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累了就睡)

台下静悄悄的一片，就算是鲁申这个二吊子也不自觉坐直了，高一，没人会在高一就操心高考，也不会有人还在高一就觉得应该努力拼命，英语老师的一番话，不禁让人醍醐灌顶。
“好了，继续上课，to be……”
如果要学好就要付出一百分的努力，那宋一是不是付出了百分之两百的努力。
啧……怎么又想到宋一。
今早离得那么近他应该有感觉吧，那他会怎么想，靠……想屁啊。
昨晚宋一只穿了一件卫衣，早上浑浑噩噩，没多大感觉，现在冷静下来，颜祁脑子里对宋一的感受竟然清晰可想，宋一竟然有腹肌，虽然不知道有几块，但他滚下沙发之前，摸到了宋一肚子，是块状的，青春蓬勃有力，难怪力气那么大，平时也没见怎么锻炼，哪来的腹肌。
不过宋一体格真健壮，要是换个人，被他这么压一晚上，人早就扁了。
下了课，颜祁用笔戳鲁申一下：“要有人压着你睡一晚上，你什么感觉。”
“我什么感觉，别说一晚上，他压我身上的那一瞬间我能一脚给他踢飞咯。”鲁申做出一个踢人飞出外太空的姿势。
果然，这样是不对的。没有两个男的会这样睡一晚上。
鲁申看他沉思，纠结了一会儿，突然认命般开口：“祁哥……如果是你想，我虽然不会踢你，但我真坚持不了一晚上，半个小时我就没命了。”
颜祁实在无语：“鲁大申，你脑子正常吗？你觉得我会对你做这种事吗？”
鲁申挠挠头：“你都问出这种问题了，想做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你闭嘴吧。”颜祁趴下不想和他沟通。
“祁儿，你今天不太对劲，怎么了？”冯野从厕所回来，就看他趴在桌子上一筹莫展。
冯野比较细心，要是问他他肯定会猜到。
颜祁撑起头问他：“你说要是不小心做了让别人讨厌的事该怎么办？”
“有多讨厌？”
“可能是会恶心想吐的那种。”
冯野想了想说：“……那就离他远点，不要去他面前招他烦。”
“只能这样？”
“嗯，只能这样。”冯野非常肯定，都让别人恶心了，只能离开躲远点。
有了答案，颜祁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件事，硬着头皮继续看题。虽然全部做完了，但并不代表他每一个题都耳熟能详。
天每种题型挑了一道典型的复习，但只有下课那点时间，这么厚的一本根本看不完，到了放学时，还有大半没看。
“唉！”用脑过度，头疼。
“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问我。”宋一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啊！”颜祁被吓得叫出声来。
宋一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颜祁也有些尴尬，他也没想到自己反应会那么大。
“啊……那个，宋哥，对不起，我，没事，我能看懂，我先睡了，不是，我先，我自己看看。”脑子一懵，他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嗯。”
宋一很贴心，看出他的不自在，也没有再说什么，洗漱好就回了房间。

好困，颜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自己憔悴的林黛玉模样整笑了。
但也怪不了他，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刺激，现在只要他一闭上眼，脑袋里总会浮现宋一在他眼前熟睡的模样，还有搭在他的腰上的双手，还有那奇异的感觉……。
他估计也做了噩梦，一夜不得安睡。
“走吧。”面对宋一时，颜祁做贼心虚，只能把头偏向一边。
颜祁很想自己悄悄的走，可是他答应了宋一要和他一起上学。
这是一个寒冷的清晨，颜祁把下巴缩进衣领里，想让自己暖和一点。
“祁哥，早啊。”鲁申穿着羽绒服，缩着脖子站在门口对他傻笑。
看到他颜祁有些意外：“你起那么早干嘛？”
颜祁往前走，宋一在后面把门拉上。
鲁申委屈极了：“我不起那么早能拦得到你吗？昨天我天没亮就来，都没碰上。”
每天和宋一一起，按平时的时间确实蹲不到他。
