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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道侣和离以后(望十五)



祁凤渊越是气,连瀛就越是开怀,他笑着跟在祁凤渊后面,心下冒出了诸多让祁凤渊更气的怀念头。

现在的龙神庙宇一片狼藉,龙神像草草摆在神座上,底座没有安实,整座神像都在往前倾,若是跪拜之人一抬头,定先看到那双狰狞的龙目。另一尊白蛟神像则安置在角落用白布盖着。

塔灵捻着香在两尊神像前拜了拜,模样虔诚,朱不辞帮塔灵清理香炉,塔灵把那三根线香小心翼翼地插在香炉里,久违的香火终于重回这座神庙。

祁凤渊等塔灵插完香后开口:“玲珑塔的核心就在龙神庙,如此显而易见,恐怕林如鉴也能猜到。”

塔灵拍着自己胸脯“咿咿呀呀”,这个祁凤渊可真是难以意会了,他看向朱不辞,朱不辞抿了抿干裂的唇,嘶哑道:“他猜到了,他在这庙里擒住了我们。”

祁凤渊笑了声,手落在塔灵肩膀,“他擒住你们,可他没有得到玲珑塔的核心。”他思索道,“玲珑塔的核心是‘溯洄’?”

朱不辞道:“试验。林如鉴尚不能自如使用‘溯洄’,他在利用你们去摸索‘溯洄’的用法。他还想尝试用他手中的‘溯洄’引出塔灵那块‘溯洄’,可是失败了。”

连瀛故意道:“只一块‘溯洄’便能让人陷入过去的回忆里出不来,倘若把四块‘溯洄’集齐,或许真能划破时空界限,逆时空之流回到过去。别说林如鉴,我都有点心动了。”

塔灵两指并着,戳进自己心口,挖开一个不小的洞,取出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那颗心半个巴掌大小,纯白透明,晶莹剔透,内里几缕血丝游走。

塔灵从怀里取出,祁凤渊接过,轻轻拉开灵囊的袋口,一缕气息蹿出,在地上打着圈儿,最后凝成个虚虚的人影。

那人影头发和衣衫散乱着,露出锁骨和一片胸膛来。他甫一落地,拢了拢袖子,朝众人抬手作揖,手放下,那俊美的脸也露了出来。

他咧嘴笑,露出尖利的虎牙,负着手在这破败的庙里打转,像是回到了家里一样,非常肆无忌惮,他道,“哎呀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呢。”这人连连啧声,“一看就是左明的风格,和我一点也不相配。”

那人摸着硕大的龙首,颇为吃惊,“这谁,这谁?”他捧着心连连后退,难以接受道,“丑得人神共愤,令人发指!”

祁凤渊一犹疑,他又道:“定是明思说的,只有他才会这么无聊老想着这些旧事,你们见到他了吗?”

他伸出三根手指正色道:“我要纠正三点。其一,非是他们害我,是我不想活了,而自己又死不掉,我借他们手而已,我很聪明的;其二,你家师祖当真不是闲逛,他就是奔我来,接我回去的;其三,呃,其三……”

他搔了搔脸颊,顺口说了三点,但根本没有第三点,现下绞尽脑汁想这第三点。连瀛从那张俊美的脸蛋里一点也瞧不出“聪明”气,反倒是扫过那人手腕,看到那圈和周围肤色略有不同的印记有些吃惊,又是命契线的印记。

那人和连瀛目光对上,“啊”了一声,一合掌欢喜道,“是了,其三,咳咳。”他单手负在背后,另一手在前佯装捋髯,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对后辈作出劝诫,“我就要走了,你尚未到离开的时候,可你当真去意已决?”

连瀛侧头看着墙上的斑斑血迹,心知祁凤渊这是不愿讲,故技重施想转移话题。这一想法刚一浮头,连瀛又按了下去,思考起另一个问题,不知何时起,他竟这般了解祁凤渊了吗?

那人生气跳了起来,作势要去拧祁凤渊,在看清祁凤渊断了一臂后又跳开,“这龙隐村居然这么危险了吗?是何人伤你至此?”

