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累了就睡)

“哇，看到没，好帅。”
“我喜欢那个高冷男神，那张脸老娘能亲一辈子，做咖啡的姿势好优雅，……哇啊好有少爷风范。”
“我喜欢那个坏男孩，长得好帅，他看过来了看过来了，好酷啊啊啊——”
“……”颜祁一脸黑线，这玻璃也不隔音，姑娘们你们这样明目张胆的议论我们真的好吗。
上班第二天，颜祁懂了余舟说的“条件不错”是什么意思，合着他们来这出卖色相了。
宋一站在机子旁边，一步一步的教他怎么做，“有人点单的话你就按机子上面的点单键，客人要什么就点什么，里面可以选择口味偏好，选好之后点确认，然后过来端咖啡。”
说完后他转头看颜祁，轻声问：“听懂了吗？”
宋一讲的很细致，他都没脸说自己没听懂。
“嗯，哦，懂了。”一会儿多琢磨应该就会了，反正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
“那实战一下，”宋一说，“我要一杯卡布奇诺，七分糖。”
“卡布奇诺，”颜祁开始点单，找到卡布奇诺，但是，“没有七分糖，我要直接告诉你要七分糖吗？”
“人多的时候你叫的过来吗？”
“我嗓子好，可以叫很久。”
头顶传来轻轻的笑声，颜祁抬起头，两人离得有点近，他退后了一步。
“宋哥，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宋一不置可否，向前靠近一步，点进去，“这里可以选择，七分糖，还有冷热。”
“哦哦，”颜祁继续操作，点单完成后，3米外的机子吐出一张单子，颜祁拿过来一看，还真是一模一样。
“会了吗？”
“会了。”这次是真会了。
他的工作比较简单，也好上手，这比他在汽修店工作好多了，工作轻松干净，老板虽然奇葩，但老板出手大方，总而言之，他很满意。
点了几次他也熟练了，闲着无聊，他去看宋一做咖啡，宋一做好咖啡后，将一个白色的泡沫放上去，跟变戏法一样，一会儿是花，一会儿又变成各种动物，还能做成房子……颜祁在一旁看着，简直惊呆了。
“这是什么。”
“做造型的，拉花，想学吗？”
“这么难，我学不会。”
“你先学最简单的爱心，我示范一遍给你看。”
宋一边做边讲解：“倒奶泡的时候杯子倾斜慢慢抬平，差不多了就从头慢慢提，到尾留个尖，就好了。”
一个简单的大白爱心端正的躺在杯子中。
颜祁看得手痒，“我试试。”
这么简单，学会了宋一忙不过来的时候他还能帮帮忙，颜祁试着把奶泡倒下去……这个圆不圆，方不方的是啥玩意儿。
再试一次……结果更丑了。
“对不起，我是废物。”颜祁放弃挣扎，把奶泡还给他。
“没事，第一次都是这样，学会了就好，我带你做一次，放松跟着我的手走。”
宋一把手附在他手上，像学前班老师教写字一般，一点一点的引导他。
宋一的手心好热，店里的空调都没有他的手暖和，宋一的呼吸好近，还有他说话的声音，宋一的手好好看，颜祁抬起头，墙壁反光出他们的身影，啊！他这样就好像是被宋一抱在怀里一样。
颜祁脸噗的一下就红了，身体僵硬在原地，杯子里是什么样他也看不到了，太近了。
“颜祁……颜祁。”
“嗯，怎么了。”
“时间到了，准备一下，我去开门。”
“哦哦，”靠，我对着宋一脸红个屁啊，神经病。
店门打开，涌进来一群女生，颜祁突然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帅哥，我要一杯全糖的焦糖玛奇朵。”
“我要香草咖啡，七分糖。”
“我要一杯冰美式咖啡。”
“小哥哥，可以加微信吗？”
“……别急，一个一个的来，焦糖玛奇朵，要加糖吗？”颜祁有些应付不过来。
“要加微信！”
“小哥哥，有对象吗？你看我怎么样。”
“小哥哥，你好帅。”
一个个手机冲到前面来，颜祁只觉得头晕，眼睛里只有二维码在转，一张脸也看不清，更不知道是谁点了餐。
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宋一把他往后拉，挡在他面前，“他有对象了，加不了微信，点餐的话请排队。”
“帅哥，那能加你的吗？”
“我也有对象。”
“哦。”女生们失落的站回去，本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结果帅哥都是不流通的。
