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长了颗黑心(修鱼幼安)

第30章 那是什么？药。
二月初，程礼负责的新项目再获胜仗，成为Z城关于数网智技联合方案策划运营类型的开山典例。
程礼有了这么出色的成绩，再丢在子公司那种小地方埋没才能就就不合适了，章老爷子不得不把他提前调升至总部，任命为科创部运营总监。
总部公司荟英核心特色板块重在于经营知产方面的技术创造，科创部在荟英中的地位相当于古代强化中央皇权的中枢机构。
新年才过两月，程礼便拔剑直指专攻科创专利高地，一路高歌，战功赫赫，大有功高盖主的趋势。
然而，章老爷子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程礼进入总部前，收集了部分高管层流失出去的散股，进入总部后，持有股份总额已高达百分之二十五，这些还只是他大大方方显露出来的数量，而在看不见的地方，也许还有更多。
章老爷子目前手上还掌握着的，不到百分之五十，如果程礼有心逆反，章家王朝也许会有岌岌可危的一天。
前太子驸马甫一进朝，就将朝廷翻了半边天，又将朝中重臣划分成两个党派。
而小太子尚且年幼，少不更事，要是前太子驸马再联合外敌，彼时内忧外患，老太上皇又力不从身，晚末王朝命途便更是危在旦夕。
好在程礼还算一片衷心，章老爷子目前还不看不出来他有什么谋逆之心的预兆举动。
但章老爷子在防备之余，也免不了要与他打好铺垫，他还是有意拉拢他成为章司的左膀右臂。
程礼一如既往地表达尊心：“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效力荟英。”
章司放寒假，回到Z城机场，是程礼开车过来接机的。
还有两周就过农历新年了，天气渐渐变冷冷，今天还下了雨，外边的气候潮湿阴寒，冰冷透骨。
程礼将他的行李搬上了后备箱。
两人坐上车后，程礼给他盖上了一条的牛奶绒毛毯，还递给他一份温热的姜茶，暖手和暖胃。
章司目视前方，将头缩在厚外套的高领里，隔着纸杯感受滚烫姜茶从接触的手心传递至全身的温度，没说话。
到了家以后，程礼又帮他把行李搬到楼上卧室。
但当他下意识地把他处理行李时，被章司快步上前一把制止。
但还是慢了一步，程礼的手握住了一瓶未明小药瓶，瓶身没有任何包装字样和说明文字。
章司从他的手里抢了回去。
程礼问：“那是什么？”
“药。“章司将药瓶子塞回行李箱，没什么表情地说，“没经过别人同意，不要乱碰别人的东西。”
程礼知道他身体不好，偶尔一点时间会每天都要吃药，便没多想，先行下楼了。
章司在房间里整理了好一会儿，隐隐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类似女人哭泣的声音。
他有些疑惑，没多久也下楼去了。
大厅里，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跪在地上，身旁站着一个与程礼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女人脸上挂着泪痕，男子满脸的不耐烦。
看模样，应该是过了一段最精彩的剧情。
章司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走近了点，喊：“爷爷。”
厅里的人齐刷刷地看向章司。
章司走到章老爷子的身边坐下，问：“发生什么事了？”
章老爷子面色极为难看，没回。
那个年轻男子看着章司，神色冷漠。
场面里格格不入的程礼，事不关己的坐在一旁喝茶看戏。
只有那个女人掩了掩泪，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小司都长这么大了？”
“你是……？”
那女人似乎也被问到了，抬头看了一眼章老爷子，又连忙移开视线，吞吞吐吐的，却一句话都没再说出来。
章司不由的把目光投向程礼身上，但程礼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似乎是不想参与章家的家事。
