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长了颗黑心(修鱼幼安)

章司还以为早上时他离开是回去工作了，但看他的模样又像是在房里等了他一天。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头就被他否定了，他自觉没有那个本事让一个工作狂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耗在他的身上。
“下班时间。”
“哦。”
章司实在受不了了：“我要回去了。" 可是没有手机，要想回住所，除非走路，或者……
程礼看了他一眼：“我送你。”
可章司下地走路实在勉强，他支撑着酸麻僵痛的腿挪动了几米，最后受不住地靠在墙边蹲下了身。
程礼原本走在前头，步伐迈得大而快，走远后才发现后头空空如也，人给落远了。
他往回走到章司蹲着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二话不说把人公主抱了起来。
章司身体很僵硬，脸色也有点苍白。
程礼瞥了眼，解释：“看你走路不方便，只是搭把手的帮忙而已。”
章司没说话，但挣扎的意图明显消下去了。
程礼自己开了车过来，便直接抱着人一同去了停车场，把人放进了副驾上，替他系好安全带后，又从后备箱取出一条薄毯盖在他的身上。
他要是真心想照顾人的时候，确实是能做到事无巨细和面面俱到，章司无神地想，他现在这么耐心的对待自己，或许是出于愧疚，但绝无可能是出于真心想照顾。
行驶途中，车上的两人依旧无言，一个不想说，一个不知道说什么。
章司没多久又靠着颈枕睡着了。
回到住所后，也是程礼抱着他下车，然后上了楼进屋。
当身体沾到自己的床时，章司醒了。
他睁开双眼，盯着程礼看。
程礼果然应现先前“只是搭把手”的承诺，将人送到最终地后，自觉地避了嫌。
他扭头走前说：“好好休息。”
“礼哥，”章司却喊住了他，“你……哪来的钥匙？”
“……“程礼一顿，将钥匙掏出来放在门边的桌子上，“当时替你租这个房子的时候，房东给的备用钥匙，抱歉，这段时间忘了，没有给你。”
章司摇了摇头，但后知后觉背对着他的程礼是看不见的。
“没事。”
虽然他没有多想，也不觉得程礼留着钥匙是故意使然，但他这种不假思索的处理方式，却让章司莫名觉得略显偏激。
就像是，在急于撇清暧昧嫌疑。
章司不是不懂自爱，更不是自甘堕落耽于情爱之事，但程礼在伤害了别人之后依旧没有补偿的实质性行为，反而想着撇清自己独身事外的做派，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心寒。
明明，这一次肮脏的错误源头是他自己。
章司内心不可止地苦涩而笑，原来真的有人会嫌恶初次不洁到这种地步的。
程礼下了楼，回到车子上时，电话恰好响了。
他看到来电显示是章司，下意识地选择了置之不理，但两秒后又回想起来，章司的手机根本不在本人身上。
上一次通话的对象是姜深。
程礼划开了接通键。
“程礼？”
低沉深厚的声音回荡在车里，程礼愣了两秒，脑子里自动匹配到了声音的主人，何之却。
“章司的地址，发过来。”对方说话的口吻不容人拒绝，“发到章司的手机上。”
以前程礼跟着章司随章老爷子去过何家，与何之却也是有过几次碰面的，虽然双方都没有兴趣了解对方的底细，但好歹，也是相互知道对方的基本情况的。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更没有交情来往，就算在外边路上遇见了，也不会打招呼的关系，谈不上有什么交流上的冲突。
所以这种颐指气使的口气让程礼感到很是冒犯，即便对方曾经是个参与过刑律修撰的刑辩大律师。
程礼漫不经心道：“你让姜深听电话。”
对面突然没了声。
“别废话。”没过一会儿，何之却又重新端起冷酷的态度，“地址。”
程礼嘴角勾笑，听到别人吃瘪让他心情大好，尤其是这类心高气傲的别人。
