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司的脾气很好,平常也说不出直接拒绝人的话,但程礼擅自跟着他走进卧室时,他脸上平静的表情终于变了变。
“你不应该进来。”语气也不太好。
“以前不都这样?”更过分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这会纠结着要保持距离,又有什么用。
程礼鸠占鹊巢坐在了他的书桌旁,随意翻了两下桌上的东西。
章司的目光中都带上了刺:“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
虽然都是些琐碎的小玩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章司一点都看不惯随意乱翻别人私有物的行为我。
程礼本来就只是随手,感受到他的不满情绪后,自觉地撤走了罪魁祸“手”。
“这些天,为什么躲着我?”
章司一下子就听懂了,但他装作没听见:“我要休息了,你回自己的房间吧。”
“徐文舟真的有那么重要?”程礼擅自跟进来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得到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如果在我和他之间选,你还选他?”
如果没先问出这句话,以他这神似热切且真诚的眼神,章司大概会以为自己是被问了一告白的话。
告白?怎么可能?
章司波澜不惊地与他对视着,同样的真诚坦言:“重要。”但后面的那个问题,他不想回答,也没有回答的必要。
亲耳听到其一的答案,程礼好似在同一时间失去了追问到底的兴趣。
“重要”两个字,同样表明了章司的态度。
程礼本没有想着浪费时间要从他这里听到一句让自己感到舒心的话,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和那颗糟乱不已的心。
明明当初也是自己先放弃的,但真的要失去时,他又觉得后悔,虽然后悔的劲头不算大,可也是喉头里一道咽不下的气。
他问了章司两回,两回都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也许是时机不对。
程礼沉默了许久,起身离开时,说:“好好休息。”
章司没回,看着他走出门外,下一秒就在他的身后关上门。
“啪嗒”一下,落锁声清脆地响起。
程礼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最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章司躺在床上刷着手机的时候,突然跳出来好几条信息。
他先点开了姜深的聊天框。
[你又回家了?真好]
章司回他:[嗯。]
一分钟不到,姜深的信息又冲了进来。
[天!原来你今天生日啊?年年有今日啊大寿星。]
章司笑了一下,[谢谢。]
姜深又跟他东拉西扯了好几句,章司有些失去了听他毫无逻辑的琐碎纪事的耐心,于是转头点开了徐文舟的。
他问他,晚上有没有吃好。
大户人家的厨娘,手艺自然不容多说,他回他:[肯定的。]
徐文舟秒回:[还想说要是没吃饱,就约你去外面吃个宵夜的。]
章司看了下时间,拒绝了他的心思。
[有点晚了,下次吧。]
徐文舟便也没多纠缠:[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你也是。]
章司继续玩了一会儿手机,准备关灯睡觉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他直觉外面的人是程礼
