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毓真虽然武学不错,可相比周君之便是差了一大截。知道这是沈毓真的心意,周君之心中温暖,却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应允。他开口想要劝沈毓真几句,无非是要沈毓真照顾好自己才是。可话还没出口,远处却倏然传来一声惨叫。
这惨叫声凄厉的很,又在林间穿透性极强,如针一般刺进耳朵里,顿时让两个人都一惊。
此刻,那些红莲教的人已经离去很远,两人又在这里说了不少时候的话,这一声惨叫显然不祥,两人对视一眼,当即明白不能再待下去。顿时不做他想,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冲着惨叫发出的方向追了过去。
后山密林重重,只是如今还是武试的阶段,沿路上应该也能遇见几个弟子。可两人一路追赶,这林中却都是静悄悄的一片,除了偶尔能寻到一些打斗的痕迹和落下的血迹,居是半个人影也没有看到的。
过分的安静让人心中不安和焦躁,可当两人真的寻到一处破庙中时,却也只能暂时将那份心情放下,小心翼翼潜入其中寻找。
这破庙看起来便非同寻常,不仅门口痕迹众多,而且妖邪之气更胜,显然那些红莲教的人便潜藏在这里。
穿过破烂的门墙,在荒草乱石间尽量不发出声响,两人悄悄而行,某个破屋中,却倏然又传来一声惨叫。
周君之心思一动,差点就要奔到前面去。好在沈毓真一把拉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周君之被这么一拉,心中倒是冷静了几分。他深吸了几口气,做了个阵法隐秘两人的踪迹,这才又悄悄潜行到那破屋的窗边静听着。
破屋里,还能听见明显的呻吟声。一个女孩似乎很是愤怒不满,她怀抱着受伤的伙伴咬牙切齿道了一声“欺人太甚!”
对方显然并不好惹,面对女孩的愤怒,他的鞭子便落了下去。女孩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当即痛的说不出话来了。而对方也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而是厉声道:“你们最好清楚你们自己的身份,少做点无谓的挣扎,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
他虽如此嚣张,可乾元观的弟子们也不是软柿子。另一个男孩立即开口,道:“你们这样对待我们,就不怕观主和长老们把你们碎尸万段吗!”
他这么一说,对方却哈哈大笑起来,轻蔑道:“观主?就你们那个病秧子观主吗?怎么,他还活着吗?我以为他早就已经坐化升仙了呢!”
他如此狂妄,让周君之浑身又是一动。沈毓真便只能压着他,让他尽量冷静。周君之冲不出去,内心的怒火却已经烧到了眼睛里,他双手攥着拳头,嘴唇抿成一条白线,显然还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愤怒。
他能克制,可被抓的弟子们却并不克制。听见对方如此侮辱,不少弟子顿时愤怒地叫嚷起来,有些人更是想要冲上去同他拼命。可奈何这些弟子的武功手段在他们眼中都不够看的,一时间鞭子声、刀剑声不绝于耳,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和呻吟,弟子们重新被压制了下去。
“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给我老实点!”对方显然很是气恼,挥着鞭子嚷嚷起来,“你们若是不听话,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们都杀了!反正你们乾元观那么多弟子,再抓几个听话的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这样的威胁似乎有了一些作用,最少这些弟子们现在都安静了下来,只是这安静中,不免还带了几缕小小的抽泣声。
看着安静下来的弟子,对方似乎很是满意。而趁着这个时候,有人来到他的身边,在他耳边嘀咕了什么。
距离太远,沈毓真和周君之听不清楚。但很快,对方又再度开口了,这次,他显得更加气恼,厉声询问了一句,道:“你们之中,谁是崔知明!?”
这原来是来寻崔知明的?周君之和沈毓真都不免一怔,显然一去不回的崔知明,似乎也已经落到了他们手中。
正是心中紧张的时候,破屋中也难得更加寂静了,好像大家一时间都成了哑巴,谁都不开口说话了。这让对方显得很烦躁,他的鞭子甩的作响,又恐吓起来,道:“快点给老子站出来!否则别怪老子杀人!”
