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适配巧合(以川)

……我就知道。
一排深色中老年翻领T恤，款式完全相同，某宝爆款，一百一打，裤子也跟身上那条差不多，五条蓝色深浅不同的牛仔裤。
没想到啊，有的人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实际上是个钢铁直男。
“咳……这些衣服是你自己买的吗？”席枫看了一圈，最后竟然在衣柜的角落里看到两双凉拖——每个老父亲都必备的那种棕色皮质魔术贴凉鞋。
“嗯。”古道认真点头，“那天下班的时候在路边看到的，这种设计穿起来很舒服。”
“……原来是路边摊，”席枫嘀咕了一句，之前把它们比作农贸市场的货色显然高估了，“你说的设计是指这种麻袋版型吗？”
“麻袋？”古道显然不认同席枫的比喻，但他在席枫夸张的表情里精准剥离出了几分嘲笑。
“不知道席先生有什么见解。”
深知自己在这方面没有建树，古道索性发挥不耻下问的良好品质，只是他的声音冷淡的像是一台机器，连siri都比他抑扬顿挫。
生气了。
席枫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得寸进尺，从昨天开始，三番五次的调戏显然超出了古道的脸皮厚度。他赶忙摆出一副严肃脸，顺水推舟地接过了服装师一职。
要从这个衣柜里找出一套适合的简直天方夜谭。
纵然席枫对自己的审美有绝对自信，也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奈之下他只好打别的注意，“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古道只是略微颔首，没有应话。
席枫走出房间，几分钟之后拿了一套衣服进来，“试试吧，新的。”
古道接过衣服，席枫老实出去等着。
一件白色连帽卫衣，胸口印了一串不知所谓的花体英文，领口做了斜条拉链设计，简单裁剪的九分牛仔裤，裤脚是缝边卷口设计。两件的吊牌都没剪，确实是新的。
其实新买的衣服都不太干净，最好过水洗一次，但古道没多话就换上了，他打开门，门外的席枫正蹲着逗奇迹玩。
“咳……我换好了。”
席枫抬头的时候又被震了一下。
古道其实比席枫略高一些，但他身量小，不如席枫健壮，因此乍一看会让人觉得席枫更高，不过对于卫衣，两人穿的是一个尺码。
衣服宽松得恰到好处，随性又不显邋遢，牛仔裤修身却不紧身，完全勾勒出古道的大长腿。
今天的心情当真是一波三折。
席枫的视线自下而上，扫过衣服下摆时隐隐窥探到里头白皙的皮肤。他迅速站起来，动作夸张地绕着古道走两圈仔细打量，嘴里还啧啧称赞：“好看，古主任当真是天资绝色！”
古道不自在地避开席枫的视线，不过半天功夫，他对席枫的免疫力直线上升，这会儿对于“古主任”的称呼已经不再恼羞成怒了。
“能麻烦席枫同学帮我剪一下吊牌吗？”
甚至学会回击了。
“好的主任！”
几句话的功夫席枫就平白比古道小了一个辈分，但他不仅完全不介意，还相当的乐在其中。
古道低下头方便席枫动作，席枫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拎着吊牌，明明一秒钟就能解决的事情，他却迟迟下不去手。
后颈是个很奇妙的地方，医学上来说，这里是各大神经通向颅内的必经之路，而这里的线条走形也在美学上占有一席之地。
脆弱，美丽，令人神往。
“怎么了吗？”
古道因为过度颔首压迫声带闷闷出声，席枫喉结动了动，一剪子减掉了吊牌。
“没事，我看看有没有线头。”
裤子的吊牌挂在腰袢上，并不需要席枫代劳，席枫为此在心底遗憾地叹了口气。
“那我出门了，今天谢谢你。”
这么一折腾时间快中午了，古道只拿了个手机，就打算出门。
“要一起吗，我得带她去拆线。”
席枫捞起奇迹，佯作随意询问，奇迹配合地喵了一声。
古道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微微一笑。
“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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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两大一小先开车去宠物医院给奇迹拆线，伤口愈合得很好，周边软毛生长渐渐遮掩疤痕。
