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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货色(滚生生)


最后一秒钟,鲜艳火花炸满屏幕,杜茫亲了一口游施,“新年快乐老公。”又去抱游判,“新年快乐儿子。”
最后,抱住迟寄:“新年快乐,小寄。”
抽身时,迟寄怀里多了个红包。
他怔怔地拿起来,仿佛不知道那是什么,片刻,才迟钝地开口:“阿姨......?”
“家长给孩子的新年礼物。”杜茫拍拍他的手,靠近他的耳边,低声说,“虽然游判那小子之前乱糟糟的交往了不少人,但你是唯一一个被他带回家的。你应该也察觉了他那两年的空白期是怎么来的,我是他亲妈我看得明白。”
“他只见了你一眼,就想了你两年。”

第21章 爱情骗子
大年初一,游家固定招待亲戚的日子,寻常走动频繁的几家都会在中午赴约,今年定在家里摆宴。
化妆师清晨到别墅给杜茫做了新的造型,为了搭配波浪大卷发,她选了一件红色旗袍,活脱脱一个明艳美人。
送走化妆师,厨房刚好备完早餐,丈夫和儿子都陆续起床,唯有客房的迟寄久久未见动静。
“怎么还没起来呀?都怪你昨晚折腾狠了。”杜茫今天给儿子的迎接礼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游判撩头发的手一顿:“我怎么了?”
杜茫还是瞪他:“你看看人家脖子上的伤,绷带缠了好几圈,这样你都能下得去手?昨晚脸白成那样,你是一点也不心疼了。”
游判:“......妈,容我解释一下,昨晚我们根本没做成。”
杜茫怀疑地看他一眼:“真的?”
游判:“他伤没养好,我忍住了。”
“算你还有良心。”杜茫道,“那我去敲门叫他起床试试,早餐很重要的,那么瘦的人,能有多少血可以流?多吃点才补得回来呀。”
说着,提了下裙边,好像要做什么重要的决策一般郑重迈步。反之游判双手插在裤兜,十分懒散地跟在后面。
杜茫纤指曲起,在门上叩了三下,里面半晌没有动静。又叩三下,还是没有。
“睡得这么沉吗?”杜茫看向游判。
他耸肩,试着拧了下把手:“果然,他没有锁门的习惯。”
杜茫看他的眼神立马变了。
游判无语:“妈,你能不能别把你儿子想成一个流氓?我不是进他房间偷窥才发现的这个习惯。”
杜茫怼他:“谁知道你喜欢一个人是啥样啊?之前都敷衍得不算正经恋爱,还不能让我怀疑怀疑?”
游判不想说话,准备直接进屋。
杜茫伸手一拦:“就这么闯进去?不太礼貌吧?”
“那你还想不想让他吃早饭了?”游判心中拿捏他妈的性格,“哪个重要些你掂量吧。”
杜茫不情不愿地撅了下嘴,“行吧。哎——”她又急切地补充一句,“你温柔点喔。”
游判哂笑,推门进去后看到床上熟睡的人,攥住被角准备用粗暴的方式把人叫起来,睡颜清晰地映入眼中的刹那,手里陡然停住动作。
迟寄侧身躺着,脸颊半埋枕头,黑发铺散,几乎能想象到那柔软冰凉的舒服触感,阖着眼,安宁地睡着,和在医院昏睡的那种苍白不同,脸颊上团着一点暖融融的红晕,让他漂亮的面容显得有些娇憨。
这股新鲜的模样让游判的眼神停驻,随后,他视线挪动,看到迟寄露出被子的一只手臂,正好搭在腰上——那把细而柔软的腰上。
昨夜,正是这张床,迟寄如何努力地满足他,如何流汗,如何发烫,种种画面在游判的心上紧缚,在他的胸腔乱窜,也给了他温柔的借口。
放下被角,他勾住迟寄露在外面的手,比他想象中还要更轻地揉搓着,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迟寄终于被这点动静闹醒了。
他嗫喏着,蹭了蹭枕头,半睁眼时看到了游判,却没经受住再次降临的困意,欲将双眼重新合上。
游判失笑,箍住双臂把人提起,软绵绵地摇头晃脑一会儿,迟寄总算慢慢清醒了。
“恩......?”
