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长了颗黑心(修鱼幼安)

“我这辈子，手机几乎没关过机，但是昨晚关机了。”
章司打给他的，或许是求救电话。
“程礼，”唐兆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对劲，“你……”
“挂了。”他结束了通话。
段于宋那群人组局联系不上程礼，电话都打到了他的秘书那里。
“程总今天没来公司。”
“出差了？”最近没听他说要出差啊。
“不是，”秘书实话实说，“我们也不知道程总去了哪里。”
有人在一旁突然插了一句：“上回程礼是不是说送章司出差了？是去哪儿出差来着，他有没有说？”
“A市？”
“新闻看了没，A市有家酒店发生重大火灾。”
“……”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电话那边的秘书都听见了，本来她该装聋当没听见的，但其中的内容却让她突然警觉。
“程总他，可能是去找章少爷了。”秘书越想越觉得是。
“为什么？”
“章少爷和林副总他们，就住在那家酒店。”
段于宋皱了皱眉，问：“章司出事了？”
“还不清楚。”本来是想等程总下达，但早上那会儿程总挂断电话后，她就再也打不通了。
人也没来公司，他们不好擅自做决定，就只先派了人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段于宋追问：“失踪了？”
“是。”
那程礼多半是过去找人了，段于宋挂了电话。
有人慨言：“我就说他们俩有缘无分吧，能在一起也是程礼威逼利诱，长久不了的，迟早得散。”
“本来就是，真搞不懂程礼，把章司那个拖油瓶绑身上就算了，还公布出来，嫌自己身上累赘太少？”
“我倒觉得章司也挺可怜，家没了，公司又被程礼吞了，现在还生死不明。”
“不过，你们说这意外，会不会不是意外？上回程礼去A市出差，不是还被人报复受了伤？”
“不会吧？”
“难不成程礼明知道A市不太安全，还故意把章司送过去？”
“想太多，就只是一场意外事故，这能被你们整出个阴谋论来。”
段于宋也不太赞同，但他想的却是，程礼再怎么混蛋，也不至于会对章司狠心绝情。
不过他这会儿还联系不上程礼本人，求证不了真相。
A市的中心医院里挤满了人，宛若门市。
平常来这里看病的人就不少，今天的人数更是暴增，病房和床位都不够用，更别说医护人员了。
但火灾现场离这家医院最近，所以所有救出的人都送到这里来了，但很多伤重的没能熬到最后。
而失踪的，也有十来个，基本都是那一层的酒店客人。
其中一位是章司。
程礼下了飞机就直接赶了过来，姜助理此刻正在医院门口等着他。
“找了一遍没看到人。”姜助理说。
程礼沉着脸：“所有地方都看过了？”
“有一些还在急救中。”
姜助理一边跟着往里面走，一边汇报，“也问过医生了，但是送过来的病人太多，医护人员也没有办法确认人员信息，得自己先去找。”
程礼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
所有人的话都在暗示他要有心理准备，他却刻意地不去往那方面想，也潜意识的不敢去想。
他自己一间一间地去找，结果还是如姜助理所说的那样，没有。
他重新调整了下心情，去问了医生。
“火灾的伤员，有没有送到别的医院？”
“没有，都在这里了。”医生说，“只从其他医院调援来医护人员，没有将病人送去别处的，我也是刚从别的医院赶过来。”
医生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认真回想了下，然后道：“要不你去杂物间的地方再找找，病房不够用，可能会在哪里地方辟出空间放置病人。”
他说的很隐晦，没有说是尸体，而是用的病人“一词”。
程礼沉默了一会儿，还说了声：“谢谢。”
姜助理站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的表情。
依旧平静，看不出什么。
程礼转身后没走出两步，又折返回来。
但刚才那个医生已经赶去别的地方帮忙了，他只好又找了另外一个医生。
“所有死者都确认身份了吗？”
“停尸间有两具还没有确认身份。”
但是医护人员没有空给他带路，程礼只好问位置在哪里。
“抱歉，那里不能随便出入。”医生也有点难办，“先生要不再等等，现在情况特殊，晚一点再安排人带你过去。”
程礼没说别的话，只礼貌地道谢。
转身后，他给唐兆打了个电话，对面也很快安排了下去，没多久，就有个医护人员过来带他去了。
经过病房时，有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朝着等候区喊：“B型血，有没有哪位是B型血？这边情况紧急，血库不够，需要帮帮忙。”
程礼愣了一下，但他现在有更要紧的事，也没有心思做好事。
“就是这里了。”医生边说边掀开了白布。
饶是程礼做足了心理准备，在看到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尸体已经被烧得面无全非了，画面有些惨烈。
程礼一直没出声，但在看第二具的时候，心猛地沉了下去。
尸体已经被烧焦成半干炭，依旧辨别不清面目，但骨架大小跟章司的很相似，而且也是一具男尸。
姜助理没敢跟着进去，只在停尸间门口等着他们，但他看到了一向强大得挺直腰背的人，此刻压抑不住地弯下了腰。