颜祁笑他：“起那么早，你可别再崔哥课上睡着。”
鲁申嘿嘿一笑，“不怕，崔哥最近看你这么用功，别提多高兴了，顶多让我站两节课。”
颜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睡好了，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因为熬夜猝死。
鲁申说完跟在他旁边磨磨蹭蹭好一会儿，瞅他几眼，又瞅宋一几眼，支支吾吾。
宋一走到前面，颜祁放慢步子，落在后面。
“你想说什么。”
“啊？”
“你全身上下都写着有事，就差嘴巴说出来了。”
“祁哥……。”
“嗯？”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也有很多嘴巴不干净的人。”
鲁申笨拙而坚定的说着。
“就是……你要是觉得难受你可以找我们，去玩也好，打游戏也行，干什么都好……就是别一个人憋着，如果有谁欺负你，我去揍他，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是你最铁的哥们。”
“靠，你怎么那么肉麻。”颜祁被他逗笑了。
鲁申难得的红了脸，也跟着他笑：“这些话我想了很久，只是在教室我不好意思说。”
对视一眼，两人跟傻逼似的在漆黑的凌晨里笑了差不多三分钟。
“知道了。”
“还有……比赛加油，你一定会赢的。”鲁申竖起大拇指，为他加油打气。
“……嗯。”这件事除了宋一和崔哥，他谁也没说。
但他知道即使不说，鲁申会知道，冯野会知道，在乎他的人都会知道。
经过这一个多月无休止的做题，修改，查知识点，做题……终于到了高中数赛这一天。
到了教室，冯野拿了两瓶牛奶给他。
“祁儿，比赛加油。”
“嗯。”颜祁接过牛奶。
“比赛结束请你吃烤鱼。”
“今晚吗？”
冯野点头：“嗯，下了课去，你回去接颜树过来，我们到老地方等你，正好明天周六不上课。”
“行。”
“把宋一也叫上吧，他最近帮你也挺辛苦的。”
“……”要叫吗，他还没脸面对宋一。
觉察到他的不对劲，冯野问：“怎么了？”
“……你们把大盘叫上。好久没见他了。”
“行。”
礼堂拉上了崭新的红色布条，布条上写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以前似乎也有很多类似的比赛，这却是他第一次走进去。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坐。”宋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
颜祁转过头，在一群学霸中，宋一被簇拥在最中间的位置，仿若众星捧月。不得不说，帅呆了。宋一总是独来独往，他几乎忘了宋一还是学生会会长兼纪检部部长，虽然身穿简单的校服，他的威慑力却未减半分。
“不了，坐前面我不自在。”况且第一排也不是谁都能坐的。
“颜祁，”宋一叫住他，“比赛加油。”
“嗯，你也是。”颜祁迈开步子走向后排。
能容纳两百人的礼堂座无虚席，很多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
“哟，真是稀奇，草包也能参加竞赛。”李大嘴进门看到颜祁，就一番挖苦。
这段时间他听说了颜祁的家事，他理所当然的认为经历了这些事，颜祁肯定一蹶不振，于是便想乘机打击报复。
颜祁低头复习着之前宋一给他讲的重点题，不搭理他。
谁知李大嘴不识趣，反倒更加嚣张：“听说你爹进监狱了，我早就觉得你爹那老不死的不是什么好人，是不是你也干了那些勾当，你妈不会是被卖去给人当小老婆了吧……”
一声闷哼，李大嘴捂着肚子跪倒在地，说不出一句话。
没有人看清颜祁是怎么出手的，包括被揍的李大嘴。颜祁照着他肚子结实的来了一拳，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若无其事的坐好，前排的转过来没发现异常，又转了回去。
在没有领导，他坐最后一排的情况下，公然挑衅他，还真是蠢，李大嘴真是忘了他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主。
第一道铃声响起，各校领导代表入场。
