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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灯照路(云肆锦)



他仰起头就能看见摆在架子上的花盆。矢车菊所剩无几的绿色叶子正随风摇曳,褶皱的花瓣在此过程中也再度焕发出了生机。

他把购物袋原封不动地丢进了垃圾桶,在一番犹豫后逐步走向了卧室,打算跟姜行光要个水壶过来。

当照碌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姜行光正背对他坐在床边。姜行光清楚来的人是照碌,朗声问道:“什么事情?”
姜行光此时的语调有些急促,倒是能听出几分不待见照碌的意思。

经过洗涤的T恤确实看着干净不少,不过散落的的线头近乎被漂洗成了白色,几个破洞也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如果照碌没记错,照片拍摄时间应该是在五年前的春天,当时他正和人在公园里逛,一不留神就被照到了镜头里。
那会的他肯定不会想到五年时间如梭而逝,自己变成了一个跟照片截然不同的人。

照碌的眉梢挤到了一块,他话里话外有着难言之隐。可照碌又想到姜行光对他的蒙骗,强撑着让语气趋于平静,只让发颤的尾音漏了馅。
“当我求你这么做了,谢谢你。”

迷迷糊糊地过了很久,照碌听见洗衣机运行的声音停了,慢慢摸到洗衣机旁边,拔下插头,掀开盖子把衣服抱了出来。
那几件衣服还没经过烘干,边角成了淌水的渠。从表面渗透出来的水肆意地砸在地板上,留下了不少水迹。

尽管叮咚作响的水滴声弥漫在室内,没有其他噪声,照碌一直没太警觉。他挑了件米白色的外套披在身上,在拉上拉链时才察觉到不太对劲。
涤纶面料沾染上水后变得冰冷而柔滑,触摸上去像是有条蛇在周围环伺。

不仅是姜行光在自家卫生间看到一个湿漉漉的人时会慌,他以这副模样被姜行光撞上时心里更是惊慌。

走回来后,姜行光举起摆在架子上的吹风机,对准了照碌。从吹风口涌出的气流吹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又在表面吹出了深浅不一的纹路。

时间一长,照碌耳边就只剩下了吹风机运行时的嗡嗡声。他注意到暖黄色的灯光聚拢到了自己身上,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暗淡了下来。
无论照碌眨多少次眼睛,他能看到的只有姜行光模糊的身形,却看不清对方的面孔。

渗透出衣服表面的水珠或是滴落至瓷砖缝隙当中,或是升腾成水雾的一部分。光线穿透过飘散着的雾气,将衣服表面的色彩展现得淋漓尽致。
长袖衫不是涤纶材质,潮湿的部分一直和皮肤粘在一块。被风吹干后,与身体黏连着的布料逐一开始脱落。

原本积压在他胸腔前的衣物已然坠落,照碌用力呼出一口浊气,接着抢过了姜行光持握着的吹风机。
“够了!”
尽管照碌吼得并非声嘶力竭,可镜面还是颤动了一下,蒙在镜子上的雾气越来越重,里面映着的人影变得模糊不清。
只留下一道黑影,像是照碌,也像是姜行光。

一侧的手臂被绷带缠住,另一侧的手臂青筋凸起。姜行光显然很讨厌照碌,不然不会这么想置他于死地。

照碌拼命地抵着姜行光的手腕,可他的力气比不上姜行光,哪怕双手并用,也没法挪动姜行光的胳膊分毫。
缺氧使得照碌精神恍惚,他只能更加频繁地喘息,但他完全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脑中能感受到的只有脖颈被钳制住的疼痛。
疼痛还在不断加剧,直至突破了照碌所能承受的阀值,他的意识也因此濒临破碎。

镜子表面光洁无尘,照碌凝视着镜中的倒影,他依稀记得梦中的一些细节,包括没有被整理平整的衣袖。
他有些心慌意乱,总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仿佛再下一刻,姜行光会出现在镜中,成为骇人的一道黑影,再将他的喉咙紧紧掐住。

拳头与玻璃镜面相撞,碎裂声接踵而至。无数条裂纹以拳头的落点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将镜面分割成了若干片。