说着,却传来了利剑穿透的声音,伴随而来的便是一声惨叫。
“他!是他!他是崔知明!”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保命,忽然有一个弟子带着哭腔喊了出来。而这一声,也像是唤醒了几个弟子的意识,一时间,所有人都指向了人群中崔知明。
崔知明惶恐起来,他似乎想要狡辩想要否认,但在众人的指认下,他百口莫辩。
“给我过来!”对方显然有事找他,面目狰狞地让崔知明站出来。崔知明似乎已经有些腿软,磕磕巴巴也说不出什么求饶的话。他站不起来,可对方并不耐烦,一个下手走了上去,拎起崔知明的衣领,将他像是拎着个小动物似的,拎到了前面去。
崔知明满脸惊恐的无辜,像是不明所以的小动物一样,哆哆嗦嗦站在那里。
周君之眼见着崔知明被人拎上前去,脸上的表情顿时一紧。沈毓真当下心中更是紧张,生怕他会冲出去不由分说先将人救下来,可万幸周君之并没有冲动,只是神色严肃又担忧地瞧着屋中的情况。
破屋中,那壮硕的男人正一脸不满和轻蔑地看着他面前瘦弱如同小鸡仔一样的崔知明。待他将崔知明上下打量了一遍,才有些质疑道:“你就是崔知明?”
崔知明吞了吞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紧绷的嗓子让他说不出话,因此他只能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男人脸上顿时充满了愤怒地不屑,他露出轻蔑地冷笑,道:“就是你小子承诺说带我们找到那个破秘境,还信誓旦旦说能将我们教主大人放出来?”
他这话可是不得了,眼下又有不少乾元观的弟子在这里,这简直是坐实了崔知明通红莲教勾结的事情。
崔知明脸色惨白,尚未说话,旁边不少乾元观的弟子已是义愤填膺,哪里给崔知明说话的机会。其中一位弟子已经惊呼出来,怒道:“崔知明!你什么意思!你要放出那个魔头吗!你什么时候跟红莲教勾结的!”
崔知明正不知如何反驳,另一个弟子也已是怒火中烧,道:“崔知明,虽然我们平常看不惯你,可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清楚,更勿论观主和大师兄平日里对你多有照顾,你就这样对待乾元观吗?你对得起乾元观吗?!”
只是这样义愤填膺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们不过嚷了两句,便有人拿着鞭子抽了下去,几声闷响过后,刚刚叫嚷的弟子们身上已经落下不少鞭痕,有些甚至已经渗出血色。
看着自己的师兄弟们被人鞭责,崔知明的脸色更加惨白,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居然噗通一声跪在那男子面前,道:“您行行好,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管我师弟师妹的事情,求求您放了他们吧。”
他这般的哀求,在男人的眼中却是不值一提的。男人轻蔑地笑了笑,道:“放了他们?崔知明,你忘了你跟我们怎么约定的吗?现在你不履行约定,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实话实说,我们的人已经在你们乾元观外面做好了接应,只等找到了秘境入口,用你们的血,来为我们教主献祭!”
“崔知明,你以为你能独活吗?现在他们都知道你跟我们勾结。让他们活下来?你觉得南宫玉会放过你吗?”男人说得极为恶毒,这不免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崔知明眸中颤动,显然已经预见到了那可能出现的未来,可他并没有过于胆怯,仿佛已是破釜沉舟,面对着男人的威胁,他也冷静了下来,镇定着低沉道:“那也是你们违约在先,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害死了我的母亲!”
他说得咬牙切齿,眸中怒火中烧,道:“我只是想让我的母亲过得好一点,我只是想要我的母亲能安享晚年。你们呢?你们又做了什么!是谁允许你们杀死我的母亲的!我没有了母亲,你们也别想找到你们的教主。”
看着崔知明如同一只愤怒地小豹子,男人倒是少见地被他逗趣了。他哼笑一声,仿佛看到了精彩的一幕,道:“你的母亲?就那个病秧子。她都已经病成那个样子了,谁知道哪天就醒不过来了。如今她死了,你倒是赖在我们头上了。更何况,就为了办你这件事,我们可是耗费了不少人。给我们惹了不少麻烦啊。”
这男人看起来丝毫不觉得淑妃的死同他们有关,这让崔知明更加咬牙切齿起来,道:“我母亲虽然身体不好,常年病着,可断没有一夜薨逝的道理!一定是你们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我今天就算是死在这,你们也要给我讲清楚!”