“没事吧？”
“没事。”程礼干笑了下，重新站直了身，他突然觉得里面的空气沉重压抑，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
“是您的家属吗？”医生又问。
程礼深深地呼吸了两下：“我……不确定。”
他不敢再待下去了。但如果真的是……他又不想离开。
程礼僵在一旁不知所措。
看完第二具后，医生将白布盖了回去。
最后程礼先抬脚走了出去。
姜助理看着他。
医生出来后，看见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便先带人原路返回。
等回到人气充裕的地方后，医生才开口问程礼：“家属有没有一些特殊的身体体征？或者以前有没有做过骨头一类的手术？”
“没有。”
“那样的话，要想进一步确认身份就会比较困难。”医生说。
看他的反应，大概是那具尸体的家属了，不过他还算是冷静。
一般人看到亲人尸体的惨状都会压抑不住失态，但他却能很快调整过来。
“好的，谢谢。”
作者有话说：
他们找人的时候，为什么不问“有没有看见一个银金色长头发的男孩子”？
文中没写出来。姜助理问了，但没有用。
因为章司的长发被烧掉了。
————vb偷文浩bisi
疯狂百度。
无名尸体怎么处理？（放医院停尸间）
普通人能随便进停尸间吗？（不能，一般医院都有严格规定）
在没有证件证明身份的情况下，怎么确认烧焦尸体的身份？（很难。牙齿、骨龄以及个人的体貌特征，如骨折之后治愈的痕迹之类，但只限于有这些特征的人）

回了住院部后，姜助理犹豫许久，还是问出口：“是章司吗？”
程礼转过头，望向他，眼神中有几分怔愣。
但他最后还是说：“再找找。”
没办法确定身份，就是还有不是的可能，程礼打算再重新找一找。
姜助理没有任何意见，也开始跟着找。
两人再往前走时，医生还站在那间病房外喊：“有没有家属是B型血的啊？这里有个白净漂亮的小男生，没有家属，急需B型血……”
可能是情况太过紧急，医生看见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靠近，焦急之下顺手拉住了最近的一个：“先生是B型血吗？”
“不是，”姜文安歉疚道，“我是A型。”
“那位先生呢？”
“……”程礼有些冷漠，“B型。”
“先生能不能帮个忙？里面有个小男生，毒素都渗入血液里了，需要换……”
程礼没有那个心思，但回想起她说那是男生而且是B型血后，还是停了下来。
这一间病房被临时用作了急救室，先前一直紧闭着门不让进，所以他们都没找到这里来。
“什么样的男生？是不是长头发白皮肤？”
“长发？好像不是，”医生想了想，说，“不过皮肤挺白净的，但他只有一个人，又没有家属在，挺可怜的，先生能不能……”
不知道是哪一句触动了程礼，方才还冷漠不耐烦的脸，现在只剩下了冷淡。
姜助理觉得她应该要被拒绝了，程礼不仅看上去冷漠，对待陌生人也是冷血无情。
可程礼只是沉默了片刻，最后侧头对他说：“你先去找吧，另外再找一下唐兆，看看其他医院有没有人。”
虽然医生说是没有送到其他医院，但不能保证后面有另外转移出去。
姜助理显然怔住了，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答应了他所有的吩咐。
然后程礼就跟着医生进去了。
他们前脚刚进去，后脚章应就冲了进来，随便找了个白大褂问了后，就转身过来找。
他看到了站在走廊外的姜助理，以及一闪而过进了病房的人影。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程礼。
他抬脚跑过去，拉住正想离开的姜助理，问：“章司呢？”
姜助理被人莫名拽住，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待看清人时又松懈了下去。
“还在找。”
章应觉得事有蹊跷，人要是没找到，那程礼为什么要进去。
“程礼进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救人了。
“救人。”
章应不清楚来龙去脉，但刚才他问章司在哪，姜助理的回答又不像是在说谎。
“章司在里面吗？”他得确认一下。
姜助理看着他，想起医生刚才说的那个男生不是长头发，于是诚实地回了他：“不在。”
章应脸色微微沉了沉。
虽然程礼是有正当理由，但是在没有找到章司的前提下选择先去救别人的行为，还是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这就说明，在程礼的潜意识里，章司还没有一个陌生人重要。
程礼进去后，看到了病床上的人，顿时僵住了身形。
是章司。
程礼有些难以置信，更害怕眼前一切是幻想，找了这么久的人，此刻就在眼前。
身旁的医生催促了他两声，他才回神过来，又认真看了眼躺在上面的人。
也是在这一刻，终于安下心来。
里头还有两个医护人员，看到进来的人后连忙招呼。
“先生，不好意思啊，条件有限，只能委屈你坐椅子了。”
“没事。”程礼依言照做。
其中一个医生简单跟他说了注意事项，在再次征求了本人同意后，才开始从他身上抽血。
期间程礼就只盯着床上人的脸渐渐出神。
章司的身体被有意遮掩着，程礼离得不算很近，只能看到他一部分的身体。
他的脸还很脏污，就连裸露在外的手臂也全都是被烟熏着的痕迹，一点都看不出医生刚才说的“白净漂亮”。
即便如此，程礼还是觉得他好看。