“恩什么恩?起床了。”但凡迟寄神志明朗,游判就不会表现出多余的温柔,旋即松开他的手臂,换上冰冷的表情抱臂站在床边。
迟寄慢吞吞下床,慢吞吞洗漱完就开始慢吞吞地换衣服。每当这种时候,游判就忍不住用目光追随,迟寄做事总是缓慢的,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呆,也无疑是一种特殊的可爱。
“中午的时候家里会来一些客人。”
迟寄闻言,套衣服的动作一顿。
“没事儿,反正在家里,可以穿得随便一点。”
迟寄安心,继续套头。
“是家里几个亲戚。”
头刚窜出来,迟寄瞪大眼睛。
游判忍着笑:“你连我父母都见过了,还怕几个亲戚吗?”
迟寄把衣服整理好:“第一次这样。”
游判隐了笑意,深深盯他片刻。慎泽那方因为石语的缘故,肯定不会带他跟家中亲戚来往,那在此之前呢?有没有男人真心地把他带给家人见过?
每每提及迟寄的前任,对方总是不正面回答数量,那么在游判心中自然会默认一个庞大的数字,他熟练展现魅力的习惯也可以证明这点。
他们目前的关系称得上病态,既亲密又暗含试探,既坦诚又处处遮掩,始终在推拉,较着一股狠劲。
对于迟寄的话,游判总是半信半疑,对方就算不是杀人犯,那也是个贩卖美貌的爱情骗子,游判坚信这点,他不是那种会为了爱失去理智的人。
思索间,迟寄已经换好衣服,那句“第一次”的特殊含义,也就没人再过问。
早饭过后,亲戚陆陆续续抵达别墅,跟杜茫关系最亲的是她的姐姐杜芝,进门和两个晚辈打过招呼后,就挤眉弄眼地挽着妹妹的手说话去了。很明显,杜茫已经早早和她姐告知了迟寄的身份。
“第一次带回家哎,不一样吧?喜欢得很吧?!”小茶厅内,杜芝脸上跳动着雀跃。
杜茫故作深沉,提杯抿了口茶。
“哎呀别装了。”杜芝柔掌一拍她胳膊,“快说说呀。”
杜茫噗嗤一声笑出来,春风满面道:“我瞧了一天,看着是蛮喜欢的。”
便把昨天游判怎么维护迟寄,怎么爱护人家的事儿一骨碌倒出来。
杜芝捂着嘴,小声惊叹:“这是认真了呀!”
杜茫也觉感慨,长叹一声。
杜芝怪她:“这么大件喜事,叹什么气啊?”
杜茫道:“我一方面开心吧,一方面又有点怕,那臭小子听话的时候也不让人操心,就是他那点毛病......万一伤着人孩子怎么办?”
杜芝了然:“你是怕他失控的时候?”
“唉。”杜茫点头,“他从小到大犯的那些事儿你也都知道,这么多年了,医生看过无数个,看来看去都说他没问题不需要治疗,只是性格出了错。可是他的性格怎么就会这样子呢?我和老游虽然算不上什么模范家长,但家庭氛围一直是和谐健康的吧?怎么就把臭小子养成这样了呢?”
杜芝这许多年了解妹妹的心酸,心疼地安慰她:“没事呀,没生病是好事呀,至少不用吃药治疗,性格嘛......总有改变的时候。”
“那这臭小子这么多年也没见着改啊......”杜茫痛心疾首,“前几个月,这小子差点把一个抢劫犯揍死,吓得我好几天没睡好觉。”
杜芝拍拍她的背,不经意扫视间,陡然一愣。
客厅,游判和迟寄挨在一起坐着,迟寄面前放着果盘,手里拿了把水果刀,正在试着给一个苹果削皮,表情又紧张又专注。
游判朝他伸去手,大抵是想接过来自己削,迟寄却避开,张嘴说了什么,游判便没再强求,一直在旁看着他削果子,看着看着,眼中就沉满了温柔和笑意。
“我天......”杜芝极度震惊,手上不自觉加重,捏得杜茫吃痛惊叫。
“怎么啦?”