果然敲了两下,那人就失去了耐心,脚步声淡去后,章司就关上了灯。
第二天章司准时被生物钟闹醒。
抬手去摸床头柜的手机时,发现了昨晚程礼给他发的消息。
时间点刚好在他关灯睡觉后。
他说今天会带他出去。
章司点进去,看见了前面的那一条。
[爷爷交代了我]
章司不动声色的关掉手机,又倒头躺回床上去。
吃早饭时,章司还是躲不掉。
章老爷子以为他们已经沟通好了,所以才会连下楼的时间都出乎意外的一致。
等到解决完早餐后,他就将两人“赶”了出门。
章老爷子嘱咐章司:“好好玩。”
程礼既没跟他说去哪,也没过问他的意见,直接将他带到了城西新建的游乐园。
里面绝大部分,都是哄孩子的娱乐项目。
章司在外人眼里,虽然是个集尽宠爱于一生的娇贵少爷,但因为父母早亡,爷爷早些年间又忙于工作,唯一的亲姑姑也在国外,所以小时候很少有去游乐园的经历。
没有朋友,连小孩子经常去的地方也不曾去过。
等到小男孩长大了,就更不适合去那些充满孩子气的游乐场所,玩不合年龄的娱乐设施了。
不知道来这地方是不是有人有意为之,但章司确实没有很抗拒。
他无言且顺从地跟着程礼,看着他买了两张门票然后带着他一同检票进去。
他们来的时间有点早,里面没什么人流,很多地方都显得空荡荡的,有些寂静。
章司不熟悉里面的构造,也对过于空寂的环境有点畏惧。
程礼回头看了他一眼,抓起他的手腕,说:“我带着你。”
作者有话说:
程礼醋时:你跟着我
程礼讨好时:我带着你
即便章司再害怕,也是在他拉手的同一时间挣开了。
程礼没用多大力气,手上一空,他就转回了头,脸上有几分疑惑。
“我自己走。”
程礼没说什么,但章司又有意要跟他保持距离时,他就直接将人拉回自己身边。
章司挣扎了两下,被他以绝对优势压制后,就不再动了。
最后程礼干脆不容拒绝地牵着他的手。
除了不允许自己离他太远,程礼全程几乎不干涉他的想法和行动。
游乐园里有很多好玩的项目,如果他是徐文舟一块儿来的,也许他还会有要弥补童年去玩一玩的打算。
但同伴是程礼,就失去了体验欲望。
即便章司曾经也有所期待过,但时过境迁,什么都变了。
他不玩,程礼更加不可能。
所以两个人,就只是毫无目的地逛着园子,偶尔停下来站在游玩设施面前,看着活泼可爱的小孩子们嬉戏玩闹。
经过小型木质过山车时,程礼突然问他:“玩不玩?”
这个项目更像是成年人玩的,这个时候人也不多,基本不用排队,直接就可以上去。
章司心思动了动,但还是拒绝了:“不了。”
程礼知道他在害怕。
“我牵着你。”
两人上去,并排坐在一起。
这个过山车的速度不快,有点像观缆车的类型,不过它还会沿着铁轨爬几段小坡。
但在拐弯下坡的时候,速度开始变快乐些,大概有重力加速度的作用,失重的感觉不太好受,章司渐渐感受到心脏处不受控制的措痛。
他紧紧地抓着程礼的手:“我有点难受。”
程礼的手被他捏的生疼,微微蹙眉道:“快结束了,很快。”
章司的声音也开始颤抖:“礼哥……”
程礼耐心地安抚着他:“不怕,最后一个坡了。”
结束之后,章司连离开座位的力气都没有,程礼担心会耽误别人乘坐,替他解开安全保护措施后,直接以孩子般的姿势将他抱离了座位。
章司虽然也有一米七多,但抱起来还是感觉轻飘飘的,果然如肉眼所见一样,风稍微大点,准会被吹跑。
程礼抱着他到一边的休息区坐下。
章司还是觉得心慌,又怕会病发,声音中依旧带着惊慌失措:“我想喝水。”
“嗯。”程礼替他顺了顺背,问,“要喝哪种?”
章司又改了主意:“想吃冰棍。”
大冷天的,吃什么冰棍。
程礼见他确实不太好受,站起身,四处看了看,很快就找到的冰箱的位置。
走前,他叮嘱道:“别乱跑。我马上回来。”
自助冰箱前的顾客大多是大人,因为这个天气吃雪糕讨刺激的也大有人在,程礼排了一会儿队才走到冰箱门前。
身边有几个女孩子看见程礼的脸,相互推搡了几回,最后一个大胆点的女孩子礼貌问他:“你好,帅哥,能加个微信吗?”
