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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货色(滚生生)


“恩。”含着糖,迟寄声音黏糊糊的,“是草莓味的。”
“正好是你喜欢的味道。”游判叹,“我也想吃。”
迟寄冲碗的动作一顿,竟然有点戒备地往旁边挪了挪,更甚,把糖从右脸颊换到了左脸颊。
游判故意贴过去,说:“不愿意给我吃啊?”
迟寄慢吞吞地拒绝:“只有一颗,你吃不了。”
“是吗?”游判计从心起,快速擦净手上水渍,钳住迟寄的下巴将人转过来,然后手指用力一挤,开启他的嘴,将棒棒糖轻巧取出。
“你!”迟寄大惊,伸手要去夺,被游判制住手腕,又伸另一只手,结果一起被制。游判将他抵在墙上,单手扣住他双腕,把棒棒糖一口咬进嘴里。
迟寄眼尾都气红了:“我要吃!”
“吃啊,给你吃。”游判含着棒棒糖,嘴边有抹半冷半凶的笑容。
“我嘴巴上有甜味,想吃的话,自己舔。”

迟寄顺从了游判这个恶劣的要求。
因为被缚住双手,他只能前伸脖子,努力去碰游判的嘴唇。游判没有任何要上前迎接的意思,他一动不动地保持原位,将他的双腕牢牢固定在头顶,任他费力的、艰难地,把嘴唇伸过来。
迟寄的嘴唇很软,这一回他好像真的只是在吃糖的味道,不像以前亲吻时绵长的接触,而是一下一下轻碰着,企图把游判嘴上的甜味全抢过去。
越到后来便越贪心,嘴唇上残留的甜味吃完了,就想吃里面的。他舌尖一顶探入口腔,被里面惊人的温度烫了一下,诧异地盯了游判一眼。
游判面不改色,依然保持冷酷的笑容,好像他的燥热只是迟寄的错觉,他戏谑的目光分明在看一个不值钱的玩具。
迟寄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他专心地吃着甜味,成功入侵口腔后便试图卷走棒棒糖,游判看穿他的企图,偏头躲开,然后几下咬碎剩余糖果。
“你......”迟寄不敢置信,恰好这时游判松开他双手,连忙把小棒抽出,果然,上面已不见糖块。
“你把它吃完了......”迟寄沮丧至极。
游判不懂他的失落:“不就是一颗棒棒糖?小时候还没吃腻?”
迟寄抬起眼睛把他牢牢看住。
游判心惊:“不会吧,你小时候没吃过?”
迟寄说:“古静渊不让我吃。”
游判收了笑,随后发狠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我现在点外卖送一盒棒棒糖过来,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名字。”
迟寄很爽快地点头,脸上有些软软的笑。
游判又加了一句:“慎泽也不行。”
外卖很快送糖过来,迟寄拆开一看,全是草莓味,这可高兴坏了,连忙拆了一颗含进嘴里,吃完整颗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晚上吃太多糖不好,游判给迟寄换了药,便敦促他洗漱上床,将棒棒糖关在抽屉里。
......
春节后半段,一些忙碌的岗位开始陆陆续续返工,但游判没想到他的发小郑钊居然也开始上班了。这人是一个典型的不学无术富二代,长这么大做过最辛苦的事就是高中时跑三千米,游判被他一通电话叫到办公场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这里竟然是个摄影棚,游判一现身,就有人把他引到郑钊那边。那小子正举着摄像头拍一名女性模特,曲腿坐在高脚凳上,身边站着好几个助手,架势还挺唬人。
看到游判进来,他把相机交给助手,示意大家中场休息。
“来了啊判儿!”
“让你别那么叫我,恶不恶心。”游判抱臂站着,下巴一指背景布,“啥情况啊。”
郑钊得意地抛了下眉毛:“怎样,还不错吧?我搞了一个摄影工作室。”
游判:“新花样?”
“这可不是玩儿!”郑钊难得认真,“我是真心搞事业来了,哥们儿,说真的,我现在接触到摄影,简直觉得头二十九年白活了,吃吃喝喝有啥意思?兴趣和热爱才是真有意义!”
游判不置可否,捡了张椅子坐下,懒懒散散地问他:“最近没认识什么时尚大亨吧?给你画什么饼了?”