他自认为见识过不少人的脸色，算是擅长猜度别人的心思。
何之却这一改人设的反常反应，约莫是在姜深那里吃了亏而导致的。
“我也说了，让姜深听电话。”
对面呼吸声一重，显然是气在头上了，可程礼却没再听到他的声音，安静了二十几秒后，对面才又有了声响。
“程总。”
程礼没见过姜深本人，但先前有过一回电话对话，自然知道他的声音的。
姜深的声音中带着恬淡的清冽，异于章司声线中的淡淡的清冷，但两者都是同一类悦耳的青年音。
只是他现在的声音，似乎多了几分烟哑。
程礼开门见山：“你需不需帮助？”
姜深没太懂他的意思：“程总？”
“我可以去接你。”程礼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不过只能送你到章司的住所，你们暂时相互照应一下。学校那边，我替你们请两天假。等章司状态好转后，你俩再一起回校。”
程礼顿了顿，又道：“这期间，你只能睡客厅沙发。”
姜深手指扣了扣手机壳边缘，回道：”好。“
程礼挂了电话后，眼睛不由自主地透过车窗往楼上看。
章司的房间灯还亮着。
才八点，肯定是没睡的。
他双手交叠搭在方向盘上，侧头低垂轻压在手臂上。
“程总说，他会过来，“姜深撇开脸，低声道，”接我去章司那儿。“
何之却揉了揉太阳穴。
“行。”
姜深想了想，说：“谢谢。”
何之却有些好笑：”谢什么？谢我差点没睡了你？还是谢我大度放过你？”
姜深闭言，决定这会儿继续装鹌鹑。
“你的身份证我没收了。”何之却捏起他的身份证装进了自己口袋，“等你想好怎么弥补错误的时候，再来问我要。”
姜深脸上强装的风轻云淡瞬间坍塌。
作者有话说：
问：副cp什么情况？
答：姜姜提裤不认人，纯情魔头何大律师生气了。
————
今天又又被加班，回家有点晚，严重迟点了，抱歉！

章司确实还没有睡。
门铃响时他刚好在客厅饮水机前装水喝，起初他以为是程礼去而又返，犹豫了一会儿才去开的门。
对上姜深的视线时，他愣住了。
“程总送我来的。”姜深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能进去之后再解释吗？”
章司让人进了门，又去重新倒了杯水，放到姜深坐下的位置前。
“谢谢。”姜深一整天没喝水，口干舌燥得厉害，那一杯水很快就被他咕咚咕咚地咽进了肚子里去。
“哦，对了。”姜深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他，“你的手机。昨晚被摔了一下，不过没有摔坏也没有摔碎，还能正常使用。”
“谢谢。”
“我不是有意擅用你手机的，那个时候，我也是没有办法吗，你太……不过你手机怎么没设密码？”
章司只笑笑，没说话。
他摆弄着自己的手机，微信上有几十条未读信息，手机电话也有十几个未接电话，但最新的通话记录，对象是“礼哥”。
姜深还觉得口渴，眼睛不由自主地环视四周寻找饮水机的位置。
“我能再喝点水不？”
“你是跟之却哥待在一块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姜深整个人像是突然泄了气的皮球，“嗯。”
姜深顿了下，又道：“他是……你哥？”
“算是。”章司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你还要喝水吗？”
”我自己来。”姜深找到了饮水机，接水时连喝了三四杯，终于觉得喉咙清润后才走回沙发上。
两人说话都留有余地，似乎都有自己不想泄露出去的私人秘密。
章司知道姜深在何之却那里吃了点苦头，虽然具体是什么不太清楚，但从姜深的反应中可以判断得出，定然不是一般意义的苦头。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章司诚恳道歉。
“没事没事，严格说来，那还是我自己闯出的祸。”
本想着把章司带来就要安全带走，没料到起冲突的竟然是章司“自己人”，结果自己多余掺了一脚，弄巧成拙，把情况弄得更糟糕了。