“爷爷，他们是谁啊？”
“章途。”年轻男子双手插兜，回道。
章司脸色有一瞬间僵硬，他顺着声音转头看过去，那个男子也同样地直直地回视着他。
地上的女人又要哭出声时，章老爷子冷声阻止：“像什么样！”
自称是章途的男子幽幽开口：“不都是被你逼的？”
章老爷子风光几十年，哪有过被人出言不逊的经历，可这次他却也没有大发雷霆。
生气虽然也生气，但也没有出言责备。
章司觉得爷爷对他的态度很奇怪，说是不待见又不像，反而像一种……纵容之类的反应。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好的警示。
他把目光又投向程礼，程礼则若有所思地将视线往章老爷子和另外两个人的方向来回打量。
自然忽略了章司似是求助的眼神。
章途忽然邪邪地勾了一个笑，告诉章司真相：“我是你哥。“
在章司震惊地看着自己时，他继续道，“啊，对了，是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章司有些排斥，目光求助回章老爷子：“爷爷……”
他觉得天地好像在一秒间崩塌了，他不知道他还有个哥哥，还是……同父异母……
章老爷子还在思索这件事的处理方法。
章途确实是章父的亲生儿子，章父与章母是商业联姻，章途是章父在婚姻之前与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那个女人，就是现在跪在地上的女人。
因为商业联姻关系到两个家族的利益，那时章老爷子为了生意，一直阻止这对母子接近章家，所以也一直没让这个孩子认祖归宗。
一直到前段时间，他与老彭商量，开始考虑这个孩子的存在问题。
他虽然有那个心，但没有做出打算，没想到这两人比他计划的时间更早的出现了。
“如果你实在不想认，”章途讥笑道，“那就以后都不要让人来烦扰我们的生活。”
说完又伸手去拉地上的人，“起来了，还嫌不够丢脸吗？”
章老爷子沉默不下去了，他看向程礼：“你怎么看？”
按理说，程礼是没有资格插手章家家事的，但既然章老爷子开了口，就是想着要借他之口将这件事定下来。
他不介意帮他一把，毕竟这件事，对他来说，也不是坏事。
“如果真的是章家的血脉，还是留下来吧。”
章司怔愣的看着程礼。
章老爷子沉默，似乎还在思量这件事就这么处理值不值得。
可在章司眼里，沉默就是默认，他还没从崩塌的人生观中回过神来，章老爷子的这一反应，相当于直接将事情一锤定音。
他对父母的感情不算深，但一直都是认为父母是真心相爱的，他接受不了章父有一段婚外情，而且还有一个比他年长好几岁的孩子。
这么说来，他又算什么？
法律保护的继承人，还是道德伦理的私生子？
章老爷子自然是有让那孩子认祖归宗的想法，但这个时候，他也不能不顾及章司的感受，毕竟是他疼了那么多年的孙子，还是不舍得让他难过。
章司只为了从爷爷嘴里听到确切的回复，他问：“爷爷，他们是谁？”
章老爷子叹了口气，不太敢对上章司悲伤及底的目光，说：“他确实是你亲哥哥。”
章司终于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但他却再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勇气，他猛地站起身，说了一句：“我上楼了。”
然后头也不抬地离开了大厅。
待到上楼拐角时，章司听见楼下章途的声音：“我们住哪？”
章司脚步一顿，又听到爷爷回道：“就住这儿。”
章司直接走进去房间，锁上门。
倒在床上，将被子盖过头顶。
他在房间发呆了很久，有人上来敲了他的房门，他本来不想理会。
但敲门声很有耐心地再响了几遍，章司以为是爷爷，起身去开了门。
章途低头看着他欲哭却无泪的通红眼睛，有些嫌弃的蹙了下眉。
“我希望在以后一起生活的日子里，不会再看到你再做那些给人甩脸色的事。”
他厌恶男生矫揉造作的模样，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宠坏的娇滴滴贵少爷。
果然，那老头子一点都不会教育后代。