奇迹由席枫抱着，虽然顶着飞机耳却并不挣扎，乖乖让医生给拆了线，也摘下带了两周多的耻辱圈。
“这小家伙眼睛很漂亮啊，真乖。”医生笑着对席枫说。
“谢谢啊。”
席枫满头雾水，顺嘴应了句谢，抱出门后两手托着奇迹的胳膊举起来左看右看，才发觉她那只完好的右眼竟然是金蓝双色——包括瞳孔在内，大半右边都是剔透的碧蓝，而左边一小部分是月牙形的金棕色。
之前因为左眼伤口的瘀肿，导致奇迹的右眼被挤得只剩一条缝，也难怪席枫一直没注意。
“小东西长得真别致。”席枫心花怒放地在奇迹脑门上吧唧一口，换来两声喵喵抗议。
古道一直窝在副驾用笔电看资料，席枫估摸了一下家里的物资储备，索性开车去大点的超市来个大采购。
长款黑色风衣自带超大口袋，席枫把奇迹往右边一放，双手插兜掩护，走在古道左边。古道也很配合，贴近距离侧身打掩护，顺利带着奇迹偷渡进超市。
时恪大老远的就看见俩人鬼鬼祟祟的，按照他的职业习惯，下意识觉得席枫往兜里藏了把枪。
“哟，这么巧啊！”
时恪赶忙三两步迎上去，挡住席枫左边的空档，低头往他跟古道俩人中间一看——一颗小猫脑袋从口袋里钻出来，还颇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喵——”
“你这是……带老婆孩子来买菜呢？”时恪挤了挤眼打趣。
“可不是嘛！”席枫顺杆爬的本事堪称一流，“哪像你啊，单身狗。”
古道默默撤远两步，并不打算加入这场幼稚对话。
“谁说的！”时恪激动得唾沫星子一飞，本来他这副外国模特的长相就很引人注目，拔高音量后更是视线焦点，“我带老婆了！”
“喔？”席枫带着古道往前走两步，往时恪身后张望，“哪呢？没见着啊。”
“你们说的是‘寻道者’？”古道贴向席枫耳侧小声询问。
“嗯。”席枫点点头，也刻意靠近了些，“你叫他莫寻就行。”
“艹，小寻呢？”时恪回头没见着人，也不管面前交头接耳的两人，反身又去找。
“我去看看。”席枫不可能坐视不管，他歉意得对古道笑笑，提步就追，同时放出肥啾从上方搜索。
“我也去。”古道几乎没犹豫就跟上脚步，且不论他委托莫寻调查一事，光是想见“寻道者”真面目的好奇心也足够了。
两人从超市进门的家电区，一路穿过日用品，厨房调料，酒类，才在零食区跟时恪和莫寻汇合。
出乎古道意料的是，传说中鼎鼎大名的黑客寻道者，竟然是个身高不到一米七，杏眼娃娃脸的小正太。莫寻的五官非常精致，睫毛长而微翘，鼻尖小巧，架着一副大黑框圆眼镜，肉嘟嘟的唇微抿，白T牛仔背带裤，配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他只是个初中生——初中版哈利波特。
“宝宝，怎么了这是？”时恪的骨架并不大，只是一米九多的身高往莫寻身旁一对比，怎么看怎么像个彪形大汉欺负小朋友。
“我……我手机丢了……”莫寻本来埋在时恪怀里，见席枫来了，还有没见过面的古道，一紧张就往时恪身后钻，抓着他一片衣角不吱声。
“这多大事啊，没事，一会儿给你买个新的。”时恪揉揉他脑袋，让开半个身子，“认识一下，这位是古道古教授，你席枫哥哥的男朋友。”
席枫虽然心里美滋滋，但也摸不准古道的反应，一个劲儿拿余光偷瞄。
“你好，我是古道。”古道只犹豫了一瞬，脸上的笑容堪称标准，他伸出手出乎意料地没有解释什么。
“你好……”莫寻嗫嚅回应，怯生生地伸出右手碰了一下，又立刻收回。
“不是我说，就小寻这本事，手机丢了找回来不就行了。”席枫心理爽翻，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抓耳挠腮发泄一下内心的激动，顺便转移话题。
“……好像也是。”时恪恍然大悟，掏出手机递给莫寻，“你试试？”
莫寻接过手机席地而坐，只一瞬间，他的气势就变了，原本普通的手机屏幕出现一堆席枫看不懂的代码。
古道一脸愕然，惊讶道：“他在突破自己的防火墙。”
“啊？”席枫满脸茫然转头问，“你能看懂啊？”
古道摇摇头，“刚开始能看懂一些，他写代码的速度太快了，我跟不上。”
