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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渣男后,我把夫郎宠上天了/种田之一觉醒来已为人夫(鹭识朱衣)


李介丘回头朝屋里答:“是杨禾,来找你的。”
叶小尘提高了语调,似乎有些高兴:“杨禾哥!快,进来啊!”
看他实在不敢动,李介丘只好又退远了些,一边回退一边说,“你去和他说说话吧。”
等李介丘走开好远,杨禾才跨过门槛,小跑着进了侧屋。
他看到躺在床上的叶小尘,脸色一白,戚戚然抓住叶小尘的手腕,紧张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他又打你了!”
叶小尘也红了眼眶,抬起手想要摸杨禾脸上的淤青,小心翼翼道:“你也……你的腿,怎么回事?我刚刚……看你进来,好像有些跛?”
杨禾摇了摇头,无奈地松开了叶小尘的手,低头缓慢说道:“还能因为什么。他前两天又赌输了,回家找我要钱,可我哪里还有钱。我这个月卖绣活儿的钱早就被他拿走了,根本没钱。他拿不到钱就又打了我一顿,还说……还说要把我卖到窑子里去!我我、我……小尘,怎么办啊,他要是真的……我只有死了。”
杨禾刚开始还很平静,低着头慢慢说话,语速平缓,可越说到后面他就越激动,已经忍不住开始浑身发抖,紧紧攥着叶小尘的袖子不敢放开,连声音都带着颤音。
叶小尘也白了脸,显然被杨禾的话吓到了,他赶紧回握住杨禾的手,急匆匆道:“他、他真的那样说?!”
“杨、杨禾哥……你别乱想!什么死、不死的啊!”叶小尘心乱如麻,抓着杨禾的手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说道:“和离!对!你们,可以和离啊!”
他像是终于抓到最后一丝希望,激动得很,可杨禾的眼睛里却一点光亮也没有,仿佛一潭死水。
他摇了摇头,说道:“哪里能行啊。我爹娘都死了,现在娘家是哥哥当家。我那个哥哥和王大根是一样的人,我就算能和王大根和离,最后还是会被推到另一个火坑。到时候是嫁还是卖都由不得我做主。”
“小尘啊,你说……我们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偏偏投胎做了哥儿,偏偏又嫁了这么个畜生,被人磋磨揉捏。”
杨禾苦笑着说话,一边说,还一边抬了抬手上的青皮梨子,苦着脸看叶小尘。
叶小尘赶紧接过青皮梨子,抱在怀里,沉默了好久。
就在两人相对坐着,面对面沉默的时候,李介丘突然进来了。杨禾浑身一抖,下意识就坐到了床沿上,伸手护住还躺在床上的叶小尘,白着脸看李介丘,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要干什么。小、小尘的腿还没有好呢!”
李介丘手上端着两个大白碗,盛着用红糖冲的糖水,他一人递了一碗,温和说道:“给你们倒了水,润润喉咙。”
杨禾没有反应,叶小尘倒是快一步先接了过来。李介丘略看了杨禾一眼,迟疑片刻还是没有说话,只对着叶小尘道:“我去给你熬药,你们好好玩。”说罢,他朝杨禾点了点头,又飞快退了出去。
杨禾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最后抓着叶小尘问:“怎么回事?他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叶小尘摇了摇头,把手上的糖水递给杨禾,催他先喝。等杨禾小心翼翼抿了一小口,尝到甜丝丝的味道,才露出了今天见面以来第一个真心的微笑,小声说:“好甜呀。”
等他喝了半碗,叶小尘才开口说话,语气也有些疑惑,“不太,清楚。他最近,变得很怪……脾气好了,很多!也不骂人、不打人了,这两天还,去山里,采药,说,卖给医馆,换钱。好像,也没去镇上赌了。”
他没说,这几天的家务全是李介丘做的,还帮自已洗脸洗脚,连夜壶都是他倒的。嗯……不能说不能说,太羞人了!
叶小尘不自觉又红了脸颊,他怕被看出来,做贼心虚地端着糖水喝,连碗都不敢从脸上拿下来。
杨禾沉默了,端着剩下的半碗糖水没再喝,丧气地垂着头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低着语气说:“这样也好。你还年轻呢,他能对你好,这以后的日子才有盼头。”
叶小尘也顾不上害羞了,赶紧握住杨禾的手,说道:“杨禾哥,你,别这样!你也还,很年轻啊!你才二十多岁!”
