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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一千年(安和谯)


方才水罗盘乱转,也是因为被它扰乱了方位。
好不容易等到这两人分开了,它就赶紧跳出来,继续它的劝分大业:“梁陈!你以为那是什么良善之徒吗?那孽畜只想吸你的精气延命——嘶!”
梁陈一巴掌把彡拍到了墙头,白骨喀喇一声,好险撞成天女散花,打了个转,又拖着那口牙飘回来,对着梁陈泼洒了一通长篇大论:“梁远情,你真以为那孽障对你有几分真情?鬼族性淫,来者不拒!且不说上古鬼帝就风流成性,天下尽是后宫,谁都敢招惹!他把古神拉下凡尘,又始乱终弃,一出冰湖就对你死去活来,哪有这么廉价的真情?你想过没有,勾陈死后,到降真陨落的那九百年,明韫冰在哪里?!他可是只在离思湖里躺了一百年,说白了,你根本不是什么神!也没有什么错过,只是你误入幻境,误打误撞唤醒他的封印,叫他看见你身上还有一线生机,这才对你百般纠缠,他只想要你的命!你醒醒吧!”
幸好这货没舌头,否则绝对要喷梁陈一脸的唾沫。
梁陈一开始被它开开合合的大白牙亮的眼花,心想可把你憋坏了……听到后来,表情就一点点冷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求个海星,评论之类的。

第74章 十渡 君无不相欺
梁陈这个人吧,很少摆架子,从不冷脸,就跟没脾气似的,光风霁月满身,附掌春风化雨,有什么事儿,无伤大雅的一个玩笑,也就过去了。好像没什么能冒犯到他。
彡这厮从上苏视的身开始,就孜孜不倦地对梁陈报以无尽之唠叨,梁陈心里虽然对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拿他好友小命威胁他很不满,脸上也依然过得去。
这烂骨头装神弄鬼半天,就是第一阶天那些神仙留下来的一破遗迹而已,还不问是非地挑拨离间,一而再再而三地抹黑他放在心上的人——这就不能忍了。
他表情很淡:“哦,你有那闲功夫操心别人,不如还是想想怎么自证吧。”
白骨呱嗒呱嗒的门牙一顿,不敢相信他这么个人居然为了明韫冰这等妖魔拉黑脸,气得上下翻飞,好像一只遭拒发疯的咸猪手。
然后彡吐出了一句可以入选古今中外封建名言集的金句:“我是为了你好!”
梁陈被这一吨重的拳拳之心压的差点肩膀都塌了,莫名其妙地抬头:“你……”
“你不会是我亲爹吧?”梁陈如是道。
彡:“…………”
梁陈开了个脑洞,然后思维顺风而下,狂奔一千里:“你怕我窃国?放心,我不会的。我东来西往,就是玩心重而已,话说你死多久了?不过你现在立什么不准断袖的家规家训也来不及了,我打算等这次一回去就启禀陛下,十里红妆把明韫冰抬进我梁家大门——如果他不愿意穿女装,我穿也行。”
“…………”谁想跟你讨论这种事?!
白骨像是被震住了,呆了好半天,接着它的中指突然一勾,刹那梁陈心口一闷,倒抽一口冷气——
遥远的天幕里狠狠一震,像黄钟大吕轰然作响,但那声音却只浸在无比高天之中,荡不下来。
与此同时,梁陈的心脉好像被狠狠地扯了一把似的,疼得他一时没站住,单膝跪了下去。
他喉咙里蹦不出字来,眯眼看着那雪白雪白的骨骼。
这只手生前真不知道是装在哪位神明身上的,可真是缺了大德了。
那声音退潮一般,缓缓歇了。
手骨后面接的那副牙口,这时候看去,却不再显得荒唐,反而有种异样的森严,那牙床动了动:“此处有一‘大煞’,就在天柱之底,它的丹心可以涤心养气,保你这具身体再捱几年,不至于被那妖孽立刻毁损。”
梁陈懒得跟它掰扯“妖不妖”的了,皱眉:“大煞又不是白菜,怎么还遍地都是了。——那雪豹不也是?”
说到这个,彡又道:“此地阴阳序已乱,常有地动发生,那变金台里面放着一座九龙地动仪,快成喷泉了,每天都在吐珠子,本地人吓得病急乱投医,又拜你……玄帝又拜鬼的,都没用。须把那大煞除去,才能暂保平安。”
梁陈一指被“葵花点穴手”的游龙子:“他说的大火是怎么回事?你们保民,就是这么保的?”
