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累了就睡)

“最近网上有一个争议很大的问题，很多人都觉得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做错了，但是你们仅仅因为一张照片就作出这种判断，是不是太过肤浅。关于那件事我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可以肯定的说，那位同学没有错。”
“好。”队伍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响起了掌声。人群中也起了骚动。
“主任，你说他没错，那我可以认为贵校是不赞同孔夫子所推崇的“孝”吗？”在摄像机后面的男记者问道。
“首先，颜志强是被人揭发的，和该学生没有直接关系，其次，该学生寻找母亲四年从未放弃，难道不是孝吗？如果这都不算孝，那请问什么叫孝？”
“这……”男记者被问得哑口无言。
“教育的强大就在于学生有自己的思想，会判断是非对错，不会盲目的人云亦云，少年强则国强，素质教育从来不会教学生怎么去做一个坏人和维护一个坏人，不过记者朋友们特意来一趟，我们也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正好我们最近在排节目，来，七班的，给大家来一个——《中国少年说》。”
“好嘞。”鲁申嚎一嗓子，七班纷纷往台上奔去。
就在队伍往前冲时，崔哥把他拉住。
大家都是第一次面对镜头，难免有不知所措，班长白雪柔也有些手足无措，可即使这样，没有一个人退缩。
白雪柔带头念出：“天地苍苍，乾坤茫茫，中国少年，顶天立地当自强。”
紧接着，是更为洪亮的吟诵：中国少年者，则中国少年之责任也。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崔哥笑吟吟的看着他：“颜祁，这些事你一点儿错都没有，众口难调，但你要坚信道德与正义，相信自己。”
颜祁愣在这一刻，这一刻七班是一道光，照在他身上，炙热而耀眼。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诗毕，现场鸦雀无声，随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散。

第四十二章 开枝
那次过后，他仿佛回到了正常的生活。网络事件发酵快，消得也快，学校公开出面澄清，舆论也没有再抓着这件事不放。
没有喘息休息，下个月就是县高中数赛，少了难熬的羁绊，他将大半的精力放在题海中，时间过得飞快，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日子过得单一，却不觉得难熬，反而有种难得的轻松。
凌晨12点，破旧的楼房里亮着微弱的灯光，颜祁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灵活的转着笔，皱着眉思考摆在面前的难题。
正当他准备放弃，抬起头向对面的宋一求助，宋一却好像心电感应般看了过来，十秒后，宋一对他说：“这道题要代公式。”
“又是公式。”颜祁虽然很郁闷，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翻了公式书。
经过这一个月的辅导，他已经彻底对宋一的话深信不疑，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还没看过宋一对什么题纠结过。果然，翻遍公式大全后，在三角函数里找到了这个公式。
“做数学题跟被骗一样，天天都上当，当当不一样，这样做题真的有用吗？”
落下那么多，估计用处也不大。
“有用。你落下很多课，现在补也来不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公式全背下来。”
“嗯。”颜祁抓破脑袋也想不到有比背公式更有效应对这次考试的方法，虽然背公式不容易，但比起补课，他还是宁愿背公式。
“几何体也是竞赛的一部分？”
“嗯。”
“为什么？”
“几何体容易出大题，分值高。”
“数列求值也是。”
“嗯。”
