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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长(三改火)


“想请颜阑喝杯咖啡。”他俏皮地歪头,“拜托啦。”

“Er......卡勒先生,韦弗莱和你说起我了?”
“他说他的一位朋友需要一份干净稳定的夜间工作。”这回轮到他打量我,“来伦敦五年以上,第一次在这个诊所兼职。有个哥哥,性格表面上来看和我差不多,也许是个军人。会弹钢琴。”
“正确。”
“轻微社恐,有点自卑,今天晚上有同学请客但被你临时拒绝。”他又开始转大拇指,“非常受女孩欢迎。”
“最后那个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脸,混血儿这方面的基因总是很不错。”克雷尔看向窗外,“我最近的确需要一个助手。你是学普通心理学的?”
“是犯罪心理学。”
“太棒了。”他站起身,将座位旁的雨伞拿起来,“今晚九点,查令十字街八十三号。路上买1.5千克土豆和西红柿过来——你会做饭。”
没准这位先生还是我的同行。
“你为什么为the MET工作?”我抬起头看他。
“我最感兴趣的是人们为什么犯罪,会如何犯罪。”他推开门,“忘了说,我是个极端精致利己主义者。你也不是想要拯救世界的小男孩,对吧。”
我晃着咖啡默认他的说法,他一笑,转身向外走去。透过窗,我看到他将风衣披上,没入翻涌的人流中。
“他聘用你了?”
“嗯,可以这么说......是的。”
“不可思议!阑,他会把你玩得团团转的。”韦弗莱在电话那头哈哈笑着,“你是他的助手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让我去买西红柿和土豆!你是不是告诉过他我租住在苏门答腊街而最近的市场离我的房子5英里远并且和查令十字街在反方向上?”我尽力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太愤怒以至于让身侧的行人看向我,“今天地铁站人太多......我是说我刚才坐过站了。”
伦敦庞杂的地铁线路对我极不友善。
“不,我没有说过,他大概看出来了......”
“难道你觉得我会给他买土豆西红柿吗?不可能。”我绕过十字路口,看了看路标,“我没那么好使唤,他又不是住在白金汉宫的陛下。”
韦弗莱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但我掐断了电话,向十字街走去。
查令十字街八十三号两边是咖啡店和书店,扎堆在热闹之中,显得像一座空房子。我在门前还没按门铃,门已经开了。我走上前去,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她的金发打着卷儿,脸上的妆容有点刺眼。
“您是来找克雷尔的?”她皱着眉扫视我,“太客气了......您完全不用带着西红柿和土豆来这。”
我贴着狭窄的楼梯道走到二楼,敲了敲他反锁上的房门。里面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接着是脚步声,门随即被拉开一条小缝。
“呃,卡勒先生?”
“来得正好。”他拉开门,“我还没吃晚饭。”
“......我也没。”
熬番茄汤的间隙,我拿着刨刀削土豆皮,看了看四周。这房子的主人是个十足的强迫症。
他喜欢藏书。他把两整面墙都钉上了书柜,来放一堆大部头书籍。剩下一面墙贴满了碎纸张和照片,排列呈几何形,大概和他的工作有关。克雷尔此时此刻正在把堆在地上的一摞书塞回书架,十分吃力的样子。
我把土豆片放进锅里,将火调小,回过头去看他。克雷尔把书一本本塞进书架,说:“我需要你做晚饭,理书架,还有——和我说话。你知道,一个人待在这样一个密闭空间,患精神病的可能会增大。”
“为什么韦弗莱会认为你有神经症和人格障碍?”我说,“我觉得你很正常。”
“可能他有两次到这来的时候,我都在墙上的玛格丽特·撒切尔说话。与老混蛋对比,她是个懂得倾听的人。”
像他这样的人我见过不少,他们总是把自己孤立在社会生活体系之外。
我何尝不是呢。
“整理书的时候,按照书的颜色分成五类,然后再根据书的首字母顺位排序。还有,我每天九点吃晚饭。”他点点头,“现在你想问我薪水的事。你在苏门答腊街的房租即将到期,但你不喜欢和伦敦大学学院里那群男孩住在一块。”
“这也是推理出来的,先生?”我把煤气关了,“还是韦弗莱替我介绍了?”