“你快看——”杜芝扯妹妹的手臂。
杜茫看过去,眼睛猛地瞪大,一腔情绪都留在脸上。
“你不是说不知道怎么改变游判的性格吗?”杜芝笑着示意,“看看,帮你的人来啦~”
杜茫整个人木在当场,良久才想起说话:“姐,快,捏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样一来,杜茫对迟寄更热情,再加上几乎和她完美复刻性格的姐姐,迟寄这顿饭吃得简直是花团簇拥。
“这么瘦,要多吃点呀。”
“脖子上的伤还没有好吗?可怜见的,来,这个补血。”
“看看这脸蛋,长得多漂亮。”
“听说你是南方的?在这边过年还习惯吧?其实我和你杜茫阿姨也是南方人呀,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喏。”
“明年你还过来吗?你喜欢什么呀姨妈明年给你带?”
“......”
游判看出来他不太能应付这种热情的场面,吃完午饭就把他单独带到花房去了。这是杜茫一直引以为傲的花房,玻璃打造,色彩和品种的搭配堪称艺术,当然,寻常都是交给园丁打理,杜女士主要负责观赏。
“不冷吧?”花房虽然有恒温设备,但总归不比暖气温度足,迟寄现在只穿了一件单衣。
“不冷。”迟寄缓步在花房里走,观赏珍贵精美的鲜花,却在不久之后停到玻璃墙边,望着外面纷飞的大雪出神。
游判心中了然,跟过去,劝道:“外面太冷了。”
迟寄偏头,直勾勾地看着他,祈求从眼中流露,只消一点点,就撞得游判六神无主。
大雪在玻璃外舞动,两人在玻璃内对视,其实不需要太多时间,游判伪装的冷酷就四分五裂。
“好吧,穿多点再出门。”
迟寄绽开笑容,踮脚吻了他一下。游判还有话想继续说,迟寄却已经兴奋地跑开,只让他浅浅捞到一片衣角,残留着清新的沐浴香味,像只行踪不定的小鹿。

第22章 我给你吃
游判亲自看到迟寄穿得厚厚的才放心,围巾是前几天在街上买的那条,深蓝色,在雪天里无比显白。
出门后,迟寄在雪地里站了会儿,然后原地蹲下,双手在地面刨雪。那手套防水,游判便随他去了,看他怎么把散碎的雪搓成一个圆滚滚的雪球。起初,游判以为他想打雪仗,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结果这人只是在搓雪球,一个接着一个,并按顺序排列成队,慢慢的,地面堆了两排长长的雪球队伍。
游判惊为天人。
“你这是......在干什么?”
“堆雪球。”
“我知道,我是说——”游判数了数,已经搓了二十个,“你搓这么多雪球也不用,光给它排队干什么?”
迟寄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的答案是:“我想这样做。”
游判无言半晌,又说:“如果你喜欢堆雪,我们可以堆个雪人啊啥的。”
“不要。”迟寄却是十分明确自己的想法,“我就要雪球。”
游判这下彻底无语了。
他以为迟寄要去雪地无非是想要看看景,或者堆雪人打雪仗,甚至在雪地里打滚转圈都行,没想到和球较上劲了。
这人在举止上总是出其不意,就显得那么特别。
两条长长的雪球队伍排好之后,迟寄终于歇下了。游判看他也算辛苦布置的“杰作”,就问:“要拍照纪念下吗?”
迟寄摇头拒绝,捧着脸把那些球看了会儿,就站起来:“可以了。”
游判都懵了:“恩?”
“回去吧。”迟寄说。
游判临走时,看了眼地面的雪球。迟寄创造它们、摆放它们的时候那么喜爱和专注,离开的时候也是那么干脆,一点留念都没有。
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在游判心里蹿了蹿,嘴里出现了不知道从哪来的苦味。
年初一就这么过去,初二的时候,两人回公寓住了。
游判点外卖的时候发现常吃的几家餐厅都在休假,按照迟寄的挑剔程度,别的馆子里他能吃的不多。
思索片刻,他提议:“我们这几天试着在家做饭吧。”
迟寄挺感兴趣的:“好啊。”
两人穿戴好出门,这次去了远些的一家大型超市,既然来了就顺便也囤点日常用品。
“就是这个。”游判对着家居区的一排货架说,“你喜欢的牙膏,买几支回去?”
迟寄:“恩。”
又分别选了纸巾和餐具。
食品区的人一下多了起来,摩肩擦踵的,很拥挤。迟寄伤未好全,游判怕他挤出个好歹来,就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去选食材。
细数一遍他所有不爱吃的食物,游判问他:“没别的了吧?”