杨禾摇头,一边摇头一边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弯着嘴角对叶小尘说,“你看看我的脸,哪里像二十二岁的,又老又丑。他还说要把我卖了,瞧着吧,就我这样的烂命,能卖到什么钱。”
说完这些,他又低头看了手里端着的糖水,一颗泪珠恰好滚了下来,落进了碗里。苦咸的泪水递进糖水里,甘苦混在一起。
他看着糖水出神,眼神呆木,良久才说道:“现在看来,这命苦的只有我一个。”
“他走了?”李介丘端着药进来的时候,杨禾已经不在了。
叶小尘点头,又说:“他要回去做饭了,说明天再来陪我说话。”
李介丘点点头,将手里的药递给叶小尘,放心道:“那样也好,我明天去镇上卖药,到时候有人陪你也好。”
叶小尘歪了歪头,询问:“明天就去卖?”
李介丘点头,解释道:“是。赵婶说她儿子今晚要回来,明早再去上工。就是在医馆做学徒的赵安业,我到时候和他一起去,有熟人做事也更方便。”
叶小尘明白了,然后蒙头喝了药,被苦得龇牙咧嘴。李介丘觉得好笑,不过还是立刻将他还没有喝完的红糖水送到嘴边,喂他喝了半口。
叶小尘不敢让他喂自已喝,手忙脚乱地接过来,一边喝一边悄悄红了脸。
李介丘皱着眉,面有犹豫,斟酌一阵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和杨禾关系很好?”
“我们都是嫁了人的哥儿,性子也差不多,很合得来!”叶小尘连连点头,说完又顿了顿,试探性小声问道,“你刚刚听到了?”
李介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带着叹息地说道:“确实有些像。”只是杨禾的性子更沉闷压抑。
杨禾比叶小尘更大,也更早嫁人,那点少年心性早就被磨平了,整个火热滚烫的心都燃尽了,只剩一捧灰落在心口,连火星子都翻不出来。
叶小尘和他很像,同样是所嫁非人。李介丘忍不住想,若是自已没有来,若是那一个“李介丘”还在,两年后、四年后,叶小尘是不是也会变成第二个“杨禾”。和他一样心如枯槁,一样如惊弓之鸟,这辈子都笼罩在这个阴影下。
李介丘忽然又摇头,没头没脑地说道:“不,你们也不像。”
他已经来了,他绝不会让叶小尘变成这样的。

第13章 杂症
第二日,李介丘该去卖药材了,他还是不放心留在屋里的叶小尘,将掺满水的茶壶放到床边,又等了半刻钟,一直等到杨禾到了自家,他才放心出门。
临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像是有十万个不放心。
“月哥儿又把小满带出去玩了,你不用担心他。”
“还有你的药,我托赵婶帮忙熬药,午间她会送过来。”
“想要买些什么吗?在镇子给你买新衣裳好不好?还有上次的饴糖喜欢吗?也给你买?”
他尤似个老父亲,对孩子放心不下,一直舍不得出门,可外面的赵安业已经等不住了。他肩上挂着褡裢,里头装满了赵田氏备好的干粮,还有她做的榨菜和腌萝卜,拳拳爱意恨不得全给儿子装上。
赵安业是个老实人,和他父亲一样是个闷葫芦。他着急时间,又不出声催促,就时不时抻着脖子往里探,整张脸就写着三个字——“赶紧走”。
李介丘终于啰嗦完,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赵安业踏上了去宝塘镇的路。
杨禾一直闷着不敢出声,等人都走远了,他才小声嘀咕了一句,“对你真好啊,怎么突然就变了这么多。”
叶小尘没有听清,歪着头“嗯”了一声。杨禾却没有再重复刚才的话,只是笑着摇摇头,提着水壶问,“要不要,喝点水?”
