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小心着点,把人放下,赶紧走!”是元初的声音。
随即他听到一阵惊惶的脚步声,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他的大冤种,苏景皓,来了。
林默赶紧收敛呼吸。
苏景皓正在寝殿的桌案上批奏折呢,忽然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即就是元初慌里慌张来报,说凌漠受罚昏迷了。
“什么?!”苏景皓吓得打翻了砚台,朱红色的墨泼了一桌子,“请御医了吗?怎会如此?不是让你看着点的吗?”
不等元初回答,他就大步往寝殿走去。
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他的凌漠奄奄一息软软趴在宽凳上——
苏景皓吓得腿软,紧走两步过去,手指微颤,抚了抚林默的脸。
满头满脸都是冷汗。
苏景皓心头狠狠一痛,眼睛就红了:“阿漠,阿漠,你醒醒!你别吓我——”
林默维持一动不动。
御医在这个时候终于赶到了,他一进来看了宽凳上的人,脑袋就“嗡”一下——
又是漠公子!他的伤可不好治,皇上眼珠都不转的亲自盯着的。
御医硬着头皮,稳了稳心神,请了安以后就开始给林默搭脉。
闭眼凝神半晌,老御医抬头稳稳道:“皇上,漠公子无碍,脉象安稳,只是外伤,清理好上药就行了。”
“那他怎么一直不醒?会不会是和他上次中毒有关?是不是体内有毒性未排出?还是说那次中毒伤了根本?”
御医微微皱着眉,斟酌了一下:“从脉象上看一切无碍,和那次的中毒也没有关联,许是挨了罚,痛的太厉害,伤了气脉,所以昏睡。”
说得好说得妙说的呱呱叫!
林默在心底里给这个御医疯狂鼓掌。
苏景皓闻言,心头一惊,随即涌上一阵满满的后悔和心疼。他深吸一口气,转头就冲着元初沉了脸:“你怎么回事?看不懂朕的脸色?”
可怜的元初吓得噗通跪倒,浑身抖如筛糠:“皇——皇上——漠公子他——也没挨几个板子就——就昏过去了,奴才不知啊——”
“你没和那边的内侍叮嘱一声?”苏景皓厉声道。
“叮嘱了叮嘱了!下手也不重啊——”元初又是委屈又是惊惶,抖抖索索跪在地上,冷汗涟涟。
御医适时的走了上来:“皇上,让臣先替漠公子看伤上药吧。”
“快,你来。”苏景皓赶紧侧了身,给御医让出了位置。
他转了身子走到林默的旁边,捏住他的手凑在他的耳边柔声道:“阿漠,御医给你看看伤口,上药,你别怕,我陪着你。我就在这里。”
林默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一样,微微蠕动了一下,伸出手来,慢慢捏住了苏景皓的手,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一阵轻微的衣料摩擦声,御医已经褪了林默的中衣和亵裤,小心轻按了一圈,随即道:“皇上,并无明显的外伤,只是有些淤肿而已,用些去肿的药膏,休息几日也就可以了。”
苏景皓微微一顿,疑惑道:“就这样?”
“回皇上,正是。伤的不重。”
“不重怎么会疼的晕过去?”苏景皓蹙眉道。
“这——许是漠公子心脉太弱……”御医斟酌着措辞,心内打鼓。
“你把药留下,朕亲自上药。”苏景皓挥了挥手,把御医打发了。
元初见状,立刻弓着身子离开,转身悄悄去备水,备点心了。
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苏景皓和趴在宽凳上的林默二人。幽微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殿内显得极为清晰。
苏景皓的手还在林默的手心捏着。他抽了抽手指,林默仍是一动不动,只紧紧攥着。
“行了,都没人了,还装?”苏景皓拖长了声音。
林默立刻睁开了眼,没等苏景皓说话,清湛的眸子就蒙上了一层水雾,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期君大罪,你还委屈上了。”苏景皓重重甩了他的手,冷哼一声背对着他。
——“你好意思说我欺君?到底谁欺谁啊?”
——“我打你一树枝,你就要罚我六十杖!”
——“还说什么把我放心里!说什么情深意重!”
——“我要不用这招,现在你真的没地儿哭!”