他原来的那头长发已经变成了一团杂草似的枯发，脖颈处还有一小片烧伤痕迹。
在目光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伤口。
良久，抽血终于结束了。
原本抽完血程礼就该出去的，但医生看他脸色有些苍白，就让他在一边休息休息。
方才带他进来的医生又出去了，回来的是递给他一杯葡萄糖水。
“谢谢。”
医生有点受宠若惊，她还记得在病房外面的时候，他顶着那一副冷漠的脸，现在倒完全换了一副神情。
礼貌且温和。
“我能问一下他的具体情况吗？”
“这……”
程礼清了清嗓子：“我是他的爱人，在外面的时候不知道，进来才发现。”
医生一下子被几个信息点惊住了，但她的职业素养非常高，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误打误撞找到病人家属就是一件好事。
“这个男生被救的时候，好像是半昏迷状态，”医生说，“搜救人员喊他时，他还有点反应的，不过只是自言自语地喃喃了几句，后面就彻底昏过去了。
“虽然没有自主意识，但是有正常的呼吸，当时也以为问题不算严重，送来医院后检查才发现血液里毒气成分很高，所以最后才采取了换血。”
程礼问：“他说了什么？”
“这就不知道了，可以问一下当时的搜救人员。”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后，医生忽然想起些事来。
“对了，在第一次抢救那会儿，他中途有一会儿意识清醒着，不过当时他的情况不太好。”
医生想起当时情况，又努力回忆了下当时的记忆，“痛苦地发出了声音，好像喊了他的什么哥。”
程礼脸色瞬间变冷淡了一些。
“什么……”医生突然脑光一亮，“好像是lǐ的音，对， 病人喊了什么lǐ，还问他有没有来。那个李哥是病人的哥哥吗？”
“是我。”程礼声音几分艰涩。
医生止住了快到嘴边的话，她看到面前的男人抬手抹了抹脸，情绪变化得好像又不太对劲了。
医生看不太懂，不过他的模样好像也有几分痛苦。
所以到最后，她也没将另外一句不好的话说出来。
程礼没再里面待多久，就出来了。
他先联系了姜助理，让他不用再找了，然后给秘书回了个信，通知她最近的工作让白副总代理。
挂了电话后，有一个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程礼下意识上前，问：“血够吗？可以再从我这里抽。”
医生愣了下，连忙摇头，然后又往别处走。
后来那个医生也没再回来。
姜助理过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个章应。
章应已经知道了章司就在那家病房里，也已经认定姜助理是故意欺瞒自己。
不过得知章司的下落后，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只是程礼的情绪还沉冷着，这会儿虽然不想看见他，也没有与他起什么冲突。
章应则一脸怨恨地盯着程礼。
一直到里头的医生一同走了出来，程礼的表情才有变化。
那个热情的女医生告诉他，没事了。
程礼勾起了淡淡的笑，诚心道：“谢谢，辛苦了。”
章司第二天才醒来。
“小司。”章应热切地喊他。
章司感觉到浑身疼痛，这种感觉不只在皮肉上，他感觉他的全身骨头里像被插满了针，动一下身体就往里渗几分。
似要将他的肉与骨生生剥离开来的痛意。
“感觉怎么样？”章应看他的反应不太好，问，“要不要喊医生过来看看？”
章司咬了咬牙，说：“不用。”
章应弯下身，给他借力扶着他起来，又拿了枕头垫在他的后背，让他舒服点靠在床头边上。
人醒了，章应终于放下心了，他似安慰道：“没事了，你再好好休息几天，等你好点了，哥再带你回B城。”
章司看着他，摇摇头。
他没忘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他得将章家公司拿回来。
章应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跟他走，更不明白为什么他非要留在程礼身边，难道是对他还有留恋么？
“章司。”他第一次这么严词厉色地喊他大名，“难道你对他还有感情？”
章司垂着眸，没说话。
章应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就是太过善良和心软了，那他不介意逼他一把。
“那你知不知道，昨天在你还下落不明的时候，他没有半点失控，甚至来到医院了，也宁愿先救一个陌生人，都没想先找你的下落？”
章司内心尖锐地刺痛了一下，但他的脸色本来就苍白，外人根本察觉不出有什么变化。
可在章应眼里，他那就是一副不管怎样都不会改变主意的表情了。
刚刚那番话，他是昧着良心撒谎胡扯的，说完后他就有点后悔了，那种感觉到现在也没能消散。
但为让章司能对程礼彻底死心，他也顾不得什么了。
他咬了咬牙，继续道：“小司，程礼要是真的在意你，会到现在都没出现在你眼前？你为什么非要留在这种人身边？”
章司脸色僵硬，心脏又开始一抽一抽地发痛。
那会儿他第一时间打给了程礼，完全是下意识行为，他连续打了好多遍，却怎么都打不通。
可他在不久前还评论他的动态。
作者有话说：
不好的话：我恨你

程礼对自己的防备，他能感受得到，他也知道他更看重的是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