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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出逃(许一疯)


“但我不好,”白一宁说得很平静,眼角的泪也在静静地流淌,“一点也不好,你走后的第一年,我暴瘦,整个人像纸糊一样,吊着一口气。我休学半年在老家,问韩瘸子买过一瓶安眠药,被芳姨发现了,那是她第一次打我,然后我们抱在一起哭了一晚上,她手语告诉我,一切都会过去的。那时候的状态已经不适合考研了,我把那些教材烧了,我总觉得如果那天我们不进城拿这些东西,就不会有那个意外。”
秦峥的喉结不停地滚动,压着内心翻涌的情绪,他试着去牵白一宁的手,碰到的一瞬间才发现对方全身都在抖。
白一宁继续说:“还是那半年,乔有龙偷偷溜回了家,我知道以后,直接从厨房拿了把菜刀到他家找他,进去的时候,他正在逼娇姐给他钱,他看到我和我手里的刀,直接朝我跑过来,指着他的头说,往头上砍,砍不死就一起坐牢。我害怕了,不停地倒退,他直接冲上来夺我的刀,然后拿着这把菜刀逼我要钱,他在外跑了半年身无分文,我看着他手里的刀刃,正打算撞上去,让他背上两条人命的债,警察肯定会抓他,然后法律会判他死刑,这样我们都解脱了,我帮奶奶报仇了,我也解脱了。可就在我心一横,准备扑上去,娇姐拿起剪刀直接刺穿了乔有龙的后颈,当时血溅了她满身,乔有龙死了,但坐牢的人成了娇姐。”
秦峥蹭过去想去抱白一宁,被对方推开了:“我没事,我真没事,这些都过去了。”

秦峥眼里的泪在打转,他不顾他的推阻,直接拉着白一宁的手腕把人抱回来。
对方剧烈地挣扎,握紧拳头重重地敲打秦峥的后背,他再也忍不住了,深埋心底的悲伤彻底决堤了。
白一宁从秦峥用力的拥抱里,昂起头哭着说:“我生来就是克星,爸妈被我克死,奶奶被我克死,你也走了,娇姐为了我也背上人命坐牢了,秦峥,我,我不敢再有感情,我真的是个烂人,我的存在就是祸害,害了那么那么多的人。”
“不是,你不是,”秦峥收紧双臂,恨不得把人融进自己的身体。
“奶奶好不容易走下手术台,她很健康,也是因为我,”
“不是,你不是,你不是祸害,你那么善良,这一切是因为我,一切都是因为我……”
俩人都在自说自话,像在争吵又像再努力说服彼此,白一宁已经喘不上气来了,熬过那一年之后,他再没和人提过这段往事,但现在那些记忆里扎根的恨和痛全都被他撒到秦峥面前。
秦峥替他顺气,白一宁浑身抽搐,高烧之后又这样情绪起伏,身体里的灵魂在抽离,他理智的弦都在逐渐崩断。
秦峥发红的眼眶也涌出眼泪,被彻底裹挟进这片绝望的寒冰地狱,到处是黑色的血,他被淹没其中,黏腻的血腥味逼得他想呕吐。
又一阵风浪将他高高抛起,等他摔下地上时,远处的残缺里燃起没有温度的火焰。
怎么可以这么疼?
“我和你说过,我不能没有你,你走了,我就死了!秦峥,我和你说过,和你说过的!”白一宁在绝望的哀嚎里不停地重复,“你开始了新生活,我该怎么办?你走了,我会怎么活?我根本回不到之前没有你的生活,我试过,真的试过!”
秦峥说不出那句“对不起”,更没有资格说“都过去了”,他捧起白一宁的脸,吻了过去,把气渡给对方,在茫然若失的巨浪里交换了一个又一个求生的吻。
白一宁抱紧秦峥转身压在他身上,吞丨吻着对方的唇拼命地索取。
这不是吻,是发泄的撕丨咬,杂糅了无数的爱与恨,唇卷着舌,齿磨着齿,激烈又无望地相撞,撞得鲜血淋漓,撞出雪夜的死寂。
秦峥再度握着他的腰丨缠丨吻时,好像什么都没有变,那柔软的唇瓣带着刚才糯米的清香,又好像都变了,这个吻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感情。他握着他的腰,在后背不停地游走,但哪里都是冷的。
即使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过这么长时间的接吻,直到白一宁缺氧,眼前时明时暗时,唇舌才从秦峥的嘴里退出来,拉长的血丝挂在彼此的嘴角。
白一宁依然在发抖,慢慢地从秦峥身上软滑下来,嘴里呢喃着:“喘,喘不上气了!”