宋一点了几个，转过来对他说：“慢慢来，不用急，有事叫我。”
宋一去做咖啡，人群排成一列，颜祁松了口气。
“小哥哥，你对象哪的？”
“额……学校的……”吧，大概。
“啊，小哥哥你还在读书吗，你是哪个学校的，我是二中的，可以认识一下吗？”
“呵呵，”颜祁苦笑，他干汽修都没觉得生活不易，现在觉得了。
余舟出来的时候，颜祁被一群小姑娘围着，想生气又只能憋着的样子，有点好笑，不过再不过去，这帅哥要发飙了。
余舟走过去，把他拉出来，“小妹妹们，不许调戏我们家小帅哥，一会儿他对象要生气了。”
“他对象在哪？”
余舟看了一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不定就在后面看着你们呢，谁知道，而且他对象很凶，能把人打骨折，占有欲超强，还爱发疯。”
人群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投来可怜的目光。
“你去端咖啡，这边我来。”余舟把人支开。
颜祁松了口气，赶紧逃离点餐台，过去宋一那边。
到了下午，颜祁忙得头晕目眩，拖完地之后，他蹲在台子后面休息，很想抽烟，但余舟不让，说他要是敢抽就扣他一天的工资。他抱着店里的玩偶，把头搭在上面闭目养神。
余舟说：“今天中亿广场有节目，所以人多了些，以后没那么多。”
颜祁闭着眼睛嗯了声，他没想到一个咖啡店也能累成这样。拿到工资的时候，又觉得这点辛苦还能坚持。
天气越来越冷，日子过得也越来越快，放假之后，颜祁一直在咖啡店里打工，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到后面逐渐熟练，他始终没有学拉花，因为每次一靠近宋一，他就被宋一的体温熏得脸红，太丢脸了，不过他靠着这份收入，还清了欠的学费。
这导致他现在看余舟怎么看怎么爽，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他看着都觉得那是一种病美人的美。甚至有时看到余舟就忍不住想笑，起初余舟还以为他累傻了，后来习惯了，还会打趣他几句。
余舟是个小富二代，他开店不在乎赚不赚钱，只是因为他喜欢喝咖啡，而宁县没有咖啡店。颜祁知道这个原因的时候属实震惊了一把，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但其实宋一也是个小富二代吧，一座庄园，一栋别墅，还需要来打工吗？果然有钱人的想法琢磨不透。
在忙碌的日子里，他迎来了没有颜志强的第一个春节。
过年，他已经好久没正经的过过一个年了，以前只是买点糖和水果，煮顿饭吃也就完了，但今年宋一在，至少要有点过年的样子。
手里的钱加上余舟给的五百块过年红包，补完学费就只剩一千，颜祁拿着钱犯了难。
过年的习俗，买年货，买新衣，但这点钱估计不够。最后他还是决定给颜树买一件羽绒服和一双鞋。
“年货，要买什么？”颜祁手撑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买什么。面前的纸还是一片空白，但过年总要有点年味，总不能什么都不买。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颜祁这个小当家为这个年犯了愁。
颜祁和宋一求助，宋一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以前家里的东西都是别人买来的，饭也是出去吃，所以他也不懂。
小树用一双清澈的无知的双眼看着他，满眼都是我也不懂呀。
颜祁叹了口气，“我问问他们吧。”
他们有个名为‘进军的少年’的小群，颜祁在里面发了条消息，没一会儿，群里就叮叮叮的响了起来。
一二三：你们过年家里都买了什么？
申哥最牛：我家买了瓜子、花生、糖，一大堆吃的。
阳阳阳：我妈买了饼干和烧烤，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野林：对联鞭炮，其他的我家店里有。
“瓜子、花生、糖、饼干、水果，”颜祁又犯了难，“要买那么多吗？”
“这个给你。”宋一递给他一个信封。