迟寄点头,站去道路一边,对他说:“没有了——”随后,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游判竟看懂了他的想法,试探着问:“想吃火锅?”
迟寄眼睛刷地亮了,“恩。”
“今天不行。”游判果断拒绝,“离上回吃火锅才几天?太辣了不利于伤口痊愈,最近我看伤处有点泛红,感染了麻烦就大了。”
迟寄失望透顶地垂下眼皮。
游判退步道:“今天我把火锅调料买上,再买个锅,之后你伤口长得好的话就可以吃。”
“好吧。”迟寄脸上总算没那么失落。
游判推车进入食品区,挑挑拣拣选了一些,中途时不时看一眼迟寄的方向。他站在走道一边,没有玩手机,只是站着,一会儿看看四周,一会儿又盯着前方出神,有点呆。
游判终于选好食材,从人群里挤出,看到迟寄手上多了颗棒棒糖。
“想买这个?”
“不是。”迟寄示意前面,“那个小朋友送我的。”
游判看过去,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三、四岁的样子,还在冲着迟寄傻呵呵地笑。现在的小朋友早早就有了审美意识,游判了然,把棒棒糖拿过来,未免失笑道:“小朋友不知道超市里没结账的东西就不能算自己的,你也不知道吗?”
迟寄迟钝地反应过来,“对哎......”
无奈,游判把棒棒糖放进购物车,又顺便让迟寄挑了些零食,大包小包提回了家。
两人都是没做过饭的生手,看着丰富的食材陷入沉默。
游判还是提前有过准备,打开厨艺app,挑了两道简单的菜出来。他把电视打开,给迟寄洗了点草莓。
“你看会儿电视。”
迟寄吃了几颗草莓就待不住,跟到了厨房里去。游判没有做饭基础,选了不太需要技术的寿喜锅,另一边灶打算用来蒸鲍鱼。
他正忙着,看到迟寄进来了,“我来帮你吧。”
“没事儿,你去歇着,我这边忙得过来。”
迟寄站着没动,磨蹭一会儿,说:“我饿。”
合着是嫌游判做得太慢,并不是过来体贴了。游判失笑,看到一旁洗好的黄瓜,说:“还剩一道凉菜,挺简单的,要不我把教程发给你,你试试?”
“恩。”迟寄接收教程,点开视频看了几遍,就开始动手了。
游判始终用余光兜着他:“这就会了?”
迟寄说:“差不多。”便开始照着教程那样,把黄瓜切块,竟然切得还不错。
游判发现迟寄的学习能力很强,前几天他连一个苹果都不会削,现在用刀已经不再生涩了。如此看来,他学习应该也不会差,为什么连大学都没上?这是否跟他的领养家庭有关?游判心脏渐沉,第一次有了想要查一查迟寄过往的想法。
思绪远去时,迟寄突然在一边说:“滚出来了。”
游判这才惊觉寿喜锅已经翻滚得厉害,检查一遍熟了便关了火,端到餐桌上,用电磁炉小火熬着。
回到厨房,迟寄已经把黄瓜块切好放进碗里,一点一点往里加调料。他对精确度很执着,说是半勺盐就一定是半勺,会放在眼前仔细度量端详,确认无误后才放进碗里。等他拌好凉黄瓜,鲍鱼也蒸熟了,两人一起将菜端上桌。
游判给他盛了一碗锅里的食材:“虽然不辣,但也算火锅,尝尝。”
迟寄嘴上答应着,第一筷却夹了凉拌黄瓜,入口前还特意跟游判说了声:“自己做的。”
“所以特有成就感是吗?”游判笑着看他,“吃吧。”
迟寄咬进嘴里嚼了,接着,又吃一口。这证明味道还不错,游判也夹一块试吃,脆生生的,调味刚刚好。迟寄胃口大开,吃了两碗寿喜锅和两个鲍鱼,再用黄瓜配了半碗饭,吃得心满意足。
饭罢休息片刻,游判起身收碗清洗,迟寄也跟过去,还是要帮忙。游判随他,帮他挽高袖子,给他讲解了洗碗的步骤,两人分工,一个打沫一个冲洗。
开始前,迟寄到零食盒里翻出那根棒棒糖含在嘴里,右脸颊鼓出一个圆。游判心不在焉地洗碗,视线一直在他的脸颊上徘徊。
忍不住逗他:“棒棒糖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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