这个“你们”真是让白骨很生气,很想把他提溜到第一阶天指着仙箓盅上的尊名叫他看看清楚——什么叫“你们”!
怕不是在人间睡了这么些年,把脑袋也睡掉了半个。
然而白骨只是一缕微魂,再窝火也甩不起他到千里之外,只好说:“那是天诫,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当时那妖魔——”它疯鸭般开合的下巴突然一顿,接着忽然卡壳了,刷的一下溜进了梁陈袖子里,比偷情的外室躲得还快。
游龙子一个恍惚,流畅地接上了刚才的碰瓷大业:“施主,施主,再赏口饭吃吧!行善积德,我玄黄大道一定让你尘缘美满,命走红鸾,抱得美人归——”
梁陈一个哆嗦,就看见他的“尘缘”——明韫冰又出来了,目光幽暗得难解。
不过他没还搞明白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心虚从何而来,游龙子“嗷”地一声怪叫,手里一空,梁陈已经被一阵黑风三步刮到了明韫冰面前。
“呃——”
梁陈半个字都没憋出来,人就被抓了一把,明韫冰面色非常冰冷地扫视他,那眼神跟有一层实质性的霜似的,刮的梁陈从头到脚凉飕飕的。
明韫冰猝不及防地把他拉近,在他颈侧闻。
梁陈顿时就跟个给爱人戴绿帽子的渣男似的,唯恐脖子上有小狐狸精留下的唇印,僵硬得好似一只座山雕。
他下意识心想:“不对啊,一根骨头而已,我干嘛这么紧张?他们俩就算不对付,难道还能掀天不成?”
彡这厮吧,本来就是天上下来的,气息跟梁陈同出同源,藏他身上实在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以至于明韫冰就算凑这么近,拿出了他们鬼族的嗅感,也愣是没马上判断出到底是不是有个间谍在。
他目光一扫,想直接扒光了搜身,手刚放在梁陈腰带上,游龙子奋爪腾蹄地“游”了过来:“老朽引路十五年,一向有始有终,几个人进去就几个人出来,一次四十七两,包君满意!包君满意啊!”
明韫冰没理这推销,使劲一扯——梁陈猛地抓住了他的腕,无辜道:“怎么了?”
他表情演纯良还真是蛮容易糊弄人的,而扒人衣服这种事讲究一次到位,否则很容易变成明目张胆的流氓。明韫冰眼里沉浮半天,不动了。
他眼里的风暴渐渐平息下来,不知道是自己给自己说了什么。
白骨缩在梁远情的袖子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宛若标本。
梁陈抓着他无名指,揉了一下:“你也太黏人了,我不就半盏茶没跟过来吗。”
“…………”威风八面的鬼帝看了他一眼,对这个“黏人”不置可否。
梁陈没觉得自己在自作多情,乐呵呵地跟神棍说话:“游老先——你接着说。”
这个“游老先”一出口,明韫冰跟老神棍都表情一静,然后一个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一个抖了抖胡子,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把麈尾,端起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样。
就是如果能再洗个干净澡,把这一身的三千凡尘都洗了,可能会更“仙”一点……
这老头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是条瘸腿的游龙。
马在破败的台阶下踢泥巴,沐着树叶的碎影,才走了两步,游龙子就滔滔不绝成了一条口水龙:“其实根源还是方才我说的那把火,它把庙烧了,都传这个庙是鬼帝伐松岗,取五行灵气,雕琢了四十九天才落成,这里面用的最多的当然就是寒蜮的那种瘴气……哎,对,就像刚刚这位施主把公子你刮过去的那阵风。”
梁陈明白了什么:“那种火把附在庙上的东西烧下来了,天长日久,形成了煤祟。——是什么?”最后一句,他问的是明韫冰。
明韫冰眼里绽出一点寒凉的笑:“是我。”
梁陈被他笑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意——”
“小心!”游龙子突然伸手一挥,那黄不拉几的麈尾嗖的拉长一丈,雪白霹雳般抽开一道噬人的刀锋,那人直接被掀飞,跟着“当啷”一声,砍刀砸在地上的声音,极脆。
三人往后一退,门后嗖地钻出几条莽汉,皆面无表情,领头的年轻人被晒得黢黑黢黑,右眼下一颗颇碍观瞻的大痦子。
这些人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挡着路,一言不发,好似一群刚爬出寒蜮的恶鬼,其中几个还有点眼熟——正是刚刚被徐晓晓吓跑的。
游龙子说:“他们是来敬神的。”
梁陈往里一看,眼珠子差点被一阵邪气冲瞎,忍无可忍地一偏头,心想这帮人绝对没在里面干正事,徐晓晓又还在里头,也不知道怎么,竟然一声都不吭。
这时一个奇怪的声音喊道:“把他们抓起来——就是这群外乡人乱了我们的阴阳序!”
