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长了颗黑心(修鱼幼安)

“我的电话。”何之却将手机从他手上抢过来，又伸手将他的脑袋往枕头上放好，“躺回去，别乱动。”
确认人被自己包裹在被窝里动弹不得后，何之却才将注意力放回手机上。
“说吧。”
听到何之却嗓音的同一瞬间，章司终于匹配到了那道声音的主人，姜深。
是喝了酒后的嗓音，而且喝得还不少。
“他怎么了？”
何之却立马就听出章司问的是谁，随口道：“发酒疯。”
章司有点不相信，他记得姜深的酒品挺好的啊，当初还帮过他……
“之却哥，你先前让我当心程礼，为什么？”
“……”何之却看了眼床上的人，站起身往外走，反问道，“章途回章家了？”
“你怎么知道？”
“我找的。”何之却语气懒懒的，“准确来说，是你爷爷让我找的。”
章司：“……”
“为什么？”
何之却对他的十万个为什么没有解答的欲望，他又反问他：“章途现在归谁管？”
“……程礼。”
“那就对了。”何之却说话弯弯绕绕的，像是在特意引导章司自己去找答案，“你找我，就只是为了这件事？”
颇有一种觉得对方正对他“大材小用”的不满之意。
以前章司连看都不敢看他，现在打电话倒是比以往频繁了，但如果只是问这种事，他倒宁愿他继续装鹌鹑。
章司一点都没听懂。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研究生身份是不是真考出来的，怎么这块阅读理解他做得云里雾里的？
“我……听不懂。”
“……”何之却突然觉得，在床上躺着的那货的脑子，比章司的好使多了？
“如果你想继续完成学业，就什么都别管。一旦想要踏足或者深入了解，”何之却说，“你就先休学。”
“会影响学业？”
“所以别惹程礼，不然他不会放过你。”

第37章 进度条动了
没有具体实际的参考例子，章司也没法预估何之却口中招惹程礼后所受影响的程度。
姜深嘴不严，但他现在似乎不清醒，要想从他口里打听更多的事情，也得等改天再联系，取证一事也只好暂时作罢。
第二天下楼，章司一抬头就看见了路边站着的熟悉身影。
是章途。
章司不知道对方来意，现在也不想与他正面交锋，于是趁人没注意，转身往旁边绕路。
“哪儿去？”章途刚抬头，就看见某人绕路窜行，便长腿连跨几步，一把拽住了他的后领子，“找你有事。”
章司挣了挣：“没空。”
章途没给他拒绝的权利，拖拽着将人塞到了车上。
章司刚从车座爬起身，章途就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等他稳当扶好支撑端坐直身子后，章途的声音又从前方劈盖下来：“坐好。”
车子很快停在了华如办公大楼楼下。
章途先下了车，拉开车门将后排的章司拽了出来，半挟持着带了进去。
前台小姐姐还认得章司，微笑着朝他点点头。
章途走得飞快，章司不太跟得上，脚步踉跄几次，前者发现了后，才改成抓着他的肩膀，将他带进了电梯。
“松开……”
可他的反抗在章途眼里简直就是小孩子耍脾气。
章途哼笑一声：“只会喊有什么用？”
就这么一点点的力气，与其说是在揍拳，还不如说是锤痒。
他很快将人带进了自己的小办公室。
锁上门后，他走到办公桌前拿出一沓资料。
“你跟徐文舟发展成什么关系了？”
章司看了两眼。
没看懂。
章途对上他疑惑的视线：“你是准备把公司一点点拆给他？”
章司冷冷地看着他：“不要张口就来。”
他连家里公司都少来，怎么卖？更别说他根本就没接触过公司的事务了。
章途指着某张纸上的黑字：“怎么解释？”
章司顺着他的手指往纸上看。
“动权拆分，疯了？”章途语气中掩抑不住愤怒。
章司回想起昨晚何之却那套弯弯绕绕话术的重点，突然脑袋一疼。
“不是我。”章司垂眸，眼底微寒，“礼哥呢？”
章途似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怒气稍稍降了下来。
“确定不是你做的？”
