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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师尊稳拿反派剧本(青云碎月)


她们在风雪中借宿同一个荒废的宅子,谢萱邀请她共进晚餐,她顺手给谢萱的随从治疗伤势,一切自然地像是本该如此,知道她要来皇城后,谢萱更是直接提出同行的请求。
爽朗直率又不耍心眼的姑娘,谁能不爱呢?
梅洛雪又咬了一口糖葫芦,酸涩之后带了一点回甘,冲淡了唇齿间的涩意。
“小姑当年是我爹的左膀右臂,皇朝认识你的人不少,你就这样接近谢萱不怕被人识破身份?”跨过明亮灯火的分界线,陆行渊和梅洛雪走入昏暗中。
梅洛雪调整了一下脸上的面纱,道:“我还怕他们不能识破呢。”
梅洛雪和陆行渊不一样,她这个身份是暂时的,识破是早晚的事。但陆行渊这个假身份能用就是长时间用,所以准备的更充分一些。
魔族的大部队也就稍晚梅洛雪几日,原本梅洛雪打算大部队一到,她就离开。但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发现谢萱很有趣,她准备留在谢萱身边消磨时间,直到身份被拆穿。
“你真的不是一开始就盯上谢萱?”梅洛雪接受的太快,这让陆行渊不得不怀疑所谓的巧遇只是一场蓄谋。
梅洛雪扫了他一眼,道:“这种事情谁知道呢?我需要一个掩护,她刚好出现在我面前,刚好是谢道义的女儿,仅此而已。”
那个荒宅是前往皇朝路上的一个落脚点,梅洛雪只是在那里等一个有缘人,这人是谁并不在她的计算中。
“你也别光顾着问我,我还想问问你,你身边那位狼族就是你徒弟?”楚红馆内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梅洛雪的眼睛,谢陵临走时特意给陆行渊说一声,看起来关系格外不一般。
梅洛雪说不诧异是假的,思索道:“你这个身份没有瞒着他吗?”
陆行渊摇头,道:“瞒不住,他见我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而且现在似乎不止他一个人认出来了,凌玉尘和无尘也有所猜测,相互试探。
因为修为增长,血脉融合的关系,陆行渊现在的身量比之以往高了一点,他戴上面具身形上有差。但凌玉尘和无尘见过他没戴面具的样子,这二人一个是对他十分熟悉,另一个是心有玲珑,看过一次后,自然会怀疑。
梅洛雪皱了皱眉,她对谢陵了解不多,只知道这个孩子是妖族为了离间皇朝和天衍宗的关系,留下来的棋子。少年时和陆行渊相依为命,陆行渊离开后去了妖族。
随着血脉觉醒,他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最近很得谢道义宠爱。
“他是你的徒弟,你最了解他,想来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身为谢道义的儿子,左右是个威胁。梅洛雪应该让陆行渊远离,斩断这份情谊。但话到了嘴边,想到谢陵看陆行渊的眼神,她又忍住了。
或许谢陵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和陆行渊道别时,眼神里有着浓浓的眷恋和不舍。只是那么一小会儿,对他而言都像是长久的分别。
他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陆行渊,除了感情深厚,熟悉彼此的一举一动外,梅洛雪想不到别的理由。
“他的事有些复杂,等这次事情结束后,我会给族里一个交代。”
陆行渊说的是族里,而不是梅洛雪,这两者间代表的意义截然不同,也意味着他和谢陵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
梅洛雪不禁蹙眉,她隐隐有种预感,这不是件好事。
不远处,谢萱的府邸矗立在黑暗中,门前的红灯笼照亮归去的路。
梅洛雪让陆行渊就送到这里,临别前,梅洛雪看着手上没有吃完的糖葫芦,回忆那股酸涩又回味甘甜的味道,人生的滋味莫过于此。
她回首望去,来路只有几盏灯笼,在一片漆黑中静静地燃烧着,路面昏暗,夜风寒意刺骨。
梅洛雪伸出手,感受到风吹过手心,道:“起风了。”
巍巍宫墙,灯火通明。
谢道义刚刚听完探子的汇报,挥手让人下去,谢萱和谢陵就在侍卫的带领下走进他的房间。
这里原是云棠的书房,现在云棠不在,变成了他接待来客的会客室。屋子里的格局没有更改,只是添了张桌子。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又在和自己博弈?”