林默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越说越委屈,满眶的眼泪终于再也蓄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
苏景皓原本背对着他生闷气,忽然听到了哽咽抽泣声,转过身来才发现林默已经一脸眼泪,他心头一涩,立刻就没了气焰。
苏景皓抿着嘴把手覆盖在林默的手背上,软声哄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我毕竟——做君王这么多年,整个天下哪有人敢像你这般大胆。一时没拿捏好分寸,是我不好。”
林默狠狠甩了他的手,一言不发,也不看他。
苏景皓只好凑到他的耳边:“我先帮你上药,好不好?别和自己过不去。”
林默顿了一顿,带着气道:“轻点,弄疼我了可不放过你。”
“是是是,轻点,我保证。”
苏景皓憋着笑,拿着药膏小心翼翼褪下他的裤子,手下轻轻柔柔给他上了一层药。
林默气的呼哧喘气,忽然身上一轻,才发现自己被苏景皓抱在怀里,腾空而起,轻轻放在了软榻上。
切。这会儿温柔了。谁买你的账。
林默依然没给他好脸色看。
“渴不渴?喝点水?”苏景皓凑到他的旁边陪着笑脸。
“爱倒不倒,哪那么多话。”林默冷冷道。
苏景皓狠狠噎住了。
他三岁登基,自小便是前呼后拥万人爱戴的九五之尊,何曾有人敢给他这样的脸色看?
罢了罢了。自己惹的,自己哄。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倒了水来,凑到林默的嘴边。
林默就着他的手咕噜咕噜喝了半杯,摇了摇头,转了眸子:“我饿了。”
“好,我让人送些点心来。”苏景皓对外喊道:“元初。”
元初的声音立刻传来:“皇上,可是要吃食?点心已经被备好。”
“送进来。”苏景皓道。
元初端着几碟温软的点心埋着头送了进来,立刻躬身出去了,全程都没敢抬头。
今夜的皇上定是卑微的,谁看到了谁死,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啧。
苏景皓在床榻边上放了个小茶几,将点心一个一个摆上来,柔着声音问他:“阿漠要吃哪个?”
林默指了指桃花酥。
苏景皓赶紧托着小碟送上。
“啧。帕子,擦嘴。”林默嫌弃道,“一点眼色都没有。”
“朕什么时候伺候过人呐。”苏景皓嘟囔了一句。
“嘀咕什么呢?”林默提了声音。
苏景皓赶紧赔笑脸:“没什么没什么,我说你好看,阿漠好看。”
“今天这六十杖要是真的打下去,你就只能看到血肉模糊的阿漠了,现在说我好看了,假惺惺。”林默没好气。
苏景皓无语:“我安排了元初在那边,他知晓轻重的,不会让你吃苦头的。”
林默更气了:“你说的什么话?你倒是来试试?你以为下手轻点就不疼了吗?”
苏景皓算是明白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惹毛了,顺毛捋才是正道。
他赶紧软声哄着:“好了好了不说了,都是我不好,以后绝不让你落在别人手里挨罚,那帮奴才,没轻没重的。”
林默瞪眼:“你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以后要打要罚,就由你亲自动手了?”
“是啊,多好,轻重自知。”苏景皓一本正经。
林默气的眼前发黑。
这一顿罚还没好呢,已经念着下一顿了吗!
他提起一口气,反手拎了被子往地上一扔——
“你今天睡地上。”
苏景皓瞪圆了眼睛,面色严肃:“胡闹。一国之君,怎可睡地上。你实在不愿意看见我,我睡偏殿便是。”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你敢走?”林默的声音阴恻恻在他身后响起。
苏景皓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回来,陪着笑脸蹭到林默的旁边——
“行行好吧,别生气了,我堂堂九五之尊,这传出去以后可怎么御下,整个景朝可不得天翻地覆。”
林默心内微叹一口气。说的也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毕竟是个君王,还是要留有余地。撒气嘛,不止这一条门路——
该让他受的疼,也该尝尝——
“上来吧。”林默收了几分戾气,斜睨着苏景皓。
苏景皓心内一喜,从地上捡起被子丢到榻上,搓着手呲溜一下翻到床榻上,在林默的内侧微微拱了拱。
“去沐浴。”林默拿胳膊肘捅了捅他。
苏景皓顿时脸上一喜,眉眼都舒展开来。
原以为这一遭生气下来,至少三五日近不了林默的身,没想到,生这么大的气,还能有这样的福利——
苏景皓掩饰不住满脸的笑意,眉眼弯弯贴到林默的耳边:“阿漠,我伺候你沐浴好不好?”