秦峥替他人工呼吸,可凑过去,白一宁会条件反射地咬他,他只能替他擦干唇边的血和泪,把人重新抱回怀里,替他拍着后背。
白一宁缓了好久,眼神才重新聚焦。
秦峥蹭了蹭他的脸说:“所以你现在的诉求是什么,你说,我照做。”
“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白一宁冷静下来,安静地被他抱着,“我花了八年时间,在没有你的日里找到了平衡,别再来打扰我了,秦峥,我每次看到你,我心都在流血,你不是想去看奶奶吗?我带你去,哪怕明天请假,带你去都行,之后,我们再有来往也是工作上的来往,拜托了。”
秦峥的怀抱很温暖,哪里都是热得,这是在秦峥走后,白一宁的第一感觉,他现在把空调开到三十度,盖着厚被子,依然冷的浑身发抖,没有发烧,只是冷,蚀骨的冷风往毛孔里钻。
秦峥走了,推着那辆餐车,平静地离开了,临走前他说:“我不再打扰你,也不去看望奶奶了,虽然没什么用,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白一宁笑了笑,看着曾经的爱人说:“没关系。”
开车行驶在夜色里,秦峥终于不再压抑自己,他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撑着车门沿,咬着手指涕泗横流地痛哭,和白一宁受的苦比起来,他的确没有资格再出现。
他以为只要假装云淡风轻地忽略过往,只要他把当年的误会解释清楚,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直到今晚秦峥才这样有多天真,那消失的八年,三千个日夜都是真实存在的,白一宁每投来一个陌生的眼神,秦峥的心都会密密麻麻地疼。
耳边飘来的歌依然是熟悉的旋律,却吞噬了他这辈子最珍视的感情,原来听一千遍《富士山下》根本没办法弥补求而不得的遗憾。
很多东西都留在了这个夜晚,两个人回到了各自的轨道,哪怕会惦念的人还是彼此。
正如白一宁所说,他习惯了不了没有秦峥的生活,只是找到了平衡点,习惯了那些痛苦的想念。
《雀云》里白一宁的戏份不多,快月底的时候正式杀青了,他得无缝衔接赶回公司彩排跨年晚会的节目。
回去的前一天,他特地绕道去了邻省的湖隅,苏磊接下来的三个月会在这里拍部现代戏,刚到湖隅便给白一宁打电话要见面。
毕业之后,苏磊说顺利的签约了南殿娱乐,这几年虽然一直活跃在荧屏上,资源不断,但这是他第一部 作为男一号出演的作品。
当年苏磊离开罗城的时候,曾经劝过白一宁和他一起去南殿,被对方拒绝了,当时的白一宁每天都在自救当中,根本无暇顾及未来。
之后俩人断断续续地见过几面,今天之前他们也有两年未见了。
苏磊见他第一句话就是:“当艺人唯一的好处就是,能从各种渠道得知昔日好友的消息,不用等着见面,这几年越来越好了,一宁。”
苏磊和从前没大变化,还是爱玩笑,爱闹腾,俩人吃饭的时候,也提到了周岳和刘文钰,但说来说去,他们宿舍变化最明显的还是白一宁。
现在的他越来越安静,有时候苏磊说半天,白一宁才会接一两句,全程只是微笑,但白一宁心里的高兴,苏磊都懂。
俩人吃得很慢,苏磊几次踌躇,又几次生硬地转移话题,白一宁一遍切着牛肉一边问:“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就行,跟我还藏着掖着?”
苏磊看着他笑了一下:“那我可说了!”
“嗯,说吧!”白一宁没抬头,他知道苏磊要说什么。
“那个,秦峥回来了。”苏磊试探着看他。
“嗯。”白一宁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
“那你俩现在?”苏磊的神情更加微妙了,饶有趣味地看白一宁,“好了吧?”