李大嘴爬起来，痛苦的弯着腰坐回位置，他在位置上试图用眼神杀死颜祁，颜祁只当他是只苍蝇，并不理会。
讲台传来校领导的发言：“很高兴大家来参加这次数学竞赛，这次比赛最大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互相学习、互相进步，希望你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用尽全力，不留遗憾，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坦然面对。”
“比赛规则很简单，你们面前都有一沓草稿纸，题目会出现在我身后的大屏幕上，实行淘汰制，一题15分钟，时间到检查官会下去核对，做对才能进入下一轮，留到最后的就是胜者。”
“每年都这样，真没新意。”身旁有人嘀咕。
颜祁看过去，那人察觉到目光，转过来对他调皮一笑，是一个活泼机灵的女生，长着标准的瓜子脸，五官精致，一头乌黑发亮的高马尾。
笑起来阳光活力，仿若生命力的代表。
“你好，我叫杨荆，小帅哥，你叫什么？”
“颜祁。”
“哇，你名字真好听，人长得也好看，你是一中的吗？”
“嗯。”
杨荆遗憾的说：“早知道一中有那么多神仙级帅哥，我当初就来了。”
“……”颜祁没理会她的碎碎念。
台上宣读着比赛纪律，杨荆却没认真听，她眼神扫视四周，突然低下身，悄悄的对颜祁说：“哎，小帅哥，有人暗恋你哦。”
“……什么？”颜祁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的意思。
杨荆咧嘴一笑，“现在礼堂里至少有二十个人在偷看你。”
是暗恋还是鄙夷，谁知道？
叮！比赛开始。
第一题：数列求和
难度四颗星，相似的题型他曾在宋一给他的题册里见过，只是这道题更为复杂，即使练了那么多题，他也不能一眼就找到解题思路，但好在能做出来。
笔尖在纸上游走，发出沙沙的声响，有急切，有淡定。
杨荆瞟了一眼题目，只花了两分钟就把题做好，撑着头看向前面的那个人。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明明这些题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不过认真的男人真帅，这优越的下颚线，这充满安全感的双肩和宽阔的背……啊！真是太帅了，不愧是我看上的男生。
突然前排的男生转过头，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杨荆愣了一下，脸噗的红了。难道宋一发现我在看他了。
等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想对喜欢的人展现她最美的笑时，却发现宋一看的是她身旁的人。
宋一看的是颜祁。
颜祁埋着头做题，宋一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看起来有点可爱。
他为什么要看颜祁？还没等到她深究，宋一又转回去了。
叮！时间到。
颜祁抬起头来，检查官看了他的答案，打了个大红勾，表示通过。
没通过的七八个收拾东西离开教室。
第二道：逻辑题
找规律。他很喜欢这种题，是他的强项，这次没等到检查官下来，他已经做好了。
纸上得到第二个大红勾时，颜祁勾了勾唇，心里暗爽。
接下来的几道题，淘汰了很多人。
等他回过神来，抬头看，教室只剩十个人。
说不兴奋那是假的。
前十，这意味着他进前十了，只要再坚持两题，说不定，说不定他就能进前五，前三。
可是现实始终不如人愿，下一题，他就被淘汰了，那是一道错综复杂的函数题，复杂到让他连下笔的机会都没有。一个月终究比不过别人的日日夜夜。
颜祁出来后，或许是好奇结果，他没离开。
里面偶尔会出来一个，比赛没有结束，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依旧战况激烈，不愧是大佬级的。
“出来了，出来了，结果出来了。”
“宋一排名第一，杨荆排名第二。”
“宋一不愧是绝对的实力，就没见他排过第二，真神了。”
“杨荆谁呀？”
“你不知道？杨荆就是三中那个智慧与美貌并存的校花。”
“宋一，我喜欢你！”