林默满意的点点头。身后虽然没什么伤口,疼还是疼的,一国之君的伺候,放眼整个景朝,也就他能有了。
苏景皓修长有力的手臂一只托在林默的后背,一只托在他膝盖下,轻轻一用力,打横环抱了他往盥室走去。
永夜宫有个巨大的盥室,宽阔的池子铺满了一整个殿。袅袅水汽漂浮在空气中,带出一丝旖旎的气息。
元初早就备好了温水,苏景皓腾出一只手探了探水温,正合适。
他小心翼翼把林默缓缓放入水池里。
温热的水触碰到林默的身后,他忍不住蹙紧了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疼了?”苏景皓褪了衣衫,入了水池,小心翼翼的靠近林默。
“疼。”林默皱着眉,一点一点沉下去,努力适应水温带来的刺痛。
“要不——要不今晚还是算了——你还疼着呢——”苏景皓抿了抿嘴,眼里盛满了心疼。
想得美,劳资的怒气从不过夜。
林默恶狠狠的想,明天能让你下床,我林字倒过来写。
“没事,不疼了。不妨碍。”林默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贴近了苏景皓,嘴唇贴到他的耳边,用气音轻声道:“有阿皓,就不觉得疼了。”
苏景皓浑身一个激灵,一股热意就从脚底蔓延开来,瞬间到达四肢百骸,再冲向头顶。
他的眼神逐渐迷离,修长的手臂紧紧环抱着林默:“阿漠——阿漠——”
“好好沐浴。回去再说。”林默在他的耳垂轻轻咬了一口,直激得他眼睛都红了。却又眼看着林默推开了他,躲到了浴池的另一个角落。
好一手欲擒故纵。苏景皓心里想。
而此刻,林默想的是,在浴池里,万一他走不了了,还得把他抱回去。不划算。不如被抱回去来的逍遥。
林默身后疼着,苏景皓蹭啊蹭,还是蹭了过去,小心翼翼替他擦洗,倒是十分听话,什么都没动。
只是那处,按捺得极为辛苦。
好好的一场沐浴,洗的仿佛像一场酷刑。
好不容易洗完,苏景皓擦干净了自己和林默身上的水珠,细致的给他换上寝衣,抬手便抱着他大步往寝殿的榻上走去,脸上的期待和欣喜早已掩饰不住。
而他怀里的人,此刻正露出豺狼一样的笑。
第34章 这是福利吗!这是折磨!
林默被苏景皓安置在软榻上,身后的药膏被水冲掉了,他重新又小心翼翼给林默上了一遍药。
清凉的药膏带着浓烈的草药味道,混合着苏景皓独一无二的龙涎香气,缓缓钻进林默的鼻尖,又浸润到他的心头。林默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逐渐灼热。
他抬眼看了看苏景皓,才发现他双眼都忍红了。
他轻笑一声,对着苏景皓勾了勾手指:“来。”
苏景皓像个妖精一般,月白色的寝衣松松拢在他的身上,领口绣着精致的祥龙出海纹案,胸膛的线条块垒分明,从宽松的领口露出来,一览无余。
“阿皓——”
林默指尖一挑,就褪掉了他的寝衣。
“自己来。”林默看了一眼他的亵裤,勾着嘴角坏笑看着他。
苏景皓万般不情愿:“不应该是你来落吗?”
