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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长(三改火)


楼下响起一声枪鸣。
“哦,他来了。”塔纳托斯扯了扯领带,“你对他很重要啊,颜阑。”
“你很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成功。”我道,“你的表情出卖你了。”
“颜阑是一个孤独的人。我没猜错的话,唐尼是你在学院里唯一的朋友。”塔纳托斯在我面前蹲下,“别老绷着脸,笑一个......”
“滚!”
他站起身来,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做了个“回见”的手势,气定神闲从我身后下了楼。
“克雷尔!”待人走了,我对着耳麦轻轻喊了声,甚至不确定克雷尔的耳机是否开着。怎么说呢,我有些慌。他大概帮不了我,我只能等。
“我在。”
“......上帝啊。”
“看窗外。”他道,“你看到我了吗?”
我向外看去。他穿着我那天换给他的派克大衣,手里抓着枪指向前,往后退了几步。塔纳托斯出现在我视野里,刷地将枪口指向克雷尔。
“他很好。”塔纳斯托的声音透过克雷尔的耳机传过来,细微刺耳,“我记得他上次对我开了一枪,救了你一命。”
“小时候捉迷藏,你总爱让我扮那个笑着的没有心脏的冰人。”克雷尔道,“Here I a”
“你是把所有温柔和人性都留给你的男孩儿了。”他的声音大了一些,“承认吧,我知道颜阑听着呢。”
他话音未落,克雷尔一枪打在他身侧,我只觉得楼房都震了震。
心跳也漏掉一拍。
“颜阑。”我听到他小声唤我,“你,好好看我。能遇见你我受宠若惊......”
“闭嘴,你在说遗言吗?”我颤声道,随即听到他说:“这是我的研究的一切资料,塔尼。”
“不!别给他,你知道那多危险!”
远处有警车汽笛声,和晨曦一同到来。没过多久,几辆警车开过来,the MET的一群人从警车里跳下来,将查令十字街封住。
“我不需要。”塔纳托斯道,“跟我回北美。我的组织在西欧需要一个足够聪明的线人。”
“你让我叛国?”
“哇哦,警察来了。要么带我离开,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要么......我杀了他。”
我摸到了口袋里的枪。我将它拿出来,拆开弹夹——正好还有一枚子弹。我站起身,将枪口抵在额头上。
我要让他手里没有筹码。
下面的人全都抬头向我看过来。
“75号2楼第三扇窗。”克雷尔不知说了句什么,反正与我无关。我有些想笑,眼眶不可抑制地酸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大吼:“别拿我逼他。我数三秒,三......”
“颜阑,我话没说完。”克雷尔加快了语速,“这个世界以正直为愚昧,以善良为无知。我掉下去的时候,你拉了我一把。”
他很爱说废话。
“二。”
“我道歉,颜阑,把枪放下!”
“一......”
就这么结束吧。我想知道他冲上来看到我尸体时的表情,还是那么......漠然吗?
“停下!不需要开枪!你看着我!”
一声枪响。
不是我对自己开的。
我抬起头,正好看见一个人从对面房屋二楼的一扇窗户落下,带着一盆三色堇和一把长管狙击枪一块砸落在地面上。
我胸口的红色激光点消失了。
我放下枪,想起克雷尔之前那句不明不白的话。啊,他是说那个狙击手的位置。
呵。所以他说一大堆话就是拖延时间吗。
我踢开那张椅子,走下楼梯,眼见着扭送罪魁祸首的警车开走了。外面警察混着看热闹的人群,我一出门,莉莉·弗瑞曼就给我披上一条毛巾,顺便把我手里的枪拿走了。她朝我一笑的工夫,手里的枪就被别人拿走了。
“卡勒,把枪给我!”
“这是华尔警官的,我——代为保管。”
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克雷尔·卡勒。
我把那条粉色的蠢毯子丢给他,自顾自穿过人群向前走着。他不紧不慢地跟着我,问:“你知道我是怎么推算出那个狙击手的位置的吗?”
“不感兴趣。你观察了你弟弟的眼神,他经常看某个方向。”我回头怒道,“你不仅自己准备万全,还联系了the MET,对吧?这完全就是一场你们占上风的围剿,我在那里白白当了两个小时人质,我什么都——不知道!”