章司张了张嘴，说：“我第二次来公司。”
章途也没多问，沉默一会儿，直接相信了。
好在程礼和姜助理此刻不在公司内，事情也没有闹开。
章途忽感这两天又要费不少脑力，有些烦躁赶人：“行了，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
章司却重复他刚才的问话：“他呢？”
章途扫了他一眼：“外面。”
“是他做的？”
相比是疑问，他更像是在陈述事实，淡漠平静的，仿佛早已猜到了这一情景。
章途也不太确定：“不知道。”
程礼和徐文舟，关系来往确实不浅，要是真的公然将那未免太过嚣张了。
而且如果真的是程礼的手笔，那他不应该事先藏好这件事吗？
明明知道他会过来接手这边的公务。
还是说……是故意考验？
实权还在程礼手上，他如果要调查清楚，肯定会从他身上入手，如果只是故意考验，问题还不算严重，如果不是……
“怎么还不走？”
章司站在原地，一脸冷静。
“你是不是想调查清楚？”章司说，“我可以帮忙。”
几天后，章司的手机被铺天盖地的来电轰炸。
他调了静音，来电时也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屏幕亮起，然后又自己熄灭。
就连国外的姑姑也打来了。
章司本来打算一视同仁，将她的来电置之不理，但姑姑紧接着发来了消息，内容直接弹跳进他的目光里。
想装作没看见都难。
“我订好了回国机票，傍晚六点到。”
徐文舟真的是锅从天上来。
他不得不联系了近来还是敌对关系的程礼，头疼问道：“怎么回事？”
程礼自然清楚他问的是什么，只说：“小孩子不懂事。”
“小孩子？”徐文舟又好气又想笑，“你说你自己？”
当时的经手人，不就是他自己么。
程礼依旧没有将罪魁祸首提出来。
“失误。”
他确实没想到，章途从第一关就开始反咬，也没能预料到，章司会和这人过早合作。
合作么……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闹腾的本事还真是，让人忍不住夸赞了起来。
“那你说说，之后要怎么处理。”
章老爷子那边肯定比他还先知道了实情。
Z城还没解决完，B城那边又闹上了事，看来两家的冲突矛盾，一时半会儿是消不下去了。
虽然程礼的说法是失误，但徐文舟还是有几分怀疑的。
除非他是真的疯了，才会把他们未成的合作抖出去，这样做的后果，对其本人的损利程度可远远超过了旁人。
更何况，他的新公司也还在试行的重要阶段。
程礼却在这时反问他：“那就得先看你，如今更在乎哪一个了。”
“……”徐文舟沉思片刻，道，“程礼，你是故意的吧？”
本来条件都谈妥了，闹到这种地步，总得有个人条件退让，否则对双方都不利。
徐文舟也他当初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没有深想程礼这么狡猾的一个黑心狐狸，怎么就这么痛快让他占大份额的便宜了？
怪就怪他太过自信，没曾想这份大礼后还藏着这么一个威慑力十足的定时炸弾。
“随你怎么想。”
到底还是徐文舟那边被动许多，如果他真的咬牙不松口，他也不敢想象吃人不吐骨头的程礼会任由事态失控到什么程度。
徐文舟还在迟疑的阶段，程礼漫不经心地又加重了压码：“老爷子那边，似乎是在收集证据了。”
徐文舟：“……”算你狠。
“就按你的来。”他咬牙切齿道。
程礼淡淡回道：“嗯。”
姜助理又又焦头烂额了。
他甚至想过把这些烂锅甩回给面前的当事人。
就算手段再高明，也不是这样乱瞎用的啊！就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承受能力？
当然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最近的程总，总是阴晴不定，谁也猜不出他内心想的什么。
而且他也通常想一出是一出，偷权泄权这么严重的事，他说暴露就暴露了？
至少先提前跟他打个招呼也好啊？