“你若不愿意,那就算了。”林默故意道。
话音刚落,苏景皓就迅速把自己扒了个干净,顺便抬手把林默也剥光了——
林默心头一阵冷笑,手下却温温柔柔拥了他入锦被。
苏景皓眼神迷离,意识已经轻轻浅浅漂浮到半空中,满脑子就一件事——
“我的阿漠,我的阿漠。”
“是,是你的。”林默在他耳后轻声细语。
“阿漠——”
林默果断打断了他的呼唤,如愿以偿听到苏景皓的一声凄厉惨叫——
“啊——”
突如其来的痛铺天盖地席卷了苏景皓的心头,直接疼的他浑身哆嗦,额头一层汗渗出,眼前都要发黑。
怎么会这么痛!像是要把他撕裂一般——
“阿漠,疼!”苏景皓求饶,带着明显的泣音。
“现在知道疼了?”林默含着他的耳垂,掷地有声,“晚了。”
话音一落,步步紧逼,直逼的苏景皓眼泪哗然落下,骨节分明的手指狠狠掐进被褥。
“呜——阿漠!阿漠—求你——”
“现在求我了?我求你的时候呢?你可曾放在心里?”
如同暴雨泼天而落,苏景皓几乎要崩溃,直逼得他泪水涟涟。
“阿漠——阿漠——我不行了,求你,放过我——”苏景皓终于挨不住了,口口声声哀哀求饶。
“挨着。”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浸润在这清冽的冬季黑夜,使得天上那一轮圆月蒙尘,星子也羞羞然黯淡无光。
细雨如墨,渐渐侵染了窗棂,将湿漉漉的冬意缓缓铺陈进来。
而此刻,室内已经如火如荼。
烛火微晃,热意磅礴。
旖旎的气息混合着汗水和低声的呜咽,正好将那湿漉漉的冬意给掩了过去,一入室内便毫无踪迹。
这一夜,林默无视苏景皓的百般求饶,反反复复将他磋磨了很多次,一直到打更的声音破开冬日清冽的空气。
苏景皓觉得自己就快昏厥了,他费了极大的气力,才勉强保持住自己一丁点不甚明晰的神志。仿佛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被碾碎,又虚虚的搭在一起,却无论如何都捡不起来。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这一夜不眠不休,一直到青白的日光爬上窗棂,元初的声音在殿外小心翼翼响起——
“皇上,该早朝了。”
苏景皓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他所有的气力都花在了求饶和维持自己勉强清醒上,连抬一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睫毛微颤,他呜咽了一声。
林默贴在他的耳边:“今日不上朝了。”
苏景皓眉眼一蹙,随即微不可及点点头。
岂止是不能上朝了。
他觉得自己快活不过去了。
太难了。
从来不知道林默是这样的人,反复求饶反复示弱都没有用,那一层一层的波涛几乎把他吞噬得一干二净。
浑身上下痛的无法言说,无意识的生理性泪水流了一枕头。
再也,再也,不敢惹他了——
苏景皓意识的最后,就是这几个字,随即呼吸一松,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林默眉眼舒展,嘴角洋溢出志得意满的笑,翻身起来穿好了衣服,走到门边,隔着门缝喊道:“元初。”
“奴才在。不知皇上——”元初赶紧应声。
“皇上身子微恙,今日不早朝了,去通传吧,另外——”林默顿了一下。
元初立刻接话,低声回应:“奴才这就去通传,备水,备药,备些米粥和软烂的吃食温着,漠公子放心。”
林默震惊住了。
做皇帝的贴身内侍可真不容易。
听着元初的脚步声匆匆远去,林默重新回了榻上。
苏景皓还在昏睡。龙涎香的味道混合着昨夜一整晚的气息,一波一波冲向林默的心口。他咽了咽口水,手指撩过苏景皓的长发。遍布他满身的痕迹就露了出来。
密密麻麻,从脖颈一直到大腿。召显着昨夜的激烈。
他又想起苏景皓的求饶。一声一声的呜咽,细细碎碎喊着不要了,不行了。忍不住嘴角溢出笑来。
你也有今天。
阳光渐渐洒满窗棂,被精致的雕花切割成闪亮温和的碎芒,细细铺洒了一整个龙榻。
一些碎芒落在苏景皓的眉眼,给他的脸染上一层温润的光。
“漠公子,水备好了。”元初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好,辛苦了。”林默低声回了一句,转身贴在苏景皓的耳边:“我抱你去沐浴。”
苏景皓还在昏睡,一动未动。
林默将他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往盥室走去。
他身后的伤经过这一夜的磋磨也变得格外敏感,走路也有些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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