“但起码有些事你知道了。”他道。
我没反应过来他在指什么,他快步跟上来,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有薄茧,手指纤长,抓得人手生疼。
“你什么意思?我刚才差点被你亲爱的弟弟弄死......”
“你是有多迟钝啊。”
好像是有那么点儿迟钝。
他扯着我吻了我的唇角。连呼吸都一触即走,只觉得一点温热和行人灼灼的目光一同粘在身上。他及时送开我,没事儿人般吹了声口哨,乖痞地笑起来。
我觉得我耳尖发烫,别过头去。踩着积水的地面,我看到窄街的罅隙中,有晨起的天光云影与斑斓的朝霞。
这个世界太过纷繁,人活着如同玩笑一般。
“So polychrome.”他仰起头道。
“太斑斓多彩吗……你说朝霞?”
“我说你。”
———————
“塔纳托斯越狱了。”
我从克雷尔手中接过一张卡片——他今天在信箱里发现了它。花里胡哨的,是死神弟弟的风格。
“I'm looking forward to meeting both of you.”

2019.08.19
“......现在发布紧急通告。今日中午我军将与极端组织于爱丁堡附近进行猛烈交火。政府已派出护卫队,请当地居民尽快向西南地区撤离......”
老式收音机倚靠在墙角,沙哑的嗓子混着电流滋滋声,呕哑嘲哳难为听。外边雨雾濡湿了窗,来自大西洋的暖流席卷而来,不断撞击这座飘摇伶仃的空寂天文台。
门被用力撞开,克洛诺斯·艾里将湿透的黑胶雨衣从身上甩下,回身把狂风尖啸关在门外。他伸手关掉收音机,捋捋银白的乱发,将手套和大褂拿在手里。
秒针嘀嗒嘀嗒走着。
“这里是格林尼治天文台。”他拨了拨耳麦,“发电机和总控室一切正常。已准备好检查光钟是否持续精确工作,完毕。”
那边没有回应。年轻人撇着嘴将目光移向别处,往天文台内走去。
这颗行星已经被人民与极端者的战争击打得千疮百孔。数亿人背井离乡,躲避炮火与硝烟。这样看来,格林尼治实在是西欧的孤岛。
这个孤岛都需要一个守望者,在无序的恐慌中,校准这世界的时间。
大英物理实验室的那台光钟在战争开始前就被运到了这里,锁在一个巨大而空旷的控制室。
更多时候,艾里像现在一样站在大屏幕前,看着世界各地的时间闪烁变化。华盛顿、巴黎、北京还有伦敦,数百个城市连结成一张网,连结这5.1亿平方千米的瞬息万变。
使用高准度原子测准仪进行光学频率校准需要极大的耐心,尽管这台光钟十亿年才可能误差一秒,艾里还是愿意坐在图像和庞杂的数据中,不断分析检查着。测得光学频率被要求固定在一个严格的区间,失之毫厘, 差以千里。
恍然间,暗处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站起身,条件反射地从口袋里拿出枪指向声源。自从进入紧急状态以来,鲜有人能获准进入格林尼治,更何况伦敦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谁?”
门被推开,带来走道上的些许零落微光。艾里本来适应了黑暗的工作环境,见到光亮就不由自主地眯起眼。
很久没见到除自己以外的人了。
那是个年轻的高个子,军装穿得笔挺,背着一杆M16步枪向他走过来,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堂。他眉眼间带着暖湿的温良与生冷的果敢,停在离艾里几米远处向他敬礼,拿出军官证。
“帕利斯·斯坦顿,中央司令部第三军团上校。”他说完就将证件收回,“艾里博士,请把枪放下。”
“谁允许你进来的?”艾里没有照做,反而抬了抬枪口。
“我的上级。”帕利斯顿了顿,“他们想把您和光钟转移,伦敦已经不安全了。”
懦弱的逃遁者?
“没门。”艾里冷声道,“我会留在这里,直到英格兰沦陷,直到我死。这是我上任时向联合国宣的誓,你们无权让我背离。”
帕利斯弯起嘴角,掸了掸身上的水渍。
“这就是博士和大英政府之间的事了。”他笑道,“第三军团从现在起对伦敦负责。艾里博士和光钟,从现在起由我负责。我也宣过誓,直到我牺牲......”