祁凤渊打开他的手,略微整理了下,“不是人伤的。”祁凤渊顿了顿,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是‘溯洄’所伤。”

听到这儿,还有谁不懂眼前是何人呢?朱不辞眼露诧异,而塔灵神色茫然,只有连瀛在一旁笑得好似个假人。

“羲禾女神持‘溯洄’分天与地,天地被分开后又被‘溯洄’复原。这一句是许多典籍中记载的,但这一句记错了,是故意记错的。天地并不是被‘溯洄’复原,而是羲禾女神使用‘溯洄’一次次回到了天地未分之时。”

龙神上上下下打量朱不辞,片刻后道:“若真实记载,大家皆知‘溯洄’有回到过去之能,岂不人人抢夺?”

龙神又道:“不过,也不是没有真实记载,众神把‘溯洄’一分为四,曾在‘溯洄’内留音,保管‘溯洄’的人必定知此点。那林如鉴也许由此得知也说不定。”

朱不辞问:“可林如鉴集‘溯洄’的目的我们并不知,若他只是想自己用,尚可,可他若利用‘溯洄’引发争夺,那该如何是好?”

龙神失笑,一脸温和道:“那便争呀,敢争就能承受风险,因此丧命能怪谁呢?怪林如鉴吗?不,只能怪自己。”

“小朋友。”龙神道,“不要小瞧人心,要真有引发争夺的一天,你便是去道域上劝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修士,他们也不会领你丝毫的情。”

塔灵那一双竖瞳冷漠非常,但在龙神看向她时,那双泛着碧绿色的双眼像是融化了一样,她又在“嗬嗬嗬”地发音。

龙神伸手比划了下塔灵的个子,塔灵照着白蛟的样子化形,身量不高,才到龙神腰上几寸,龙神欣慰又感慨道:“当初留你下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见塔灵点头,龙神笑了笑,又望向那尊不伦不类的龙神像,笑容恍惚,“我心无执念,不愿留世,可你师祖渡我数次,我都走不了,这么多年来有一天没一天地过着日子。你师祖走后,我才知我为何会留在这世上这么久。”

龙神道:“留我,又渡我,好坏他都做了,真是闲得慌。现下你师祖走了,我想何时离开就何时离开,再也不用他管。”

“本想一走了之,但恰巧见了那个小姑娘的信,索性在走前再做这最后一件事。”龙神拂袖,手掌托起那颗晶莹剔透的“心脏”,说,“我跟随母神时不学无术,因此不像其他兄长那般有能耐,单凭我一人无法造出这一方境界,因此用了“溯洄”充当核心维持运转,后又以我的身躯作基才撑住了这小小的龙隐村。”

那颗“心脏”微光闪烁,渐渐一分为二,一颗洁白无瑕,另一颗同样晶莹剔透,只不过中间带着一丝血红。带着血红的那颗“心脏”落在祁凤渊手上,而龙神那缕神魂渐渐散溢,如烟般被另一颗心脏吸收。

龙神牵起塔灵的手,在消散之际回头望了一眼祁凤渊,“人死后,无执无念无碍之人会步入轮回,可如你我一般,心无执着还滞留天地者,”龙神叹息道,“是有人在留你啊。”

“心脏”由洁白变得金黄透亮,在空中急速旋转着,微弱的金光渐强,光芒大作,像万千道利剑射向四周,去势汹汹。可被金光触及的事物,又好似被春雨洗涤过一般,焕发出新的生机。

血迹斑驳的墙与地,褪去了锈红,回归到最初的样子;千疮百孔的幔布被金光修补如初;庙宇里的断肢残骸在金光中消融成细碎的光点,轻轻浮在空中,向门外左摇右摆地飘去。

祁凤渊的伤被这片暖融的金光疗愈,那断截面缓缓长出新的肌理与骨骼,在祁凤渊某次抬手遮眼以挡住这灿灿耀眼的光芒时,才发现那断手已经不知不觉长好。

等那光源消失,祁凤渊得以看清这龙神庙原本的模样,不恢弘,不堂皇,却又整洁敞亮,连那两尊神像也干干净净,一左一右利于神座两侧,像是未曾染过红尘的样子。

万水躺在角落,睡得好生安详,若不是时不时咂巴几下嘴,真会让人觉得他是寿终正寝、就地长眠。

连瀛也不逼问,在几人走时,有心落后几步,等万水与他擦肩时才轻轻扔下一句:“你梦见千山了。”