随着一声清响,余下的镜面从镜框脱落,重重地砸在了洗漱台上。玻璃破碎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听着既尖锐又刺耳。

照碌被逼无奈,站在卫生间外干看着姜行光手提扫帚在卫生间内外来来回回地清洁。所有玻璃渣都被姜行光扫到了一块,甚至让承载垃圾的簸箕看上去闪闪发光。

照碌对姜行光有些了解,但只是学会了嘲弄着喊出“好人”这一称呼,觉得姜行光坏但不认为他会害人。

掐人应该只是梦中的幻象,假如姜行光真对他动手了,总会留下一些迹象。照碌观察下来没找到任何露馅的地方,断定整件事完全是他多虑了。

还有些解释不了的是那场梦出现得莫名其妙,梦境与现实交织在一起,致使照碌辨别不清哪些事情才是真实的。

日光已经不如睡醒前那么明媚了。大概照碌睡了很久,过度了整个下午。如果不是临时做了场噩梦,他可能可以睡到晚上。

照碌想着在花彻底枯萎前给再它浇点水,拿起放在窗外上的浇水壶,把里面剩的水一股脑地倒进了花盆里。

虽然矢车菊本身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浇了水总比没浇要好。照碌可不希望明早起来看到花全谢了,那得多扫兴。

“晚上我们出去吃,餐厅已经定好了,之后还得去买些东西,比如挂在卫生间里合适尺寸的镜子......”

沿着湖畔的小路一直走,能见到一家坐落于湖边的西餐厅。摆在落地窗内的是几张精致的黑色餐桌,桌上还摆放着装饰用的玫瑰花。

照碌还在为服务员叫他“先生”而沾沾自喜,看见姜行光伸手过来,他立即护住了摆在面前的那杯清茶。

“陈总,现在我正在吃饭......对,是您推荐的那家餐厅......好的,我待会打个电话问问您吩咐的那件事。”

挂断电话后,姜行光立即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忙碌的他没有注意到照碌刚才的举动,也就没有多管闲事。

“他跟我说这家餐厅菜品不错,很适合带人来这里。”姜行光给照碌解释起了一切的缘由,“而且我认为需要这么一个场合,就当我在请你一顿饭。”

盘子里还剩着不少菜,照碌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端起餐盘,用筷子将食物全送进了自己嘴里。

偶尔照碌的筷子会敲到盘子,或者他会刻意地发出吧唧嘴的声音。受其影响最深的姜行光对此不闻不问,也令照碌保留了这样的坏习惯。

照碌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腩,打算独自去趟卫生间。他起来时发现周围几桌的顾客沉浸在各自的谈话当中,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根据钉在墙上的指示牌,照碌很快找到了卫生间。一走进男卫生间,看见洗手台前站着两名服务员,他径直躲进了隔间。

“那个小一点的就是个土包子,从头到尾他筷子就没停过,我看他扒拉几下就把盘子里的菜给吃光了。”
“哈哈,这样的人能来我们这里吃饭?”
“肯定不是他付钱,还有那人喝清茶,喝一半吐一半......”

照碌听明白服务员正在议论自己,他庆幸没有在外面逗留太久。想着推门出去,又听见外边传来了服务员的怪笑声,只好退回到隔间内。
他喘着气,试图理清脑袋中杂乱无章的思绪,突然想起服务员的面貌,心中对两人的憎恶更甚。

两名服务员喋喋不休地议论着照碌,甚至将矛头指向了姜行光,由于他们觉得这些议论传不到本人耳中,说话时自然口无遮拦。
照碌实在听不下去,蹙着眉头,急匆匆地闯出了隔间。
“你俩说谁呢?!”

就在照碌的身影出现在镜子当中时,其中一名服务员立即闭上了嘴,另外一名服务员还想说些什么,却得不到同伴的回应,也噤声了。
他们认认真真地在水龙头底下搓洗起了双手,不敢继续对照碌评头论足。

服务员外表看着体面,真遇到像照碌这样冲动的客人很难保持理性。他拼命扯着照碌的衣服,跟对方僵持不下。
另外一名服务员见情形不对,卖力地拉住照碌的胳膊。他俩一配合,轻而易举地拦下了照碌。

服务员不乐意继续跟照碌纠缠下去,和同伴商量着离开,出卫生间前骂骂咧咧地向照碌说道:“(脏话),真是个疯子!”