章司比他矮一截，气势却难得的强硬了一回：“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章途却以一副以主人自居的模样，没把他的强硬放眼里，他挑衅道：“我要住这里，你出去。”
章司一下子沉了脸：“这是我的房间。”
章途看着他张牙舞爪的模样，有些好笑，微微低下头，凑到他的眼前，章司却反射性地往后退了几步。
章途没在意，他压着声音继续说道：“你知道那老头儿最后为什么会松口留下我们母子吗？因为你——”
“不争气呀。”章途邪恶地笑，“但凡你的身体素质好一点，哪还有我能回章家的机会？
“而且，章家本来就是我的家，章家的东西，也是我该得的东西。你不过是一个后居者，怎么还有脸跟我争？”
章司哑口无言，内心委屈得厉害，可他又无法反驳他的话，只能梗着脖子强撑着最后的强势。
程礼这个时候恰好上了楼，他看见两人的剑拔弩张，皱了皱眉。
章司听到脚步声，就立马转头看了过去，见到熟悉的身影后，心下一松，喊道：“礼哥。”
程礼看了眼章司，又看了眼章途。
程礼对章途说：“你的房间不在这，楼下有佣人在等你，会带你们过去。”
后者耸了耸肩，在外人面前倒是收起了欺负人的嘴脸，自觉地抬脚往楼下走。
人一走，章司就再也遮掩不住脸上的委屈。
程礼本来也想转身下楼的，他的任务，只是来通知人下去。
章司却把他喊住。
“礼哥。”
程礼脚步顿住，然后就听见章司说：“谢谢。”
程礼犹豫了一会。
“不客气。”
作者有话说：
本来哥哥的名字是想起“章吐”的。
章吐章司，吐司，嗯……好吃但难听。

程礼被留下来一同用了餐。
晚饭过后，章老爷子又吩咐程礼带着人四周逛逛熟悉下环境，而自己则上楼去哄人了。
夜深寒重的，章途母亲便婉拒了闲庭信步的提议，年轻人底子好些，就让自己儿子跟着程总去走几步。
两个大男人，没什么闲情逸致逛别墅，更何况不就是一个住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程礼将人带到了后花园的凉亭，以前章司最爱待在里面画画的地方，足够安静，无人打扰。
程礼刚从口袋里摸出烟，就听到身后的人说：“章司就是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小白脸，有什么好对付的？”
程礼听到对方话里的名字后，下意识将手里的烟盒塞了回去。
他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对付他做什么？”
章途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疑惑的，股份争夺，不把那位极有可能继承大份额的继承人弄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他在法律层面，始终占有优势。”
“他怎么样不重要，你要想得到更多，得把重心放在章老爷子身上。难道遗嘱不比法定继承顺序更有优势？”
章途虽然没再说什么，但心底也是认同了这个想法。
两人没再继续交谈，回去的时候，章途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你跟章司关系很好？”
程礼漫不经心撇了他一眼：“你觉得你是因为什么才会能出现在这里？”
章途顿时了然。
程礼觉得这人有些无趣，没再多聊，两人很快就分道扬镳了。
章司在房间里闷了一天一夜，就吃了一点垫肚子的小面包，第二天还是准备维持原状，用实际行动宣示态度。
章老爷子到底还是心偏章司更多，哄了几回小太子无果后，便干脆放任了他的作为，还是有特别吩咐佣人要定时备热饭菜。
但场面话还是要说出些体面的理由，章老爷子就说，他身体不太舒服，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章途本来就不太在意那位贵公子，道：“没关系，日子还长。”
程礼这天吃过晚饭后就离开了，年底时期，工作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赶早处理。
在程礼走前，章老爷子就跟他提了两句，说要是底下有缺人手的，可以把人带去打打下手。