看着密密麻麻的数列符号，颜祁只感到一阵头疼：“这样的题放在竞赛里，比赛时间够吗？”
据他所知，往届竞赛一题最高只给20分钟。
“时间也是决胜的指标，不管是竞赛还是各种考试，这道题会淘汰动作慢的人。”
“你被淘汰过吗？”再怎么厉害的人也有被淘汰过的时候，毕竟没有谁一开始就能对这些题游刃有余。
“没有。”
“一次也没有？”
“一次也没有。”宋一回答他。
“噗！宋哥，虽然你这话很酷，但挺招仇恨的……不过，你为什么那么厉害？”
“学的多，自然就会了。”
颜祁看着面前被翻旧的练习册，那么大，那么厚的一本，他不禁想：那得学多少，十本，二十本，还是一百本？
难道他高一之前的生活都是如此，没有娱乐没有伙伴，只有数不清的书，他不想再问，他知道对宋一来说学习没那么美好。
“不学了，”颜祁将笔放下，“宋哥，我们玩游戏吧。”
“嗯？”宋一不解的看着他，他不知道颜祁为什么突然提出来要玩游戏，却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书。
“累了，休息会儿，你会玩王者吗？”颜祁合上书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
宋一摇头：“我没玩过游戏。”
真可怜，宋一这么闷的人，估计连手机都不怎么玩。
“没事，挺简单的，一会儿你选个辅助跟着我就行。宋哥，手机给我我先帮你下游戏。”
想到宋一没号，颜祁给鲁申发了个消息。
——拿个王者号我玩玩。
——卧槽，祁哥，你终于冒头了，这几天你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认真得我都不敢打扰，我都要憋死了，快上线快上线，我邀冯野王阳他们一起组队玩。
——5884668550你登这个号，段位星耀，我在大厅等你。
颜祁用宋一手机登了号，屏幕一闪，差点闪瞎他的眼，ID：萌萌小兔，头像是个可爱的兔头。鲁申这天杀的，给他人妖号。
“咳，要不……换一个。”颜祁尴尬的揉了把头发。
“没事，就这个吧。”
书桌离卧室太近，为了不吵到颜树，两人挪到沙发上，鲁申速度很快，他们刚进去人已经到齐。
颜祁邀宋一进来的时候鲁申开麦问：“咦，怎么有两个？祁哥，你是哪个号？”
“我用的自己的号。”颜祁嫌吵，把宋一的麦关了，反正两人离得近，能听到。
鲁申炸了：“我去，祁哥，你终于学习学疯了，竟然带妹玩游戏。”
“……”
王阳听到带妹也激动了：“带妹，颜祁你要早恋吗？我们才高二，美好的青春才刚开始，你别。”
“闭嘴！”颜祁头疼的把宋一的麦打开，“宋哥，说句话。”
“你们好，我是宋一。”
宋一的声音如一道惊雷，炸疯了语音频道。这低沉又清洌的嗓音，一中的学生熟得不能再熟了，除了宋一还能是谁。
“卧槽！！！”
“卧槽！！！你谁？你说你是谁？”
“果然熬夜熬出幻觉来了，竟然能碰到宋一玩游戏。”
“简直是unbelievable！”
“简直是crazy！”
鲁申和王阳两人一唱一和，跟唱二人转似的。
“快开，我们就打两把。”
“OKOK！马上马上。”
颜祁伸了个懒腰,突然坐直：“宋哥，你冷吗？”
宋一摇头：“还好。”
“哦。”颜祁又坐回去，又过了一会儿，他又蹦起来，悄悄的溜进房间，没多久又轻手轻脚的从房间出来，怀里抱着一床暖黄色毛毯扔到沙发上，毛毯又软又暖，还有阳光混合着洗衣液的味道，很是舒服。
真暖和，颜祁把冰冷的脚也缩进毛毯里：“宋哥，你也把脚放上来，挺暖的。”
宋一长手长脚，试了几次没能成功，只得放弃。
“宋哥，祁哥，你俩玩啥？”
“射手辅助。”
“我玩中路。”冯野发言。
“那我玩打野。”鲁申说。
王阳：“我对抗。”
“一会儿你就一直跟着我，这绿色的是血条，少了你就按一技能，血条要没了你就按大招，有人打我，你就按二技能控他们……。”
颜祁靠过来和宋一讲解着游戏规则，曾经利落的短发已经长长，下午刚洗过的头发蓬松的立着，有股淡淡的桂花香。
宋一忍不住把手搭了上去。
——好软。
“宋哥，听懂了吗？”颜祁抬头看他。
宋一收回手，点头。
游戏开始，颜祁残血被救下，被控时被奶回来，被追杀时宋一赶来救他，这意识有的人玩一个月可能还学不会，但宋一第一把就能及时给他治疗，果然聪明的人打游戏都不费劲。
——对面蔡文姬妹妹，下把和我一起吧，我射手贼溜，碾压你家小短腿不在话下。
全部频道里传来后羿的消息。