梁陈一看,那痦子兄的肩膀上不知何时飞过来一只白鹦鹉,从头到脚无瑕如玉,唯眼珠子是两滴黑,冷冷地瞅着他们一众愚民。
刚才那话就是它说的。
话音未落,几个大汉就冲出来,个个手里扛剔骨刀,把他们仨团团围住,好像一群马上要剁成饺子馅的饿死鬼。梁陈一时摸不准是个什么情况,没有轻举妄动,并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老神棍的肩膀:“慢着!”
游龙子以为他有高招,毅然转身:“施主请!”
就看见梁陈给了他一个“信我”的眼神,飞速从袖子里勾出一块白手帕,风姿万千地摆了摆,好有骨气地说:“在下投降。”
所有人:“…………”
一刻钟后,三个人被五花大绑,拉进了破庙。
明韫冰的结拉的最松——那捆人的大汉看着他就莫名惊惧,随便捆了捆就逃也似地跑了,感觉自己多碰他一下就会变成一道血淋淋的加餐。
玄帝庙本来就被一把火烧成了乞丐窝,破败不堪,只有那尊神像的高十几丈依稀还撑得起旧日的气势磅礴。可那雕塑也被烧得遍体鳞伤,连现在是笑是哭都看不出来。
一进来梁陈就发现了——这雕塑的位置放的很巧妙,不止是高大,连房顶横梁,左右两边的残破护法像,以及还未被火彻底焚毁的墙刻,都是为了衬托它而精心构筑的。
这种设计把那尊神像衬托成了不容置喙的视觉焦点,所有进庙的人,只要不是瞎子,第一眼一定会被它吸引注意力,然后产生跪拜皈依的无限冲动。
明韫冰一踏入大殿,整座破庙就猝然一惊,肝胆俱裂地摇撼了一下,几道长缝瞬间从天花板爬到墙角,被地面的惊尘填了个满怀,嵌在墙上行将就木的几个陈年灯座接连依次地就了木,还就出了爆头的气势——被烫得发热的灯油飘了个天女散花,地面上被砸出成片灼伤的深凹。
其视觉效果,简直就像他踏进了什么人的肺腑。逼得这人沉寂千年的心肝胆肺一齐从眼珠子里喷了出来。
梁陈还没想完这个恶心的比喻,就听见镗然一声巨响——一口鼎在这惊天动地的“故人梦”里被震灭了平衡,翻了。
成分不明的热汤从倾倒的鼎里泼洒了出来,扩散而去,却诡异地停在了某一处,好像有个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它似的。而溢出青苔的裂口砖面上,几道纹路一闪而过,快得像被天狗撵的雪白流星。
但梁陈却看清楚了,何况那纹路还相当的眼熟,他在凉珂的红颜枯骨中也见过——
就在这时,笼罩的黑雾心有灵犀似的散开,露出了这大殿四角的真容。
只见正对着玄帝像——也就是勾陈上宫他的石塑,本该是顶礼膜拜的地方,噤若寒蝉地坐着一圈半大孩子,莲花瓣似的,里三层外三层,都在打坐。
梁陈因为自己比较不学无术,一看见这种正襟危坐的姿势出现在孩童身上,就不由自主地开始肉痛……
尤其是他发现每个孩子脸上都面无表情,然而眼珠子却满是惊惧,好像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动弹不得似的。
这是炼地神的造化——阵眼上却没有人,放的就是那口青铜鼎,小孩或高或低地悬着,围成了一个奇异的立体阵势,莫名地让梁陈想起了寒蜮那寂寥的宫门。
拥着大悲宫的,那八十一道迷离往复的鬼门。
不过这里好像没有八十一道——还缺了几个口子。
而且徐晓晓和大雪不在里头。
“这俩熊孩子,又欠捶了。”梁陈调动起了放在徐晓晓身上那点火,却感觉不对——她气息很远,居然在千里之外?难道这傻鸟还能无师自通缩地成寸不成?
