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尘的出现让陆行渊没能和魔族接上头,接下来的这几日,因为奇玩阁透露出的消息,皇朝的势力活动很频繁。陆行渊为了避免麻烦,沉寂下来,没有贸然行动。
谢陵突然变得格外乖巧,每天陪着他走进走出,就像是一条小尾巴,看的谢遥一愣一愣,怀疑自己又错过了什么。
陆行渊已经习惯不解释,他偶尔也会把疾风放出来,让它透透气,露露面。许是雷池里没有活物,疾风出来后很喜欢文鸟,它就是拟态也比文鸟大,常常追的文鸟满院子跑。
这只被当成借口带出来的文鸟被谢陵训练的格外温顺听话,已经到了和谢陵不离不弃的地步,平日谢陵出门,它就是变成拟态蹲在谢陵的肩上,可爱的很。
陆行渊问过谢陵要不要结契,谢陵拒绝了。对于妖族而言,契约可不能随便结。
“比起文鸟,我更想和师尊结契。”谢陵召回被疾风追到炸毛的文鸟,毫不客气地往疾风的头上砸了一拳后,笑意盈盈地看着陆行渊。
他不禁在想,师尊要怎么回答呢?是拒绝我的请求,还是以为我在开玩笑?
陆行渊收回疾风,道:“要想结契,你就得努力修炼,争取早日达到化神。”
谢陵和陆行渊的修为差距太大了,这种时候结契对他没有好处。
意识到这不是拒绝,谢陵抚|摸着文鸟的羽毛,笑道:“好。”
奇玩阁被陆行渊恐吓后,对客人的隐私多了几分警惕性,在各方势力不断活动的这几天,陆行渊没有听见关于地图的传闻,可见奇玩阁知情识趣,没有再泄露一次。
陆行渊在王府闷了几天,等外面动静小了点,他准备再去一趟酒坊。这次他把谢陵也带上了,并没有恢复剑尊这个身份,而是就以白泽的身份去。
“师尊是怕又遇上凌玉尘?”走出王府,谢陵和陆行渊没有御剑,也没有坐车。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他们并肩而行,夜色的烛火星光混在一起,在暗夜中扫出一条道路。
谢陵自然地抬手拍落陆行渊身上的枯叶,上次陆行渊以剑尊的身份前往,和凌玉尘撞了个正着,这次要是还撞上,只怕有些说不清了。
“凌玉尘?”陆行渊微微沉吟,一笑道:“他这两天倒是安静,我以为他至少会来一两次。”
谢陵不解道:“为什么?”
“说不好,我觉得他应该猜到了我的身份。”陆行渊有所怀疑,因为那天凌玉尘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但这几天凌玉尘没有露面,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谢陵想到上辈子凌玉尘是陆行渊少有的至交,觉得他真认出来也不奇怪。他往陆行渊的方向靠了靠,调侃道:“你不是说无尘在追他吗?说不定他这两天被追上了,脱不开身,所以安静了。”
“你说的没错。”陆行渊赞成地点了点头,视线掠向一旁的街道。
谢陵抖了抖耳朵,顺着陆行渊的视线看过去,那边是魔情宗的据点楚红馆,因是夜里,门庭若市,十分热闹。
不过这不是吸引陆行渊的原因,在楚红馆的门前,无尘挡了凌玉尘的去路。看凌玉尘一脸的无奈和颓废,可见他这些天过的并不怎么样。
被人堵在家门口,这对凌玉尘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到底你有完没完?我说了我对秃驴不感兴趣,你抓住我又能怎么样?”凌玉尘挥开无尘的手,整理因为拉扯而显得凌乱的衣襟。一脸的不耐。
无尘面带笑意:“但我对你有兴趣。”
凌玉尘气愤地握拳,他克制住一拳砸在无尘脸上的冲动,挑眉看向那张曾让他惊叹的脸,邪笑道:“我承认你这幅皮囊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味道,但老秃驴教出来的小秃驴有什么意思?我只怕吃起来味同嚼蜡,反而搅了我的心情。”
“阿弥陀佛,小僧勤于修炼,肉紧实了些,确实不好吃。但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也可以效仿佛祖割肉喂鹰。”无尘手持念珠,温和地看着凌无尘,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和尚,你少和我装傻。”凌玉尘气的心梗,抬手招来楚红馆门口的弟子,把人扯入怀中。
弟子配合地倒向他的胸膛,亲昵地抚|摸他的脸,手掌滑入他的胸膛,挑衅地看向无尘。
凌玉尘揽住弟子的腰,亲|吻对方的额头,举止孟浪:“我说的是行云|雨事,享人间极乐,就像这样,你行吗?”