姜行光将手搭在照碌肩上,想替照碌抚平被服务员扯歪了的衣服。他几乎没怎么用力,却碰得照碌有些别扭。

照碌抬起头望着面前还红着脸的姜行光,鼻子一嗅闻到的全是酒精的味道,立马拍落了姜行光的手,倔犟地说道:“你别碰我!”

姜行光哑笑一声,守在照碌面前,直到餐厅经理出现后,他短暂离开卫生间,跟外面的经理说清楚了目前的状况。
“......照碌他没有失踪,只是去卫生间了。不过当我找到这里的时候,你们的服务员貌似和他闹了矛盾。”
“或许你们这里的服务员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他又补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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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既然找到了我这边就放心了,很抱歉给二位添了麻烦。如果没有其他要嘱咐的事情,阿宽,阿晨,你俩该回去工作了。”
听从经理的吩咐,两名服务员堂堂正正地走出了卫生间。

经理停在了姜行光面前,很是殷勤地说道:“当然没有,走廊里的监控拍不到卫生间,请您放心。”

“那有些可惜了,如果有视频为证,我想您应该能为我的......这位朋友做主,他和这里服务员打架的事情至今还不知全貌。”
姜行光轻叹一声,往手机通话界面上按了几下,又将那一串数字给删除了。

见到经理低声下气的模样,照碌也算消气了,他盼望姜行光会同意经理的提议,把饭钱原封不动拿回来。

“这就不用了,不过还请您调查清楚事情真相,如果能确认是那名服务员惹是生非,那么我希望让服务员亲自跟他道歉。”
姜行光没有打算接纳经理的好意,他把照碌带到了面前。

照碌踉跄几步,在脑中过了一遍从进卫生间起遇见的种种不公,声情并茂地跟经理诉说起了服务员的恶行。
“(脏话)东西不仅骂我,还骂他。”

名叫“阿宽”的那名服务员愁眉苦脸地跟在经理身后,一走到照碌面前就不停地鞠躬,嘴里还不断强调道:“是我做得不对,是我做得不对......”
表现得极其滑稽。
要不是照碌还在记仇,他看到这一幕肯定会笑出声来。

走去餐厅的正门时,照碌还时常往身后探望,他瞥见那名服务员站在经理面前挨骂,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晚风源源不断地从湖中央吹来,照碌撩起挡在眼前的一缕头发,朝前喊道:“大好人,你给我过来。”

照碌蹲在地上,隔着栏杆缝隙去触碰湖面,可即便他竭尽全力,也只不过堪堪用指尖带动了一道水波。
他目送水波消失在朦胧的夜色当中,朝姜行光问道:“刚才你为什么不同意经理说的‘免单’?”

“......同意免单是让服务员后来给经理道歉,那还不如让他来你面前道个歉,你看得不是挺开心的?”

如果姜行光没有来,那么这件事会全权交由照碌自己处理。他的打算是受点小伤,从而把受的委屈加倍偿还给服务员。
结果姜行光带来了经理,让这件事没有闹大,还通过服务员的道歉安慰了照碌。

照碌一时愧疚,不打算把事实瞒着姜行光,对着姜行光怒斥道:“是我主动打了他!你以为我想要的是道歉吗。”

回顾刚才发生的事情,照碌发现姜行光来卫生间后始终站在他这边。就连面对经理时,姜行光秉持着的立场也是“照碌没有犯错”。
那要是让姜行光知道自己不一定帮对了人会怎么?