“这次真不一样!”郑钊拉出他旁边的椅子,“哥——我判哥——这回我是真的自己喜欢,没人教唆,你咋就非逮着以前不放呢?”
“因为离你上回被坑还不到半年。”游判说。
郑钊心虚半晌,重新开口:“这次绝对不一样了,春节前我去国外偶然看了一场摄影展,就觉得这玩意儿特别吸引我,绝对没受别人影响,都是我内心真正的想法。”
游判审视他半晌,郑钊只好放出绝招:“不信你随便查。”
“行吧。”游判勉强信了,“那你叫我过来干嘛的。”
郑钊嘿嘿一笑,没皮没脸地请求:“因为我之前的光荣战绩,我爸妈这回死活不给资金了,我这工作室刚成立不久正是需要烧钱的时候,那两位平时谁都看不上眼,唯独对你特别信任,你替我跟爸妈疏通疏通,让他俩高抬贵手呗。”
游判轻飘飘地说:“我试试吧。”
“别!”郑钊和游判前后脚长大,知道这人这种态度是完全没有认真帮忙的意思,连忙努力争取,“你这回必须认真帮我!上次夜店那事儿你欠我人情了!是不是兄弟你自己盘算吧!”
一听这话,游判略微前倾身体。郑钊这货又傻又缺心眼,但也是真的对谁都倾力相助的个性,对朋友更是从来不计较,游判脱离富二代圈子后因为案情找他帮过不少忙,他从来不会拿这种人情来要挟他回报。
看来这回,他是真的尤其重视。
游判态度摆得严肃了些:“你怎么回事?这么喜欢摄影?”
郑钊疯狂点头:“是啊!”
游判不解:“那玩意儿有啥迷人的?”
郑钊嗖的起身,很快卷了他的相机回来,把他拍过的照片放给游判看:“瞧这些照片都是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拍出来的,看看这些模特,这些不可复制的形象,漂亮的人由自己摆弄出绝佳状态,再记录下那些惊人的瞬间,这他妈就叫艺术!”
游判见之一愣,脑中猛地浮现迟寄的脸。
郑钊这货有没有艺术细胞他不知道,但迟寄和这种氛围的匹配度......
“我可以替你劝你爸妈。”游判手掌握住镜头,不容反抗地说,“你把你这相机借我。”
“什——”信息量太大,郑钊一时消化不及,“你真同意帮我了?!不是,你要我相机干嘛啊?”
游判手上稍使巧劲,就把相机夺了过来:“你说的啊,留艺术。”
游判看着副驾驶上的相机琢磨片刻,驱车去到商场看男装。
常去的几家店销售都认识他,见他来了都热情迎接:“游先生您好,今天想看什么款式?”
游判说:“不要我平时的风格。”
销售员玲珑心思:“啊,是要给谁买礼物吗?”
游判沉默半晌,吐出俩字:“对象。”
销售员会意,连续挑了好几款设计精美的套装,却都被游判否了。正当她努力思索时,游判忽然指着一件纯白衬衫,“包这件。”
“啊。”销售员略微惊讶,“确定了吗游先生?”
“恩。”
销售员夸道:“还是您眼光好,这款衬衫样式虽然简洁,但是咱们的当季限量,纯白的颜色和简约的款式最能表现纯洁端庄,好几位VIP客户都预定了的。我现在就给您包起来。”
高级和典雅?简直和迟寄没有半分钱关系。游判小幅度地冷笑了一下。
销售员专心工作没注意他的脸色,试探着问:“既然是给您对象的话,那尺码拿小一号?”
游判本来已经开始点头,忽然改变主意,“就拿我的尺码。”
销售员讶然一愣,但不便多言,无条件满足客户的需求就好。
游判带着东西回家的时候迟寄正在写字,前几天游判把他家那张条案搬了过来,现在他写字不需要再清空茶几。
听见动静,迟寄偏头,“你回来了。”然后又继续投入创作中。
游判拿着东西径直走向他,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把他抱上桌子。迟寄受惊一颤,被游判摁住肩膀。
“别动。”
他抚开桌上纸笔,让迟寄盘坐上面,然后迅速从购物袋拿出衬衫,自作主张地给迟寄换上了。
迟寄全身上下只留着一件衬衫,长度到大腿,剩下的全是雪白的肌肤。被匆促换掉衣服,头发张扬得有些乱,毛蓬蓬地戳在头顶,配合他迷茫的神情,就呆得有些可爱。
金丝楠木桌托着他,像是把自身的光泽也匀给了他,长腿匀亭雪亮,像一尊长在上面的桌宠。
“要做什么?”迟寄还是不解,双手撑在腿边,偏头看着游判。
游判保持沉默,稍微整理那件衬衫,因为尺码偏大,领口微开,下摆勉强包住臀.部,裸.露的地方不多不少,便是清纯和色欲的绝佳纠缠。
顶级美感冲击得游判呼吸一滞,举起相机,对着面前惊心瞬间按下快门。
迟寄见状,往前耸动些,好奇地对准长镜头:“你给我拍照啊?”