颜祁疑惑的接过来，一打开，里面装着一沓红色的钞票。
宋一说：“这是数赛的奖金，拿来过年吧。”
两千块，全部拿来过年？颜祁想拒绝，但是想了想还是收下了，宋一第一次在他家过年，也不能太寒酸。
“对联，鞭炮，瓜子，糖，水果，牛奶，”颜祁写在纸上，“先这样吧，到时候到街上再看，有想要的直接买就行。”
决定好之后，三人空着手，拿着钱，就出了门。
大街上挂满了红灯笼，各个商家如孔雀开屏一般，贴在门口满了各种标语条幅，原本冷清的路边摊也被商贩摆满了各种年货，市场里的糖和水果琳琅满目，还有大大小小的喇叭放着新年快乐的歌，这个城市仿佛变了一个样，到处充满了年味，温暖的味道。

第四十八章 升温的荷尔蒙
过年的力量不容小觑，颜祁生无可恋的挤在人群中，这一刻他突然懂了什么叫做脚贴着脚，肩并着肩，他们只能被人群的洪流推着往前走。
在里面挤了差不多半小时，或许是被挤得缺氧，颜祁不自觉的有些紧张，他想到妈妈消失的那天，他冲到街道上，人群拥挤，他在人群里怎么也找不到妈妈，他拼命的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被丢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失去了方向。
街道旁的喇叭震得他头晕，颜祁呼吸困难，他拼命的呼吸着，手脚冰凉，他害怕被扔下，害怕有人离开他的世界，他需要有人拉住他，一只带有温度不会放开的手。
宋一背着颜树走在前面，被人群挤得离他远了些，颜祁想跟上，却被挤得不能动弹，操！他要疯了，他只能往前伸手，想拉住宋一。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拉住他，熟悉的温度，宋一的手很温暖，很有安全感，颜祁垂着眼安静的被宋一拉着，心脏砰砰砰的跳得厉害，好奇怪，为什么心跳那么快？他回握着，用了很大的力气，宋一奇怪的转头看他，颜祁抬起头，估计脸色不怎么好，宋一拉着他往旁边挤，人群挤得他很烦躁，很想发火，但是宋一拉着他，他又平静了下来。
看到超市，他们逃一般的冲进超市，拥挤的人群终于远离，宋一放下颜树，把他拉到一旁。
“颜祁？”
“哥哥，你怎么啦？”
“我没事，”颜祁说着没事，手却怎么也放不开，“你手真暖和。”
“冷吗？”宋一又攥紧了些。
“嗯，有点。”颜祁点头。
宋一牵着他，把手塞进衣兜里，颜树拉着他另一只手放在脸蛋上捂着，颜祁靠着墙，宋一隔离他和人群，颜祁目光落在他脸上，宋一长得真好看啊，如果他是女的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爱上他。如果他是女生……如果是……他就能和宋一在一起吗？
宋一转过头来，颜祁接触到宋一的目光，猛一激灵，冒了一身冷汗，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以了，”颜祁抽回手，有些不自在。
“先给颜树买件衣服，回去再买吃的。”颜祁拉上颜树快步走在前，又觉得不能把宋一放在后面，放慢了脚步。
“迎新春，送福利，全场商品8折！8折！”
“过年啦过年啦，衣服买一送一！买一送一！”
“小哥哥，看一下衣服吧。”
男生的衣服颜色简单，款式也差不多，颜树明年初一，身体长得快，他挑了一件黑色的有着大V图案的羽绒服。
“这个多少钱？”
“这个卖四百八，打完折的话是三百八十四，很划算的，质量也好，穿十年都穿不坏。”
“小树，过来试一下。”
颜树穿上还挺好看，小圆脸蛋缩在羽绒领里，像一个小鸭蛋，虽然穿不了十年，但穿两三年不是问题。
“结账。”
“哎哎！好！”遇到这么干脆的顾客，老板高兴的小跑去用袋子把衣服装起来，“两位帅哥要不要也买一件，我这都是好货，过年还买一送一，看你们长得这么帅，我再给你们打九折。”
颜祁看他这一店的童装，摇头：“没这爱好。”
老板乐呵呵道：“当然不是这些？隔壁这家店也是我的，你们去看看嘛，不买也没关系。”
颜祁心想：我都不买，费那时间干嘛。
他转身想走，这时旁边的宋一开口：“我想去看看。”
“那看看吧。”
这个店装修得很好，算是宁县比较奢侈的品牌店，衣服也有个性，但颜祁不怎么喜欢来逛，因为这里面的衣服都是以千为单位。
“这件，那件，你拿下来我看看。”宋一看中的是两件一黑一白的羽绒服同款，做工精致，版型漂亮。