程礼怔了怔,头朝后转,眼神示意至章司的位置,回了她一句话。
几个女孩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章司,先是一愣,然后面面相觑,脸上笑容更甚,最后十分识趣地和他保持了社交距离。
程礼买了根冰棍往回走。
章司问他:“你们聊什么了?”其实他更想问为什么最后都看着他笑。
程礼说没什么,又问他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抽痛的感觉已经淡下去了,章司摇摇头,说:“没事,不痛了。”
程礼这才把他眼巴巴看着的雪糕拆开包装,递给他。
“你不吃吗?”章司看着眼前唯一一根的冰棍,犹豫着没接。
程礼漫不经心:“老规矩,你只能吃一口。”
章司的身体状况,不被允许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以前章司实在馋得要命,程礼就会偷偷让他尝一两口。
剩下的自然是让程礼解决。
章司知道自己的情况,但一口后又忍不住咬了第二口,程礼一时没注意,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含进嘴里,舔咬。
程礼的眼神瞬间暗了暗。
章司下意识将冰棍移除口腔。
第二口有点深,冰棍被他咬掉了一半。
在他想着要怎么处理剩下的冰棍时,程礼的手直接覆在他的手背上,就着他的动作直接张口咬了上去。
章司看着他咬了一口,退出去,嚼了两下吞了,又学着他去咬第二口。
章司一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手抽出去。
程礼却牢牢地压着他的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两人凑得太近,章司都有了一种他咬的不是冰棍,而是自己的错觉。
程礼第二口就直接把剩下的部分全吃掉了,也是这会儿才放开了章司的手。
章司立马侧过头去,说:“我想回家。”
“嗯。”程礼似乎没把刚才的一切放在心上,也没有以此为由继续纠缠着章司。
他知道章司现在的心里还没有将自己彻底剔除出去,就足够了。
他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可能一直徘徊在某个人身边,将章司送回家,准备又外出去处理要事之前,突然拉住了他。
“最近,还是不要跟徐文舟走得太近。”
章司既没回他,也没问他为什么,只垂着头,看着两人接连在一起的地方。
“如果你还有一丝对我的信任,就考虑一下我的建议。”程礼继续道,“而且人不可貌相,任何一个无缘由接近你、对你好的人,都不值得交付真心去完全信赖。”
“那你呢?”章司终于忍不住开口,“每回无缘由接近我、莫名其妙对我好,是为了得到什么?”
“……”程礼顿时眯了眯眼,“谁又跟你说了什么?”
“你的行为和你的情绪总是变幻莫测反复无常,怪异又突兀,这样还需要别人跟我说吗?”
“如果非要说想得到什么……”程礼淡淡道,“总部业务那边有一个大项目需要对接,爷爷最近在物色项目负责人选,如果你乐意,就在爷爷面前帮我说说好话?”
章司到没想到他还真的一脸认真提了出来,往常程礼直言向自己求助的次数并不多,一只手的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但他也没有随意作决定:“爷爷有自己的考虑,我影响不了他的判断。”
程礼惯会看别人的脸色,他猜到章司是在纠结要不要帮自己了。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只是随口一说,你放心,我没真想让你去跟爷爷提。”
徐文舟上回的挑拨离间,效果还不错,章司确实开始跟他有了隔阂,而且一时半会他还做不到完全将之消除。
但好在章司也不是听风就是雨,虽然因为涉世未深,心机城府还显得很稚嫩,只要稍微引导,他总会审时度势看清局面的。
章司看着他,心里乱糟糟的,不再想与他拉扯太多:“知道了。”
程礼离开了。
章司回到屋里,没发现爷爷的身影,问了佣人说是没多久前出了门,但没有交代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没多想,解决完午饭后就回房躺着了。
准备小作午息时,徐文舟突然打了电话进来。
章司想起程礼走之前叮嘱自己的话,犹豫了一会儿,才接了。
“你这两天,又跟程礼和好了?”
章司一时间没有多想,他回:“他是因为爷爷的吩咐,才跟我走得近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你的想法呢?你还觉得,他待你好是纯粹的好吗?”
章司皱了皱眉,这才隐隐觉得他这话问得有点奇怪,而且语气怎么听起来有股恼怒的意味?
他们只是朋友,朋友之间,会管那么宽吗?