凌玉尘戏谑地看向无尘的下三路,佛宗弟子不沾红尘,和他这种以双修见长的邪门就是两个极端。他是忠于欲|望的狂徒,无尘是恪守欲|望的智者,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无尘非礼勿视,目光低垂,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依偎着凌玉尘的弟子见状,想到这人这些天让他们圣子不得安宁,计上心头,在凌玉尘耳边轻语,凌玉尘瞳孔骤缩,嘴角笑意更深:“和尚,你追了我那么久,累不累?”
无尘抬眸,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句好话。
果不其然,凌玉尘紧接着道:“我请你放松放松。”
无尘微惊,只见依偎着凌玉尘的弟子唤来同伴,朝着他靠过去,身体软若无骨,依偎着靠在他身上,扣住他的手和腰,封住他的灵力,把他往楚红馆里推。
魔情宗身为邪门,归属于它的楚红馆是享人间极乐之地,有丝竹之音,曼妙舞姿,也有□□之欢,酒肉池林。
无尘追了凌无尘那么久,却有意避开这个地方。他是清修之人,他对凌玉尘有兴趣,也只是单纯的针对这个人而已。至于魔情宗糜糜的一面,他不想知道。
不过凌玉尘憋屈了那么久,完全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看见他浑身写满了抗拒却又挣脱不开的样子,连日的郁闷一扫而空,大笑起来。
无尘不愿触及这些人的身体,双手合十,使出一招千斤坠,原地不动。拽他的弟子被拖的一个不稳,险些摔倒。
凌玉尘拢了拢自己的衣襟,道:“和尚,你不会以为不进门就万事大吉吧?在我楚红馆的门前,又不是没有荒唐事。”
凌玉尘给弟子使了个眼神,立刻就有人去脱无尘的衣服。无尘心底一惊,往后躲去。这些天凌玉尘避免和他正面冲突,他还没有真正地见识过魔门的手段。此刻看见那些千娇百媚的弟子施展媚法,他的目光有些沉。
“阿弥陀佛。”无尘又道了一声佛号,身上隐隐有佛光照耀。他猛地抬头看向凌玉尘,佛光弹开身边的几位弟子,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他犹如鬼魅一般突袭上前,直接扣住凌玉尘的肩膀。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凌玉尘后退,狠狠地撞在门口的朱红柱子上。他有些吃痛,眉头紧皱,无尘的手臂横过他的脖颈,将他控制在身下。
在二人的冲突中,隐约掺杂了一声沉闷的顿响,随后便是几声尖叫,楼里忽然乱成一团。
凌玉尘顾不上推开无尘,转头看向楚红馆,刚才出来帮忙的那些弟子也第一时间退回去查看情况。
“他奶奶的,一群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也敢跟爷爷摆谱。”尖叫声中多了谩骂,不少来客吓的抱头逃窜,一时间人人自危。
在不断涌出的人潮中,无尘嗅到了一股浓郁的死气和血气,神色一凝,手上挟制凌玉尘的力道不由地松了两分。凌玉尘一把推开他,逆着人群冲进楚红馆。
无尘没站稳,身形微微踉跄,退下台阶。他避开逃出来的人群,整理衣襟,恢复一贯的淡然,看向楚红馆的神情没有刚才那般抗拒。他正要走进去,忽然似有所感,回头看向不远处的谢陵和陆行渊。
楚红馆内已经乱做一团,灯火明亮的大堂上躺着好几个衣不蔽体的弟子,身上带伤,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而二楼的栏杆碎了一排,在那狼藉之地,站着七八个三尸宗的弟子,每个人都带着棺材,浓郁的阴气让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仿佛坠入冰窖。
在这些弟子身后,被砸开的房间里,灯火泯灭,黑漆漆的一片,借着外面晃进去的光,隐约能看见一口红棺。
三尸宗的弟子放出尸傀,阻拦楚红馆的弟子救人,双方局面僵持不下。
“你们楚红馆做的就是皮肉生意,这会儿装什么清高?”三尸宗的人骂骂咧咧:“老子不仅要玩你们,还要拆了你们的楼。尸傀,上!”