“我楼下的租客马上会搬走,你可以住下来。”他踮着脚尖检查最上层的书架,“不用房租。还有点钱每月会打给你——如果他们不老是冻结我账户的话。”
看来他还推理出了一点——虽然他没说,他知道我很缺钱。
我把番茄土豆汤倒进瓷盆里,拿了调羹和碗,放到那边的茶几上,在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克雷尔放下整理工作,坐到我对面,我替他盛了一碗汤,自己捞了两块土豆,用勺子的锋利面将土豆切成碎块,缓慢地咀嚼着。克雷尔没吃多少,将碗撇下,把椅子调了个个,面对着贴满资料的墙面。
“对了,先生。”我含混道,“韦弗莱让我和你聊聊凶手的作案动机和具体过程,要笔录。”
“那都不重要。”他背对我,盯着那面墙,“你还记得那面墙吗?”
那面血红的墙?
说实话,这真是整个案件里最不寻常的一点。我有时在想,阿妮娅看向那面墙的最后一刻,在想些什么?她甚至没有尖叫哭喊,我怀疑她被什么胁迫了。还有,她看到残影了吗?
对了,绿色的残影,第一条指向不明的信息。
我把它记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克雷尔看着我动笔,补充道:“这暗示着还远远没有结束。也就是说,可能会有第二个人遇害。”
“连环谋杀?怪吓人的。”我挠挠头,“这也只是猜想……能证明吗?”
“就这么记下来吧。”他揉了揉头发,“明天中午英格兰餐馆,我有计划了。”
我绞着耳机线,极尽全力在巨大的嘈杂中捕捉谷歌地图导航的声音。布什菲尔德街热闹得不得了,我还在想是不是因为今天周六,就看到前面路口拉起了黄色警戒线。
是一辆车冲上了人行道。
一个年轻人被抬上担架,塞进了救护车,我远远看到他身上沾满血的深蓝长外套,那样式有点熟悉。
克雷尔?
我穿过人群,冲到警戒线前。救护车开走了,地上只留下一摊血迹。我看向那辆车——车里没人。警车停在路边,我听到有人道:“那是一辆空车,无人驾驶。”
一声巨响在耳边炸裂开来。
我一瞬间睁不开眼,待到向声源看去,只见那辆车引擎盖整个爆炸,熊熊烈火燃了起来,半个车身转眼被烈火吞噬。我向后退了一步,肩头便被拍了一下。回过头去,只看到克雷尔穿着一件深蓝色风衣,半眯着眼不知在看哪里。
“我还以为被送医院的那位是你。”我道,“看来是多虑。走吧,我不认路的。”
“今天天气怪不好的。”他道。我愣了愣,将目光收回来,他一侧身便把我护到街道旁。那边的明火被扑灭了,我们在人群里快步走着,我不合时宜地嗅到了烤面包的香味。
“是这里吗?”我矮着身子推开门,旁边挂着的铃铛响了一下。店里没几个人,我一眼就看到了阿妮娅和那位没上镜的先生之前坐的“死角位”,快步向那走去。
“二位要点些什么?”眼影浓重的老板娘在柜台后问,“有情侣套餐......”
我们异口同声地答:“两份芝士黄油面包,感激不胜。”
克雷尔坐在“死角位”,我则坐在对面,正对着落地窗和街道。外面起风了,紧接着雨点便不留情面地敲打窗玻璃,留下一道道划痕。这家店虽然和大英帝国同名,但寻常而不起眼,我从来没到过。大概也只有本地人会知道。
“生意怎么样?”克雷尔用我这辈子听过最亲切和蔼的声音问,“您最近又炒股票了,约翰逊太太?”