叶小尘也摇头,示意不用。
杨禾无事可做,翻出了自已带过来的针线篓子,开始绣手帕。这是要卖到绣坊的,杨禾的针线活儿很不错,在绣坊能卖到很好的价格,许多小姐娘子都喜欢他的手艺,他家也就只靠这点钱撑着了。
两个小哥儿就这样靠在床上,时不时搭一句话,聊得开心。
再说另一头的李介丘,他这次出门得早,没有晒到正午时分毒辣的太阳,但屁股还是被颠麻了。下了牛车后,只觉得半边身子都不是自已的,一瘸一拐地跟上了赵安业。偏偏赵安业坐惯了牛车,不觉得酸麻,又赶时间,一个劲往前冲,李介丘追赶得有些吃力。
等快到济和堂的时候,赵安业才停下来,扭头朝李介丘干笑了两声,说道:“也不知道掌柜在不在,他要好说话一些。要是不在……我师父很凶,怕他会压价。到时候我去帮你说,尽量给你一个好价。”
还真让赵安业说准了,济和堂的掌柜不在。他师父倒在,正凶巴巴拿着戥子①往徒弟背上砸,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李介丘皱了皱眉,没急着进门。但赵安业赶着上工,也没注意到李介丘的神色,已经着急忙慌小跑进去。
他师父姓朱,是济和堂的坐堂大夫,医术很受好评。
朱大夫看到赵安业,唰一下垮了脸色,冷冰冰骂道:“都什么时辰了!现在才来!你当医馆你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赵安业抿了抿嘴,没有反驳,只是点头哈腰地道歉,“师父,徒弟今天起晚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态度已然是谦卑,可朱大夫脸色还是十分难看。
这大夫实在不好相与。李介丘记得时辰,他虽然在家拖了一会儿,却也不敢害赵安业迟到,一直记着时间出门的。如今这日头,明明离赵安业昨天提过的上工的时间还有一会儿。
朱大夫捋了捋胡子,拿吊梢眼睨着赵安业,阴阳怪气地嘲讽,“朽木不可雕!如你这般好吃懒做,我看还是趁早别来了,学不出师,还坏了我的名气!要让外人知晓,少不得要说我朱怀仁医术浅薄,不会教徒弟。”
在医馆里当着许多人责骂,赵安业已然羞得面红耳赤,耷拉着脑袋不敢出声。
李介丘看得直皱眉,有心想要站出来帮忙说两句,可想着在医馆当学徒的是赵安业,自已一时说得痛快,可他还得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只怕连累他被苛待刻薄。
犹豫间,李介丘还是忍着没有开口。倒是朱大夫先注意到了,乜着眼睛看过来,轻哼了一声,说道:“你又是谁?跟着他来干什么?”
赵安业这才提了神,立刻抬起头,壮着胆子小声说道:“师父,这是我村里的采药人,他想来医馆卖些药材。徒弟看过了,介丘哥处理药材经验老道,药性保留完好,都……”
“你放屁!”
赵安业还没说完,朱大夫就横眉竖眼又骂了起来。
“你村里都是些大字不识的泥腿子!还采药?他分得清什么是草什么是药吗?赵安业,你好本事啊!这都算计到医馆头上了?怎么,月钱没给够!开始学着坑蒙拐骗了?”
“也对!你这样的蠢材还学什么医!也就坑蒙拐骗才适合你!上次教你认穴,你记了一晚上都没有记住!”
骂得实在难听,李介丘拦住了还想说话的赵安业,敛容朝朱大夫说道:“罢了,我这药也不是非卖给你。只是好奇朱大夫,如此师德,也敢收徒?倒是胆子大,不怕误人子弟。”
“你!你说什么?!”朱大夫气得手指发抖,一直指着他,最后挥着袖子骂,“滚!滚出去!果然是乡下来的泥腿子,一点教养都没有!赶快滚!”
李介丘也不打算多留,拔腿就往外走,赵安业面露难色,看了看李介丘,又看了看黑沉着一张脸的师父,最后还是跺脚追了出去。
他扯住李介丘的袖子,只觉得无地自容,羞红了脸,“实在抱歉……我师父他,哎他就是那样的性子!他在气我昨日休息回家了,可我已经三个月没有回去看过爹娘,这也……哎。”
李介丘看不上那个大夫,他想了想,还是停住脚回头看向赵安业,说道:“安业,你那个师父不是真心教你本事的,你自已该另做打算,别把时间耽误在里头。”
这医馆的学徒实在是难得的好活计,在四甲村那是人人羡慕的,可也只有赵安业自已知道,这医馆学徒的身份一点也不风光,反倒十分受气。但就算如此,赵安业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总不能回去种地吧,那前面学医的三年也是耽误了。况且,他这些年待在医馆,是实实在在想要好好学医,当大夫。
这话点到为止,李介丘不便多说,拍了拍赵安业的肩膀扭头走了。他打算去回春堂,就是上次给叶小尘买药的医馆,他和那里的坐堂大夫打过交道,人还不错。
李介丘拔腿就往回春堂走,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
他刚进门就听到室内有两个年轻学徒在小声议论。
“听说了吗?县令千金得了急病?请了好多大夫都治不了,小姐如今伤心得寻死觅活呢。”
“什么病值得寻死觅活啊?”