他疯狂起来,怒瞪着双眼就要冲男人扑过去。可他动作再快也快不过那些红莲教的人,他们一呼上前,架住崔知明的身体,将他从男人的面前拉开。
男人嫌弃地看了一眼张牙舞爪的崔知明,道:“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你的母亲既然已经死了,我们的约定便已经完成了。说好的事情不能反悔,现在就告诉我们秘境的入口在哪里!”
“做梦!”崔知明啐了一口。
“好!”男人似乎也人到了极点,看着崔知明如此不配合,他顿时提起剑来,架在了一个年轻女弟子的脖子上。
这女弟子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从穿着来看也是乾元观的外门弟子。她年纪小,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此刻忽然有性命之忧,顿时脸都吓白了,空张着嘴也说不出话来。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实在是最好的人质。男人挥了挥手中的剑,看着崔知明道:“你说还是不说,你若是不说,我就从她开始杀。反正这里这么多人,就算是都杀完了,我们还能去抓其他人来。你说还是不说!”
一面是无辜的师妹,一面又是正义的道义。落在崔知明的面前,少年顿时露出动摇的表情。
他似乎在沉思应该如何选择,另一边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训斥一般道:“崔知明!乾元观与红莲教水火不容,今天我们落到这些魔头手里算我们倒霉。虽然你同红莲教勾结的事情已成定局,可你不能一错再错。”
“我们丢了性命是小,可你若敢放那魔头重见天日,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大义凛然的一席话,顿时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这些弟子们重新叫嚷起来,大有一副慷慨赴死的态度。
面对着这般热烈的情绪,崔知明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动容地看着自己的师兄弟们,惨白的脸上良久没说出一句话。倒是那男人忍不下去了,他轻蔑地看了看躁动的弟子们,冷哼一声道:“好的很,这么想死就别着急,一个个来,早晚把你们都杀了!”
说着,他手中的剑已经冲那女孩的头上砍去。
崔知明心中大骇,一声“不要”还未喊出口,破窗外却倏然传来一声裂响,紧接着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来。
他冲进来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那男人发觉这人是冲自己而来,他当即提剑便招架,可他哪里有冲进来的人准备充足,提剑的时候便已经错失良机,不过两三招便对对方砍在手腕上。
他吃痛一声后退两步想要逃离,其他红莲教的教徒见状,顿时要冲上前来帮忙。可这冲进来的人比他们更快,他一把拧住男人的手臂,手中的剑顿时架在男人的脖子上。在男人凄惨地哀嚎声中,呵了一声“都不准动!”
破屋中顿时全部没了动作和声响。
崔知明不可置信地看着冲进来的人,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般,如梦似幻地唤了一声“沈师弟?”
冲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毓真。
沈毓真听见崔知明唤他,却也并没有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似乎带了些不满。只一眼往崔知明的方向看过去,崔知明便顿时明白他刚刚定然都在窗外听到了。一想到自己的事情不仅这些人听到,还有沈毓真听到,崔知明便不免有些叹气。
可他也只是叹息了一声,在一片寂静中,却又听见破屋大敞的门外,传来一个熟悉而冷清的声音,道:“崔师弟,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一声询问顿时如同惊雷落地,不仅是崔知明,连同这里的不少弟子都纷纷转头看去。一时间,“大师兄”的呼唤声浅浅传来。而门外,周君之已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他站在一片破败之中,身形却依旧挺拔,衣衫依旧缥缈灵动,只是他向来清冷的脸上,多了几丝悲凉的神色,像是不得不面对眼前的现实一样,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崔知明,期待着一个令人信服的回答。
崔知明的脸上顿时连表情都没有了,他怔怔地看着周君之,像是在想什么狡辩的话语,半晌才道:“大师兄,大师兄……你听我解释……不是你听到这样的,大师兄——!”