三尸宗一声令下,四周的尸傀闻声而动,他们动作迅猛,绝非低等的傀儡可比。大堂上的看客连连后退,不管刚才如何情浓意浓,此刻只想躲的远远地,唯恐被卷入其中。
“魔情宗的地盘还轮不到你们这群不人不鬼的东西放肆。”门外传来一声怒喝,磅礴的灵力如同潮水席卷而来,那些尸傀被这股力量撞飞出去。
凌玉尘落入正堂,灵力卷起受伤的弟子送出,他面带怒容,不悦地看向三尸宗的弟子。
“我刚才还在想今天怎么那么倒霉?原来是你们这群让人恶心的家伙,那一身尸臭味隔的老远我就闻到了。”凌玉尘抬手扇风,仿佛是面前凝聚让人作呕的气息:“喂,屋子里的那只老鼠,你还要畏首畏尾地藏着,不露面吗?”
魔情宗和三尸宗并为两大邪门,他们一向不和。楚红馆开门做生意,一般是不接待三尸宗的人,但这几日人流复杂,楚红馆做了让步,没想到三尸宗来者不善。
凌玉尘没有把门口的小喽啰放在眼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屋子里还有一股更强大的气息。言语刺激之下,凌玉尘还扔出一枚飞镖。那东西轨迹无形,快如闪电。
躲在屋子里的人以茶杯还击,随后血色的棺椁飞出来,狠狠地砸向凌玉尘。
“阿弥陀佛,施主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有伤和气。”红色的棺椁还没有靠近凌玉尘就被一道佛光挡住,无尘双手合十,从容地走进来。他和凌玉尘并肩站在一起,客气地对红光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身前的佛光大盛,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直接把红色的棺材弹回去。
陆行渊和谢陵紧跟无尘进来,陆行渊收敛了自己的气息,看上去并不起眼。
二楼的房间里传出一声闷响,随后一道嘶哑的声音飘出来,像是有人在挠铁器一样,听的人很不舒服。
“桀桀桀桀,佛子也来烟花之地消遣吗?不知道慧明大师看见了是何感想。”
“楚红馆是魔情宗据点,开门做点他们擅长的事赚钱是他们的本事,烟花之地从何说起?”无尘不急不缓,平静道:“世间道法无穷,千变万化不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施主若是以己度人,看花为媚骨,看水为欲念,恐怕要陷入魔障之中,难以自拔。”
“听说佛子最近和凌玉尘走的很近,关系甚是亲密,今日还为他讲出一番大道理,真是让人忍不住发笑。”嘶哑的声音再度传出,随着那声音落下,原本围在门口的三尸宗弟子排成两列,一口红色的棺材飘出来,而上面坐着一位黑衣人。
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五官端正,面色却是不正常的惨白,双目无瞳,看起来格外瘆人。
“魔情宗修□□之法,以肉身做修炼的捷径,被人当成炉鼎不是活该吗?”黑衣人无瞳的眼睛看向凌玉尘,因为没有眼珠,只是一片白,显得格外诡异。
凌玉尘神色一怔,一瞬间仿佛是被毒蛇盯上一般,浑身冰凉。
陆行渊见状眯了眯眼,他拉了一下谢陵的衣袖,谢陵暗暗点头,朗声道:“魔情宗行□□之欢,你们三尸宗炼死人为傀儡,大家半斤八两,不知道你在这里放什么狗屁。”
谢陵的声音清冽,带了几分纯阳的灵气,缠|绕在凌玉尘身上的寒意仿佛是遇见了天敌,瞬间消失无踪。
凌玉尘额上渗出一层冷汗,无尘有所察觉,他不动声色地垂手,碰了碰凌玉尘的手背,纯正的灵力渡过去,缓解凌玉尘的不适。
谢陵走到他们身边,看向黑衣人,眼底笑意冰冷:“我走在外面就听见里面的动静,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天灾,没想到是人祸。我三哥大婚在即,各方势力安分守己,怎么你们三尸宗要与众不同一点?果然是和死人打交道久了,不知道阳间的路子吗?”