“脸上的!听说小姐身上长满了红疹,如今已经长到脸上了!好好一朵娇花,得了一个烂脸的病,可不是伤心得寻死觅活!”
两个小年轻聊得正开心,忽然被灰白胡子的老大夫敲了脑袋。
老大夫板着脸骂,“谁教你们私底下议论病人的病情!还有半分医德吗?!小王八羔子,都给我滚去碾药!”
虽然凶了些,可为人正直,李介丘越发觉得这个老大夫比济和堂那个姓朱的靠谱很多。
“白大夫!”李介丘还记得这大夫的名字,站着药柜前喊了一声,“小子采了些药,您收吗?”
老大夫起初是摇了摇手,说,“我们家的药都是药商秦家的,不买别家的药。”可他刚说完就看清了李介丘的脸,立刻惊了,指着他叫,“诶诶!是你小子?!”
他还记得李介丘,准确来说是记得李介丘开得方子。
白大夫立刻改口了,亲自迎了出去,说道:“你要卖药?也罢,看在上次那个妙方的面子上,老朽就看一看,不过要是不好,我也是不收的。”
对此,李介丘很有信心,立刻将炮制处理好的药材拿了出来。
白大夫刚刚还神色随意,只看了两眼就郑重起来,细细看完才指着药问,“这不会也是那位游医炮制的吧?”
李介丘笑了一声,摇着头道:“不是。这药是我采收再炮制的。”
白大夫惊得瞪大了眼睛,“你?!你才多大年纪,处理药材手法如此老练?”
李介丘笑着点头,谦虚道:“白大夫抬举我了。”
老大夫又点点头,连连称好,“不错不错。”一边夸一边拿着小戥子称药,“这个短萼黄连极好,你小子运气不错,还能采到这样的好药。”
“就是分量少了些,一共四两八,我给你凑个整,算做五两。”
这样也很好,李介丘赶紧道谢,“多谢白大夫!”
“少年有为啊!你以后要是再采了药尽可以卖给我家,只是品相还得按这个标准来,我出好价收。”白大夫称完了药材,要开始称银子,称足了四两的银子,又给他找了一吊钱,嘴里还说,“喏,给你找开了一两钱,你待会再用也方便。”
“我看你小子有学医的天赋,要不要和老朽学啊?”
他刚刚说完,医馆外传来了嘈杂吵嚷声,扭头一看才发现门口忽然堵了好多人。
“快快!摁住他,他又要发疯了!”
“他怎么还流口水啊!不会是想咬人吧。”

白大夫神色一凝,立刻撇下李介丘急急往外走。
只看到医馆门口围着一群人,中间有一个身穿天蓝色袍子的年轻公子被三四个着灰衣短打的家丁摁在一个竹制的担架上。那个公子脸色狰狞,口涎淌满了整个下巴,浑身如筛糠般不停发抖,似乎还呼吸困难,一直嘶哑粗喘,吸气喘鸣不止,仔细听好像还有咯咯咯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白大夫行医半生,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
“莫非是哮症发作?”
见大夫终于出来了,其中一个家丁立刻站起来,激动地抓住白大夫的袖子,像是见了救世菩萨一样兴奋,“大夫来了!大夫来了!我家公子有救了!”
另有一个家丁说:“没有,我家公子一直身体强健,从来不曾有过哮症!”
医馆内的李介丘也好奇跟了出来,远远站在几步外,看着白大夫走近,又在患者前蹲下。那个公子浑身都是汗,下巴衣襟也都被他的口水浸湿,他一直抱着脑袋不敢见人,还是白大夫伸着脖子凑过去才看清。几个家丁为方便大夫看诊,将自家公子的脑袋掰了起来,但患者似乎尤其害怕,抬头后抖得更厉害,连嘴皮都在打哆嗦,脸上的肌肉都颤抖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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