几人走出,铺在地上的骸骨融成万千光点,洋洋洒洒落在了地上,如春雨润旱地,贫瘠的土壤长出如茵的草,遮盖了刺目的红。

祁凤渊踏着草地,被踩踏过的地方探出柔软、洁白的小花,它们在和煦的风里摇摆着。那颗“心脏”飞在半空,不断向四周散着灵气。

朱不辞攥紧手中的锦囊,摇头道,“不,还有人。”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心脏”的方向,“龙隐村第三层,还有人在。”

祁凤渊微侧身,一道寒芒印在那双温润的双眼上,那双眼迅速染上寒意,与之同时,他的脸颊显出两道红痕,有血珠渗出。

玲珑塔的核心被长剑击出,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半空,他一把抓住玲珑塔的核心,在身影下落的瞬间,那把长剑回归。那人踩着剑,吊儿郎当地朝祁凤渊一笑。

去而复返的林如鉴捏着核心,微微用力,那颗金光璀璨的核心在太阳底下折射出多道光线,随着力道的加大,四周又慢慢暗了下来,蔓延开去的绿草停止了生长,周遭的生机顿时停下。

祁凤渊信手扔出手中那块神境所得的“溯洄”,林如鉴纵身一跃,在他即将接住时,“孤芳”横生枝节,林如鉴驱剑横栏。

林如鉴与连瀛过了数招,终是将玲珑塔核心抛回给连瀛,人朝“溯洄”飞去。他一手捞住“溯洄”,身子在空中翻转,足尖方踩上剑刃,他脚下的剑突而无端断成两半。

林如鉴惊呼一声往下坠落,在这时,林如鉴下方的空间仿佛巨帛被撕出一道裂缝,恰恰将林如鉴吞噬入内。
不过瞬息,那道裂缝又重新合上,瞧上去,又是碧空如洗的蓝天。

世间有十大秘境,三十二小秘境,这象山秘境他从未听闻,不消说,这肯定是他与祁凤渊结识的三百年中冒出来的秘境。

“为何?”朱不辞问,“我……我娘留信,信言三百年前龙隐村其实分为三派,一派守旧,另一派提倡革新,还有一派是龙神的狂热信徒,约有三百余众,他们根据古籍记载探寻龙神踪迹,前往了龙隐村第三层,三百年间从未有人再见过他们。可象山秘境若真是如此凶险,这三百余人岂不是也无生存之机?”

“龙神的狂热信徒?”祁凤渊温和道,“我想起来了,象山秘境确实凶险,但你放心,这三百余人倒是过得好好的。”

“要紧的,林如鉴动机不纯,如若真是我猜测的林家那人,也许他会用‘溯洄’对付林家,对付道域。”祁凤渊接过连瀛取得的玲珑塔核心,反掌向下,将核心送入地底,眼见核心一寸寸埋入土里,他才道,“我于道域已无力施为,现下你该将这消息带回道域去,道域风平浪静,想必‘溯洄’被盗这事还无人发现。”

朱不辞眼眶微红,攥紧手里的白伞,对祁凤渊行礼:“不管仙君去向何处,此行你我同来,去也同行罢。朱氏可送几位渡横水。”

祁凤渊应承下,几人往前走迎上接应的朱延,沿着连绵草丛继续前行,朱延细声向朱不辞汇报朱氏情况,但顾忌祁凤渊几人在场,因此只是大致说明。

朱延道:“二层的通道内里被人炸塌,只能从外面强行用灵力开启,如果没有人在外接应,只怕这龙隐村是有进无出。”

众人走入山林,路越走越熟悉,祁凤渊几人想起这是当初宝儿领虞真和连洲走过的路,一时间有些感怀物是人非。

“诸多事用上了‘要是’,最终都只会变成‘遗憾’二字。”连瀛双手交叠在后脑,懒懒伸腰,“憾事多了去,你见着难不成回回都得叹上这么几口气?”