章司说:“你们以前不是一起玩的吗?为什么要这么说他?”
那边似是叹了一口气。
“生意人,哪有表面单纯的。”
这话其实也把徐文舟自己套了进去,但他也是实话实说。
他了解程礼的做派,却没想到他的手段这么厉害,章司本来还被自己说服得开始与他分割楚河汉界的。
可才过没几天,两人的关系又变缓和了。
章司也不算完全同意他的观点:“生意场上什么事不奇怪,但人各有志,不一定全部人都是世故圆滑,或许有的人,对待生活和工作的态度能分得开呢?”
徐文舟淡淡道:“你和程礼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有了解他的全部吗?不要忘了,他原本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只不过是被你带回了章家,有了机会,才会有现在的成就。
“谁又能知道,真实的他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如果他是一个安分的人,华如的股份会全部归在他的私人名下?”
章司说:“他现在还是章家的人。”
徐文舟有点被气笑了,笑他的天真:“别忘了,你自己才是流着章家血脉的人,而程礼于章家而言,算什么?如果真如我所说,他是个不安分的白眼狼,你能还能继续用你爷爷的心血,将他越喂越大?”
章司脑子顿时一嗡。
爷爷的心血,当然不能被他挥霍冒险,他还没有成长到承担一切风险,所以他只能尽自己努力去规避。
对比起来,给予程礼信任这件事远不如规避风险重要。
徐文舟继续道:“程礼能有今天的成绩,说明他的能力确实不差,而且比一般人都有天赋。所以你没有必要担心因为自己的疏离,会让他深陷泥潭。你想想,与你分开的那两年,他不就是成长得飞快?”
作者有话说:
程礼小时候也没去过游乐园,本来也打算收手不伤害章司了的。
但徐文舟……太坏了,又挑拨离间。
章司不说话。
徐文舟也没有逼他太紧:“你担心他,还不如担心自己。更何况,他对你好也不见得是出于真心。”
“可……你对我来说,也只是个外人。”意思就是,他也不可能站在他那边选择相信他。
“相不相信,那就是你自己的考量了,我当然没有立场干预。”徐文舟道,“你也不用因为程礼而太过忧虑,他的实力,也不会因为你的稍加防备而折损大半。本来我不该跟你说太多,但好歹是朋友,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陷进去太深。”
章司的态度果然有所触动。
仔细一想,程礼主动接近自己,确实十有八次是因为爷爷的吩咐。
华如虽然只是子公司,却也都是章家的产业,如果程礼别有用心,就不会只。
爷爷很少会跟他说起公司的遇到的危机,章司也不知道这件事引起的影响力有多大。
他想起程礼最后跟自己提到的那个要求。
其实也不算是要求,程礼没期待自己能帮上忙,或许是不觉得他会出手干预,也或许是对他的不上心充满了自信。
程礼对待自己,更多的是出于利益考虑。
他们之间只有一层若即若离的利益关系牵连着。
究竟是不是狼子野心,是不是忌惮或顾虑,到时候可以看看程礼对待自己的反应,再做定夺。
往后的日子,程礼依旧会主动联系自己,和他一同回了B城,接他上下课,带他去吃饭,偶尔也会留在他的公寓借宿。
只是每回想着要从他那边了解公司的事时,程礼总会敷衍过去,然后不动声色地转开话题。
一连好几回,章司终于相信了他在自己面前,是戴了一个面具的。
面具太厚重,他的防备心也太重,章司根本没有揭下面具的机会。
章司后来对他的刻意靠近有些许抵触,程礼只当他是偶尔闹别扭,便也没太在意。
一直到年底的时候,章老爷子那边已经确定下来,对接那个大项目的负责人选,给了章家的一个在总部上班的外家亲戚。
程礼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立马就想到了章司。
这件事情,他只跟章司提及过,当时他还开玩笑的说,让他在章老爷子面前替他说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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