席枫又盯了一会儿，还是没看懂，索性转开视线东张西望，渐渐地，他觉得有一股持续增强的精神力向他压迫而来，顿时高度戒备如临大敌。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在远超自身强度的精神力压迫中受创，很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精神损伤，从此成为傻子。
时恪显然是知道怎么回事的，正当他准备帮席枫一把的时候，古道先他一步张开精神屏障，稳稳护住席枫。
一只小熊猫从莫寻身后摇摇晃晃出来没走两步就被体型大上三四倍的狞猫挡住去路，吓得他直立而起，短短的前肢高举，大尾巴炸毛蓬开，意图恐吓对方。
狞猫慵懒地舔舔小熊猫的额头，直把他舔得往后翻个跟斗，才怡然上前叼住后颈带到一边，圈在怀里细细理毛。
“A级向导。”古道笃定地说。
小熊猫被叼走的同时，席枫感觉到那股精神力压迫骤然缓解，他惊诧地看了一眼被时恪护着的莫寻，想不到啊，这个小家伙也是A级向导。
怎么自己碰到的哨兵向导不是A级就是S级，难道这年头高级哨兵和向导已经烂大街了吗？！
咽下吐槽，席枫来回扫视身边三人。
不是我说，在场的各位，就我一个辣鸡。
正当席枫想得出神，商场内突然响起警报声，周围顾客皆是满脸疑惑，莫寻站起来把手机还给时恪，拍拍屁股小声说：“找到了。”
合着他在自己手机里拉了警报。
席枫没忍住噗嗤一笑，连接肥啾视听共感迅速找人。
倒是也不用费劲找，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扒手一听到警报吓得魂都没了，慌不择路地狂奔，一边跑，一边掉一路商品，从牙刷毛巾到饮料面包，应有尽有。
时恪和席枫配合默契，两侧包抄围堵扒手，没等那他跑出大门，时恪就一个飞踢把人踹到在地。
席枫掀开扒手的兜帽，拉下口罩，看得一愣。男人面黄肌瘦，眼窝凹陷眼球突出，瞳孔放大，眼底布满的血丝，大面积皮肤溃烂使他看上去不人不鬼，哪怕此时被时恪按倒在地，他也神情淡漠，或者说，一脸萎靡。
典型的吸毒征象。
席枫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随后与古道一块赶来的莫寻让他关掉警报，然后跟闻讯赶来的保安解释事情的经过。
正当他们打算报警时，古道制止席枫，他拿出一本黑色证件递给保安，“这里我们会处理，你们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吧。”
“怎么了这是？”席枫等到周围人都散了，才低声询问。
“这个人也服用了‘迷城’，”古道的脸上第一次表现出了强烈的震惊情绪，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而且他耐受了。”
作者有话说:
看这个速度，明天又要双更……
我怀疑你们想搞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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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手语速缓慢，口齿不清，全然不像刚才狂奔的样子。
“老实点。”席枫往他小腿踹了一脚，他不敢踹的太重，深怕给踹断了。
古道暂时借用了超市一间办公室来关押扒手，他给红蝎打完电话，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般给席枫低头道歉。
“真的对不起，我必须立刻带他去研究所。”
“嗐，没事儿。”虽然不能跟古道一块儿逛超市有些可惜，但是来日方长嘛，席枫也不急于这一时——今天古道的几次默认已经足够令他欣喜了，“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
“红蝎中尉会来接我，”不知道是不是席枫的错觉，古道笑得有几分揶揄，“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席枫吓得汗毛倒立，他随手提起购物篮起身，“那什么…我就先走了晚上有夜班不回来了你记得带钥匙拜拜！”