艾里举枪的手臂发酸。他盯了那位军人一会,将枪放下来。帕利斯没有把话说完,向他伸出手,艾里皱着眉将枪抛给他。
“我承诺,博士。”上校将弹夹利落地从勃朗宁手枪里拆下来,“我们会和伦敦,和格林尼治站在一起——直到战死。”
空气依旧沉静,只是多了围墙外的士兵。极端组织已经攻下了爱丁堡,向南长驱直入。这些极端人士的目的来源于一个荒唐的“十九世纪理论”,即让世界文明倒退两百年,一切污染和危险都将不复存在。他们疯狂地破坏文明。
伦敦必须被守住。在这一点上,艾里如同上世纪的老者那般顽固。格林尼治象征着时间,这比它的实际效用更为重要。破坏了它,就意味着人类与对时间的敬畏一刀两断。
这是他穷其一生捍卫的尊严。
听闻这些反人类主义者有目的地掠夺了中国和美国为数不多的原子钟,销毁尖端科技。这样一来,格林尼治的光钟成为校准世界时的孤本。
这个季节南方的暴雨时常光顾,艾里望向窗外时,能看到他们隐约亮起的几盏便携哨灯。有时,国旗就在那几盏哨灯的照映下,于狂风中翻卷而起。
他雨夜里就在自己逼仄的宿舍里借着蜡烛看书——发电机供的电用一点就少一点,没人轻易浪费。
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艾里不耐烦地抬头,见帕里斯推门进来,低下头道:“以后请与我保持三英尺以上距离,谢谢。我需要保持头脑冷静清醒,不能与任何人走得太近。”
帕利斯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总部那几位常说艾里不近人情,他终于也算领教。时间是物质运动最孤独的存在形式,而在格林尼治,克罗诺斯·艾里是这个世界上离时间最近的人。
他向前跨了一步。
“我想......”
“不,你不想。”艾里翻过一页,“无事就不方便留了,明天还有工作。”
“我想把这个给你。”帕利斯向他抛去一个小金属制品,艾里伸手接住。“这是我的遗书,如果不幸......我希望你把它带给我的家人。”他道,“这是人们常做的,不是吗?”
艾里摩挲着金属影片的外壳,冰凉自指尖流入血脉。是了,斯坦顿上校是一个军人,随时准备牺牲的军人。
“给我?抱歉,我们不熟。”
“拜托了。”
他的粽栗色短发与暗色军装将整个人衬得黯沉下去,像是烛旁一个惺忪的梦境剪影。
“我希望我不会帮你这个忙。”艾里将硬盘收起来,“晚安。”
帕利斯点头道了谢,刚要推门离开,就听他道:“如果我死了,就把我埋回天文台。”
最好在本初子午线上。
连日阴雨,终于遇上一个晴天。
艾里与阳光无缘,他白天都在天文台的总控室里。到了玫瑰金色晚霞铺满暮色时,他在小窗边看了一会,拿起锁在柜子里许久的天文望远镜,走出天文台,到了一旁的小坡上。
草木在土坡上长得茂盛。他席地坐下,架好望远镜。天色暗下来,无云的空中,星子闪烁极为明显。银河将漆黑的夜晚撕裂,硬生生拉扯出灿烂的光芒。
他只是抬着头遥望,余光瞥见帕利斯逆着风过来。
帕利斯在离他三英尺远处停下。风猎猎而来,两人发丝都被吹得扬起,耳边只有昆虫的细微鸣叫。艾里站起身,调高了望远镜,开始观测。
“看到什么了?”上校问。
“人马座,这个星座没有一等星,但有两颗二等星,八颗三等星。”艾里自顾自地道,“还有心宿二......蝎子的心脏,今夜火红。”
那些信占星的人都说,火星盛大,就是要征战的预兆。
“听说你做过通讯兵,博士?”
“急征的业余人士。敌人到这里还要多久?”