白一宁眉眼微动,抬头和他对视问:“为什么这么问?”
苏磊见他这副表情,逗他:“哟哟哟,给我演,我又不问你要喜酒喝,至于吗?”
白一宁一头雾水:“我们现在没任何关系了,怎么就演了?我说的是真的啊!”
苏磊愣了:“你,你们没在一起?”
“谁和你说的,我们在一起了?”
“秦峥啊,他回国前和我说是你喊他回来的,所以他才回来啊,你不是和他复合,你喊人家回来?”苏磊放下刀叉,拿出手机开始翻和秦峥的聊天记录,翻到十月底的图展示给白一宁。
“呐,这不是你俩的聊天截图的?”苏磊指着手机屏幕,“这上面不是你和秦峥说,希望他回来,他那天告诉我,你们这么多年没联系了,今年才陆陆续续开始联系,他说你那天好像是喝多了才喊他回来,所以他第二天就决定回来了。”
白一宁脑袋里嗡嗡地炸着什么,等他努力看清图片上的字时,后背一阵发凉,甚至情不自禁地颤动了一下。
苏磊眨着眼睛看着呆滞的白一宁,讷讷地问:“不,不会吧?这,这聊天截图上的人不是你?”
白一宁拿起苏磊的手机,一连翻了好几张,都是“自己”和秦峥聊天的内容,很日常的对话。
秦峥发给苏磊的图片,日期只到八月二十号,再往前的已经被苏磊清理了。
“一宁?到底怎么回事?”
白一宁抬头问他:“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
苏磊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说了,你别生气啊,他当年那样辜负你,我直接把他删了,后来我,我毕业找公司那段迷茫期,实在走投无路了,才又把他加回来,但我们那时候只是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我对他莫名其妙离开这个行为还是保持谴责的态度,之后无意中提过一次你,但他没什么反应,我当时又替你不值,和他好久没说话。但后来他好像在国外很关注国内娱乐圈的发展情况, 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了合作关系,在我上升这几年,他也帮了我很多,是一年前他才告诉我,你们又开始联系了,我当时很诧异,但看了聊天记录之后,我觉得可能你这么多年也没放下他,他也没有放下你,一宁,这八年你过的好不好,我不再像之前有资格发言,但我当时第一反应是,或许这么多年你彻底释怀之后,还是觉得秦峥最好,所以我没说什么,你们的事也不打算参与,毕竟他当年对你造成的伤害是真的,我如果说太多,可能连最简单的合作关系也没法保持了。”
苏磊认真地道歉:“作为你的兄弟,我是因为我的私心才瞒着你和他偷偷联系,忽视了你的感受,对不起,但那天他和我说,你要他回国,他也打算回国时候,我是真的为你们高兴。”
他指着手机说:“你看,我当时问他说既然这么喜欢你,当年为什么忽然离开?他说回来之后详谈,然后第二天他就回来了。”
白一宁低头翻着他们的聊天记录,语音电话多,文字内容少,基本都是提到他的时候,秦峥会打字,聊工作的时候才语音沟通。
他点开秦峥的头像,里面的朋友圈还停留在八年前出国起飞时的那一条,白一宁又拿起自己的手机,翻到秦峥打开朋友圈,却什么都没有。
但,朋友圈的背景——
一个是日落,一个是日出。

苏磊在他对面坐着,震惊地说不出话:“这,这什么情况?”
白一宁放下手机,笑了起来,从一开始的似笑非笑到之后在狂笑中眼泪乱飞,笑容在悲凉里逆流,直到被呛咳地满脸通红,白一宁才停下,伏在餐桌上一个劲儿地咳嗽。
苏磊赶忙走到他身边,替他拍背顺气,他作为一个局外人更理不清现在的情况了,但他能感觉得到白一宁此刻的溃灭,像精神世界彻底崩坏一般。
白一宁坐起来又哭又笑,拉着苏磊的袖子说:“原来我们都被骗了,苏磊,他被骗了,我也被骗了,当年突然离开冷落我的人不是他,他被逼着远走异国的人也不是我,我们都被一个巨手拉入了挖好的天坑,在那个黑暗里不见彼此,然后走到了终结。”
白一宁的心在抖,他摆手痛哭失声说:“但这不是我自愿的,我舍不得他,我那么爱他,我怎么可能舍得他离开,秦峥,秦峥一定被那个假的我伤透了才要开始新的生活,这一切……”
苏磊双目发直,怔怔地问:“什么,什么意思?当年你们忽然分开,是有人背后设计?”