他正想不明白,那领头的大痦子吃了一嘴的灰,顶着被灯油烫出来的两块斑秃,恶狠狠地指挥鹦鹉说:“放蛊!”
久居过溪的游龙子脸色一变,好似反胃,看样子肯定耳闻过这“蛊”的凶名。
这位神棍胆量只有米粒大,看见几个壮汉包抄过来,下巴跟眉须就开始一个劲儿地抖,状似发病。
几个喽啰翻出两管竹筒,那竹筒外勾的花纹毒蛇一般爬着,不知道填的是朱砂还是血,看起来异常邪恶,里头肯定没装什么好东西。
游龙子就差把手脚都抖下来,脸色煞白煞白的,跟玄帝像旁边的白护法一个色。
鹦鹉在痦子头儿肩膀上怪叫两声,看见几个僵硬的孩子眼眶里掉出了泪珠子。
痦子——大名叫真多左,其实这名字有跟没有都一样,反正也没人喊。他们长佘一族原在流渡,族中习俗就是后代取长辈名,大家名字都是祖传——族谱一溜下来每行都一样,跟罚抄本似的。
过溪阴阳序破了,煤祟闹大,地脉松动,从轻微的震动到经常大震,弄得人心惶惶。都怕随时被裂开的大地吞噬进去,永眠在那深邃的黑暗腹中。
但他们是被囚禁在这个穷山恶水之地的,没有得到赦免,他们不能迁居。
他们靠水拜水,水——也就是玄帝河,指引他们自救的方法,就是练就地神,把灾殃消去。
梁陈往明韫冰那边走了几步,极其自然地把他挡住了。他脚下不知有什么,带起了细微的金光,一闪而逝。还隐约有银铃般的清脆响声,不过也十分隐约,叫人疑心听错。
明韫冰垂眸一扫,又抬眼看那斑驳的高大神像。
拿着竹筒的大汉三两步走了过来,掀开封盖,口子里立时刺出一条手指粗的红色小蛇,闪电般袭向梁陈——
壮汉们明显对这赤蛇非常忌惮,一瞬间齐齐后退了好几步,那蛇正要舞着毒牙正要往梁陈脸上卷,谁知道半途“风向”一转,就把它给吸到另一边去了。
梁陈猛然一扭头,就看见那烂山樱枝似的东西扩开了一个足有成人巴掌大的血盘大口——这血淋淋的一口下去,绝对能吸掉整张脸!
不过这口吸盘还没到位,一股森冷的黑气就从明韫冰唇中飘出来,过处如刀见血,皮开肉绽,山樱花顿时被剥成了花卷……然后……然后……他鲜红的舌尖一卷,居然就把这玩意儿直接生吃了!
那血红的蛇尾嗖的钻了进去,迷蒙错乱,血滴四溅,一时竟然分不清那一点朱到底是他的舌尖还是蛇尾。
一旁不幸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游龙子顿时一声惨叫:“哎呦娘啊——”
这画面血腥却带有一种奇异的美感,在场的人都看愣了,吓得呆若木鸡。
老神棍都那样了,近在咫尺被这画面一晃的梁陈就更不用说了,那一瞬间他从头到脚都仿佛一震,万事万物都似乎不近五感了,唯独明韫冰眼中那一点薄凉又刻毒的光,针一样在他心尖扎了一下。
不疼,但足够让梁陈一个激灵,从他自以为是的幻梦中惊醒过来。
理智上他知道明韫冰绝非善类,但情感上他总觉得这人纯白无瑕——虽然他只见过一次,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的鬼帝,跟传说里那个恐怖的妖魔一直是无法沟通的。
他心里的明韫冰,一直是那个默不作声把角挫平的执拗孩子——他觉得只要剜下多出的自己,就可以填入茫茫的红尘。
漆黑,冰凉,黯淡,深伤的眼睛。
其实不是。——一直不是。
明韫冰早就在风刀霜剑里修出了一副百毒不侵的躯体,被年岁磨了一千年,也懒得再露出喜悲。
别人的魂魄都有定数,他被搅得支离破碎,什么也不剩,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他想要翻天,真是因为“所爱”,还是因为别的?
梁陈忽然打了个寒噤。鹦鹉厉喝一声,翻倒的大鼎就在同一瞬间跳起身来,镗鞳一声立在地上,三足插出了三个深坑,流溢的银水嗖的腾起,化为银索,把他们三人捞进了造化阵里,填了那几个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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