他极力做出一副可怜又柔弱的模样,甚至眼底晶莹着,似乎都要落下眼泪来。可他这副模样,却似乎并没有落进周君之的心里。他叹了一口气,长剑依然出鞘。
“你要有什么解释,等回去的以后同师父和长老们解释吧。”
周君之提剑上前,明明只是他一个人,却仿佛犹如千军万马在他身后一般。面对着如此气势的周君之,这几个红莲教的人显然已经有些心虚。更何况他们的老大也已经被沈毓真擒拿,一时间他们没了主心骨,便只能节节后退。可他们这么一退,便没人再看护那些弟子们了。
“还能动的人,带着伤员尽快离开。”周君之将那些教徒逼走,给了这些弟子们撤退的时间。有了大师兄在这里,这些弟子们也有了主心骨和勇气,听见周君之的话,哪里还敢再继续停留,纷纷搀扶着往破屋外离去。
只是他们并不走远,有些伤势不重的弟子甚至折返回来,徘徊在屋外,想要接应周君之。
眼见着他们费尽心思抓来的人质都跑掉了,教徒们自然不甘心。如今周君之只有一个人,他们好说歹说也有十几个人,人数优势似乎给了他们勇气。在不知所措的僵硬后,教徒们顿时怒吼出来,如同一只只猛兽一般,冲周君之扑了上去。
霎那间,白光在破屋中闪动。
第三十二章
以周君之浑然天成的乾元观武学,以及各位弟子的帮助,这些红莲教的叛徒很快便被众人收拾了个干净,唯有为首的那名男子,依旧被沈毓真架着。他挣脱不了,又或者说已经无力挣脱,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同伴们被一个个斩杀倒地,再也没了气息。
破屋中很快便弥漫起血腥味来,死寂在屋中蔓延。
同伴们的尸首在前,这男人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他刚刚嚣张的气焰已经荡然无存,此刻只是木讷地睁着眼睛,身体也像是一坨棉花。就连沈毓真将他放开,他也只是无力地瘫倒在地,丝毫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解决掉这些逆贼,周君之淡然地拭去剑上的血花。虽然此刻危机解除,可周君之的表情看起来并不轻松,反而带着一点冷漠的愤怒,带着大师兄的威严,让人瞧着不免心虚。
当然,这里最心虚的还是崔知明。
他缩在墙角哆哆嗦嗦站着,仿佛面前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丝毫不敢往前凑近一点。他脸色煞白地看着蔓延到脚下的血迹,脸上顿时是一种要哭不哭的表情,他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怜巴巴地看向周君之想要求一个安慰。
可事与愿违,周君之并没有关注他。
比崔知明更重要地,是他要掌握更多的情报。
因此周君之走到了那男子的面前,丝毫没有在乎这男子的怔愣和惊恐,而是用冰冷的剑尖挑起他的下巴。这把剑刚刚沾了不少人的鲜血和性命,寒光刺目,仿佛要切断这男人的脖子。
夺命的威胁感,让男人浑身打了个冷颤,这才后知后觉地恐慌起来,哆哆嗦嗦抬眼看着周君之。
周君之生的那么清冷俊美,像是天上的神仙,可偏偏这神仙刚刚杀了人,他的衣角却一点血色都没有沾染。
这噬人的菩萨往往最为致命,男人倒吸一口冷气,连灵魂都是战栗的。
周君之眸色冰冷地看着他,声音冷静的可怕,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陈凉。”男人颤抖着嘴唇回答。
知道了对方的姓名,也看出了他现在的惊恐和胆怯,周君之并未因此而罢休,继续问道:“你同这位崔道长,有什么交易。”
男人已是知无不言,周君之这么一问话,当即像是蹦豆子一样全吐露了出来,道:“他,他说能带我们找到妙法秘境的入口……让,让我们保护他的母亲……”将死之人哪里还有要隐瞒的事情,瞧着男人疯狂地说出实情,崔知明不免浑身一震。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半晌只能憋回肚子里,像是吃瘪的小动物似的,委屈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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