谢萱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她不常在谢道义身边,每出去一次回来都给谢道义不一样的感受。比起那些明争暗斗的儿子,这个女儿更让谢道义省心。
谢道义见了她,面上也多了几分慈父的关怀和笑意。不过当他的视线落在只行了个虚礼的谢陵身上时,脸上的笑意就有些僵硬。
“你难得回来,过来和我下一局。”谢道义干脆无视了谢陵,高兴地收拾棋局,重新摆盘,让谢萱陪他下棋。
谢萱抓着谢陵的手臂,她在棋盘的一方落座,谢陵就坐在她旁边,倒是规矩不少,人也显得温顺很多。
“儿臣棋艺不精,父皇可得让着我。”谢萱执白子,还没落子就先服软,眉眼柔和。
谢道义身上的凌厉气息稍稍收敛,笑道:“准你悔棋。”
“棋局如战局,落子无悔,父皇让我三步就行。”谢萱没有接受谢道义的提议,而是和他讨价还价。
谢道义也不恼,反而觉得女儿率直可爱。
自从云棠走后,谢道义的脾气就没以往那么好,加上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魔族显露踪迹,他一直紧绷着一根弦,不敢放松。平日要是再遇上不识趣的儿子给他添点堵,他就更糟心了。
而女儿就不一样了,女儿乖巧懂事,知道说贴心的话,陪他下棋,陪他谈心。
谢萱说自己棋艺不精不是谦虚,而是实话实说,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她就渐露败局,有些力不从心。
谢道义气定神闲地吃掉她的棋子,很快棋盘上就是大片大片的黑。
“好难啊!”谢萱苦恼地皱眉,转头看向谢陵,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过来,道:“小十七,你会吗?”
谢陵答应和谢萱进宫,为的是给三尸宗添堵,完全没有和谢道义父慈子孝的意思。谢萱要下棋,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
,现在被谢萱拉过来,他扫了眼棋局,又看了看愁眉苦脸的谢萱,道:“会。”
谢萱顿时眉开眼笑,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道:“来,白方申请换人。”
谢陵坐在她的位置上,拿起白子,认真地落下一子。
谢道义看着他的布局,眼里是掩盖不住的诧异:“我竟不知你会下棋。”
谢陵当然会下棋,他的棋艺是陆行渊手把手教的。在那些困苦的岁月里,抱着棋盘假装陆行渊还在身边与他对弈是他唯一的乐趣。
其实现在仔细想想,除了修为,陆行渊交给他的还有很多,只不过陆行渊要他藏拙,他从来没有在人前显露,久而久之,他就以为自己不会了。
这个时候提到陆行渊明显不合适,谢陵面不改色地把琅煌拉出来做挡箭牌,道:“琅煌先生一个人住,偶尔无聊就会研究棋局,我在他跟前学艺时,跟着他学了一点。”
谢道义将信将疑,不过谢陵难得心平气和地和他对局,他想了想没有深究。与其为了一个争论不出结果的答案和谢陵不欢而散,还不如睁只眼闭只眼。
棋盘上棋子黑白分明,谁也不让着谁。
谢萱靠在一旁看的格外认真,压根没注意从棋盘上蔓延出来的焦灼气氛。
谢道义落子的速度慢下来,思索的时间明显变长。为了不让谢陵察觉,他起了话头,道:“你们这么晚进宫应该不是专程来找我下棋吧?”
谢萱点头,直白道:“我们是来告状的。”
谢道义落子的动作一顿,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耐着性子道:“说说,出什么事了?”
谢萱立刻来了精神,把楚红馆的事说了一遍,谢陵出面遭到三尸宗威胁,她这个当姐姐的看不过去,当然要出手相助。
“那人无非是觉得自己有靠山,但有靠山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我们也有。”谢萱神采飞扬,话语里有几分傲气。
谢道义闻言轻笑,他为君为父,纵然心里没有多少情感,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子女依靠,还是有种微妙的满足感。
更重要的是谢陵没有排斥来找他,让他出头,这算不算是一种缓和?