颜祁正想离开，听到这忍不住停了下来，不止他，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统一的看向出口。
杨荆骄傲的来到宋一面前：“我是三中的杨荆，我是因为你才参加的比赛，我喜欢你很久了，你要不要考虑做我男朋友，我家境好，成绩也好，长得也好看……。”
周围起哄声不断，杨荆说得不错，她确实很优秀，优秀到让人无法忽视。
“我喜欢你，你高一去三中比赛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从那次以后我每天脑子里都是你，我会不自觉的想你在做什么，你今天开不开心，想和你产生更多的联系，想去依靠你，总想着要是能一直在你身边就好了……”
“哇哦——”
“太大胆了吧！”
“牛啊。”
“郎才女貌。”
“聚在这里干什么呢？”
在一声声惊呼声中，颜祁却有些懵。
依赖，在乎，这种感觉是喜欢吗？那他对宋一是喜欢吗？不对，他是喜欢宋一，但不是这种男女之间的喜欢，他只是习惯了宋一。

颜祁换好衣服，站在院子里叫颜树：“小树，叫你宋哥哥下来走了。”
“知道啦，”颜树噔噔噔的往宋一房间跑，“宋哥哥！宋哥哥！”
“来了。”
即使尴尬，宋一出现在院子的时候，颜祁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褪去校服，宋一穿着一条淡蓝色牛仔裤，配件米白色小翻领polo毛衣，外面披着一件黑色长羽绒服，少了白天被簇拥的疏远感，多了几分随性。
自从宋一来之后，颜树走路就喜欢左手拉一个右手拉一个，在中间荡秋千。
荡了一会儿，颜树突然放开手仰头对颜祁说：“哥哥，我们今天写作文，题目是我的哥哥，老师夸我写的作文了，她说你很厉害，让人敬佩。”
颜祁把手插回兜里想了会儿，问他：“这么高的评价，你不会是把哥哥当超人写了吧。”
颜树这小子喜欢超级英雄，也不是不可能。
颜树使劲摇头：“没有，老师说要写得真实一点。”
“哈哈哈那我们小树真棒。”颜祁伸出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
得到夸奖，颜树高兴的在前面蹦蹦跳跳。
“哎！祁哥，这呢这呢。”鲁申吐出瓜子壳，朝桥上的人招手。
“等会儿，”鲁申把手收回来，看着对面若有所思，“我怎么感觉颜祁旁边的身影那么熟悉。”
冯野放下杯子看过去：“宋一那么大个人你看不出来。”
“不是，我知道，就是，你不觉得，有点熟悉吗？不对，这个场景，感觉似曾相识，你仔细看。”
“哦。”冯野低头玩手机没理他。
鲁申拽过他手臂：“你看啊！”
“嗯嗯，熟悉。”冯野敷衍的把身体转过去，眼睛还是没离开手机。
“你看一眼！”鲁申使劲拽他。
“看了看了。”继续敷衍。
“你看都没看，你敷衍鬼呢。”
“嗯嗯。”
鲁申气得炸毛：“操！决斗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要给你俩拍视频吗？”王阳举起手机对准他俩。
“不许拍。”鲁申又冲过去拦他。
颜祁来到就看到这么一副吵吵闹闹的光景，似乎有他们在世界就永远是热闹的。
颜祁拉开椅子坐下，没看到大盘：“大盘呢？”
“他说酒吧有点事，一会儿来，让我们先吃。”冯野放下手机。
“嗯。”大盘上班时间不自由，和他们不一样。
冯野看着坐在他旁边的颜树，明明和颜祁很像，却又和颜祁完全不一样，颜树眼里总是亮晶晶的，像一只可爱的兔子：“小树，想喝什么？”
颜树立马举手：“可乐！”附带一个萌死人的微笑。
冯野起身给他拿了罐可乐，无比感慨：“祁儿，你弟弟比你可爱多了。”
“我是需要可爱这种头衔的人吗？”比完赛，颜祁难得放松，和他打趣道。
冯野看着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发呆的鲁申，踢了一脚凳子：“发什么呆呢？让我进去。”
鲁申看了他一眼，挪了挪凳子，又转回去盯着宋一看。
冯野看着面前几乎没挪的椅子，深吸一口气：“鲁大申你……”
“我想起来了！”鲁申突然站起来，指着宋一，“8月28那天，宋哥你是不是来过这里，就在那边的桥头。”
“嗯。”宋一点头。
得到答案鲁申激动的连说了几个是：“是了是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