游判用食指顶住他额头将他戳回原位,“不要乱动。”
领口垮下,脖子上的绷带全部露了出来,游判的眼睛隔着屏幕一沉。突然对郑钊的说辞有了共鸣,某些瞬间的画面唯有相机可以铭记。
人为的摆布加上意外成为装饰的绷带,那种病态的,独特的脆弱,那些瞬间闪过的神态,再也不会有这样美妙的时刻。
快门飞快闪动,定格下无数张转瞬即逝的美,随后游判拿开相机,开始琢磨新的花样。他现在兴致高涨,像个沉浸在创作中的艺术狂人。
最后,被他抚到地面的宣纸吸引了他的目光,宣纸很长,迟寄还未来得及着墨,拿起来时,在空中拖出一尾亮色。
游判手随心动,将宣纸甩开,像包头巾那样把迟寄的脑袋围住了,剩下的纸长长地拖在背后。
“像婚礼的头纱。”他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迟寄忽然握住他手掌,眼里跳动起疯狂的情绪:“你要和我结婚吗?”
游判微愣,转而用一种冰冷的目光审视他。
迟寄又激动地追问:“你想和我结婚吗?”
游判嗤笑,像对待真正的头纱那样从头轻轻抚摸下去,嘴里却在说别的。
“我买这件衬衫的时候那售货员说,这款白色简约设计,代表了纯洁和端庄......”他忽然垂头低笑一阵,然后讽刺地看着迟寄,“你觉得你配吗?”
迟寄脸上没有什么难过的神色,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握着他的手没放开。
“在我心中,纯洁的人至少要做到一点——”游判凝视他的眼睛,“要真诚的、全心全意的对待一份感情。”
迟寄露出了不解的目光。
游判又笑了,这次温柔些,亲了一下他的嘴唇:“我就知道你不懂。”
他抽出手掌,重新端起相机,继续给迟寄拍照,再奉上残忍的忠告。
“迟寄,我不可能和你结婚。”
作者有话说:
坐等游哥打脸,科科

游判丢出话的同时按下最后一次快门。
“好了。”他看了两眼迟寄,拿着相机进入房间,本想搁在桌上就罢,迟疑稍许后,将照片翻出来查看。
翻到最后一张时,动作猛然一滞。
不同于前几张的松弛,在最后这张照片里,迟寄跪坐桌上,微启嘴唇似乎想说什么,眼里蓄满了悲伤,看起来又孤单又可怜。
为什么会难过?
游判回想着,最后一张照片正是在他说出不可能和迟寄结婚后拍下的,原来听见那话的一瞬间,迟寄的表情是这样难过?
可他一个穿梭在爱情里的虚伪高手,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难过?是演技太过逼真,还是另有隐情?
游判的手指轻抚屏幕,最后落在迟寄眼尾,仿佛在替他擦拭泪滴。
回到客厅的时候见迟寄已经换掉了衬衫,便问:“这么快换了,是不喜欢?”
迟寄摇头,说:“冷。”
游判随即看了眼暖气温度,和平时一样,就问他:“要调高些吗?”
迟寄说:“现在换回衣服不冷了,刚刚桌子冷。”
游判想到他刚才长腿直接接触桌面,虽然木材偏暖,但到底不如衣料温和,又硬邦邦的,不会舒服到哪去。
“过来。”游判朝他伸手,迟寄乖巧地跟过来。
把他的手掌握住,当真冰凉一片,心中刺了一下,游判感到了愧疚。
“既然不舒服,刚才为什么不说?”