“可不是嘛,克拉拉。”女主人道,“最近房租又高了,你知道的。总得做点别的什么来养活一家子吧。”
“看她柜台后面的电脑,她在看复盘。“克雷尔轻声道,”最近行情不好。“
“她有一个儿子。”我看到柜台后面放着的小号变形金刚,“大概是要上学或者工作租房。”
女主人把两份面包端了过来。克雷尔咬着勺子,问:“最近几个老熟人来了吗?阿道夫之类的……我本来还想来借点钱。”我低头默默地切面包,听约翰逊太太道:“熟人没来几个。哦对,你父亲常来。你该去看看他,他嗓子大概抽烟抽坏了。”
“噢,拜托。”克雷尔把盘子推回她手里,“我不吃大蒜而且黄油里不要放糖,面包烤十成熟半面焦,汤里不能有葱花和胡椒还有生姜,沙司少放。谢谢。”
女主人习惯了似的笑起来,端着盘子往回走去。我刚喝了一口汤,克雷尔站起来拉住我,两人趁她进厨房的间隙跑进了楼梯间。这儿没有灯,我将手机电筒打开,克雷尔从口袋里拿出扳手开始撬墙角的铁门。

第20章 探斑斓(3)
“这是监控室吧。”我把电筒光源调大了些,只听“邦”的一声,铁门被撬开了。克雷尔冲进去,把灯开了,坐到电脑屏幕前。我在后面把门锁上,看到他快速地让显示器黑屏,调出刚刚20分钟内的监控录像。
他之前坐的位置,是真真切切的死角。
“你的意思是,只有对这里足够熟悉的人才会知道那个死角的存在。”我看着他把我们到过这里的一切痕迹删除了,“所以你问她近来的熟客。你父亲常来?”
克雷尔将手套脱下,走到我身旁。
“我父亲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死了。“他道,”我上一次见到约翰逊一家子的时候十一岁,在这家店里,我弟弟和我还玩过捉迷藏。这间屋子是我家的,租金每月按时打过来,但租客竟然不知道……”
房东在十多年前去世了。
“我父亲去世后,这间房子有5年没有租,因为约翰逊家里的大儿子到美利坚去了,一家人去住了几年。我们断了很久的联系。”克雷尔转着大拇指,“约翰逊太太常常见到‘我的父亲’,大概有人扮成了他。这个人对我父亲很熟悉,显然不是为钱。”
“他或许只是寻找一个能安放自己的身份。”我握住门把手,“他见不得人。他或许就是那个和阿妮娅吃饭的人,只是改变面貌,没人发现。”
克雷尔的手顿了顿,将门打开,向楼梯上跑去。我跟了上去,昏暗的楼梯间逐渐有光透进来,我们跑到了一个天台上。我走到一旁向下看去,看到了布什菲尔德街来来往往的车流。
“你的心理诊所大概是在东北方向?”克雷尔问着,我们从一座房子的房顶跳到另一座的顶上,伦敦街上的房子密密匝匝地紧挨着,向远处眺望,耸立的房顶让人眩晕。
我踩着屋顶瓦片走着,停下来歇了一会,道:“没事儿......你快往前,我跟着。”
克雷尔四下里望了望,走到我身边,将我和深渊隔开。我低头看向脚下瓦片,听他迟疑地道:“你要拉着我的手吗?”
“我真没事,别担心。”
我打开了谷歌导航。前边是我租房子的苏门答腊路,待到路口处,我们便从墙侧的铁梯到了巷子里。
“你走的路都没有监控摄像头。”我看了看导航,快步赶上他。
“我的伦敦地图就是由这样的路组成的。”他道,“平日还是跟着谷歌走吧,减少被抢劫的风险。”
小巷子旁停放着被大雨洗刷得不成样子的自行车,感应路灯在阴雨天里顽强地工作着。我打开手机,看到导师发的一串消息,正打算回复,克雷尔伸手将我的手机屏幕关了,指向地上一处水洼。
后面有个人影。
他加快步子向前,到了一个拐角处,我们俩疯跑起来。苏门答腊地块我自诩很熟悉,但我只走阳光照得到的地方。派克大衣有点沉,我尽力跟上克雷尔,顺便避开地上的积水。他看起来瘦,其实还挺结实。
我有种强烈的感觉——后面那人一直跟着我们。
克雷尔停了下来,我没刹住车,差点摔个狗啃泥。我们到了一个开阔地旁,里面种满了松树和法国梧桐,像个公园似的。我走了两步,看到前面水泥浇筑的一条小道,恍然抬起头再次打量四周。
“这是我们那个心理诊所后面的私人陵园?”我侧过身去看一旁的建筑,“这就是我工作的心理诊所。”
“三楼,从左往右第六扇窗。”克雷尔咳嗽了几声,“是一号等候室的窗子。”
天空又阴沉下来。城市上方积厚的云层总能裹挟所有色彩。我喘了几口气,克雷尔屈膝坐在一旁,握着双手不住地转着大拇指。我看向他时,他将脸埋在膝盖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足够聪明,我承认我略逊一筹。我能轻易知道他将要说的话关于什么,但我又不能钻进他的大脑,去探求他真正的所思所想。
“抱歉不能和你说我的推理和结论。”克雷尔抬起头道,“顺便说一句,颜阑,建议你赶快搬到我楼下。”
我敢打赌,他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了。
“克雷尔·卡勒辞职了。”韦弗莱在电话那头道,“搞不清他在想什么......他看出点什么来了,我保证。就像你们推论的那样,如果真的是连环作案,会有更多人受害。”
“你要我去套话还是监视?”我把面条咽下去,食堂里的喧哗让电流中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保证我一进家门他就看出来了。”
“同居生活啊。”他笑了几声,“你把他宠成什么了,真是......”