“三尸宗有些过了,你可怕?”谢道义拿着一颗黑子,面对棋盘上的局面,迟迟没有落子。
谢陵见他询问自己,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多多少少留着父皇的血,要是真的被人镇住,不敢出头,岂不是丢父皇的脸?”

棋盘上,黑子丢盔弃甲,大势已去,走入绝境的白子反而起死回生,反败为胜。
谢道义拿着棋子,迟迟没有落下,他端详着眼前的棋局,被围困的黑子独木难支,他过了许久才接受现实,道:“你赢了。”
谢陵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他兴致缺缺地放下棋子,仿佛一切是理所当然,没有值得骄傲的地方。
不过谢萱很高兴,看着自己那盘残局在谢陵的手里盘活,最后更是胜过谢道义,她比自己赢了还要激动,抱着谢陵的手臂崇拜地看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谢道义没有收拾棋局,他在心里复盘刚才的每一步棋,他明明胜利在望,完全不知道错在什么地方。
良久后,他叹了口气,道:“你以后没事可以回来陪我下棋。”
谢陵打了个哈欠,露出两分倦意:“再说吧,我还不想回来。”
陆行渊在外面,谢陵的心也在外面,他知道谢道义是有意亲近,但这已经不是他想要的。他和谢道义的父子情,在谢道义默许谢迟利用他来控制陆行渊,默许谢迟杀死他时,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陆行渊,他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察觉到谢陵话语里的冷淡,联想到他回来这些日子受的委屈,谢道义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毕竟是他的孩子,不管他怎么样,总轮不到外人欺负。
“你不回来,一直住在你七哥府上也不像个样子。我会差人去帮你置办新的院落,以后那就是你的地盘了,你想呼朋唤友,还是金屋藏娇,都随你。”
谢道义以往疏于对谢陵的照顾,只觉得一晃眼,当初那个被妖族利用来离间他和云棠的婴儿就长大成人了,他一直安静地生活在宫里,习惯了不被人在意,像个透明人一般,无人在意他的去留。
谢道义知道他心里有怨,不想留在宫里,总想跑去出,这些谢道义都不在乎。毕竟谢陵也到了该独立的年纪。
今日三尸宗目中无人,欺谢陵独身一人,没有根基,那他就以这个宅院为戒,让其他人明白,这是他谢道义的儿子,他还没死呢。
“我在府上住的挺好的,七哥又不会嫌弃我。”谢陵听到府邸的第一瞬间不是开心,而是他不能光明正大地把陆行渊带过去,一想到要和他分开,谢陵就生出抵触的情绪。
谢陵拒绝的太快,甚至没有犹豫,谢道义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谢陵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他允许皇子出宫建府,亲赐院落,就是允许他们去培养自己的势力,相互之间形成良性竞争。一座府邸确实没什么大不了,但这背后代表的是谢道义的认可。有了府邸,就是有了根基。
“小十七,你是不是傻?”谢萱坐直身体,一本正经道:“父皇只是说给你置办院子,又不是不许你住在七哥府上。只要你喜欢,别说是七哥家,就是来我家长住也没有问题。”
谢萱说着,转头看向谢道义,托腮道:“所以父皇给小十七安排的院子在哪儿?能在我附近吗?让小十七和我做个伴吧!”