朱不辞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局外人总是理智些,若设身处地,我成其人,历其事,心境也会一般无二,抉择不会有何不同。”

“如若你是你娘,你是你爹,抉择也不会有所不同吗?”连瀛揭人伤疤在先,又体贴道,“朱公子放心,槐城对言人是非不感兴趣,更与朱氏无冤无仇,井水不犯河水,朱公子不必句句敲打。”

少年执白伞立在岸边,细浪在脚边不断翻涌,却连他的鞋都触碰不到,朱不辞看脚下看得出神,久久后道:“后浪逐前浪,左右不过是走前浪走过的行迹。”

朱不辞抬手,忽而大风起,卷着浪头一股高过一股,最终携着浪花狠狠拍在了朱不辞的鞋面上,打湿了半边的衣摆,“好不好走都是人走出来的,但人不能只靠自己走,浪无大风助力,或许永远也翻不上岸来。”

“朱氏内乱,道域‘溯洄’失窃,待我回去局面将会有所变动,朱氏在我手上也许会衰败,但必定不会一蹶不振。”朱不辞凝视祁凤渊,“我需要龙隐村,朱氏也需要龙隐村。”

朱不辞说得坦荡,有一瞬间令祁凤渊误以为眼前站着的还是那个未历多少事的少年,祁凤渊道:“本心难守,你需心中有数。”

万水从漂浮着满是木板的水面狼狈探头,提着一口气御剑飞行,左手还扯着船夫的裤腰带,船夫惊慌失措地在空中扑腾四肢。

连瀛不懂为何此行总与水过不去,当船渡过横水深水区域,正往下游行驶过程中,只听“嘭”地一声,船突然散架。他猝不及防沉到水底,口鼻还在咕噜咕噜冒着小水泡,强大的水压冲击着他的双眼,视野里只能模糊看到祁凤渊向他游来。

连瀛心头急跳,推开祁凤渊坐了起来,见林照水、江逐火又围坐床沿,三人神情既关心又焦急,发问的话不知怎么就问不出来,只好道:“我没事。”

江逐火藏在林照水后背发笑,祁凤渊站了起来,把药碗放在桌上,边整理衣袖边对三人说:“没事就好,那我先走了。”

说没事不代表真的没事,表面没事不能说明心里没事,多问几句不行吗?连瀛腹诽,祁凤渊做道侣好不体贴,虽然此刻犹在梦里,但连瀛少不得要好好教他。

几次见祁凤渊,他都穿着白衣,但这一回他穿着的是素白的道袍,板正典雅,腰带有竹叶暗纹,很好地收拢着腰身,圈出了流畅的腰部线条。

连瀛坐起,傻抱着被褥,祁凤渊笑,他也笑起来,不知笑些什么,但笑得十分开怀。祁凤渊笑着摇头,回首给自己斟茶。

一阵笑过后,连瀛感怀,摩挲自己空空荡荡的手腕,不知今夕何夕,开始为自己空白的记忆而怅惘。

客栈临水,靠的是三大水域之一——重河,因一位名叫重河的仙人在此飞升历劫而得名。重河叫河,但远比河辽阔得多。重河往东是道域,往西则是人间。

船只往来间,商贸货物通。人多人杂,便没有在意人是什么人,管你是修真人士,还是布衣百姓,在重河小镇,在此处,只做生意人。
哪怕现下船只禁行,河面封锁,人也只多不少。

一月前,消失已久的红毛象重现人寰。一头红毛象驮着高山,跋涉重河而来,最后在河中力竭身死,死前声声哀鸣,震天动地。

红毛象身形庞大,一头也足有一座山这么高,它站立在河中,水淹没了它的四肢和口鼻,而那座远比红毛象大上许多的巍峨高山稳稳屹立在红毛象的背上。

此时河面起了大雾,烟云缭绕,高山在雾里隐隐绰绰,像是漂浮在水面上,一时间引得人间权贵纷纷前来一睹“仙山”真面。

红毛象死了一月余,身躯僵直发硬,因背上负着大山,连修士都搬它不动,只能仍由它就这样在水里泡着。只是红毛象跋涉许久,身上伤口交错,血腥腐气引来乌鸦啄食,黑鸦密密麻麻覆在象身上,在浪潮高掀时机敏得一哄而散,将象首顶部几近见头骨的大洞暴露出来。

这场面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腥臭、腐败的气息缠绕着重河小镇,使人闻之作呕,家家户户不得已紧闭门窗,人人出门口鼻捂着布巾。连瀛闻惯了,起先倒是没能反应过来。

“听说昨夜里死了许多人。”祁凤渊指着渡头,那处地上白布铺开,看不见盖着什么。连瀛细数,白布下少说也有二十几具尸体,祁凤渊又道,“惠菩提道长说今日是秘境开启之机,群英毕至,有修士想抢先一步上象山等候,可昨夜不知与何人发生争斗,全部被击落在水里,今早尸身才被捞起,现下要送去重河宫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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