“你跟程总，是不是有什么摩擦？”
“嗯。”
“哦……”姜深若有所思，不自然地瞄了他两眼，“那我还能在你这里借宿吗？“
章司裸露在睡衣外的皮肤上那些暧昧痕迹太重，而且本人也没有遮掩的意思，姜深不费脑子就能猜到两人是什么类型的摩擦。
以前他还单纯地以为两人只是太子与重臣的关系，看来豪门秘辛果然如传闻一般精彩纷呈。
章司没留过人住宿，但又不好拒绝他的请求。
看姜深的模样，应该是还没察觉到自己的下巴处有个不轻不重的咬痕。
“可以。”章司想了下，“明天一起回学校？”
虽然程总交代的是两天后，但前提是章司的状态好转，既然章司本人都这么说了，那他应该得听他的安排才是。
而且要是白白耽搁两天，学习任务肯定又得堆积了。
“好啊。”
当晚，姜深就在他家的沙发上解决了睡眠。
第二天两人一起出门下楼，章司一眼就看见了程礼停在楼边的车子。
他打了双闪，示意他们上车。
章司侧头看了眼姜深，后者神情自若地过去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章司站在原地没动。
程礼开了车窗，说：“上来。”
章司看了他一眼，最终也坐上了后座。
免费的司机，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一路上姜深很热络地跟程礼扯闲聊，而章司则全程撇过头往窗外看风景。
一直到学校门口，程礼喊住下了车的章司。
“放学后我会过来接你。”
章司说：“我有事。”
程礼看着他：“梁双言想见见你。”
“……”章司垂下头，“好的。”
程礼在车里默默地看着两人进了校门，直至身影彻底远去，他才拿起手机，点开了通讯录。
“梁总。”程礼淡淡道，“有没有兴趣，再合作一次？”
“才多久就分手，这样会不会对我的名声不太好？”梁双言穿上一身职业装后气场都变了个样，但她的嘴上依旧挂着一抹淡笑，“毕竟我的形象直接影响了整个丛央集团。”
程礼目光落在桌上热气腾腾的茶上，空气中似有若无地飘散着缕缕茶香，清淡恬雅。
他对茶道一窍不通，可虽不懂，却能辨别好茶与否。
梁总亲自沏的茶，终归差不到哪里去。
“丛央旗下的家电器材商标侵权一案，我可以帮忙。”有了先前胜诉公家的标榜影响，程礼在法务支持上的开口承诺就显得特别有分量，“最少也能保证帮丛央争取到两个月的喘息时间，如何？”
条件很诱人，梁双言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若此事一出，感情受害者的形象便有了，公众泛滥的同情心也会自然而然地偏向她，他的提议于她而言，确实利大于弊。
但商人最着紧利益最大化，何况现在是程总亲口承诺，那便说明此次谈判还有留有余地。
“即便站在徐家的对立面，也没关系？”梁双言意有所指，“可我怎么记得，程总与徐家二公子的关系非同一般？”
她的话，相当于在暗喻他反骨了。
程礼笑了笑，并没有反驳。
生意场上，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
山高水远，就算到了那个时候徐文舟知道了，远水救不了近火，任凭他有再大的本事也只会是无力回天。
更何况，程礼从不觉得他是可以威胁自己的存在。
但他万万没想到，那一天章司站在了徐文舟的身边，他的对立面，毫不犹豫地给他下绊子。
两人交谈良久，最后顺利达成了再次合作。
程礼准点去接人，却发现章司早早地等在了校门口。
车子停下后，章司利索开门坐上了后座。
程礼从后视镜中扫了他两眼，什么也没说，稳稳当当地启动了车子。
约见面的地方是在丛央旗下餐饮产业的一家地方特色饭店，店面不大，店内装修风格很接地气，饭点的时候店里挤满了人，很是热闹。
章司下了车后，就与程礼隔着半米远的距离，程礼看见了，没理会，自顾自往里走。
里头一个独立空间的四人桌上，梁双言提前点好了菜等着，见到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热情地挥了挥手。