“7个月。”
帕利斯看向南方地平线,蝎子的心脏十分扎眼。那点颜色与昔年城市的灯光难以作比。因为战争,文明消亡,可偏偏迎回天上星辰。
身后天文台的灯光忽地熄灭了。
他站了起来,就见身边的艾里扔下望远镜向坡上冲去,单薄身形转眼没入天文台的阴影。他顺手抄起天文望远镜追了上去,拨了拨耳麦,就听到机械音重复着:“非法闯入者警告!非法闯入者警告!”
发电机被人破坏了。
机械门在身后关上,艾里借着电筒的光,看到发电机被剪断的一捆导线和被拆卸的机组,心咯噔一下子,从一旁翻找出工具箱。房间里凌乱不堪,一台控制屏被砸得稀烂。
“艾里!”帕利斯拍了拍门,走道里一片漆黑,他只得把腰间哨灯亮起来,“需要我帮忙......”
“不,不,你别进来。”里面的博士烦躁地道,“这是我的工作,你们谁不要插手,我自己来就行。”
帕利斯隔着机械门站了一会,听到里面焊接组装的声音。耳麦被打开,一阵尖锐呼啸后,传出副团长詹姆斯的声音:“监控坏了。斯坦顿,你那里如何?”
帕利斯刚要回应,一抬头的工夫,看见十几米开外闪过的一个人影,拔腿追了上去。
脚步落地声击碎了天文台的沉寂。
那人在向总控室跑。到了大门前,他正要强行闯闸,走道上的备用警报灯都尖叫起来。他张皇地回身,看到帕利斯举着枪指向他。
旁边的小窗堪堪映着银河。
“把武器放到地上,举起手。”帕利斯把子弹上了膛,“你是什么人?”
那人不说话,只是睨着他,碧色虹膜反射着警报灯的红光。就这么僵持着,下一秒,他从一旁的小窗一跃而下。
帕利斯迅速地跟着翻出窗外,跳到一旁的法国梧桐上,顺着树干爬下来。前面是为标示本初子午线新建的广场,有团里的士兵守着,他也提着枪追上去。
“詹姆斯,注意本初广场,非法入侵者往那里去了。”
“收到,注意安全。”
艾里修完了发电机,重新启动后,天文台终于重见光明。他长舒了一口气,解锁机械门,听到下边的本初广场有响动。他脱掉手套匆匆下楼,远远看到一个人被围在帕利斯和几个军官当中。
待走到近前,艾里看到了那人肩上的镰刀图章。
是那个极端组织。
“来破坏光钟吗?”
那人一笑,用西班牙语道:“你是离时间最近的人?”
艾里偏了偏头,他继续道:“但你从未在乎过时间之外到底有什么。”
“难道你想教我?”
话音刚落,那人大笑起来。艾里还没反应过来,帕利斯伸手将他向一旁推去,他整个人被帕利斯按着压到花圃里。艾里下意识去搡他,只听耳边炸开将时空震撼到支离的爆响声。
本初子午线纪念碑轰然倾颓。
“Fine?”
“Yep.”艾里挣扎着爬起来。帕利斯已经站起身,向他伸出一只手,就听他拍着腿上的尘土,低低道:“三英尺。”
“啊,抱歉。”帕利斯指了指划出一道口子的左腿,“有绷带吗?”
“......跟我来。”

第26章 时间之外(2)
艾里在烛火上烧了镊子和针,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宿舍本就很小,挤两个大男人,显得有些窘迫。
帕利斯道了声谢谢,自顾自清理伤口里的弹片。艾里去找绷带,听到帕利斯在身后闷哼一声,不禁道:“我这真没有麻药,抱歉。”
他不太懂得怎么表达谢意。
“没事,我习惯了。”上校低头缝伤口,“总比感染好。”
“军人的本能总是可敬畏的,他们下意识将别人置于自己之上,将国家作为信仰。”艾里拿着绷带走到他面前,看他收了针,单膝跪下,伸出手将他的左腿抬起来。
“三英尺......”帕利斯轻声道。
艾里低着眉眼一勾唇角,替他将绷带缠上:“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柔和。
“那人想用自杀式炸弹毁灭光钟......”
“我知道。”
“有时......呃,觉得你们科学研究者很让人费解。”帕利斯道,“你是怎么把一件虚无缥缈的事物当作自己的全部的——比如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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