这个人，说的自然是刚回来的新少爷。
真是奇怪，小少爷养了这么久，都没有让他接触公司，新少爷刚回来，就迫不及待安排人进公司谋划。
也不知道章老爷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程礼没太大反应，只说：“再看。”态度倒没看出来有多拒绝。
章老爷子稍稍放下心来。
章途母子二人，今晚本来也是吃完饭就会自觉回出去外宅的，但章老爷子特意留下了章途谈话。
章途母亲有些担忧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章途半点没沭，还让她放宽心：“你先回去。”
后者虽然仍旧放不下心，但一想到以后面临的还有更多未知的状况，便没留下来碍事。
章老爷子想说的事情也不是很重要，就简单说了一下让他年前先去总部报个道，大概率会让程礼的团队带着，而在家里，就不要主动去招惹章司，更别提上一辈的恩怨。
章途表面上就一副不屑于将人放眼里的痞气模样，不像是藏着刀子捅人一刀的那一类人。
而他确实没再有要与章司正面交锋的念头。
在试探出章司战斗力不堪一击，甚至摆架子都像是耍儿戏的零威胁后，章途就没觉得他有值得自己真正出手的资本了。
花架子，不值一提。
更不值得他再多浪费一点心机去对付。
章司就闹了几天的情绪，后面还是出了房门，有时候会去后花园凉亭待上一个下午，或者就在主宅附近走一走。
章途偶尔几次还会碰见他在院子里背书。
其余的，除了吃饭时间，两人都很少碰正面。
再往后几天，章途连进主宅的次数都减少了。
程礼答应章老爷子，带章途进了公司留在自己团队里先从杂活做起。
但科创部的杂活可不是一般的差事，团队成员都是百战身经的精英，留下的杂活基本是他们不想浪费时间去消磨的基础画图工作。
光是他们眼中最基础的画一画图纸，就是章途通宵几天才勉强赶出来的作品。
章途的学历虽不及章司，但也是大学毕业了的，个人的自主学习能力不差，很快地也开始适应团队里的高强度工作氛围。
周末的时候，程礼和章途一同回章家吃了顿饭。
章途母亲从乡下带了一些小菜回来，吃饭的时候她夹了一筷想让章司尝尝。
章司垂着眼睛挪开碗，菜就掉到了桌上，他看着桌面上的菜，说：“我不吃。”
章途母亲脸色有些尴尬：“对不起。”
她只是看着孩子太过瘦弱了，吃饭没几口就饱，想让他试试开开胃，没有别的意思。
章老爷虽然比较偏袒章司，但次数多了，他也有些不耐烦。
“小司，人要有礼貌。”
章司没有解释，埋着头吃了两小口饭。
“没事没事，可能小司不爱吃，是我没有经过同意，就随便替别人夹菜。”
程礼看了眼桌上的食物。
章司不喜欢吃葱和香菜，他不喜欢葱的气味，也对香菜过敏。
但程礼只是看了一下，最后也没有替他说话。
章途看了眼吃饭如蚊饮血的章司，皱了皱眉。
“在跟你说话，是装没听到还是装哑巴？”章老爷子话里有气。
章司说：“我吃饱了。”说完就放下了碗筷，起身往楼上走。
章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倒也没有再出声数落他。
一桌人只有章途母亲面带愁容。
章司回了房间后，拿出手机就想联系人聊天。
但他翻了好久，不知道要找谁。
以前不开心，他都是找程礼，后来是徐文舟，但现在他和这两个人都渐渐疏远了，他也过了那个不看人脸色烦扰别人的年纪。
章司顿了顿，突然想起了姜深。
虽然他话很多，但倾听者的角色总能扮演得很好。
可对方却像换了一个人，听到他的一堆诉苦后只是很理智地回了他一句：［你不符合私生子的概念。］
章司瞬间就后悔跟他说太多了。
但发出去的话，超过了两分钟后就变成了泼出去的水。
连姜深靠不住，章司就失去了倾诉欲望。
他将手机扔在一边，在床上仰躺着冥思。
没多久，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章司没动，程礼握着门把手，推开了门。
章司噔的一下从床上坐起，在看见程礼的脸后又偏开了头。
“穿好衣服，带你去外面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