一顿饭下来，章司如坐针毡。
上一回起码有徐文舟坐在对面缓解气氛，这一次他单枪匹马，心里愧疚感又重，完全不敢抬头直面面对梁双言的脸。
正餐接近尾声，梁双言才悠悠转入正题。
“既然以后是一家人了，关系总得搞好一点，以后就常见面约饭吧，你觉得呢，章少爷？”
被点名的章司猛地一惊，扯了个难看的笑，他侧目，眼神询问身旁的程礼：那件事你没说？
程礼眼神直接回望着章司，似乎在思考他眼神暗示的内容。
过了一会儿，他对梁双言说：“恐怕以后没机会了。”
梁双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什么意思？”
“是我的问题，”程礼说话时眼睛似有若无地往章司身上扫，“我想梁总应该也接受不了另一半有身体或精神层面上的污点。”
梁双言也看向了章司：“……”
“当初在一起，梁总更多的也是因为看重了双方在一起后所产生的商业价值。”程礼在桌底下很自然地牵起章司的手，似乎觉得这种方式能给相接触的两人带来安心感。
梁双言看着两人的眼神有些复杂和怪异，甚至隐隐中带着些惊诧。
她发表自己所想：“你们……搞……在一起了？”
章司：“……”
他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下一刻好像是泼脏水的情节。
“很抱歉告诉你，我已经失去了某些梁总特别青睐的优势。”
梁双言的反应一半出自真实，一半出自多年历练出来的沉稳，两种对立的情绪交揉在一起，显得她的表情有些失控。
程礼继续道：“公关那边，还需要梁总配合。”
令章司感到诡异的是，梁双言的反应出奇的平静，并没有泼他一脸水，除了一开始神情有些出乎意料的失控之外，后面基本是保持着一种良好修养下的稳重姿态。
最后事情的处理结果，是以章家赔付生意作为损失补偿告终。
回去的路上，车上的两人各有所思。
“你是故意的？”章司指的是程礼让他参与分手现场这件事。
“你不是很在意？”程礼反问他，“我看你因为这件事，连跟我说话的兴趣都没有，如果我不帮你撕下‘插足者’的负面标签，指不定你还要恨我入骨呢。”
“我知道姜深给你打过电话，所以你才会出现在那里，”副驾上的章司目光直视着前方，“但是我不记得，你做出那种事情的原因。”
程礼开着车，同样的目光直视。
“我想，你最好还是别知道的好。”
章司情绪有些不稳。
“难道我作为受害者，还不能拥有真相知情权？”
程礼说：“你会后悔知道真相的。”
章司的脸色变了变：“我后不后悔，是我的事。”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身边的人面目可憎，随意对别人的心思定性，跟那种嘴上挂着“我都是为了你好”然后自作主张伤害别人的人有什么区别？
作者有话说：
程礼又想搞事情

行至某个十字路口时，程礼突然开车打转，快速调头换了方向。
章司能明显感受到车速提快，但他还是梗直着脖子看向前方。
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生气了，他只知道自己攥着安全带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行驶路线从宽阔车道变成狭窄小路，看着窗外完全陌生的建筑风格与风景，章司的心底没来由的惊慌。
直觉告诉他，他们现在已经不在B城内了。
章司问他：“去，哪？”
程礼没说话。
天色彻底暗沉，车子最后停靠在略显偏僻与荒凉的小镇子里。
程礼径直下了车，也不管车内的人如何。
章司特别害怕漆黑陌生的环境，而且人生地不熟的，车内又隐隐飘荡着一股空寂恐怖的气息，吓得他连忙解了安全带，快步跟上前面头也没回的人。
程礼余光往后瞥了眼，章司已经一路小跑追了上来，就跟在离他两步的距离处，寸步不离，但他没敢像很久以前那样，伸手去拽他的衣摆。
两人最后走进了一栋破旧的老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