王阳哈哈笑道：“啊哈哈哈哈哈宋一，你牛啊，第一把就被对面看上。”
“祁哥，有人挖你墙角，干不干他。”
“干他！”当着他的面挖他的人，这后羿挺狂。
“好勒，保护嫂子！不，保护我方辅助，铲翻对面射手。”
宋一骑着婴儿车跟在他身后，颜祁有种莫名的满足感，他就差录个视频发给全世界炫耀，看！这就是我的辅助，专属的。
蹲了后羿几次，后羿被蹲得心态崩了，开始打字求饶。
——哥哥们，我错了，我不逗嫂子了，别蹲我了行不行。
颜祁恶劣的笑着回他。
——不行。
宋一看他心情愉悦，骄傲的挑衅着对面，很想伸手摸摸他头，他觉得这样的颜祁很可爱，比任何一个人都可爱。
二技能一好，颜祁就统统往后羿身上发射，后羿刚复活，卤蛋又一个炮弹打在他身上。
——操！卤蛋你神经病啊！老子遭你惹你了。
二技能一好，颜祁瞄准，又是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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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屏的星号。
“骂的真脏啊。”冯野啧啧摇头，一个普攻收下后羿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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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晚，昏暗的房屋，只有手机屏幕里透着一抹微光，本该寒冷的房间颜祁却一点也不冷，或许是因为宋一身上的体温很高。
打第二把的时候，颜祁已经睁不开眼了，当看到胜利两字，他再也抵不住睡意，歪头倒在宋一肩上。
好困，眯一会儿再去房间睡吧。
颜祁打算好之后，就任由自己睡了过去。
宋一感受到肩膀的重量，耳畔传来颜祁平稳的呼吸，他按熄屏幕，伸手拿过颜祁的手机，退出游戏，关闭手机。
顷刻间，房间变得漆黑，只剩平稳的呼吸声。

第四十三章 发芽
第二早天未亮，颜祁迷迷糊糊想翻身，刚一动，整个人就落空，但下一秒又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拦腰抱回。
“唔？”身下传来温暖的体温，头顶是绵长的呼吸，耳畔传来咚咚咚的心跳声，还有抱紧他的健壮的双手。
颜祁猛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那条狭窄得只能容下一人的沙发，微弱的亮光下，他感受到宋一闭着眼睛又将他搂紧了些。
卧槽！难道他就这样在宋一身上躺了一晚上。
正想着，身下传来异样，颜祁连忙扳开宋一禁锢他的手连滚带爬的离开，下一秒直直的摔到地上。
宋一以为他不小心摔下去，急忙伸手想把他拉回来。
“宋哥，别！”颜祁猛的往后退了一步，仿若宋一的手是洪水猛兽，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声声快要冲破胸膛的心跳声，让他慌乱得不能自已。
颜祁逃一般的跑到卫生间，凌乱的呼吸让他失了神。
他……他竟然……竟然梦遗了。
温暖的体温离开，宋一看着空落落的双手，有些许失神。
“颜祁，你怎么了？”
卫生间里传来颜祁慌乱的声音，“没，没事，我，我一会儿就出去。”
颜祁出来后根本不敢看宋一的眼睛，如果他肯抬头看，就会发现宋一的表情并不如往常一样镇定自若。
“宋哥，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嗯？”
“就是你骨头有没有觉得断了或是难受。”整整一晚，他越想越内疚。
“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
“……”宋一沉默片刻后摇头，“没什么。”
“哦。”看来宋一不愿多说。
来到教室，颜祁同往日一样，一坐下就掏出题来做，可做了一会儿就没了心情，便放下笔，手撑头看着窗外发呆，心不在焉。
鲁申来到教室，看他没做题，赶紧凑上去叨叨，为了不打扰颜祁学习，他忍了差不多一个月没和他说话了。
“祁哥，你今早不做题了？”
“嗯。”
“你吃早点没，我买了小笼包，一起吃。”