姜行光的声音里满是不解,他看向照碌:“我只是认为他一定做错了事,你从来都不是不乖的孩子。”

“我可能不算彻底了解你,但刚才的事情闹大了就一定得有人出面道歉,如果道歉的人是你,我让你站在服务员面前,你肯定又跟他打起来了。”
为了不让关系闹得太僵,姜行光刻意拍了两下照碌肩膀。
“你觉得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照碌好不容易找到跟姜行光独处的机会,自然不希望谈话中止,“你第一次去卫生间那会是不是碰到我了?”
虽然不合时宜,可照碌好奇那段被梦境取代的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沉思片刻,倚着栏杆,以极其平缓的语气向照碌陈述道:“我只记得出卧室的时候看见地上到处是水,后来发现身为罪魁祸首的你站在卫生间中央,而且浑身都湿透了。”
“......当时我拿吹风机帮你吹干了衣服,你一声不吭地躺到了沙发上睡着了。”

事实显得极其平淡。至于照碌所期待的掐脖子之类的戏码则没在姜行光叙述当中出现,应该是真没有发生过。

照碌记得这一天里发生的大部分事情,唯独对梦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他试图去想起梦境里的每一处细节,闪烁在脑中的片段却全是姜行光化身黑影掐他脖子时的模样。

照碌不知该如何向姜行光解释,最近遇到的事情都有些荒唐,如果不从头到尾地理一遍,恐怕姜行光理解不了。
这其实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
“我一挥拳,那镜子就碎了......还有,手机摔地上不是很正常么!”

姜行光的手腕处留有旧伤,再加上照碌使的力气近乎把绷带给扯坏了,他不得不松开了手,使得原本握在手里的手机顺势落到了地上。
他没兴致去捡起手机,只顾着低下头,用另一只手的手心捂着伤口。

照碌以极度厌弃的眼光望着姜行光,反而最先冷静下来,凑到姜行光身旁俯下身,把手机捡了回来。

照碌此时还没意识到手机对于姜行光的重要性,他只是觉得手里少了个东西,靠着栏杆长吁短叹起来。

新仇旧恨积攒下来,算起来照碌亏欠了姜行光不少。包括逛商场花的钱,这两天的住宿费......以及一部手机的价钱。
这些东西足够他偿还很久很久。

姜行光咄咄逼人,呛得照碌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他也清楚很难把手机找回来,见照碌浑身发颤后没继续往下追问。

姜行光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连忙靠在围栏边上喊起了照碌的名字。可即便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湖畔,也没能将照碌给劝回来。
他目送着照碌往湖中央游去,想要寻求他人援助,但餐馆正门离这里少说得有十几分钟路程。
只好寄希望于照碌能游回来,可照碌的瘦小身影在黑暗当中变得越来越不起眼,急得姜行光焦头烂额。

照碌本来的打算是想亲自将手机从湖底捞上来,没预料到这汪人工湖的水会这么深,而且周围环境昏黑,他完全辨别不了自己所处的方位。
现在照碌被困在了湖中央,除了扑腾几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贸然跳水的举动对他而言有些逞能了。

照碌停下数星星的过程,瞥见姜行光那身泡了水的西装滴滴嗒嗒地往下滴水,抬起手指碰了碰姜行光的手背,摸出绷带同样湿透了。
“要是你不下水,欠你的人情我就还上了。”

姜行光的脸庞上挂了一道尴尬的微笑,他攥住照碌的胳膊,引领照碌看向他们一开始靠着的栏杆边上。
伴随着一阵风,挂在围栏上的外套鼓鼓作响。地上淌满了水,还参杂着一些黏糊糊的呕吐物。

照碌亦步亦趋地跟姜行光往外赶,瞥见餐厅里原来的位子上坐着的换成了其他人,匆匆将目光收了回来。

救护车的鸣笛声吸引来了不少围观群众,碍于姜行光和护士在前面挡着,他们没有看出照碌受了怎样的伤。
外面正讨论着的七嘴八舌的流言被门拦在了车外。照碌耳旁只剩下姜行光若近若远的呼吸声,他安心地躺在了担架上。

大约沿着道路走了半个小时左右,照碌不认得接下来该怎么走,他和姜行光核对起方向,发现俩人所指出来的路线截然相反。

照碌急急忙忙地跑到道路尽头,见前面是死胡同,跑回来跟姜行光争论道:“我一看明明是死路。”

“没手机就没有导航,我也是猜着要往这走,可能刚才在路口时应该选择另外一个方向。”姜行光三言两语说下来,把责任全推给了照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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