腿,在推板车撞人时,他的膝盖又崴了一下,走几步就疼得额头冒汗,刚是半边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周向阳的身上,才勉强站着。
“你能行吗?”
周向阳看到他的发鬓都已经汗湿,不肯松手。
“放心,你在这里等我,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要动手……相信我,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沈冬侨脸上带着安抚人心的笑,眉头舒展,嘴角微微弯起,像是一朵洁白的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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