“没胃口，你自己吃。”
“喝这个吧，甜的。”冯野拿了瓶牛奶给他。
“嗯。”颜祁拆了包装就塞嘴里，他平时吃得挺随便的，有时候一碗面条、一碗炒面就是一顿饭，他之所以还能长那么高，全靠冯野每天给他带的牛奶。
“哎，祁哥，你把宋哥发展过来吧，就他这开局既巅峰的牛逼范，碾压三班那帮孙儿不在话下，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超强辅助。”
“宋一要学习，别打扰他。”
“哦，那你……”鲁申话被打断，
“颜祁，你来趟办公室。”崔哥站后门把颜祁叫过去。
鲁申一脸失落，他还没来得及和祁哥好好联络感情呢。
办公室里，只有崔哥一个，他接了热水泡茶，正打算美美的喝一口。
“崔哥，你找我有事？”颜祁站门口问。
“你进来啊，站门口干嘛，难道办公室有障气不成。”崔哥招手让他进来，关切的问，“最近学得怎么样？明天就比赛了，有几分把握？紧不紧张？”
一连串的问题让他浆糊般的大脑彻底变成稀粥。
“不知道，我没参加过这些比赛。”
崔哥倒是一脸愉悦，丝毫不担心：“听说一班的宋一每天都给你补习，那可是个真学霸，他初升高的分数是我教书以来见过的全县最高的，我后来特地去打听，他是考前一个月才来到这里，应该是之前受过很好的教育，他肯教你你要好好听。”
“知道了。”颜祁已经懒得问他为什么会知道了，崔哥和周杰关系好，周杰和宋一的关系也不简单，知道这些并不难。
“当初你说要参加的时候，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看到你这么认真，老师很欣慰，好好学好好比！”
“我只是想去试试。”被忽视了太久，以至于到了被关心的这天，这种被寄予厚望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自在。
崔哥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有这种想法是好事，你很聪明，多参加这些竞赛对你有帮助。至于你家里的那些事，就让他过去吧，活在当下，过好往后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嗯。”这一刻，颜祁说不出反驳的话，他潜意识觉得或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继续加油，老师等你的好成绩，回去上课吧。”
“嗯。”
颜祁刚出门，迎面碰上刚来学校的周杰，周杰穿着一套运动服，身材匀称修长，看着比同岁的人年轻很多，而且谈吐有礼，有时颜祁会怀疑周杰会不会是宋一他哥，但一看年龄和脸，这怀疑不立自破。
周杰看清面前的人后，微笑道：“颜祁，竞赛加油！”
“谢谢老师。”颜祁点头让道。
今早是英语课，英语老师讲解着课本上的对话，以往颜祁都会听课，但今天他脑子如同浆糊，无法集中，他还没从自己竟然对宋一做了那样的事上回过神来。
啊——真是要疯了！
英语老师走到他桌子旁，看颜祁烦恼的抓头发，往下一看，书也没翻对。
英语老师咳嗽两声放下书，停下讲课，椅靠在讲桌上，缓缓开口：“昨晚我在书上看到这样一句话，There is a glimmer of hope,to make 100%efforts,learning to go all out rather than try to do.”
当学生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去后，她才开始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是，有一线希望，就要作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学习要全力以赴而不是尽力而为。如果有什么想要做的事，老师希望你们能用心去做，去付出，去拥有。或许有的人认为，你们才高二，等到了高三再努力也不迟，请你们把这种想法从脑子里抹杀掉，高考不是只考高三的内容，从你跨进高中的那一秒，你要做的且唯一该做的只有学习，不要觉得明天之后还有很多个明天，因为今天就是你昨天所说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