“好嘞，马上。”老板拿来叉子把衣服取下来。
明明很简单的一件衣服，宋一穿上却十分好看。
“这件挺不错，很好看。”明明是臃肿的羽绒服，颜祁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宋一的身材很好，似乎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力量。
“老板，包起来，还有白色那件。”
“你不试吗？”
“不用试了。”
他们买衣服没什么讲究，觉得可以就买。所以买得倒也快。人山人海，颜祁在超市把所有的年货买了，打了张出租车回去。
回到家，东西一放桌上，颜祁就猫沙发上躺着一动不动。他勉强挣个眼睛看过去，桌子上一小堆东西就花了将近一千块钱。
明晚大年三十，白天还得买菜，肉要多买，买些什么……唉，头疼。
“还难受吗？”宋一的脸出现在他上方，用手摸他额头，又摸了自己的，最后得出结论，“有点发烧。”
颜祁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是有点烫：“估计是车里的空调闷的，没事。”
“想吐吗？”宋一揉了揉他的头发，宋一似乎很喜欢摸他的头。
颜祁愣愣的摇头：“不想。”
“哥哥，你脸好红，生病了吗？”颜树拿着刚买的积木，来茶几上玩。
颜祁躺不住了，腾地坐起来，靠在沙发的另一边：“嗯，太热了。”
“可是你刚刚还说冷。”小树不解的看着他。
“……”颜祁拿过他手里的积木，是一个蓝白相间的玩偶，“你会拼吗？就买。”
“会呀，宋哥哥教过我，而且里面有教程。”
颜祁打开，里面果然有一张纸记录着拼的过程。小树把积木倒出来，对着纸慢慢的拼，还挺有模有样。
颜祁撑着手看他玩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眼睛阖在一起，他就这么靠着沙发背睡了过去，睡前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这几个月都做贼去了吗，逮着机会就睡。也许是姿势不对，他睡得并不安稳，做了很多白日梦，一会儿是他妈，一会儿是颜志强，一会儿是崔哥，一会儿又变成外婆，跟拜年似的一个个出现了个遍。
突然，眼前出现宋一的脸，宋一波澜不惊的眼眸此刻似有水波荡漾，他深情的注视着他，摸着他的头，柔声说：颜祁，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啊——”
颜祁在梦里失控的大叫一声，差点把自己震翻到地上。和颜树拼积木的宋一手疾眼快接住他，颜祁慌乱中抓住宋一的手，手心传来的温度烫得他心头一颤，他慌乱的收回手，狼狈的摔下沙发。
脑子里似有千山回响：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他失了神的躺在地上……心跳了一地。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不对，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这样……
颜祁脸色惨白，宋一看他不对劲想把他拉回沙发上，颜祁却先他一步，逃去卫生间。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颜祁害怕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慌乱的眼神和不正常的脸红，不对，他不对劲，他好像……好像变成了第二个猿二。
冷水从头顶浇下，不是，只是梦而已，只是一场梦，冬天的水刺骨的冷，在这样近乎自虐的冷水下，颜祁慢慢冷静下来。
这是正常的青春期的骚动，只是因为和宋一相处久，所以对象变成了他而已，对，仅此而已。
“颜祁，你怎么了？”宋一在门外叫他。
颜祁深吸一口气，回他：“没事，做了个噩梦，宋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拿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