姜助理最后挑了些好说的话：“程总，总部那边过两天会派监察组过来，如果提前补救事情也许还有转机。另外，章棠小姐好像在回国的路上了。”
姜助理是以保全基势为出发点而提的建议，再怎么说，也的确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补救方向了。
可他不知道章棠的影响力有多重。
姜助理跟着他时，章棠已经出国了，不清楚后者的手段也不奇怪。
而程礼和她的渊源，也有些微妙。
章棠一直都看不上程礼，而程礼也不喜与她有所接触。
程礼神情自若地看着姜助理，内心不急不躁地思量着应付对策。
章棠虽然退出公司理事层很多年了，总部高层也皮肉分拆换了一个新面目，但她的调查渠道与手段，并不比徐文舟差。
要是章家内部问题能让她接应不暇，也许就不会让她有闲工夫再来调查这件事。
补救一事，可以做，但不必要，目前更该尽早办的事，是在章棠回来之前再将章家几代人恩怨的浑水再搅浑一点。
姜助理道：“程总？”
程礼慢条斯理道：“章棠不太好对付，章途母子的事，你找个适当的切入点，让她尽快掌握他们的来处。”
姜助理有些了然，但他也得问清楚他对泄权案一事的处理态度。
“那总部派来的监察组……”
“章老爷子钦点派来的人，没办法糊弄。”程礼有些漫不经心，“但也不用太在意，既然翻出事端的是章司，那便通过他的手将事端平息就好了。”
姜助理虽然没有理解通透他的意思，可自家老板都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了，他也不必再杞人忧天。
程礼散满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红色文字，章司心态早不如前他是清楚的，他只是没想到，他这番动手如此雷厉风行，却还留有了余地。
只要章司还有一丝心软的迹象，那他就不算是已定败局。
章司又来华如的时候，被门卫拦了下来。
他给程礼打了电话，后者却让先他在原处等着。
程礼亲自下来接他，门卫才放了行。
去程礼办公室的路上，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程礼身后跟着的男孩子。
那男孩子面容清冷，身姿挺立，最后步伐稳健地跟着程礼进了办公室。
程礼目光随意地看了眼沙发，道：“坐吧。”
章司照做。
坐下后第一句话：“回B城那天，你带我去跟合作方吃饭，是故意的？”
程礼正弯腰拿茶几上的杯具斟水，听到这番话后不由得抬起了头看他。
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将他脸上的微细表情悉数收入眼底。
他淡淡地扯了扯笑。gzh盗文死翘翘
章司继续道：“那次就算是我自愿帮了你。礼哥，如果这次你愿意跟我说实话，愿意就此收手，我可以再帮你最后一次。”
章司顿了顿，“以后我也会离你远远的，再也不会纠缠你。”
他总是软心肠，所以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
很久以前，他也不是烂好人的脾性。
最开始，也是因为程礼故意引诱他，他顶多算是没经历过轰炸般甜言蜜语的哄骗，才会一时昏了头脑。
可程礼这样的“冷漠世人独哄你”，谁能不昏啊。

程礼坐在办公桌前，看了眼桌面上的文件档案。
监察组的人刚离开办公室没多久，这几份都是对他们特意留下的资料。
章老爷子的态度也很明确了。
等他将工作重心全部转移回总部后，章途就会慢慢地接手华如，华如一些亟待处理的遗留问题，则会由章家的人全权处理。
简单地说，往后他就要在章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工作了。
程礼沉默了半晌，最后道：“你要怎么帮我？”
章司帮忙的方式，无非就是跟老爷子讨讨好，影响不大的，老爷子犹豫一会儿也就答应了，影响较大的，就算章司以性命要挟，老爷子也不会眨一下眼。