迟寄不说话,只是傻呵呵地笑。
游判低斥:“不是很聪明吗?”但到底心已经软了,牵着他坐上沙发。
然后去厨房忙活了几道菜出来,现在餐厅虽然已经营业,但游判感觉迟寄还挺喜欢他做的菜的,只要有时间就自己下厨。短短的时间内,他的厨艺已经颇有精进。
次日,他把迟寄的照片全部打印出来,将相机还给郑钊。
郑钊迫不及待地翻着相册,很快就失落大喊:“为什么全删了啊!”
游判就猜到他会这样,“不然呢?”
“照片而已,有什么不能看的?”郑钊不服,“你都拍了什么啊?拍得好不好看?为什么不拿出来大家欣赏一下啊?你都不想展示给大家看的吗?”
游判神秘地一笑,钢铁铸身一般不为所动。
“说真的游判,你都拍了什么啊?”郑钊抓耳挠腮。
“别打听了。”游判果断破灭他的希望,“我不说,你也不能看。”
“到底为什么啊——!”郑钊大嚎。
游判:“因为那是我的私人艺术品。”
还完相机,游判往警局走了一趟。说是春节,其实他们手头一直没停过活儿,年前让人查的厉权的助理有了点眉目,刑侦队正好聚起来讨论案件。
出乎意料的,梅全的背景没有一丝污点,她和张喆良的成长轨迹十分相似,都是普通家庭出生,以优等生的身份受到大企业青睐。
她的工作内容也透明干净,帮厉权处理的全是正经公务,帕德的海外业务基本都在她手里,所以需要经常出差,鲜少到公司坐班。
“就说这么瘦弱的姑娘不可能当杀手了。”线索再次中断,李船非常遗憾地说。
游判将梅全的资料反复看过之后,还是保持了一份警惕:“由梅全经手的业务全都很重要,和国际警察那边提供给我们的几起恶性竞争事件都有重合,包括这次地皮案,厉权之所以把这些项目都交给梅全,不可能仅仅因为信任。”
全体人员都重新打起了精神。
游判说:“信息科继续调查梅全,看是否有哪里被我们忽略了,或者他们用了某种巧妙的方法掩盖罪行,现在依然要把梅全当成一个重要线索。”
将工作分配一番,散会,游判和同事工作一天后踩着夕阳回家。路上他一直琢磨着案情,梅全这条线索虚虚实实,既不能完全推翻,也没有明朗的结果,这种明晃晃飘在眼前却怎么也握不住的感觉让游判十分暴躁。
恍恍惚惚地进了家门,第一眼习惯性地看向挨着阳台的书案。迟寄没在桌边,他很好奇,迟寄不写字的时候是很少的。
“迟寄?”换鞋进屋,将买回的东西搁在茶几上,他先去客房看了眼,迟寄并不在,只好又退回客厅,接着,他在书案边的地板上找到了迟寄。
那人挨着桌脚,背对着他跪坐地面,薄薄的一片背脊微弓,双手不知在做什么,用力时,耸出像蝴蝶翅膀般的肩胛骨。
“在做什么?”
游判走向他,扣住肩膀把人掰过来,陡然一惊。
迟寄竟然在往自己的嘴里塞纸,白色纸张撑满了他的口腔,看起来已经到喉头堵住了气管,他的呼吸艰难又粗重,脸色苍白,眼尾留着一点痛苦的水渍。他的双手还放在嘴边试图继续把那团纸往口腔里推。
“你在干什么!”游判大惊,一把捏住他下巴,迫使他张嘴抬头,将那团纸掏出,迟寄随即爆发咳嗽。
游判愤怒地扔掉纸团,钳住他的下巴逼视道:“疯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迟寄稳住呼吸,眼睛里是很清澈的坦然:“没写好。”
“什么?”游判古怪地挑了下眉,随后意识到什么,扔了他下巴捡起纸团展开,果然是写过字的宣纸。
他的表情更古怪了:“没写好你把它塞嘴里干嘛?你想吃了它?”
迟寄摇摇头,慢吞吞地说:“没做好事情就要接受惩罚。”
游判根本听不懂他的胡言乱语,但其实大多数时候,这人古怪的行为背后都有别的用意。他毕竟是个学什么都很快的聪明人。
“你在撒谎吗迟寄?”
游判沉下目光冰冷地打量他,觉得不够,又扼住他的下巴左右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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