白一宁已经松开了他的袖口,仰起头让泪流回去。他没有自嘲地发笑,是真的觉得好笑。
这个“背后的人”已经呼之欲出,当年秦昊松那么轻易放过他们,他就知道会有后招,只不过这样的代价太大了,仿佛这八年他被迫堕入失重的深渊,无数次地捡起被碾碎的灵魂残片,每一片空白被重塑的时候,都在笑他痴傻。
这个代价大到他又一次回到绝望的原点。
苏磊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白,着急地劝解:“别想了,不管真相是什么,已经这么多年了,你要还能接受,就和他说开,继续在一起,如何不能,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过自己现在的生活。”
白一宁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只是拿起面前的刀叉开始重新切排,苏磊看着他的手抖得都压不住牛排,难受极了。
“我没事,”白一宁始终低着头说,“我只是遗憾,遗憾当年的无疾而终,但现在我知道他没有辜负我,我只是命不太好,你看秦峥现在,成了这个行业塔尖上的新星,被那么多人瞻仰,如果当年跟了我,现在只是个种地的农夫,所以他父亲这样设计,没什么不好,真的。”
豆大的泪一颗颗地点在牛排上,砸在餐盘的边沿溅起一朵朵的“泪花”,苏磊把自己的餐巾布递给他:“一宁,不管怎么样,我的宗旨都是希望你过得好,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现在没有那么多阻碍了,你,还会回去找他吗?”
白一宁回想起那晚俩人抱着在床上痛吻,他让他别再出现,秦峥最后深深地望着他说:“对不起。”
他给的回答是“没关系”,既然这个误会他们都信以为真地释怀了,那还要怎么回去?
苏磊等着他回答,过了很久,对方轻轻地摇头。
这个动作的含义,苏磊没懂,是“不知道”还是“不会”,或许白一宁也没有答案。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白一宁的眼睛已经肿成一条缝儿,他们俩都带着帽子和口罩,苏磊把自己的围巾送给他,白一宁到冬天也穿的很少,更不会戴围脖、手套这些东西。
告别的时候,白一宁苦笑了一下说:“本来还打算跟你去剧组探班的,现在我这样,不太适合了。”
苏磊长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开车回去的时候慢点,要不在这儿住几天调整一下状态,这样上路也不安全。”
“没那么多时间了,跨年节目还等着彩排呢!”白一宁握了一下对方停在自己肩上的手,“我没事,当年那么难过都过来了,现在我只有感激,感激秦峥那时候没有丢下我,或许另一个时空,我们很相爱。可是这个真相来得太迟了,有和没有都一样,改变不了什么,我和他错过的这八年不会失而复得,我们彼此的选择和人生轨迹也不会改变,我看得开,你放心。”
苏磊听到他这么说,也点点头:“这几个月我都在湖隅,什么时候都能来找我,有心事别闷着,陈让更不是懂你的人,还不如来找我。”
“知道了,啰嗦!”白一宁推了他一下,“快走吧,再不走狗仔都围过来了。”
再次回到车里的时候,白一宁涣散了目光一直空洞地盯着远处,川流不息的人群,交错而行的车流,以及幢幢高楼,他仿佛看到了时间踩着光翩然起舞。
可惜,他没看到落幕的时候。
回程的路上,白一宁不停地问自己,如果当年他跑回罗城去找秦峥,是不是就不会被拆散?如果他早点发现秦峥说话的语气不对,或许这个误会就不是误会。
如果——
白一宁像走入了迷雾之境,接下来的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回罗城之后,白一宁还没来得及整理心情,就到了Natural盛典。
说来也巧,Natural杂志开刊晚宴上秦峥为了替白一宁出气,得罪了悦韵娱乐,才有后来一尊与悦韵拉锯战的时候,秦昊松动了让秦峥接班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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