古道目瞪口呆看着席枫一溜烟跑没影，失笑地叹口气。再抬眼，他就已经收敛了所有情绪，连同方才的激动和面对席枫的温润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冰冷目光寸寸落在扒手身上，仿佛只是在打量一个实验品。
不到五分钟，红蝎就出现在古道面前，“出什么事了？”
“把他带回去。”古道并不多说，他下意识在起身时扣西装外套，这次却摸到柔软面料，这才想起今天穿的是席枫给他搭配的衣服。
“你们……要……带我去哪啊？”
“走吧，研究所有换洗的衣服。”红蝎憋了声笑，利落地往扒手侧颈一敲，架起昏过去的人跟在古道身后。
古道坐进后座，扒手却被红蝎扔进后备箱。
“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古道在笔电上调出所有资料查看，冷不丁冒出一句。
“是。”红蝎的回应干脆利落。
“你的精神图景怎么样了？”古道前后的问题并不相关，但这次他抬头，从后视镜中对上红蝎的视线。
“还是老样子，没事。”红蝎的回答随意不少，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们更像是朋友，而非上下级。
“晚上我再给你做一次精神疏导。”古道说的平淡，却没给她留拒绝的余地，将目光落回电脑屏幕。
“……”车辆疾驰，穿梭大街小巷，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研究所，红蝎下车把扒手拎出来——刚才那一下足够他睡两个小时，跟着古道进入电梯前，才用仅能让两人听到的声音回答，“好。”
古道常用的那间实验室在六楼，这次他却在刷好通行卡后按下八楼。电梯门打开，楼道里空无一人。
八楼是这间研究所里只有古道和所长能使用的特别实验室，这个楼层没有监控，也没有其他工作人员，甚至连保洁也要他们自己动手，与此相对的，是研究的绝对安全。
要打开实验室的门，通行卡，密码，指纹，虹膜也都不能少，且不能出错，一旦错误，将会立即触发封闭装置，插翅难逃。
室内的没开灯，几台仪器的指示灯发出幽暗的绿光，很有一副恐怖实验室的派头。古道锁好门，示意红蝎将扒手带入隔离室。
“先收集200ml血液，然后是皮肤组织，毛发的样本，动作快。”
古道一一调试仪器，他许久没进来这里，好在机器的保养都很不错，红蝎动作迅速，这些年她没少帮古道打下手。
“血液哨兵素13.6mmol/L，已经达到C级哨兵的标准了。”古道扫一眼报告单，从血样上来说，这个面若枯槁的男人，已经分化成为C级哨兵了。
“教授，他的精神力量级忽高忽低，最低值只有5，连普通人都不如，最高达到83。”红蝎看着屏幕上大幅波动的数值，这种情况，她只在刚分化的孩子身上见过。
“符合我的猜测，他应该刚分化不久——不超过三天。”古道看着面前的数据，沉吟片刻后，起身来到男人面前，撤去连在他头上的一干仪器接线。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没想到他这时候醒了，而且似乎陷入了一种亢奋状态，若非红蝎提前做好束缚，古道差点就被伤着。
红蝎想再给他一下，却被古道抬手制止。
“教授，难道……？”红蝎眉头紧皱，不赞同地制止，“这太危险了。”
“目前的科技对于精神的研究还是太过表浅。”古道脸上只有淡漠神色，他躬身垂眸，视线与男人浑浊的目光相接，单手按在对方一侧太阳穴上，“要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找。”
古道控制着自己的精神力，以绝对柔和的方式缓缓浸入男人的脑海中，对方随之安静下来，眼神放空，陷入类似催眠的状态。令古道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触及任何一个精神屏障，这人的脑海是完全开放的，就像普通人一样，过多的精神力依附在神经和脑组织上，既不溢散，也不凝聚。
古道仔细搜寻几遍，仍没有发现精神图景的雏形。没有精神图景，意味着这股精神力不能调动，也就不能协调发达的五感，更没有精神动物。
如此说来，严格意义上，这个男人并没有成功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