我啧了一声,把电话挂了,接着专心致志地吃饭。和我在一个研究组的朋友唐尼端着餐盆坐到我身边,笑着拿叉柄戳我:“上次你交的论文我参考了,一会还给你。”
“是关于人格障碍并发的那个报告?”
“不是,是犯罪心理共性的猜想。我记得这个课题本来是国王学院一位教授负责的......后来不了了之。”
“天哪,撞车了。”我嘟囔着,“他为什么不干了?多好的题目。”
“他死了。”唐尼偏过头来,“普遍认为他是自杀的。但有人说,凶手是他两个未成年的儿子。喔,我可以把他的论文也给你看看,真不错。”
我吃完晚饭,回了一趟资料室,将落在那的包整理好带走。八点过了,我脑子里还回荡着晚课上某法兰西的玫瑰在台上发出的咆哮。我发誓我今年研究生读完后绝不会在这里停留半天,人都快疯了。
当下重要的是得赶紧回查令十字街。说实话,我把克雷尔安排的助手工作当作是生活的一部分。他离了我会不习惯,我也一样。
但自从去英格兰餐馆走了一遭,他再也没让我过问他的任何案子与工作。
手机响了。我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唐尼。彼时我已经走到学院中央广场上,教学楼零星开着几盏灯,在黑夜里飘摇不定。
他大概是要我去拿资料。
我接了电话,道:“唐尼,资料明天给我吧。今天晚了......”
“颜......颜阑......”
他的声音嘶哑极了。
“怎么了?你在哪,出什么事了?”
“在放映室,你赶紧过来!我看见一个人......”
电话挂断了。
手腕僵直了足足五秒,我站在原地,甚至看到某一处的灯光熄灭了。广场没有人经过,我只能只身去他所在的地方。潜意识叫嚣着“危险!”但我没法说服自己置之不理。
放映室有不少影像资料,我前几天还去过。会出什么事?它在哪一栋楼来着——是南一号楼没错。
上楼梯时,感应灯被回荡的步伐声震得一路亮起,这栋楼里的人早就走光了。放映室在三楼,我冲出楼梯间就到了一片死寂的走廊,不由顿了顿步子。
混杂着惊惶的心跳声越来越明晰。
我向前走去,将手伸进口袋,拿出手机,拨通了克雷尔的电话。
“怎么了?”他有些疲惫,“我12个小时零37分没见到你了。”
“我......没什么。”我在放映室门前停下,伸出手去,“和我说说话,别停下。”
“你听起来不太对劲。”
我猛地推开门,伸手将电闸拉开。放映室前厅的灯光不情不愿地被打开,照着被喷染成绿色的墙面。一张椅子摆在墙面前,上面靠着一个人。我快步跑过去,将他垂下的头抬起来,就摸到了一手的血。
是唐尼。
手颤抖得不听使唤。我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惊恐,绝望皆有之。还有头部右侧......一个弹孔。手上的冰凉触感渗入骨髓,惹得人呼吸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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