“你不常在家……”谢萱一打岔,谢道义就把谢陵拒绝的话忽略过去。他做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更改。
“我不管,我就当父皇同意了。”谢萱捂住耳朵,假装什么都听不见。
面对她的撒娇,谢道义无奈地笑了笑,道:“好,都依你。”
谢萱住的那条街清净,而且她一直很照顾谢陵,让谢陵去和她作伴,多少也能打消谢陵的抵触情绪。
府邸的事情确定下来后,谢萱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带着谢陵告退。谢道义今夜兴致不错,送他们二人出门,还叮嘱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谢萱满口答应,谢陵还是一副淡淡的神情,不高兴也不生气,仿佛没有什么话语值得他内心出现波动。
谢道义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谢萱许久未见他,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她上一次见谢陵还是皇族的大比,谢陵对谢道义还抱有几分期待,甚至努力表现想要谢道义看见。现在他有这个实力,却把自己深深地藏起来,再也不愿意靠近谢道义。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谢陵注意到谢萱的视线,不解地看向她,出声询问。
面对谢萱,谢陵的态度可比面对谢道义好多了,眼底有些笑意,是真挚的,温暖而阳光。
看见这幅熟悉的样貌,谢萱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小十七长大了。”
“我成年了。”
“不是哦,我说的不是年纪。”谢萱走在谢陵前面,回头看着谢陵,微微仰头道:“我们快六年没见了吧?时间过的真快。上一次见你,你彷徨不安,害怕被丢下被无视。可是这一次见你,你的眼神很坚定,不再患得患失。”
“这六年很漫长。”谢陵垂眸轻语。
谢萱眼里的六年,对他而言是一世,在血与火,仇与恨中痛苦执着,而后涅槃。他无助而彷徨不安的一生,重新被陆行渊重逢,安抚。
想到陆行渊,谢陵的眼神变得温柔,带了两分眷恋。他的世界本就一无所有,因为遇见陆行渊才变得充实。
宫墙之外,寒意袭人。长街上只有几盏灯火,不少摊贩早早地收摊回家,唯有一家茶棚还点着灯,灶膛上煮着滚水,老板却已经困的趴在桌子上休息。
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人静静地坐在老板旁边,他要了一壶茶水,脸上的恶鬼面具斜了一个边角,露出线条硬朗清晰的下巴。
寒风让老板哆嗦着醒来,他打了冷颤,活动睡麻的手臂,走到陆行渊跟前问道:“这位客官,你还要点什么吗?小店也得打烊了。”
“不必。”陆行渊的视线越过重重黑暗,落在远处的宫墙外,看见某个熟悉的身影后,他结了茶钱,戴好面具,起身离去。
谢遥和谢萱的府邸不在一个方向,姐弟二人同行了一段距离,就在岔路口分别。
谢萱担忧地看向夜色,道:“要不我送你回去?”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谢陵轻笑一声,话音未落便有所察觉,不由地抬头看去。
寂静的黑暗中矗立着一道人影,静静的等候。
谢陵眼神一亮,他的眼睛没有看清楚那张脸,但他的心已经描绘出模样,那熟悉的身影不需要确认也能让他心花怒放,眉梢眼底都是笑意,他道:“接我的人已经来了。”
谢萱一愣,顺着谢陵的视线看去,只能看见大概的轮廓。夜色太暗,寒风太冷,她只觉得对方身形高大,有点熟悉。
不等谢萱多问,谢陵就和她道别,迈开步子朝着对方跑去。看着谢陵的背影在对方面前停下,他们两个人许是说了句悄悄话,身影靠的很近很近。
纵然看不见谢陵的样子,谢萱也能猜到他在笑。随后谢萱看见对方递给谢陵一串圆滚滚的东西,像是糖葫芦,谢陵抖了抖耳朵,拽着对方离开了。
短暂但温馨的一幕让谢萱久久驻足,直到夜色里飘落下几朵雪花,她才如梦初醒。这一瞬间,她为谢陵感到高兴。他结束了孤独的旅程,往后余生,有人问他冷暖,陪他朝暮。
“真好。”谢萱轻叹,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融入夜色。
陆行渊把梅洛雪送回去后,三尸宗的弟子又跟着他走了一段路,他懒得把人甩掉,干脆换了个方向走到宫墙这边等谢陵。
他在茶棚坐了许久,大概是知道他不会轻易离开,三尸宗的人盯了一会儿就走了。
谢陵把宫里发生的事告诉陆行渊,他赢了谢道义的棋,也赢得了谢道义的关注。他那个父爱迟来的爹,果然又有了别的想法。
谢陵越是表现出超乎他预期的价值,他越难以忽视谢陵的存在。他需要谢陵,就会施以恩情。
“谁要他的满腹算计,别有用心?”谢陵咬了一口糖葫芦,大概是藏着心事,一口下去没尝出味道,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酸的皱眉。
他舔了舔牙,目光扫过无人的四下,忽然拽过陆行渊,靠近他亲上去。
果子的酸甜混在唇齿间,被谢陵渡入陆行渊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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