“谢陵?”黑衣人有些诧异,冷笑道:“原来是十七殿下,失敬失敬,你要是不站出来,我还想不起来我们三尸宗和你有一笔账要算。你师尊陆隐川屠我三尸宗宗门,手上沾满我三尸宗门徒的鲜血,如今他逃之夭夭,这笔债就该你来偿。不过你别担心,我现在还不想要你的命,识趣的就赶紧滚。”
黑衣人的声音冷如冰霜,身上寒意刺骨,他说话时释放出威压,寒气直逼谢陵。
陆行渊的手掌紧贴在谢陵背上,传递灵力,谢陵配合地抬手,轻描淡写地化去那股寒意。
他看着黑衣人,冷笑道:“你们三尸宗果然是和人沾边的事,一件不做。我是陆隐川的徒弟,也是谢道义的儿子,我能不能把你刚才那句话理解为,三尸宗要和皇朝为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屠戮三尸宗,和三尸宗有仇的人是陆行渊,但三尸宗心里清楚他们打不过陆行渊,于是和陆行渊有关系的谢陵就变成了他们针对的对象。
即便谢陵搬出谢道义,眼前这个黑衣人还是不为所动。他对谢陵的印象还停留在陆行渊离开之前,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皇子,杀了就杀了,难道谢道义还会因此和三尸宗翻脸?
“十七殿下不必借题发挥,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天底下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就你和陆隐川扯上关系?”黑衣人不接谢陵的话,他从棺材上站起身,飘然落地。四周的寒意随着他的动作凝聚在一起,隐隐透出几分杀意。
狼族的直觉在这种时候过于敏锐,谢陵耳朵上的细毛倒竖,肌肉紧绷。
陆行渊往前一步,他站到谢陵身边,宽大的衣袖遮掩了下垂的手掌,十指交扣,透过掌心给谢陵传递灵气。
“我出生皇族,你却说我的命不好,那我倒是好奇了,什么样的命才叫好?”掌心的温度让谢陵无视了眼前的威胁,面对挑衅,他面不改色地还击回去。
黑衣人皮笑肉不笑道:“你还真是高看你自己,不过是个不知所谓的小杂种。”
黑衣人故意咬重后面三个字,看见谢陵变了脸色,他还拖长调子,苍白的脸上满是讥讽:“说起来陆隐川也是,你们师徒还真配!”
配字话音未落,一旁的凌玉尘已经听不下去,一拳砸向黑衣人。他拳风迅猛,顷刻而至。黑衣人足尖一点,抬手拍棺,身体后撤之时,血棺稳稳地挡在身前,撞上凌玉尘的拳头。
血棺的表面是用坚|硬的材料制成,凌玉尘被震的手臂发麻,他往后退了一步,被无尘抬手扶住。
黑衣人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躲在棺材后面继续嘲讽道:“我差点忘了,我们凌公子也痴迷陆隐川的肉|体,这没吃到嘴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容不得别人多说半个字。”
“你们三尸宗有本事就冲我来,别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陆行渊和谢陵有一个没得选的身世,这不是别人中伤他们的理由。凌玉尘听着刺耳,对方每一句阴阳怪气的话落在耳朵里,都会让他变得更加暴躁。
他活动着手腕,目光一直牢牢地盯着黑衣人。
在三尸宗,黑棺代表的是普通弟子,红棺代表着宗主,白棺代表宗门长老,这人一口红棺醒目,又在这样的时间点出现在这里,只怕在总部那边的身份地位也不低。
凌玉尘不记得他们最近有和三尸宗起冲突,这人应该就是单纯的来挑事。
“我的目标至始至终都是你,但有人不自量力,我也很伤脑筋。”黑衣人森冷的视线扫向谢陵,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的目光格外的瘆人:“对于这种认不清形势的小畜生,扒皮抽筋最能增长教训!”
黑衣人话音未落,那口红棺径直飞起,朝着谢陵撞过去。无尘反应迅速,一道佛光挡在谢陵身前,陆行渊把谢陵拉向怀里,暗中蓄力。就在他准备反震这口棺材时,忽然察觉到二楼传来一股异样的气息。
一道光鞭犹如银色的闪电,直直地抽在棺木上,红棺被打的一偏,发出清脆的喀嚓声,棺面上霎时密布蜘蛛网般的细纹。
黑衣人感受到棺木上传来的恐怖气息,还不等他收回棺木,第二道光鞭又甩过来。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对准棺木,而是黑衣人。
银色的鞭影犹如蛟龙出海,呼啸着卷起风浪,狠狠地抽在黑衣人身上。一鞭下去就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黑衣人苍白的脸上添了几抹血痕,鞭梢把他带翻在地,砸碎了不少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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