而他这次之所以会有掌控局势的机会，也是因为有章途在一旁推动。
原本只是为了转移章途视线的事，却被他反手拉了章司进来，打了程礼一个措手不及。
幸好他做决定前通常会考虑最坏的结果，现在的状况也还没有到达最坏的一步。
“我知道，爷爷之前把我的一些潜权交由你代理，虽然今天起不再属于你管，但日后你需要借助这一份权利达成某种不会伤害章家产业利益的目的，我可以考虑一下，像那天一样配合你。”
程礼没着急回话，似在思考他的条件。
章司也没有要他立刻给出答案，他可以等，只是目前不太想继续待下去，他也没再磨蹭，站起身正想往外走。
程礼却开了口：“我答应你。”
章司一顿，又听到他说，“我会收手。回了总部之后，华如纵营权利会从我的身上剥夺下来，这个事情我想你应该也是提前知道了。”
章司点点头，也没再磨蹭，抬脚往外走了。
程礼等他走了后，才拿起桌上的资料，看了又看。
章棠说的回来，是先回了Z城，跟老爷子谈了半天，然后马不停蹄地搭上了去往B城的飞机。
章司虽有心理准备，但回到公寓后，亲眼看见那个电话里说会回来的出现在眼前，内心还是小小地被惊讶到了。
章棠过来，想跟他聊的事情就只有两件，主要针对的对象便是章途母子和程礼。
章司把程礼愿意收手的事情告诉了她。
章棠目有所思地看着他。
他这一招以退为进，确实能很好地收买人心，但程礼可不是什么心思简单的角色。
一旦他想耍点心机，就不是章司这种初出茅庐的小角色能应付了的。
这么多年，她依旧不能确定程礼对他的好，是夹着真心的不怀好意，还是完全的忍辱负重做着戏。
她一如既往的不相信程礼，也同样不看好，让他还留在章家地盘能和章司相处，只不过是为了让章司有机会多接触章家以外的人，让他知道血缘无关的好意是最不值得信任和长久的东西。
她说：“不管是对方是谁，口头承诺的空头支票，都不能完全信任。”
章司受教，但他目前能做的微乎其微。
章棠也没多留，只跟他说了老爷子大概是上了年纪爱乱想，章途母子虽然进了章家，但她保证不会让他们有能在章家地盘颐指气使的一天。
走前她还嘱咐了他，让他好好学习，家里的事不必太过忧虑，他还没有能在紧急危难之中全身而退的能力，避免直面危险的最好办法就是置身事外。
章棠年轻时也是经历过商场暗流涌动的狠角色，老爷子这一闹腾，肯定会引起底下骚动，人心惶惶的关头，也是最容易挑动起纷争的时候。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几天后，章司被紧急召唤到华如。
当他看到徐文舟和程礼站在一起时，他的内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徐文舟看着他，脸色如往常般的温和，而程礼的表情，则隐隐透着一丝冷漠。
章司走了过去。
“章少爷，请你核对好这份告示与凭证资料。”说话的人是总部监察组主要负责人。
当初是章老爷子的直系下属。
此刻他让章司查阅的，是一些能证明这件事与他无关的重要证据，让本人过来亲自确认，是为了让他在第三方的见证下摆脱嫌疑。
章司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最后目光抬起看向了程礼，异常的冷淡。
他似乎已经了然了目前状况。
“没有问题的话，请在最后签个名。”
章司看了一眼对方递过来的笔，没接。
徐文舟温声道：“怎么不签？”
章司觉得心脏好像在一瞬间变得僵冷。
他又干了一件蠢事。
“章少爷，请签名吧。”负责人再次催促。
章司垂眸，没人能看见他眼底的失望。
程礼不仅食言，还再次利用了他。
“章少爷？”
“……”
程礼能猜到章司内心思虑着什么，他也还在思索，他不能确保章司的价值，会比与徐文舟的合作更加重要。
他也不能直接将这件事放手不管，前期投入的付出太多，让人怎么能轻易舍弃。
可他不能直接出手。
所以章司的态度就变成了一个很好的切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